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中,落落正对着铁杉树施以暴行,穿着云纹锦靴的小脚一下又一下地踹着树干,可怜坚强如铁树亦瑟瑟发抖,枝桠上的树叶哗哗作响。
“落落,若是生气拿我出气可好,铁杉树何其无辜?”长生牵住落落的手,将其拉到身前,柔声说道。
落落嘟着嘴,一头将自己埋到长生怀里,闷声闷气道,“怎么舍得拿你撒火?但还是好气!圣后不能对我如何,却还要给我教训,想把我关进青叶世界,更阻止我参加大朝试,什么保护,什么身份,只是借口而已。”
“但你也不差呀,”长生顺着发丝抚慰落落的背脊,声音既温柔又和煦,“青叶世界说不去便不去,大朝试不让参加便不参加,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别担心,”长生稍稍退开身子,将落落的脸轻轻捧起,当四目相对,他未语先笑,“我会将荆棘桂冠送到你的面前。”
“大言不惭。”一道轻蔑的声音从旁传来,落落的脸顿时拉得三尺长,为了眼不见为净,直接三两步走到长生的身后,将自己挡个严实。
“阁下何出此言?”长生只稳稳地站在落落身前,不动如山。
小德嗤笑,“荆棘桂冠是大朝试魁首之物,你说你要把桂冠送给落落?你哪来的自信能得大朝试魁首啊?!”
“就凭,我是陈长生!”
“.......”小德愣了一会儿,纳闷道,“陈长生?逍遥榜有你的名字吗?”
“没有。”
“那点金榜呢?”
“没有。”
“那青云榜?”
“没有。”
“那么......名不见经传的你,到底哪来的胆子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小德一把拽住长生的衣襟,将人生生提了起来。
落落既惊且怒,勃然喝道,“你放肆!!”
话音刚落,落落便抬掌劈向小德的手臂,其断金裂玉之势迫得他不得不放开长生。
“这便是你挑的男人?还得你处处护着?!除了会说两句漂亮话,他还有什么?!”小德不屑道,侧身躲过落落的鞭腿。
“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别以为你现在是聚星境就有多了不起。”落落自腰间抽出落雨鞭,说一句便甩一鞭。
一言不合,两人这便开打了。
狂师小德师承白帝,习得绝学战神十图。他才掌握前五图,已然是聚星上境,天资不可限量。
落落境界不比小德,通幽境满却尚未破瓶颈,差一步入聚星境。
两人的境界既然差上这般多,所谓较量其实也是小德让着落落,只守不攻而已,然而随着落落的一招一式,小德发现自己光是防守实在吃力得紧。
“喂喂,要不要这么认真?”小德有些吃不消,苦笑道。
“更认真的在后头!”落落说着竟然使出战神第二图,龙战于野!
小德大惊,措手不及,纵然全力避过,还是被余威震荡到内腑,单膝跪地,他喉间咽下一股腥甜,难以置信道,“落落,你疯了!怎么敢偷学战神图?!”
落落边卷收起落雨鞭边走到小德跟前,字字铿锵道,“本殿下是白帝之女,白帝绝学理所当然该由我承袭,又何必偷学?”
“战神图行霸之一道,你是女儿身,怎敢妄自修习?!若出了差错,会经脉尽断的!”小德用力抓着落落的手腕,心急如焚,“你学了几张图?白帝陛下知道吗?”
“你掌握战神三图用了多久?”落落答非所问。
“.....两年。”小德被落落的目光震慑,乖乖答道。
“我用了五个月。”落落冷冷道。
小德怔住,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
“从小到大,我拼了命修行,甚至以死境求破镜,就是为了向父王证明,纵然是女儿之身,我也可以继承他的绝学,他的帝位,不堕妖圣之名!”
“我白落衡绝不做他人的附庸,所以,我绝不会嫁给他的传人!”
“后位尊崇无比可那又如何?!”
“我只愿为帝,为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而你,拦不住我!”
小德脸色巨变,咬着后槽牙道,“你的天赋我从不曾小觑,但这般急功近利你是想毁了自己吗?!战神十图无法速成,你劝你最好停止!”
“还有!”小德猛地攥住落落的双肩,任她挣扎也不放手,阴测测道,“这妖帝之位你若想要大
可与我一争,但是,不论我俩谁胜谁败,成婚一事势在必行!”
“放开!”落落眼眸圆睁,兽瞳时隐时灭,白虎之势直扑小德。
“不放!”小德的脸上显出狂狮兽纹,力抗白虎威视,“你以为我们的婚盟会因为你当上白帝就终止吗?你太天真了!”
“白虎主战戈,是战神化身,血脉尊贵而稀有,如今仅剩你这一滴骨血,而你却是人族与妖族的结合,如果你再找一个人族伴侣,你们诞下的孩子便仅剩四分之一的白虎血脉,能否觉醒都犹未可知。如果白虎血脉在你这里消失,妖族便没了战神护佑,以后又该如何与人族魔族对抗?!”
“白落衡,妖族因你走向没落也没有关系吗?!”
“够了!”长生在一旁听得忍无可忍,无垢剑出鞘,直接挑向小德的手筋,迫得他不得不放开落落。
将失神的落落拉到身后,长生直面小德,义正言辞道,“将一族的兴衰与血脉的尊贵与否相连不觉得可笑吗?你以为君主的血脉够强,他治理的国家便所向睥睨吗?如果你的想法如此幼稚,我替白帝的眼光感到悲哀。”
“区区凡人,说出这种话的你才是天真,可笑!”小德一把攉住长生的衣襟,将人提起,挥手间设起屏障将怔神的落落隔离。
不去理会落落发疯般在外头跳脚,小德第一次正视长生,而眼中的杀意让人从骨子里发冷。他慢慢靠近长生的耳际,说出的每个字都像从齿缝中无声攀爬出的恶鬼,扼住长生的四肢,让他从容的面色逐渐僵硬,“落落贵为妖族公主,她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儿女情长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你以为得到落落的喜爱便能有恃无恐了?说到底,你也就是个玩意儿而已。白帝听闻近来有一人族男子随侍公主身旁,情状亲昵,为此甚是忧心,这才命我前来护卫。若是心怀不轨之辈,妨碍公主的未来,必要时刻我大可先斩后奏,这意思........你明白吗?”
“长生.....心怀坦荡,对落落......不曾有.....不轨之心,她的未来......也不该是你们....给她决定的!”长生白着一张脸,呼吸不畅,却挣扎着说话,一词一句都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小德嗤之以鼻,“你让落落因你情生便是不轨,若她为了你而忘了公主之责,妖族之重,我会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话音刚落,小德抬手亦将长生丢落在地,垂眸撇他的那一眼仿佛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极尽嫌恶,“识相的,便离落落远点,老实说,要我亲自动手除掉你实在是兴师动众了些。”说完,小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落落随之打破屏障,一脸焦急地冲到长生身边,半跪着环抱住他,担心道,“长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不管小德说什么你都别理他!”
“落落,”长生抓住环在肩头的纤细手臂,话说得很轻很淡,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加重,“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想要强大起来,不只是为了活命,还为了.......无人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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