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小说:升官发财在宋朝 作者:放鸽子
    许是实在太少见陆狐狸吃瘪的可怜样, 面对这难得一睹的稀罕光景, 这两位损友愣是顶着友人逐渐锐利的目光, 笑得前仰后合、张狂无比。

    如此形象全无,惹得路人纷纷呆看,二人也浑不在意。

    待陆辞终于踏入驿馆,大门紧闭,才隔开了外头或是疑惑、或是遗憾的叹息声。

    “可惜啊可惜,”柳七一边擦着生生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拍着陆辞肩头, 装模作样道“落花有意, 而流水无情啊。”

    “那可不。”晏殊稍微矜持一些,倒没对陆辞动手动脚, 而是含笑站在一边,也感叹道“神女有心, 而襄王无梦啊。”

    俩人一唱一和,很快换来了本忙着低头取掉身上沾的花卉或香帕的陆辞的还击。

    他微微笑着将刚取下来的一张粉色香帕,以一种优雅中透着凌厉的凶狠, 用力地拍在了近在咫尺的那张猖狂笑脸上。

    让那张狂笑声戛然而止后,陆辞慢悠悠地问“可瞧够了”

    听出那平静口吻里的暗藏杀机, 暗自庆幸站得稍远一些的晏殊率先回神。

    在柳七不幸呛到上头的廉价香粉,呛咳不已时, 晏殊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后,正色道“言归正传, 关乎此次出使吐蕃之行”

    陆辞收到的那封告身,仅是针对他一人的夺情任命,除却末尾强调让他无需返京、而直接去渭州与使团会合做述职的短注外,他对旁的使团成员,显是一无所知的。

    但饶是他事前一无所知,在约定地点看到两位友人、再是晏殊那身显眼的紫色官袍后哪怕是瞎子,也能判断出好友此行的身份。

    果然,晏殊正是使团副使。

    听晏殊说完后,陆辞平静地点了点头,很是心平气和道“一别数月,不想以晏兄之稳重自持,竟也受柳兄”

    “摅羽有所不知,”面对陆辞的谴责,又听着柳七的大声抗议,晏殊也笑了笑,旋即认真道“正因一别数月,思及摅羽当日离京之由,我与景庄具是日日忧思,只憾脱身不易,无法陪摅羽走上那一趟。现见摅羽一如往常,甚至风采更胜往昔,心结释下,难免喜极失态。”

    陆辞微微一怔。

    “当时去得匆匆,只来得及将柳兄狠狠唬上一跳,”他叹息一声,歉意道“倒是累你们担心了。”

    “我同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见外话。”晏殊莞尔一笑,虽是有意岔开话题,但真说起来,的确令他感慨万千“你我初逢时,你还仅是一初入仕途之馆职官,客气登门,只为追讨回书;一晃十载过,我固然屡得擢升,却成你副使了。”

    当时他初见陆辞,便觉眼前一亮,直觉那风姿卓然的少年郎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将平步青云。

    因此,他与陆辞的结交,既需归功于最早的那分眼缘,到底也存了几分故意为之。

    只是对方腾云乘风之势大,远远超乎他所想象那个初见他时,还有些小心谨慎应对的漂亮郎君,之后不仅一骑绝尘,让同年望尘莫及,更是后来居上,直将一路擢升称得上顺风顺水的他结实地甩在了后头。

    撇开陆辞傲人政绩和气运不提,最让人称奇称羡的,还是不论在似得疯病前的先帝,还是当今天子,这二代帝王,都对这位三元青眼有加,甚至偏爱到了情有独钟的地步。

    这点可着实让朝中人想不明白。

    连中三元者固然少有,朝中也还有个王曾呢;要属过往政绩最亮眼的,任谁都说得属次辅寇准;若拿年岁说事,十二入职馆阁的神童还有那么一位,只是一路寂寂无闻;即便是总被官家挂在嘴边的小夫子这一亲昵称呼,当初东宫之中,除了身为左谕德的陆辞外,亦还有好几位正经太傅呢。只是众所周知的是,那几位正经太傅虽也是德高望重、资历厚实的达官,但无一不是按部就班的擢升。

    真说起亲厚,那还真是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不过去东宫授课还不到一年的陆辞。

    既陆辞各方面都称不上最拔尖的人,怎偏偏就最入官家的眼

    唯一真称得上无人可与之比肩的,恐怕便是陆辞的相貌了只是男子容颜再盛,到底只是同性间的欣赏,称其量是在眼缘上沾点便宜。

    哪怕是再大逆不道的人,也不可能胆敢认为,是因连着两位官家,都是仅凭貌重人的浅薄啊

    在脑海中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后,晏殊看着一脸苦笑的好友,酸溜溜道“当年还与摅羽论那入主相府之事,现今看来,摅羽定要早愚兄一步了。”

    群臣所心照不宣的,自是陆辞拜相未至而立之年,便已高居节度使,接下来的封侯拜相,不过早晚的事。

    原以为要等三年孝期过后,官家才能将其召还录用,却不料连吐蕃赞普都惦记着他。

    官家可不就顺利辞职地以派其出使吐蕃为由,生生把那两年多的空档给盖去了。

    对于晏殊这一说,陆辞很是不以为然,轻松道“愚弟倒不这么认为。宦海跌宕起伏,在所难免,我这十年以来,亦是起伏不断,否则,怎会被谪至秦州多年倒是晏兄循序渐进,稳打稳扎,说不准待晏兄身居宰辅之位时,我已到岭南做太守去了。”

    “胡说甚么”

    听他将这晦气话随口道出,晏殊眼皮直跳,只是在他呵斥过、还未来得及再劝几句时,柳七已嘴角抽抽地揭穿了真相“连吐蕃那葡萄美酒,也未能令你少去惦记那岭南荔枝”

    “岂止是荔枝,”陆辞立马反驳道“分明还有山竹、龙眼”

    瞧他这如数家珍的认真模样,柳七的白眼也快翻上天了。

    晏殊亦是面露不忍卒睹之色,好在他尚且记得正事,迅速将陆辞往内厅一拽,边走边道“摅羽离京,也有好些时日了,关于吐蕃细况,还是由我与你慢慢道来吧。”

    等陆辞听完晏殊讲述,又将记载情报的文书悉数读完,已是华灯初上。

    他同晏殊具是全神投入,以至于到光线昏暗,需点起灯盏时,才意识到时候不早,腹中亦是饥肠辘辘。

    陆辞理所当然道“难得来渭州一趟,可得好好逛逛,择样品尝。”

    因他与使团顺利会合,不出意外,明日一早就要继续朝西行进,在渭州至多能留这么一晚,自得好好运用。

    晏殊固不重口腹之欲,却多少被陆辞兴致勃勃的模样所感染,颔首道“无妨,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哪里会耽误什么”陆辞一边掀帘往外走,一边回头笑说“离吐蕃可还有好些路程要走,路途之中再作商讨,也不算迟。”

    待他再看向前方,就被眼前的情景惹得颇为无奈“柳兄”

    柳七之前未一道跟着进来,留在外厅,也不曾闲着,就热情地询问起一脸拘谨的欧阳修来了。

    听出陆辞多少带着维护和警告以为的口吻,柳七打了个哈哈,豪爽地朝欧阳修的瘦弱肩头上一拍,“我观永叔被你丢下,闲着无事,才拉他说说话,可不曾欺负你这学生。”

    陆辞睨他一眼,看向见到自己后、一副如蒙大赦模样的欧阳修,衷心劝道“除非你想在鸳鸳传里粉墨登场的话,否则是最好离柳兄远些。”

    那以陆三元和柳娘子这对欢喜冤家为主角的系列话本,已被最忠实亦是身份最高贵的赵姓读者给强行要走了命名权,亲笔写下了鸳鸳传的书名。

    哪怕是多年来蒙头念书、几不闻窗外事的欧阳修,对风靡多时、热销各地的鸳鸳传,还是感到了如雷贯耳,当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嬉皮笑脸的柳七。

    这位谈吐风趣,诗才横溢,又平易近人的陆公友人便是那大名鼎鼎的柳鸳鸳

    “休要胡言。”柳七心虚地轻咳一声,振振有词“我不过是见你隔三差五就捡个小崽郎君回来养着,还带在身边随你走动,不免好奇,才问上几句。”

    凭他的本事,经方才那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已将欧阳修的具体来历、家中情况、生辰八字等,全给摸了个清楚了。

    陆辞睨了笑嘻嘻的柳七一眼,并未细究,也无意强带着明显感到拘束的欧阳修一道出门去。

    而是召来一名自己的随身健仆,让他带上一些银钱,陪欧阳修去集市逛逛,又交代若在铺席上见着可口小食、想去勾栏里瞧瞧,或是书肆里遇着能瞧上眼的诗集典籍,都尽可买来。

    安排好学生之后,他便带着许久未曾聚首的柳七和晏殊,往张灯结彩的大街上行去了。

    经白日那一遭后,显然关于这俊美郎君那非富即贵的身份已彻底传开,自知无甚希望的女郎们虽深感遗憾,到底不敢似之前那般放肆掷帕了。

    但一路走着,一左一右地陪在陆辞身侧的晏殊和柳七,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人群频频投来的一道道灼热目光,皆落在了身边人那如冠玉般皓致的侧颜上。

    尤其是一度因善诗词、好谱曲,风流之名远播的柳七,面对歌妓们那以貌取人的移情别恋,是既咋舌,又艳羡,还混杂了淡淡的羡慕嫉妒“古有看杀卫阶,掷果潘郎,今有投帕陆郎,也不比他们逊色了”

    陆辞目不斜视,淡然道“只是因乞巧将近,女客增多,方会如此。”

    话虽如此,当眼角余光瞥到攥着手中帕子的女娇娇们、又有些跃跃欲试时,陆辞还是果断领着二人友人一个左拐,进到了这条街上最热闹的酒楼之中。,,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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