离家出走大半月的落落殿下终于回家了,玉衡殿就像是一滴水溅进油锅,立时沸腾起来。仆从婢女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马不停蹄地连轴转起。
会客堂中,白帝背着手面沉如水,白后抱着落落怎么也不愿撒手。
“你可知错?”
“知道。”
“那你还躲在你母后怀里?”
“哦。”落落乖乖地退出身子。
白后不舍地一把将人拉到身后,“陛下,落落能平安回来就好,她知错了,你就别罚她了。”
白帝急眼了,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慈母多败儿,你说过待落落回来不会干涉我的决定。”
“可......”白后反悔了,还想再抢救一下。
“母后,”落落安抚地拉着她的手,制止道,“做错事确实该罚,如若父皇赏罚不分,那还怎么服众?”
白后听得既欣慰又心疼,她摸着落落的小脸道,“出了一趟远门,确实不一样了。我的落落长大了一些,也懂事了。”
落落甜甜一笑,露出俩虎牙,一如往日那般娇蛮可爱。她松开白后的手,坦荡荡地跪在白帝身前,诚挚道,“父皇,我会去幽思堂闭门思过三个月,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安排一下,请您给我些时间。”
白帝有些讶异落落的明理,面上却不显,“你确定?幽思堂暗无天日,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听不到丁点儿声音。三个月,可以把人逼疯。”
“不是还有人三餐送饭嘛,”落落嬉笑道,不甚在意,“吃过三顿饭就是一天,我会算着日子的。虽然无聊是无聊了点,但我会好好思过,顺便修行,您别担心。”
“瞧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才不担心,”白帝嘴硬,气哼哼道,“那好,我给你一天时间,到时候,你可要乖乖思过去,如果敢耍滑头,就给我思过三年!”
落落顿时跪得笔直,一本正经道,“恭送陛下~”
“哼!”白帝摔袖离开。
白后连忙把人拉起来,既好气又好笑道,“你呀,跟你父皇总没个正形。”
落落笑嘻嘻道,“谁让父皇总板着棺材脸,我是给他松松面皮,不然面瘫了可怎么办?”
“你这孩子!”白后拍了拍落落的脑门,没好气道,“好了,看你没病没伤的我就放心了。你既然有事儿要安排,我就不耽误你了。这些日子在外头你定是没吃好吧,我去给你做些你爱吃的。”
“母后~~”落落扑到白后怀里,撒娇道,“还是你最好了。”
“好了好了,别撒娇,”白后摸了摸落落的脑袋,“我去做饭,你去做事吧。对了,在此之前好好洗漱一下,你瞧你这一身土。”
落落吐舌,目送白后离开,随后吩咐门外的侍女,“我要去书房一趟,你们先帮我备好浴池,我待会儿就去洗洗。”
“诺,殿下。”
书房内,落落趴在桌子上奋笔直书。
【小容儿姐姐亲启
落落已平安到家,自罚面壁思过三月,不过姐姐放心,思过很简单的,睡觉就行。你若要给我回信,便三个月后回吧,不然我可接不到。
落落字】
稚嫩的笔触,字体不成章法,只是一笔一划间不再像从前那般漫不经心。
落落吹干墨迹,将纸细细折叠成白鹤,输入一缕神识,再插上与小容儿神识相连的羽界,没有一会儿,白鹤仿若有了生命,自落落掌心翩然飞起,朝东方飞去。
“小容儿姐姐搞定,轩辕三个月后就会登门拜师,晚上再跟长生说话,完美!”落落满意地一拍掌,转身走向玉洗池。
洗净外界尘埃,洗去舟车劳顿,吃过白后的爱心晚饭,落落扑会自己久违的大床。
“还有一刻钟就戌时了,长生长生。”落落趴在床上,双脚不安分地踢踏着,手中抓着沙漏,两眼死死盯着它。
紫色的沙子细细密密地漏着,不紧不慢,看得人心焦。
落落咬着唇,化身最耐心的猎人,盯着名叫戌时的猎物。
三长四短敲七下白玉铃铛,落落屏息看着它,等着它发亮,眼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铃铛无声地震动了一下,光晕自生,“落落?”一声迟疑的声音自铃铛内传来。
落落蓦地展颜,笑得近乎傻气,“长生!”
“落落,你可到家了?”
“到了呀,我现在就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呢,”落落随意地在床上滚了两滚,嘟嘴纳闷道,“可我好像不习惯这床了,都没有你香香的味道。”
铃铛那头的长生抿嘴捂住红脸,心想又来了,“落落,你老说我香香的,是不是惦记着像吃鱼一样吃了我。”
“哪有~”落落否认,“我今天晚饭吃鱼了,是别人给我挑的鱼刺,可她挑地不好,我还是被鱼刺卡着了。”
“那你没事吧?”长生着急,“有没有伤了喉咙?”
“那倒没有,”落落摇头,“好歹也洗髓了,怎么可能被鱼刺伤到,只是我决定,以后除了你给我的鱼,其他鱼我都不吃了。”
“你哟,”长生无奈,翻过吃鱼这一篇,继续关心道,“回家后,你的父母可有责骂你?”
落落摸鼻子,轻描淡写道,“我爹生气了,我娘看我平安就没说什么,只是我自罚闭门思过三个
月,好让我爹消消气。”
长生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不得自由是难为你了,但是在房里读读书练练字,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落落不愿长生担心,大大咧咧道,“是呀是呀,我以前也老被禁足,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为什么我们直到今天才能聊天呢?其实离开西宁的第一个晚上我就想你了,难道你没想我吗?”
长生直呼冤枉,“我也想你了,每个晚上都有想。”
“那铃铛怎么不亮呢?”落落看着铃铛,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想得不够深刻?”长生猜测道。
“深刻?是要想得很用力吗?”落落坐起身,手舞足蹈道,“我今天想你想得可专心了,眼睛都要斗鸡眼了。”
长生一脑门黑线,想念和斗鸡眼有什么联系,“我想.....心灵相通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关系,”落落毫不气馁,“只要我每个晚上都想着你,总有一个晚上是能点亮铃铛的。”
长生笑出声儿,再一次明白,自己之所以喜欢落落,大概就是喜欢她朝气蓬勃不染阴霾的性子吧,“我也会想你,一晚都不落下。”
两个小孩儿就这样猫在各自的被窝里,直言不讳对彼此的思念,聊着天南地北的话题。
这般的默契,逐渐成了习惯,是临睡前不能忘记的事情。
月朗云稀,斗转星移,时光荏苒经年已。
这一年,长生十九岁,右手腕上银线已有寸余,必死的命运迫在眉睫,不容迟疑。
这一年,落落十九岁,一步聚星,挤落秋山登点金之首,远胜人族龙凤。
这一年,轩辕十八岁,点金榜第九,手掌八十铁熊卫,随护落落身側,无一刻懈怠。
这一年,是三年一次的大朝试,人族和妖族的年少英才四方云集,只待扬名。
这一年,神都很是热闹,很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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