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心里隐隐有预感, 此时此刻的工具箱里,新多出来的一定是他正好需要的东西。
他没有选择立刻查看, 而是先仰头亲了亲男人的下巴,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他有力指间,紧紧扣住。
“宝贝儿,我会给你一个大惊喜的。”
“是吗, 我拭目以待。”盛易明轻声笑着,眼神柔和而专注的看着青年的眼睛,低头亲吻他的眼皮。
“你之前说还需要什么东西。”他低声问, “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东西已经到手了。”李鱼嘴上说的轻快,心里发虚,怕自己猜错了, 新掉落的道具不是玉石,而是什么情趣用品。
两人抱得正热乎,一辆汽车从旁边飞驰而过, 同时经过的,还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李鱼刚好和那双眼睛对上, 咧嘴一笑,“爸爸再见,开车慢点, 别学年轻人飙车。”
这话在来的时候他就想说了, 其中一截高速路上, 他爹居然把车开到了一百三十迈,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嘛。
丁爸爸骂了句臭小子,转过头却欣慰的对丁妈妈说,“比以前懂事多了,还知道叮嘱我注意安全。”
丁妈妈,“”
郊区国道两边有许多大片的田野,它们被夜幕涂上了深沉的色彩,只有路灯和位于田野间的农户点缀其中。
李鱼放下车窗,两手垫着下巴,趴在窗框上,让系统打开工具箱。
从前每次开箱他只会好奇,不会期待,而此时此刻,揣在胸腔的心脏如同一只打了兴奋剂的兔子,一下比一下蹿得凶。
工具箱的盖子被打开的瞬间,李鱼不自觉的睁大眼睛,两只眼珠子死死黏上那块儿又大又黑的石头。
兔子身体里的兴奋剂被顷刻间代谢干净,它安安静静的趴伏着,和它的主人一起,怀着激动而心情将石头取了出来。
新道具不起眼,丢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捡的那种。
李鱼却知道,里面藏着无价之宝。
他勾着嘴唇让系统将道具收回去,长长舒了口气,等明天一早,就找家大点的玉器店,把原石给切了。
盛易明规规矩矩开车把人送到家门口,看到人上楼才重新发动汽车。
丁爸爸就像个门神一样立在楼道门口,非要等儿子进了家门才进去。
“没出息,瞧你高兴的样儿。”他严肃批评,怕儿子陷得太深,万一两人遇到迈不过去的坎儿散了,将来会扛不住打击。
毕竟,在他记忆中,这是儿子第一次谈恋爱。
人们对初恋总是抱有最好的幻想和最大的期待,想要相亲相爱,想要一辈子,可到头来,又有多少人能得到这一切呢。
丁爸爸为了儿子是操碎了心,“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干涉,但是,你给我清醒点,如果他敢给你一点脸色看,敢让你受一点委屈,别自己憋着,回家找爸爸,爸爸给做主。”
简单的一段文字,是最好的强心剂,也是最温暖的支持,李鱼眼眶发热,鼻头也跟着酸涩起来。
他用力点点头,毫无征兆的,突然扑了上去,把老爷子死死抱住。
“谢谢爸爸。”
青年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一听就知道是哭了,丁爸爸没拆穿他,用力在儿子背后拍了几下,把人推开,转身快步走向电梯。
李鱼揉了揉眼睛,“1551,我好像看见我爹在哭。”
1551,“你没看错。”
李鱼吸了吸鼻子,追了上去,终究是晚了一步,电梯门正好合上。
等他两分钟后赶上楼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了父亲的身影,只有丁妈妈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准备摁开电视。
丁妈妈看他眼眶微红,一下子就想起了丈夫同样泛红的眼睛,笑开了,“这是彻底握手言和了”
“嗯。”李鱼走过去,弯腰给了丁妈妈一个拥抱,“之前离家出走是我不对,遇到问题应该跟你们好好沟通,而不是发脾气大吵大闹,一走了之。”
他望着丁妈妈的眼睛,“你们怪我吗”
“傻子,哪有父母会记恨责怪自己孩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就不提了。”她抬手按住儿子的肩膀,温言细语的交代,“人心隔肚皮,你那个男朋友看着是很不错,但往后的事情谁有说得准呢,多留个心眼。当然,爸爸和妈妈肯定更希望你们能安安稳稳走下去。”
“会的,一定。”
第二天一早,李鱼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双肩包,将原石从工具箱里掏出来,塞了进去,打算前往城南的大型古玩城。
古玩城里有个国内有名的玉器交易市场,占据着一二三楼。
进门,一股热浪袭来,密密麻麻的人在其中行走,有人挑货,有人砍价,有人在货比三家,也有商家在大声吆喝。
热闹的市场里,谁也没注意到打扮普通的青年,更加注意到他背上的灰白色双肩包。
李鱼侧身挤过与自己逆流的人群,停在一家老牌的翡翠店外。
这家店在业界很有名,据1551可查到的资料显示,背后老板常年飞往边疆和邻国亲自采购玉石,同时还经营着赌石生意。
他们家,有着整个市场里最好的解石师父。
光线明亮的店铺内,展柜被擦得干干净净,几名工作人员正忙着卖货。
见有人进门,其中一个店员立刻放弃了当前这位购买欲望不太强烈的客人,洋溢着笑脸朝新来的客人走去。
仔细瞧了两眼发现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后,他翻了白眼,又调头回去继续招呼之前的客人。
李鱼,“”
他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径直前往柜台,曲指在台面上敲了敲,“我想切东西。”
在柜台坐镇的是老板娘两手扣住手机上,游戏玩儿得正热乎,被打断后直接送了一颗人头。
她不耐烦地抬起头,爱答不理,“切什么拿出来看看。”
李鱼拉开背包,两只手齐上阵将石头抱出来,砰一声放到柜台上。
老板娘提起一点兴致,“哪儿入的毛石,不轻吧。”
李鱼,“八公斤多。”
老板娘审视着那块儿原石,嗤笑一声,起身去叫来师父。
系统给过李鱼解石师傅的照片,他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店里最好那位,提出要求,“我想让毛师傅切,可以吗”
赌石有赢有输,但赢的那部分毕竟占少数,尤其是在这几年翡翠市场好货越来越少的情况下。
眼前的青年衣着普通,气质也挺平稳,不像是有钱人,谁知道他手里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更何况,刚刚她可以多瞄了几眼,确实不像藏着好料的。
她两手抱在胸前,拉着脸说,“毛师傅忙着呢,没空。”
李鱼脸上挂着笑,“我这块儿石头里面肯定有货,开石必涨,普通的师傅我不放心。”
“小兄弟,你这口气也忒大了。”老板娘冷笑,“毛师傅是咱们店里的老师傅,对外解石是要花钱的,一颗得这个数。”
李鱼看了眼她比出的数字,掏出钱放到柜台上,“麻烦了。”
老板娘没想到这人掏钱掏得这么爽快,愣了下,“你等着。”
据1551说,毛师傅从业三十年,经他手开出的石头从没有发生过崩料的情况。
事实证明,系统的情报一点没错。
师傅出来以后,先是用掂量几下原始,然后寻了个地方,用水擦了擦黑色的外皮,又观察一番后,又用磨具将那一块而的皮擦开,开了窗。
老板娘看着新开的窗,眼睛顿时发亮,竟然看见了一点绿。
她赶紧将照玉手电递上去,让师傅打光,好初步判断玉石内部的颜色走势。
李鱼知道里面是好东西,始终一脸淡定,只是在师父抱着玉石前往开料机时,心脏狠狠提了一下。
他紧跟上去,忍不住提醒,“师傅,下手的时候悠着点,这东西是用来救命的。”
毛师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放心,这地方没有哪个解石师傅的手比我更稳。”
中年男人笑起来时眼角的褶子很深,带着一股子亲切感。
李鱼也冲他笑了下,抱着背包蹲在开料机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锋利的钜口。
金属和玉石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玉石的粉末随着钜口深入飞洒而出,地面被铺上一层薄薄的粉尘。
短短几秒,李鱼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只见师父按住毛石两端的手突然往两边撤开,石头一分为二,一面多,一面少。
多的那面露出莹莹的绿色,即便被灰尘遮盖着,依旧掩不住极品水头的光泽。
毛师傅解石多年,对手里的料子好坏心里是有数的,但这一次切出来的东西,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是一块儿极品的玻璃种帝王绿
老板娘也傻了眼,嘴巴惊讶得张开,完全忘了该作何反应。
李鱼一脸淡定的接过一分为二的原石,少的那面料子其实也不错,最外围是冰种,往里几乎已经到了玻璃种,并且带着一点翠绿的浸染和飘花。
另一半大的就吓人了,其中有一半多都是帝王绿,浓郁的碧色能把人的眼睛给晃瞎。
玉石市场来往的人眼睛贼尖,不到五分钟,这家翡翠店里开出高货的事情就被路过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并且传播了出去。
附近几家生意做得较大的翡翠商立刻闻讯赶来。
不起眼的小年轻如今成了香饽饽,不等青年开口,老板娘主动给找来几张报纸,让他先把原石包起来。
“小兄弟,这两块儿你卖吗”
李鱼打包的手一顿,反问,“我能在你们家做点小物件吗”
“当然可以。”老板娘笑呵呵的说,“你把货卖给我一部分,做物件雕东西我给你免费。”
“那倒不用,我付您钱。”李鱼说着已经包好了帝王绿,将切除的小块儿原石放到柜台上,“我出这一部分。”
老板娘脸色一僵,“帝王绿你不卖小兄弟,那东西你留着就是块儿石头,就算做出东西那也只是佩戴的饰品,但是你卖给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你看怎么样”
“谢谢,我不卖。”李鱼说,“那这块儿你还要吗,不要我去别家。”
老伴娘恨恨的咬了咬后槽牙,“要,你等着,我让人来估计个价,秤称重。”
最后,小块儿卖出了大六位数的高价。
当天下午,帝王绿被做成了三块儿事牌,剩余的将被定做成其他东西。
无事牌中有一块儿料子水头最足,做好的第一时间就被李鱼取走,送去了北山的道观。
老观主看到翡翠的时候,眼睛铮亮,“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灵气够足。”
李鱼含糊带过,问,“符画好了吗我是不是得先比照着画在无事牌上”
“那是肯定的。”老观主依依不舍的放下东西,“我现在就去画,你先去院子里喝点茶。”
道观因为没人,早早的就关门了,只有小道童盘腿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打坐。
李鱼从包里取出在来时路上买的汉堡,贱兮兮的拆开包装,从小道童鼻尖晃过。
唰的一下,紧闭的眼睛挣开,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小道童皱着鼻子嗅了嗅,咽下口水,假装淡定的重新闭上眼睛。
李鱼把汉堡又晃了过去,手指在小孩儿脸上捏了捏,“专程给你带的,吃吧。”
小道童直勾勾的望着青年,“师父说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不是陌生人,我都来这儿三次了,跟你师父是忘年交,老朋友,按辈分的话,你该叫我爷爷。”
1551,“”
小道童,“”
李鱼隔着卫生纸,给取出一块儿鸡柳,送到小孩儿嘴边,“但叫爷爷太老了,我还这么年轻,所以你还是叫我哥哥吧,咱们看年龄,不看辈分。”
小道童动摇了,试探性张嘴一口叼住,只是尝了一口就再也管不住嘴,津津有味吃起来。
李鱼把一大纸袋的东西放到地上,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至今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老先生还没出来。
他戳了下小道童鼓起的腮帮子,“观主平时画符要这么久吗”
小孩儿摇头,“不用,但根据符的效力大小,耗费的精力也不一样。”
屁大点儿的孩子,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李鱼忍着笑,“在这之前,他画过最久的符是什么符”
“五雷斩邪符。”小道童说起这个一脸憧憬,“花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呢,师父出来的时候满头大汗,饿得快晕过去了,一下子干了四碗米饭。”
李鱼,“”
知道大师不可能很快出来,李鱼掏出手机下了个跑腿软件,让跑腿小哥帮忙从某家餐厅买了不少饭菜送过来。
等从山下取上东西返回道观,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刚走出正殿,就听见小道童尖叫的声音,“师父”
李鱼拔腿就跑,冲小院子就看见老观主倒在了地上,手指头一个劲儿的颤抖。
他小心把人放平在地上,掏出手机想拨打急救电话,被枯瘦的手一把拉住。
老观主吃力的睁开眼睛,声音孱弱,“不用,我这是饿的”
李鱼,“”
人没事就好,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得内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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