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本来以为萧平旌会对自己武功的事情问两句,但没想到他接受的能力比自己想的要强大的多,回来后他一个字都没多问,倒是对段同舟的身份起了怀疑。琅琊榜排名第四的高手,而且显然不会为一个府尹所驱使,而且就他所看到的情况也是张府尹听他的多一些。
“阿雪,我打听到了。元启也在大同府,若是按照你的预测,你们济风堂的大夫若是真的卷入到这一次的事情中,又回到大同府的话。在全城戒备如此森严的情况下,他们多半是被元启给藏起来。”萧平旌冷静的分析说道。
江雪的眸子却闪了一下,“萧元启,是不是就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的遗腹子。”若真的是的话,那么认真的论起来的话,她和这个萧元启还算是仇人来着。
萧平旌或许察觉到江雪语气有点不平静,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嗯。”
江雪语气有些轻的说:“还真的是他。”
“你认识元启?”萧平旌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样,又开口问了一句。
“以前素未谋面。”她来到这里虽然已经有十年之久,自从及笄过后,外出游历也有五年的时间。但老实说北燕和南楚甚至敌对的大渝她都去过,但唯独却没去过金陵。
萧平旌本来想问出心中异样,但想到或许会是姑娘家的私事,便也不好再开口。只能摁下不提,但心中却已有疑惑之意。
萧元启在大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大同府衙那边也有怀疑他窝藏了逃犯,在今早的时候甚至还带人去查看了一遍。当然,什么都没找到就是。
萧平旌和他碰了面,很快便也知道他确实也卷入其中。济风堂那几个没找到尸身的大夫,确实为他所救,如今就在底下暗室里,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船夫,也是这一次军资沉船案子中唯一的一个幸存者。先前萧元启曾经问过他好些话,但他却不愿意开口,如今见了萧平旌在他的询问下,这才说出他知道的事情。
说是在船行的前两天,钱参领找到他,以金钱诱惑,让他再经过虎峡湾的时候寻个机会,把船横过来,造成船堵截的样子。他本来不愿意干这种冒险的事情但他儿子不争气,欠下大笔赌债,他无法之下只能答应下来。本以为小心一些就没事了。但却没想到竟然出了意外,当天下起了暴风雨,船就有些不受控制。
本来说好的停堵一下子竟变成沉船,以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局面。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元启开口问道。
萧平旌回答说道:“现在大同府戒备如此森严,我们想要出去也是个问题。张府尹那边摆明不会让我们离开,再有一个段同舟,怎么看对我们都很不利。”他自己倒是没问题,但现在还要带上三名大夫还有一个证人,这就比较困难了。软的倒不怕就怕他们狗急跳墙,硬来。
“一动不如一静,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金陵那边来人。”萧元启开口说道。
萧平旌不由的点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
江雪却开口说:“只是个下乘之法。昨天我们夜谈府衙,已经打草惊蛇。张府尹身边还有个段同舟在,他算是一等高手,人也不笨。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杀人灭口,或许对你们,他不会动手,但他若是想杀一个人的话,并不算是难事。况且我们的行踪大概也暴露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先帮他们易容,我们光明正大的走出大同。”若是段同舟敢过来捣乱的话,就让他有来无回。
萧平旌点头:“那行,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他们就拜托阿雪了。”
“嗯。”
只是他们这才准备好,便人告之说是门外钱参领带着大批官兵把房子给围住了。
“平旌,你现在立刻去府衙那边,我怀疑有人要对张府尹下手。”江雪反应极快,“…单凭鱼老大的证词,并不足以定罪。虽然也还有物证,但此时除了江中的沉船,其他打捞上来的两艘估计也被段同舟处理了。这样一来的话张府尹的证词就极为重要了。”这件事瞒不住,张府尹难逃一死,但他还有家人,这是个软肋,用这么撬开或封住他的最简直太容易。
萧平旌听江雪这么一说也立刻反应过来,说了一声,便立刻轻功往府衙而去。
另外一边萧元启带人出去应付钱参领,眼见也有些顶不住,他虽然是皇子皇孙,但其父失宠先帝,甚至死的时候连个封号都没有。他身上二品莱阳侯的品级也都还是今上封的。可以说莱阳侯在金陵的地位有点尴尬,连带着萧元启的日子也就那样,而且口才并非是他所擅长,因此对上钱参领和段同舟,能撑到现在也算是难得的事情。
“刘大夫,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去。”江雪侧头对济风堂的刘大夫开口说道。
刘大夫也知道如今形势严峻,立刻点点头:“好。”
院子里的情况确实不好,萧元启刚杀了人,大概是第一次的缘故,拿着箭的手都还是抖的。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也确实震慑了一部分人。
段同舟却不想要再等,催促着钱参领赶紧缉拿人犯。钱参领虽然嘴上说着不敢,脸上也是一片犹豫,但真的动起手他可是毫不留情。不过段同舟的嘴巴虽然能说,但萧元启却抓住他不过是个师爷,能有什么话语在这里大放厥词而攻击,让本来就心志不坚定的钱参领又有些犹豫起来。
这样一来,便又拖延不少时间。
江雪从头到尾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看着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而且这个功夫相信萧平旌也应该带着张府尹回来了。
萧平旌倒也不辜负人,很快便带着被捆绑住的张府尹而来,这下子更加没人敢动手了。钱参领也开始犹豫了。倒是段同舟的面色没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很显然萧平旌的到来把局面一下子就稳定下来,而一直注意着段同舟动作的江雪,见他一动,她也立刻动了。腰间的长鞭立刻冲着钱参领甩过去,一伸一拉,险险的让钱参领和死神擦身而过。随后也没给段同舟再次反映的时间,立刻欺身而上,一飘一引之间,移花接玉掌便朝着段同舟打了过去。
段同舟本以为杀钱参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不妨中间冒出个江雪,救了钱参领一命。
一击不中,想要再下手就太难了。
更何况段同舟还被江雪缠着分不开身,两个人从院子里打到屋顶上,看得人一阵发愣。钱参领躲过一死,心下戚戚然,便也立刻想到段同舟或许从头到尾都没想自己活,便也不再反抗。乖顺的放下武器。
另一边江雪和段同舟的打斗也即将结束。
到不说江雪的武功能在二三十招内打赢段同舟,不过她是医毒兼|修之人,自然要用一些非常手段。只需要一点点迷魂散,这人不就任凭她宰割了吗?
段同舟在来之前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栽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即便他心机再深,此时面上也不禁出现悍然的神色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他们所预想的计划。
“为了防止你自杀,只能委屈段先生了。”江雪说话之间,动作迅速的废掉了段同舟的武功,点了他的穴道不说还迅速的卸掉他的下巴。
看着江雪这么有些凶残的举动,萧平旌想到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大家闺秀的形象,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只是还不等他再次开口说话,便听到外面脚步的踏踏的声音,便见一个副将带着一队兵马走了进来。萧平旌在看到来人,心情一下子就郁闷起来:“元叔,你怎么来了?”末了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父王是有多不放心我?”
这个元叔乃是跟在他父王身边的副将,可以说是他爹的心腹。
他既然在这里,也就只能说明他爹表面让他过来查看,但内心里实际十分不放心,不然也不会派元叔过来了。
元叔爽朗一笑:“二公子,王爷是觉得帝下派过来的必定是文臣,行动迟缓,身边带的人也不会太多。必定还是要从周边的借调兵马。但你这……”
“但凡和大同府附近的人,这合谋的可能性自然也就高一些。”萧平旌有些郁闷的接口说道,“但也不用这么吧。我就说当初我说要来,他答应的那么干脆,感情是在这里等着我呢。真是!”他哪有让人这么不放心。
元叔笑了笑便也不再说话了。
萧平旌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满血复活。而元叔借调过来的军队,是从善州借调而来,跟着元叔一起的乃是善柳营的纪琛纪将军。他也算是一代将才,整治军队很有一套自己的法子,不过却被掩埋在长林军的威名之下。
事情的经过已经调查清楚,稍加整顿了一下,众人很快就要出发回金陵。
是夜。
纪琛身形有点鬼祟的从暂时羁押犯人的房间里走出来,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心思沉重,捏着手中的东西,只觉得有千金沉重。想到刚才段同舟和自己说的话,深夜里,只觉得一股凉气冲上自己的脑门上。
“没想到这件事纪将军也有插一手呢。”江雪笑盈盈的从暗处走出来,开口说道。
纪琛不妨这里竟然还有人,心中害怕,回头见是江雪,心中的害怕倒也去了两分,只说:“林姑娘这话是何意思?纪某有些听不懂。”即便是被人听到和段同舟的话哪有怎么样?没凭没据,也没人会相信她一个孤女的话。因此纪琛心中虽然阴郁,但害怕倒也没多少。
江雪笑道:“看纪将军这气度,倒是敬您是挑汉子。只是刚才段同舟的话,我觉得您还是当没听到为好。做好自己的本分,你这次自然安然无恙,还是善柳营人人敬重的大将军。”打从第一天上路她就觉得纪琛有猫腻,本以为做到三品将军的人会有点本事,但却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这才第三天就忍不住了。
纪琛便知道江雪怕已经从头听到尾,眼神阴翳:“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是看在纪将军还算是个人才的份上,自身也真的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才过来提点一二罢了。只是不忍大梁失去你这么一个将才。”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她都会做,她是大梁人,这个国家越稳固她就越安全,况且提点纪琛,不过是两句话的事,也不费多大心思,何乐而不为。
况且纪琛虽是同谋,但事情压根就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发现发展,纪琛也未来得及做什么。
倒也不是说杀人未遂就不是犯罪,他既然有这个心思,未来未必不会再做。不过她既然敢说出口,自然会想要后来的事情。
况且这个天下本来就不平等,远的不说,就说萧元启,他那个爹不是什么好鸟,和人贪污军饷,中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如今他这个做儿子的还不是好端端的当着他的莱阳侯,荣华富贵,没见受到什么影响。甚至事情案发后,萧景琰也不过是摘除了他王族的身份,圈进府中,没伤没着,不缺吃喝。倒是和他合谋的那些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
对比莱阳王做的事,她觉得纪琛这份罪压根就不能算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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