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颜跟在黎未身后感觉没走多久就到了花集村外。
此刻天刚泛亮, 花集村里的人刚起, 一个村民正打着哈欠钻出窝棚, 看到她和柳雨还愣了下, 待回过神来后, 激动万分地叽哩哇啦大叫着跑到柳雨跟前叩头跪拜行大礼, 把村里的其他人都吵了出来。
张汐颜环顾四周,没见到黎未的踪迹, 她问柳雨, “黎未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记得她们是下午出发的,怎么才一晃神就到第二天早上了, 还到了花集村外。她只记得上一刻, 她们还在桃林外大概就是十几分钟前
柳雨莫名其妙地问,“黎未”
张汐颜她说,“大巫黎未, 巫神黎未。”
柳雨她怎么听不懂张汐颜说什么。
张汐颜目不转睛地盯紧柳雨的表情,注意她的每一点反应,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花祭部落的巫神黎未。”
柳雨困惑地看了眼张汐颜,对匆匆赶来的大祭司、族长和长老们抬抬手,满脸莫名地朝着村里去。她走了几步,发现张汐颜没跟来, 回头就见张汐颜倔强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柳雨不知道张汐颜的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 只好解释句, “花祭部落的每一代巫神都叫黎未, 最后一任巫神是在大概两千多年前失踪了,说起来我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当初你家祖师爷毁我道场的时候”她竖起两根手指,说“伤势惨重,伤养两千多年。”
张汐颜“”移花接木黎未想让柳雨知道张家有花祭部落的传承,为了讲得通,所以把汉顺帝时期的那只被她家祖师爷灭掉的花祭神捏造成跟柳雨是同一只处理手法真的是够简单粗暴的,而柳雨竟然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她无力吐槽,改而问柳雨,“你是怎么遇到我的”
柳雨说,“你晕倒在桃林的瘴气中。”她把玩了下手里的骨笛,说,“我救了你。救命之恩,要怎么报答”
张汐颜把骨笛仔细地看了又看,她可以确定这支骨笛就是黎未的那支。她说,“桃林里,你吹响骨笛,困住了我爸他们”
柳雨微笑,“放心,他们都还活着。”她忍不住调侃,“你怎么想象出那么多尸蛊来的”
张汐颜无话可说。她默默地掀开衣领,露出左肩包裹严实的伤口,绑带还是她裁道袍制成的。她道袍袖袋里的东西没有了,紧跟着忽然惊觉右肩挎着一个登山包。登山包上的破口还在,她的物品都在包里,没吃完的烤何首乌也都还用树叶包得好好的,放在背包里。她清点自己的符,发现蓝符少了两张。
她努力地回想,想不起来黎未的脸长什么样,只记得她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脚踝挂着钻石脚链,在溪边,在篝火旁烤鸡、烤何首乌,与她们说两千多年前的事,教柳雨蛊术。
张汐颜了然。黎未篡改了她和柳雨的记忆,但她家祖上从立派之初就一直在研究怎么克制巫蛊之道,有一定的抵御能力,使得黎未的手段对她的效用不大,能够很快清醒过来。
张汐颜的心情有些复杂,这次进山是为了寻找二堂哥张希明并找柳雨算账,没想到最终被柳雨救了。如果没有柳雨护她,她很可能在跟着黎未的脚印走、遇到黎未的时候就已经凉了。之后,她破除幻境的时候,惹怒黎未,柳雨又救了她一次,在溪畔,无支祁出现攻击她,也是柳雨在护她。柳雨坑过她,不止一次,救她性命,也不止一次。
柳雨不满地看着张汐颜清点完东西重新拉上拉链,说,“还怕谁贪你的东西不成,你这点东西,谁看得上。”
张汐颜嘲讽地淡淡一笑,“鬼皮骨呢”
鬼皮袭击柳雨的情形划过脑海她和张汐颜在溪边休息,似乎在置气,她心里不痛快就召来无支祁想给张汐颜添点麻烦,结果无支祁把张汐颜的肩膀挠伤,她为了避免张汐颜再受伤,就带回到自己的篝火旁,之后鬼皮出现偷袭张汐颜,被张汐颜一剑钉在地上,又再以蓝符消灭掉。张汐颜怕鬼,没敢去摸鬼骨,她帮张汐颜拔下剑,把剑扔还给张汐颜,笑纳了鬼皮骨,然后呢,鬼皮骨扔哪了掉路上了
柳雨冷哼一声,说,“谁还贪你根破骨头,报个数,回头把钱转给你。”说完,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发现张汐颜还没跟上,没好气地“啧”一声,回头问“腿断了不会走路了吗要不要我背你”
张汐颜忽然觉得柳雨有点可怜,中蛊分不清自己是人是蛊,中了幻术被篡改了记忆,明明不是花祭部落的人,却成为花祭神背上了守护花祭部落的责任。可这事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让黎未守护的秘密继续成为秘密,她们如果再去到山里只会步入淮阳老龙的后尘。黎未愿意让柳雨知道的,自然会让她知道,她不愿意的,她们作为小虾米,惹不起大佬。
张汐颜默默地把背包跨回右肩,提起剑,跟在柳雨的身后,进入花集村。
花集村里绝大部分房子都是干草搭建的窝棚,但花祭神、族长、祭司和长老们的地位高,住得自然好一些,其中条件最好的是柳雨的住所,是吊脚楼式样的单层竹屋。
大概是城市居民都喜欢有大平台,柳雨的吊脚楼也有一个大平台,占据整个屋子的三分之一面积,剩下的则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和一间带有小小洗手间的卧室。卧室里的摆设极为简单,不到一米五的竹床加一个竹制的行李架和晾衣干,稍微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点的大概就是用兽皮制成的地毯了。至于洗手间,比她道观里的洗手间还小,大概一个多平方,集上厕所和洗澡功能于一体,洗脸的毛巾和洗手台都在外面的大露台上,没有厨房,算是比民宿客栈还要简单的一个套房。房子很干净,在这多毒虫的地方,连只蚊子都看不到。
柳雨指指露台上的水桶,又指指旁边的井,对张汐颜说,“井在那边,自己打水洗漱。卧室行李架上的箱子中有没穿过的内衣裤,和没拆封的洗漱用品,你自己拿。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那什么何首乌就别吃了,难吃死了,粗加工制品,当心吃多了中毒。”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汐颜很是冷淡地看着柳雨,说“我没说要在你这里停留。”
柳雨一副“卧槽,你疯了吧”的表情看着张汐颜,说“连续走了二十个小时,你不累我都快崩溃了。”她叫道,“我一定是疯了才会中邪似的连夜翻山越岭地回来。”想想,指着张汐颜说,“肯定还是因为你怕鬼,不想在山里住。”她说完,自认找到合理解释,满意地走了。
张汐颜,“”精神病患者疯得更厉害了怎么办。
好在不是她的家人,不需要她操心。张汐颜这么一想,就放下了心。
张汐颜提来井水,便准备洗漱,想起自己一路翻山越岭的,身上衣服实在太脏,即使她能忍着脏穿回去,待会儿还要补觉,总不能穿着脏衣服睡柳雨的床。她打开柳雨的箱子,见里面的行李分门别类地放得整整齐齐塞得满满当当,整个屋子最能找到她熟悉的现代文明社会气息的大概就是这口箱子了。内衣裤连标牌都没拆,洗漱用品也齐全,乍然看起来就像是为度小长假做的准备。
她拿一套内衣裤和一件睡袍,一套洗漱用品,跑去洗完澡,又把自己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洗了晾好,回到屋子就见饭菜准备好了。白米饭和炒菜,还有汤,很平常的家常菜,但出现在这么落后的原始村落,又是从那样危险的地方刚历经完危险出来,张汐颜想不承认,但还是有点点小感动。
她吃饱饭,到露台上朝村子里望去。柳雨的房子地势最高,视野最好,能够俯瞰全村,甚至能看到大祭司的竹屋。
大祭司的竹屋门窗都开着,客厅的情况几乎尽收眼底。大祭司、大长老、族长和族里的一些老人以及看起来颇有些身份地位的精壮,足有二三十人挤在厅里,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柳雨坐在客厅上首主位上说着什么,那神情气质与在公司会议室里开会时一般无二,严肃认真,透着股迫人的女强人气势,再不见山里时的傻比兮兮样。
柳雨忽然扭头,对她的视线对上时,眨了下眼,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去睡”,便又继续与大祭司扭头说事。
张汐颜转身,回房,躺在竹床上,脑子里回荡着柳雨的声音,说着“去睡”两个字,莫名地觉得怪异,她跟柳雨没这么熟吧她睡不睡,关柳雨什么事,又不是她爸。她冷哼两声,没抵过困意,很快入睡。她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到柳雨回房了,有点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的,不一会儿又传来洗漱的声音,然后,柳雨到她的身边,说“张十三,进去点。”想挤上床的样子。
张汐颜果断地摊开手脚,把床占据满。
柳雨怒,“这是我的床你信不信我让你睡地上”
张汐颜心想“我打地铺也不和你睡。”奈何她在山里都没能好好休息过,又一路跋山涉水死去活来的,身上还有伤,这会儿到了安全地方,放松下来,就有点睡得起不来,只好给柳雨挪了个地方,感觉到柳雨上床躺下后,她便又睡沉了。
柳雨明明很困,但躺床上就精神了,睡不着,旁边躺着的张汐颜让她心里的老鹿乱撞,邪恶的念头蹭蹭地往上冒,总觉得不干点什么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对不起自己。她心想在张十三的脸上画个乌龟
她要是画乌龟她就真傻x了。
她想了想,悄悄地把手伸向背对着她睡的张汐颜,搂在了张汐颜的腰上。腰又细又软,落在臂弯中,那手感,绝了她搂着张汐颜,贴在张汐颜的身上,头抵在张汐颜的颈后,正准备入睡,一个念头刷地一下子划过脑海好像要弯。
这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犹豫一道霹雳闪电炸开,柳雨瞬间醒了,那表情变成卧槽,这是个什么恐怖故事
她整个搂住张汐颜睡的动作霎时变成僵硬的摆拍造型。
到底是要搂着张汐颜继续睡,还是把这个疑似可能大概也许会把她往弯里掰的凶犯踹下床,两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辟里啪啦地打起了架。
天人交战半天,没个结果,柳雨放弃我还是咸鱼吧。
最后,咸鱼柳,在挣扎半天过后,依然是搂着疑似要掰弯她的张某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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