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颜被柳雨吓得像炸毛的猫也坚决不认怂, 从鼻腔里发出声冷哼,凉凉地说,“你少说了个字。”
床小, 再加上柳雨特意靠近张汐颜, 两人几乎是紧贴着的。柳雨化身色魔,深吸呼,吸着张汐颜身上的香味, 语气暧昧得不行,“少了个什么字”张十三是真香,肌肤里散发出来的药材味混着沐浴露的味道, 让柳雨馋得好像轻轻地咬一口张汐颜的肩膀, 肯定像咬在冰激凌上。
张汐颜冷幽幽地说,“你喜欢坑我。”
柳雨不好否认,于是解释,“比较有成就感。”她轻轻地在张汐颜的肩膀上隔着衣料舔了下,不敢再有其它举动, 怕张汐颜用蓝符贴她。
张汐颜完全没有觉察到柳雨的猥琐行为,见她安静下来, 继续数绵羊入睡。
盛夏时节, 即使是在山里, 入夜后仍是有些热,柳雨的身子冰冰凉的像蛇一样没有温度, 能起到很好的解暑作用。这是修炼蛊术的代价。蛊是由毒虫炼制成的, 而大部分的毒虫都喜欢阴冷的地方, 蛊性也偏于阴冷寒凉。修炼蛊术,需要炼成本命蛊,人和蛊融为一体,体质受蛊影响改变。她看过三姑奶奶年轻时的照片,相貌与她至少有七分相似,但三姑奶奶要英气明媚得多,即使是黑白照片都掩不住她风采。如今的三姑奶奶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大腿没有她的手臂粗,穿上道袍都撑不起衣服,宛若一具行走的骷髅架,更可怕的是睡觉听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冰冷得宛若一具尸体,还每天特别准时地突然睁开眼,喊魂似的,“汐颜,起床了”她睁开眼看到的永远是一张顶着白发的骷髅头。最可怕的是三姑奶奶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长得像我。”
张汐颜默默地往床边缩了缩,努力地离柳雨远点这货将来老了,估计会跟三姑奶奶差不多。
她忽然又想到黎未。黎未的真实年龄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年轻,或许柳雨将来的情形跟黎未很像不管柳雨将来是像她三姑奶奶还是像黎未,都很可怕。
张汐颜又再次往墙角挤了挤,努力与柳雨保持最远距离,如果可以,真想在她和柳雨之间隔一道黄符。
柳雨看着张汐颜侧身背对她的背影,半点睡意都没有,嗯,心绪起伏,总想做点带颜色的那种过分事,可她不敢。
张十三这货的脾气大着呢。三年前,她拉着张汐颜打着张长寿的名头给一家传闻风水有问题的楼盘做宣传正名,那楼盘她找张汐颜去看过,张汐颜也问过张长寿,确定没有问题,她没有搞虚假宣传坑蒙拐骗,然而就是因为事先没经张汐颜的同意,张汐颜连丰厚的奖金提成都不要了,立即拉黑她辞职走人进山当道士去了。
她去过很多道观找张汐颜都没有找到,最先是往人多的大道观去,后来又听说很多高人都住在山里很偏的道观,那些道观大多都没经开发是驴友玩户外发现的,于是她开始玩户外,再后来不经意间听柳雷说张长寿年轻的时候在云南缅甸一带闯荡过,练出一身本事,张汐颜还有一个挺有出息的堂哥在云南做生意,并且有帮张汐颜收集练功的药材,她又跑到云南来了。她到云南后,领队接待她,邀她一起去开拓新路线攀登新高峰,她去了再然后,他们都疯了,之后全都发疯而死。她靠着脖子上挂的那道她爸花了三百万从张长寿那里求来的平安符袋活了下来,里面是一道张汐颜随手撒着用的黄符,以及一幅观想图。张汐颜上班的时候住处离公司很近,她去蹭住过几天,那时候张汐颜有空就背张长寿给她的古书,她问起,张汐颜也会答几句,说到过观想、意念以及遇到所谓的“鬼”干扰意念,她竟然记住了,且在那要命的时候用上了,成为唯一成功融合花神蛊活下来的人,成为了花祭神。
柳雨心想这是怎样深厚的缘分,当然要成为一对。
她美滋滋的贴到张汐颜的身后去搂腰。
张汐颜惊醒,把柳雨的手挪开,柳雨又锲而不舍地贴上去,张汐颜又再把她的手挪开,柳雨又再贴上去。两人你来我往,最后以柳雨吓唬张汐颜“你不让我搂腰我就给你讲鬼故事。”取得胜利。
张汐颜不明白柳雨为什么会喜欢搂着她睡成为花祭神以后缺安全感她不需要也不想去懂柳雨那有异于常人的脑回路,睡觉。她得养足精神,不仅要堤防黎未的手下,还要翻山越岭爬山路回去。
清早五点多,张汐颜便习惯性的醒了。
夏天,天亮得早,外面已经有了亮色。
她身旁的柳雨睡得正香。柳雨的姿势不太雅观,性感的睡裙缩成一团,露出雪白的大长腿和饱满的胸,她的心脏处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红色,乍然看起来像花朵形状的纹身,但细看就会发现它是心脏形状,颜色也是顺着血管从心脏里渗出来的。正常人的血管颜色是青色,而柳雨的血管颜色偏红,就连嘴唇也像是抹了唇膏红艳艳的,再加上柳雨原本就白,再让鲜艳的唇色衬得艳光逼人。
突然,柳雨的嘴角浮起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睁开犹带几分迷蒙的睡眼,慵懒的目光落在张汐颜的脸上,“你偷看我睡觉,一定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张汐颜“”自作多情。她起身,说,“欣赏下花神蛊长什么样。”
柳雨说,“我和花神蛊是一体的,你看它,就是看我。”
张汐颜挑挑眉,不置可否。她从柳雨的身上翻过去,下床,刚趿上拖鞋就听到柳雨说,“当花神蛊的自我认知消失后,我就可以用它的视角看世界。虫子眼睛看到的世界和人的眼睛看到的世界不一样的。”
张汐颜脑补了下,又觉惊怵,说,“你不用再说,我没兴趣。”
柳雨说,“没兴趣你还偷看。”
张汐颜忽然想到一事,问,“你炼化本命蛊了”炼化本命蛊意味着作为虫子的意识消失,即使会留下些虫子的记忆和情感,但不会再有蛊性,不会再出现虫子人格,只有作为人的意识和人格存在,就是说精神分裂症好了。
柳雨“嗯哼”了一声,得意地问,“我是不是天才”
张汐颜心说,“如果没有黎大佬帮忙的话。”
她到露台打了一个小时的坐,又再练了一个小时的剑,之后和柳雨一起吃过早餐,没提买药材的事,自己到村里去散步,看村民们晾晒和正在加工的药材。她不需要特意去放养毒虫的山里或者是成品库房里看药材,从这些正在加工的就能看出成色。
蛊这东西可以说是虫王,在养殖场里养蛊,如果控制不好,一只蛊能让那些毒虫全部完蛋,吓都能把它们吓死,但如果养好了,能让虫子提升好几个品质。花集村有得天独厚的气候和地质条件,养出来的东西不说比起市面上,即使是她在老宅中用的,也很少有这些好。
张汐颜闲逛时,正好遇到大祭司带着九黎制药厂的几人看药材,也跟了过去。
西装男见到张汐颜过来,笑呵呵地对大祭司说,“村里有多少药材我们收多少,价格都好说,我们一定高价收。”又深深地看了眼张汐颜,说“一定比张道长的价格高。”
张汐颜很是淡然,懒得跟西装男抬杠,她跟着他们把村子逛完,见他们要出村上山,便调头回去。
西装男问,“张道长不去看看”
张汐颜说,“不去了。”别的养殖场需要建养殖池圈养,再人工模拟野生环境,花集村是真野外放养,纯天然环境,又是在它们适合生长的地方,只需要定期投喂饲料保证它们的食物充足,随随便便都能把虫子养好。有会蛊术的柳雨和大祭司在,方圆百里又只有他们这一个村子,完全不用担心虫子跑了。
她回到竹屋,把柳雨叫到正在加工虫子的村民家,告诉她一些中药材处理细节。
加工不好会使品质大打折扣。即使是晾晒,也是有讲究的,就像壁虎有断尾求生的技能,如果晾晒时方法不对的话,尾巴断掉了,出来的全是残次品。花集村的加工方法是最常见的加工方式,再加上大祭司的一些土法,怎么说呢,有些粗糙。
张汐颜从来没有动手加工过任何药材,但她在老宅清点药材的时候,太爷爷就在旁边叨叨叨,哪种药材做哪些用途需要怎么加工,要注意哪些,市面上常见的药材都是怎么处置的,哪里又有问题,可以怎么处理得更好。在那么一个想听首歌都只能自己清唱的地方,太爷爷在边上叨叨,她只能听着,偶尔老人家还要抽考,答不上来,呵呵
柳雨眨眨眼,对张汐颜说,“你别想用一丢丢技术来贿赂我,你不攻略我,想买药材,没门。”
张汐颜问柳雨,“你听不听。”
柳雨嘻嘻一笑,“不听。”扭头就满脸严肃地对身后的跟班说,“去把少祭司叫来,让他学。”开玩笑呢,家里开药铺的,论起对药材的了解,怎么都甩他们这些刚开养殖场的十条八条街。免费的技术送上门来学,不学就是傻的。
张汐颜在教学之前,还是严正申明了遍,她只知道怎么做,但是自己不会做。
柳雨说,“知道,书读傻咳,这叫会刷题”
张汐颜故意从柳雨身边换了个位置,不小心把柳雨的脚垫在了她的脚下重重地踩了脚。
柳雨痛得眉头一拧,恶狠狠地说,“好了,你没有药材买了。”
张汐颜满脸茫然,“怎么了”
柳雨气得真想冲她“汪”一声,以示愤怒
没一会儿,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穿着长款苗族服饰,脖子、手腕和脚踝都挂着骨饰,不仅头顶上插着野鸡毛,身上还有一件野鸡毛制成的披风,堪称行走的鸡毛掸子。在花集村,看一个人有没有身份地位,非常好辨认,首先就是身高,大部分村民从小就营养不良,长得又矮又瘦,只有极少数身份高的人才能从小吃饱肚子,长到正常身高。第二就是看穿戴,装饰品越多穿得越花哨的,身份地位越高。壮汉一来,附近的村民们都跪了,头扣着,四肢着地,态度极其恭谨,同时壮汉对着花祭神也跪了,同样的姿势。
张汐颜低声问,“你不把这跪礼也废了”
柳雨让四十多岁的少祭司起身,扔给张汐颜一个“是你傻还是我傻的眼神”。她废什么跪礼,员工忠诚度还要不要了,神权制部落,她要是来个大家平等,这队伍没法带了。她对张汐颜说,“少祭司,黎重。大祭司的后人都没养活,从族里挑了几个聪明的培养,活到现在的只有这个了。生活条件太差,有时候受点伤,一点感染,人就没了。”她说完,又指向门口匆匆赶来的一个少女。那少女十四五岁模样,也是满身鸡毛装,隆重程度仅次于黎重。柳雨说,“黎晨,少祭司的长女。她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都是少祭司的备选人。没办法,夭折率太高。”
少祭司父女都会普通话,虽然讲得很生硬,很多词还不会说,还有很多词汇听不懂,但有花祭神当翻译,一切就都不成问题。父女俩被这待遇紧张得满头大汗,牢牢记住花祭神说的每一个字,当场照办。
九黎制药厂的人到山里看完放养的虫子回来,张汐颜这边的工艺改良也暂时告一段落。她只能把看到的一些明显问题点出来,有些她能方案的就了,不了的,让他们自己摸索去。
大祭司只能带客户去了解药材,至于怎么定价怎么卖,还得听花祭神的。
花集村在独龙江乡和丙中洛镇的经销点都有摆上这些药材做样品,有收购商看过货,但报价比柳雨的开价低得多,柳雨坚决不卖。九黎制药厂来的这些人出价比柳雨的定价还略高一些,大祭司就问柳雨,“是不是除了给张道长的那些,其余的全卖”
柳雨淡淡地瞥一眼大祭司,“你是不是傻张汐颜不来,你看他们会不会开这个价。”张汐颜刚到就坑了两个养蛊人一把,还是让她出的手,之后又和她同吃同住同睡,竞争力十足。九黎制药厂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价格优势了,他们不出高价,只能怎么来就怎么回。
大祭司明白这个道理,又看在她是花祭神的贵客的份上,才在张道长没出价没说要多少货的情况下给她预留一份。他说“库里有好多存货,不卖给他们,也是留在库里干放着,换不成钱。”
柳雨说,“库里的,最上等极品货,一样给他们几只当样品,先吊一吊他们。a等货,给他们十分之一,其余的给五分之一。张汐颜那里,不论档次,只要她想买,挪五分之一给她应急。”她顿了下,说,“张汐颜应该没带定金,你们替她把货背出去,发好物流,再把收款账户给她。九黎制药厂那边,先收货款的五成当定金。”
大祭司心说,“你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不过,张道长是花祭神的贵客,待遇不一样也是正常。他难得遇到有大客户上门,恨不得把货全卖了,花祭神只卖一点点,他很是痛心,但不敢违背花祭神的意思,只能照办。毕竟,花祭神开口,不要说是留着不卖,即使拿去扔,他也必须照办。他不死心地问了句,“那剩下的怎么办”
柳雨说,“留着等其他人来,涨价再卖。”她对大祭司说,“东西如果只供给一家,怎么买卖由掏钱的买家说了算。质量特别好,不愁销路的东西,得由卖家说了算。等张汐颜和九黎制药厂买的这批货到了市面上,引起同行的注意,自然就有客户上门了,价格还能再水涨船高。”她幽幽地瞥了眼大祭司,“都卖完了,你回头卖什么即使价格涨起来,也没你什么事了。”她又再叮嘱句,“控制出货量,年头和个头都够的才逮出来加工,不够年头的继续养到够年头,长势力不好不够个头的挑出来当饲养。有就卖,没有就不卖,不能以次充好坏了质量口碑,我们走的是细水长流供不应求路线。”商业常识还得反复讲,心累。
大祭司有点纠结,“外面有很多养殖场。”
柳雨一个斜眼过去,“他们是有我们这么大的山头还是有我这么厉害的花祭神。”
大祭司一想, “也是,我们是野生放养的,又不用出承包山头的租金,自家的地,便利,饲料也是自家地里出的,成本低,他们竞争不过我们。”
我要打质量战,你非得跟我打价格战,我可以让少祭司上位吗柳雨懒得搭理大祭司,让他赶紧去备货。她倒是想用货多留张汐颜几天,但担心张汐颜有急用,耽误了正事儿。没关系,来日方长。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