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这样, 柳雨放弃挣扎, 默默地跟在张汐颜和三姑奶奶的身后,一直走到天色黑尽才见到一座村子。
她们没有进村,从村外的小路绕过去继续往黑漆漆的山里去, 又翻过一座小坡, 才看到黑幽幽山里坐落着一座古建筑,门口挂着两盏红通通的灯笼, 照得那朱红色的大门宛若张开的血盆大口。
柳雨看着前面领路的骷髅怪咳,三姑奶奶,真心觉得自己的胆子已经很大了, 这会儿都有点两腿哆嗦。她忽然就理解了张汐颜为什么怕鬼了住在这么个鬼地方,再加上还有这么一位长辈,胆小点的能把自己吓死。
她地把自己的手塞到张汐颜的手里, 见张汐颜扭头朝她看来,立即摆出一副“我有点害怕, 你牵着我吧”的表情。
张汐颜心想“又戏精附体了”这神经病成天作天作地, 遇到三姑奶奶都敢作上天, 会害怕她想到老宅的环境确实不是一般的阴森恐怖, 自己心里也有些发毛,于是任由柳雨拉着她的手。
三姑奶奶推开门,院子里就传来大堂嫂的声音, “回来了。”
张汐颜拉着柳雨进门, 喊了声“大嫂。”
大堂嫂笑着催促, “赶紧洗手吃饭。”又热情地招呼柳雨“是柳雨吧别见外, 就当是自己家。”
柳雨赶紧摆正姿态热络地喊了声“大嫂好。”见到大嫂往井里提水,两步上前,说“我来打水。”
大堂嫂说“来者是客,哪用着你动手。”麻利地把水提上来倒进洗手盆里,又把放在窗台上的香皂一起放在洗手盆旁,取下张汐颜的背包和剑,催促句,“洗完手赶紧进屋吃饭,就等你们了。”帮张汐颜把东西提进屋。
张汐颜应了声,上前洗手。她感觉有异,扭头见柳雨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她问“怎么了”顺着柳雨的视线看了眼洗手盆,说“放心洗手吧,井水很干净。”
柳雨心说“你可真是到哪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她以为张汐颜回到深山老宅不说受苦受难吧,至少也得自力更生,结果连洗手的水都有替她打好,就差没把香皂递到手里了。
她俩洗完手,进入客堂。
八仙桌上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三位穿着道袍的老人家正在席上聊天,正上方的老道长的年龄看起来比张汐颜的爷爷年岁还要大,但眼睛炯炯有神,人的精神头十足,他笑得一团和气,却让柳雨的心头莫名打憷。张老观主和三姑奶奶并排坐在老人家左侧的席位上,见到她俩进屋,齐齐扭头看过来。
张汐颜喊“太爷爷。”向他介绍道“这是柳雨,这一路多亏她帮忙。”
柳雨赶紧喊“太爷爷好。”又向三姑奶奶赔罪,“三姑奶奶,对不起,请您原谅我见识浅薄有眼无珠。”
三姑奶奶冷哼一声,说“还是头一次见识到有人敢当面喊我骷髅怪。”她指指旁边的坐位,说“坐下吃饭吧。”
太爷爷见柳雨局促不安,冲她招招手,又说三姑奶奶“别吓着孩子。”
三姑奶奶皮笑肉不笑地看一眼她爸,阴森森地问柳雨“我吓到你了”
柳雨心说“你现在笑起来就很可怕。”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没有。是我对自己的失礼行为深感不安。”
张汐颜拉着柳雨坐下。
大堂嫂把汤端上桌,也坐了下来,招呼柳雨“尝尝饭菜合不合胃口。”
柳雨用力点点头,连声“嗯嗯”,说“闻到就很可口。”乖乖地等到老人们动筷子后,招呼她吃饭,这才敢伸筷子。
大家都没说话,柳雨也默默地吃着饭,周围静得除了偶尔发出点碗筷碰撞的声响外,连虫鸣声都没有。她心说“张家人吃饭都不说话的吗”
没有人说话,周围也是一片死寂,除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有点不知道是什么的活物气息,就只有客堂里的这点声响,连蛊胎不知道放哪了。坟墓都比这里多点虫子的活气儿。
柳雨挺不安的,心说“世代道士的家族怎么比花祭部落还诡异。”她这会儿后悔了,内心十二万分的后悔为什么不在镇上住酒店。哪怕遇到道士上门来收她,好歹她还能打一架,要不然开车到市区去住酒店也成。
柳雨很想采访张汐颜是怎么在这鬼地方呆上三年的她连三十分钟都快待不下去。
大堂嫂发现柳雨似乎很不习惯,再看张汐颜也不太理人,赶紧找了些家常话题陪柳雨闲聊几句总算把气氛活络起来。
终于有人说话了,柳雨感动得只差热泪盈眶大嫂好人呀。
她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见到大嫂收拾碗筷,赶紧帮忙。
大堂嫂哪能让她沾手,让张汐颜好好招待客人,把客房收拾出来。
张汐颜说“不用,她跟我睡。”说完就见三姑奶奶阴恻恻地看着她,急忙说“三姑奶奶,远来是客,她在山里不习惯。”
三姑奶奶笑得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多住几天就习惯了。我这地方又不吃人。”
如果不是外面有阵她自己找不到路出去,柳雨很想夺门而逃。她用力地拽紧张汐颜的衣袖,说“三姑奶奶,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跟汐颜姐姐一起睡就好。”
三姑奶奶笑眯眯地问“她胆子小,平时都是我陪她睡,你想跟我抢人”
瘦成皮包骨的骷髅笑起来,那效果比故作阴森还要可怕。柳雨对上这屋子里的人,把大嫂排除在外,有一个算一个,她一个都打不过。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张汐颜,很想问你跟三姑奶奶一起睡,不怕做噩梦呀
太爷爷起身,对张老观主说“陪我出去走走。”手背在身后往外去。张希明带着人在村里处理蛊胎,他不去看着不放心。
柳雨外面那么黑,出去走走散步也太晚了。
张汐颜眼巴巴地看着太爷爷和爷爷,她也想出去散步。
三姑奶奶说“你老实待在屋里,我找你有事。”起身,回屋。
没多久,她拿着手机、抱着笔记本电脑出来。
柳雨挺时髦的骷髅怪。
她看到熟悉的电子设备,恐惧感稍减。
三姑奶奶把桌子擦干净,打开电脑和手机,连上无线网,对张汐颜和柳雨说“带手机了吧来,加个好友。”
张汐颜生无可恋地取出手机,问“家里的法阵不会干扰到信号吗”
三姑奶奶说“四弟重新布置过,只要不出院子,ifi信号都正常。”她看向柳雨,问“你的手机呢加个好友。”她为了防止她俩的手机没电,连充电线和充电宝都准备好了,给了她俩。
柳雨把手机连上电源开机后调出二维码给三姑奶奶扫。
三姑奶奶麻利地扫了柳雨的二维码,添加好友,问柳雨“你看一下添上没有”又看着张汐颜。
张汐颜默默地调出自己的二维码把手机递给三姑奶奶。
柳雨盯着手机习幕,看着那叫“张娇妍”的,再看着那酷似张汐颜的黑白照,问三姑奶奶“三姑奶奶,您的大名是张娇妍”
三姑奶奶点头,“嗯,头像是我本人,好看吗”
柳雨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到地上。她哆嗦着把手机捡起来,不死心地放大照片仔细看,发现那照片的颜色发黄很有年代感,而且照片上的人和张汐颜确实有不同,不是张汐颜。她见过张汐颜瘦成皮包骨的样子,但那时候张汐颜也没可怕成三姑奶奶这样呀。不过,张汐颜那时候哪怕是皮包骨,也比这骷髅架多点肉。
三姑奶奶看她俩这样子,大发慈悲,“算了,放过你俩,就不让你俩加微博好友了。”
柳雨还能说什么,张汐颜是亲生的敢缩起来,她不敢,当即很狗腿地请求与三姑奶奶互关。
三姑奶奶看柳雨的号还是黄v认证,是个挺多人关注的大号,发的消息也多,不由得多看两眼。还成,不像那些臭小子用小号糊弄她。
柳雨问“三姑奶奶,我可以发个博,再发您的靓照吗”
三姑奶奶很大方地表示“可以呀。”
柳雨把三姑奶奶的头像添加上去,编写微博“今天陪我家汐颜回老家探望老人家,有幸认识三姑奶奶,三姑奶奶真是人美心善,我家汐颜和她长得真像。开心比心”发送。
张汐颜瞠目结舌地看着柳雨,表情活脱脱地写着“叹为观止”。她默默地跟三姑奶奶互关,顺便看了下老人家的关注对象,发现除了美容美食博主,还关注了一些所谓的风水和相学大师。她无语地看向老太太,眼神询问几个意思偷偷嘲笑别人吗
三姑奶奶很是高冷地回答“了解资讯。”
张汐颜收起自己的手机,说“我去帮大嫂烧水。”
三姑奶奶说“坐下。”她满脸严肃地问柳雨,“你知不知道花神蛊吞噬蛊虫壮大后需要炼化”
柳雨没明白三姑奶奶的意思。她已经炼化过花神蛊了,还需要炼化吗
张汐颜想起黎未提到过三姑奶奶。
三姑奶奶说“蛊术不是不能修炼,但有一点很重要,防止蛊虫反噬。”她取出收走花神蛊的那个炼丹炉,说“你如果不炼化这里面的花神蛊,它会一点点吃掉你的五脏六腑、血管、肌肉,吞噬掉你。苗蛊中有放蛊一说,当蛊养到足够强大反过来吞噬主人时,蛊主人压不住它了,为了避免自己被害,就把蛊放出去让它害别人。”
柳雨听这这传闻,但没见过,她也有被花神蛊反噬的担心,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着。
三姑奶奶继续说,“通常来说,蛊师要不断地提升实力让自己比蛊强大去防止蛊反噬,但事无绝对,没谁有把握能一直压制住本命蛊,于是又想出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炼蛊。炼蛊需要蛊鼎或蛊瓮,而蛊是需要反复地炼化和驯服的。蛊,不在于多,而在于精,通常只会留下最强的那只,花神蛊,也是一样。” 她想起曾经见过的那只拇指大小的花神蛊,活死人,生白骨,却被它要救的人用凤凰真火烧成灰烬,导致蛊主重创,两人一死一重伤。
柳雨和张汐颜见到三姑奶奶发呆,不由得互看一眼。
三姑奶奶惊觉自己失神,立即回过神来,说“花神蛊不是一般的蛊,普通的蛊鼎炼不了它,用这个炼,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你的本命蛊。这炼丹炉送你了,就当是你护送蛊胎回来的谢礼。”她又对张汐颜说“你如果想要修炼花神蛊,我不拦着你,只是你要想好了,修炼下去就没法再回头,不然会变成我这样。”说完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雨的手刚碰到炼丹炉就听到三姑奶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炼丹炉打了。她直到三姑奶奶关上房门才回过神来,憋出句,“你家真是藏龙卧虎。”她见张汐颜不说话,问“哑巴啦”
张汐颜淡淡地扫了眼柳雨,扭头去厨房提洗澡的热水。
柳雨坐在八仙桌旁,盯着炼丹炉直发愁谁来告诉她这玩意儿要怎么用这么小的炼丹炉,难道是放在煤气炉上用天然气烧还是用电磁炉会不会炸她学的巫神宝典上没说要炼蛊,那都是尽情地壮大实力呃好像她那个是花神蛊教的
柳雨突然醒悟性过来,顿时头皮直发麻这是花神蛊忽悠她,尼玛,差点又踩坑里
她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她中的那只花神蛊只比小指头稍小点,现在她身上的花神蛊全是零散的小蛊崽崽,她的那只手指大的花神蛊呢哪去了
柳雨觉得兹事体大,赶紧去找张汐颜。
张汐颜正在往浴桶里倒洗澡水,闻言差点把水洒了头一次见到连本命蛊都能丢的。她忍不住怼一句“你还能有点什么用”
柳雨有点受打击,轻轻地吐出句,“黎未,我问候你全家。”好在她昨天吃了顿饱的,还可以再炼一只。大不了重头再来嘛。
她回到客堂正要去拿自己剩下的那窝蛊,赫然发现桌子空了,放在桌子上的蛊连带炼丹炉都不见了。
柳雨难以置信地把桌面、桌底、桌子左右四周都找过,没有她把客堂都找完了,没有她只好再次去找张汐颜。
张汐颜压根儿没当真,说“我家老宅不会有外人来,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她转身背对柳雨脱衣服准备洗澡。
柳雨“”你别脱衣服呀,先帮我找花神蛊。
张汐颜脱下道袍,忽然想起这货对自己心思不纯,指指门口“麻烦你出去,我要洗澡。”
柳雨深深地瞥了眼张汐颜,郁闷地出了房间,坐在客堂的门坎上。她突觉旁边有异,扭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跟幽灵似的无声无息地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的正是她的炼丹炉。她诧异地看着他,满脑袋的问号你哪位吃饭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拿我东西的时候问过我吗
她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看他到底要干嘛。
中年男人打开炼丹炉,从里面抠出一小团花神蛊,再把盖子扣回去,又摸出一块黑糊糊的烂木头状的东西和炼丹炉一起扔给柳雨,说了句“给你换。”头也不回地走到旁边的屋子,推门进去了。
柳雨“”有精神病的不是她吧
张汐颜的家人才是一个比一个怪
这地方太可怕了,她要回家。她明天就回去老婆不要了,爱谁要谁要,姐受不起这惊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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