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和魔界的接壤之处是一条泛着绿光的忘川河,这忘川河因何而成已经不可考究,不过这忘川河上除了一艘破旧的船,还有一个掌舵的老翁外,再无其他。想要度过这忘川河,只能坐船而过,其余诸如一应仙法在这里均不起作用。
“景致倒是别致的很。”江雪四下看了一遍,这是她第一次来魔界。先前她虽然也爱四处走动,但因自身实力不够,便不往魔界凑,须知这魔界和天界不和,但与她们花界的关系也不好。
润玉看着江雪一副新鲜来回看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
“两位可要摆渡?”一个苍老且沙哑的声音响起。
润玉忙道:“正是,麻烦老人家了。”目光又落到江雪身上,“阿雪,走了。”
上了船,坐了下来。江雪才四下看了看,说是船,倒不如说是小舟更恰当一些,有些破旧,晃晃悠悠的前行,发出吱呀的声音。低头看去,除了些许绿光,竟是深不见底,也不见水,但却能听得到水波摇晃音。这忘川河下都是游魂野鬼,一旦被其抓住,无论你是神是魔,都能把你拉下,吞噬殆尽,最后只能成为这忘川河上的一缕冥火。
老翁开口说道:“老夫驻守在这忘川河上已经有数十万年,像姑娘这般绝色灵秀之人,也只见过一个。”也不等江雪和润玉开口询问,秃自接着道,“大概是在两万余年前,来过一个女子,问老夫讨忘川水。那姑娘生的容颜倾城,行路间步步生花,神情凄苦,不如姑娘你这般狡黠明媚。”
“后来呢?”江雪一听就知道这大概是便宜娘的事,便起了兴致。花界对先花神的事再三缄口,不说明面上,就是私下里也很少提起。她虽知道便宜娘和天帝以及生父水神有过一些情感纠葛,但具体的还真不清楚。
“后来?追来一个锦衣公子,将那姑娘手中的忘川水打翻入地,两人一番争执,那姑娘急切之下竟纵身一跃,要跳入这忘川中。被锦衣公子快手拦了回来,齐齐没了踪影。忘川,忘川,相忘回首已成川。”老翁末了感叹说道。
看来这老翁知道的也不多,江雪瞥了一下嘴,不由想到。
说话间已行至对面,润玉拿了一颗灵丹与老翁做船资,率先下了船,而后伸手小心的扶着江雪也了下船。
老翁见到似乎有点感叹,又道:“两位上仙,男俊女美,乃是天作之合。愿二人相携仙生,恩爱不疑。”
润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也有礼的道:“谢过老者吉言。”
“这个自然。”江雪毫无女子的矜持的点头应答下。
和天界的四季如春,鲜艳明亮不同,魔界的天空,血一样的红艳,到处可见绿油油的冥火在四周飞来飞去,偶尔有黑色的影子飘过,看着略有些渗人。
“这里倒是适合拍摄鬼片。”江雪不由的嘀咕了一声说道。
润玉一时没听清,问:“阿雪,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江雪说道,“…我们是不是该入乡随俗换身衣服。”润玉一身白,江雪一身红,在这暗淡的魔界倒是有些扎眼。
“所言极是。”润玉点点头。
施了幻术,变换了身上的衣服。都穿着黑衣,颜色和这里偶尔走过的妖,没什么不同之处。
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城镇,热闹的紧,倒是和人间的景象差不多,只街上来去走动的都是妖或魔罢了。大致保持人形的状态,但身上总归要多点东西,或是拖个尾巴,或头上多出一对角,或一副獠牙。
很快他们便被一小妖拦住去路。
极力向他们推荐自己的东西,他的托盘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尾巴,牛尾、羊尾、兔尾、鱼尾、鸟尾,伸手翻了一下,竟还软软热热,新鲜逼真得很。兴致上来,便抬头问那小妖说:“你这东西很不错,不知道有没有龙尾?”
“妖娘您真是说笑了。龙尾是何等珍贵的东西,小妖我这里怎么会有?”小妖连忙摇头说道。
“哦。”江雪有点小失望。
而后随后拿起一对兔耳朵,付了钱,这才和润玉接着往前走。因寻找穷奇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便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下,顺便探听一下消息。
在客栈的门口,碰到了同样奉命擒拿穷奇的旭凤。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旭凤看到江雪和润玉一起,面色微变,语气也透着一股子的不悦。
江雪佯装听不到。
润玉神情略有点不自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因天后的缘故,他和旭凤的关系虽然还算融洽,但绝对谈不上‘兄弟情深’四个字,便转了话题道:“妖兽穷奇造妖火、放瘟疫,累及无辜,尸孚遍野。知道旭凤你亲自请命捉拿,心中也好奇,便想着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一二。”
“是么?我怎么觉得大殿似乎有点假公济私的意味。”说着目光落在江雪身上。
江雪没理会旭凤的目光,而是让小妖在前方领路,带着魇兽回了房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她没兴趣知道也没兴趣插手。
魔界也是分昼夜的,虽然不大能看得出来,不过和天界人界的作息没多少区别。夜里静悄悄的,江雪睡不着,带着魇兽在院子里转了好一圈,又看了几个它吞噬的梦境,一直到快要天亮时,才重新躺下来。
第二天起床,不见了魇兽,从房间里出来,看了又看,才发现它正窝在润玉的脚边,似乎有点不舒服,目光有点可怜巴巴的。不过江雪却知道,这是魇兽吃撑的样子。看来昨天她重新睡下后,这小家伙没少吃,以至于今天才会难受。
“以后看你看敢不敢贪吃?”江雪走过去挨着魇兽坐下来,伸手点了点魇兽的鼻尖,笑着说道。
魇兽发出低唔的声音。
“对了,怎么没见你那个弟弟?还没起吗?”江雪顺口问了一句。
她的话才落音,便听得一个不愉的声音,“你说谁没起?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懒成虫一样,一觉睡到这个时辰才起。”正是二殿下旭凤,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才外面回来。
“这话就好说了。”若说脸皮厚度的话,江雪当属第一,对于旭凤这话,她没有一丝羞耻之心的就点头应答下来。
旭凤:“……”真是厚脸皮,没一点女孩子的矜持。
润玉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真是难得看旭凤吃瘪。
*
中午时分,魔界三大王城之一,卞城王之女鎏英前来,刚出现,二话没说先和旭凤打了一顿。旭凤怕伤及鎏英特意手下留情。虽然天界和魔界关系紧张,不过却意外和卞城王关系还算不错。
鎏英之所以过来,也是代表魔界过来助旭凤一臂之力,收复穷奇。
因此,本来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穷奇被天帝打伤,一时半刻估计出不来,若是等它养好伤,再想收复,可是天大的难事。因此,为了把穷奇引出来,没少废功夫。
不过天道还是偏着他们一些,穷奇成功的被他们引诱出来。随机旭凤,润玉还有鎏英便和他打作一团。
江雪无意暴露自己,便站在旁边没动。
只是合润玉,旭凤,鎏英三人之力,也只是和受了伤的穷奇打了个平手而已。中间鎏英一度不敌,为了救她,旭凤掉落了陨魔杵,就那么不巧,刚好掉在江雪的脚边。
这东西是他们收复穷奇的重要东西,自然不能落到穷奇的手里,江雪快速拾起。穷奇的目标顿时就转到她身上来,这下想要置身事外都不可能了。
立刻就祭出承影剑。
这里灵气浓郁,承影剑是和她签订的灵魂契约,只要她魂魄没问题,意识一直在。承影剑就永远都在。只是能用不能用的问题罢了。承影剑在她的灵魂里蕴养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经生出剑灵来,只是距离要化为人形出现的话,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江雪和承影剑配合默契,穷奇自然在她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
又因他受伤,也是被几人夹攻。
更是被江雪寻着机会,扫了一把毒刺过去,刺中穷奇的眼睛。趁他失明,旭凤便想要收复它。却没想到生命受到威胁,穷奇居然发射了瘟针,旭凤因不愿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拼着受伤,用陨魔杵消除穷奇的魔性,并用赤霄剑收复它。
鎏英却急急开口道:“二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旭凤的额头慢慢渗出点点汗渍,若非有润玉扶着,此时怕已经无力跌倒在地了。
“夜幽藤,我记得夜幽藤可解瘟针。”鎏英忽然开口说道。
穷奇乃魔界瘟疫之妖兽,浑身针刺灰毛均携百变瘟病,若入体内,则疫生瘟横,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内嗜灭灵力。唯有花界独有的夜幽藤可解。
润玉想也不想的开口:“鎏英公主,劳烦帮我照顾旭凤,我这就去花界。”
“等一下。”江雪快手的拉住润玉说道,“润玉,你不用去。长芳主极其痛恨天界的众仙,夜幽藤比清霜灵芝还要珍贵,五千年才能长成一株,据我所知,长芳主手里也就只有两株。这二殿下还是天后所出之子,长芳主宁愿毁了,都不会拿出来给二殿下疗伤所用。”
不过长芳主和众芳主这般痛恨天帝天后,怕她便宜娘的死真的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众人并没有去花界,不过凤凰也没事,这主要要归功于江雪。
她的身上就有一株夜幽藤,不过并非长芳主所赐,而是她自己种出来的。夜幽藤生长周期缓慢,但也不是没法子。江雪就可以用灵气催生出来一株,她是先花神之女,是花界的少主,虽然没人知道,但也不能否认,她继承了花神所有的能力。
天下间的花花草草,凡是植物,都归她管。
种出夜幽藤,自然算不得难事。
不过江雪不喜欢做无偿的买卖,虽是愿意拿出夜幽藤给凤凰治伤,但却敲了他一万年的灵力做报酬。此灵力非比灵力,它乃是六界中除了人界的通用货币。
她可是明码标价。
旭凤服用了夜幽藤,很快就无事。既然已经收复穷奇,他们也不便在魔界停留,加上旭凤又受伤,很快便启程离开。
回去的路上,因要关照受伤的旭凤,三人倒是一起。
不过这旭凤因自己敲了他一万年的灵力的缘故,这一路上都没给江雪半点好脸色,所幸江雪也不care他的态度。
回到天界。
天帝对旭凤此行大为满意,大手一挥,便奖了不少的东西,就是众仙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敬重。天后也满意,还顺势的试探一下天帝,想让天帝定下太子之位。
不过这天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说容后再说,便闭口不言。
天后虽心中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润玉,失望吗?”江雪侧头问润玉说道。明明是一同回来,收复穷奇,润玉也是出了大力气,但众仙的目光包括天帝,都好像只看得到旭凤,却把润玉完全丢在脑后。
润玉轻轻摇了摇头:“不,因为身边有你。”以前还年幼,心里或许有过对旭凤的嫉妒和父帝的希翼,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阿雪。
江雪一点也不知道谦虚怎么写,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二殿下虽然有父有母,还得众仙敬重,但……”语气顿了一下,带了些许不明的意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像我一样,心无旁骛,只是喜欢你,无关其他的仙子。”
润玉心中意动,笑了笑道:“我可是听出来了,你这是变着法子再夸自己呢。”不过确实也是事实就是。
“难道不是吗?”江雪反驳问道。
“是是,我家阿雪最好。”润玉语气虽然有些无奈,但伸手点江雪额头的动作,却带着说不出的旖旎温柔。
阿雪,她是天道给他最好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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