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户部放响了朝廷迎新去旧最响亮的一炮。
各部百官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不论是致力于在明年争取更多的钱资, 而开始绞尽脑汁筹谋新策的人;还是想往户部挪动, 为此钻营的人;亦或者就如安平侯父子所言, 自视甚高, 想把贺林轩拖下神坛的人, 都喜气洋洋地迎向新年, 盼着来年大展拳脚。
今年各部收尾的事宜较多,皇帝封印的时间也推迟了几日,直到腊月二十这日的大朝会过去, 才宣布休息。
贺林轩回到家,就看到诺儿牵着他阿爹, 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动。
因为李文斌怀孕已有八月, 大腹便便, 行动不便,今冬家里所有出行的计划都取消了。
原本贺林轩还着意让李文武他们带几个孩子到庄子上散散心, 但才提出来, 就被诺儿否了。
他说“阿弟喜欢我, 每天都要找我呢。找不到我, 他会哭鼻子的。”
话说的得意, 但每每靠近李文斌时,贺林轩都能感受到孩子脸上的凝重。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和他嚼了舌根,还是他自己了解到了生产的惊险,原本对阿弟充满期待的诺儿,从月前开始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做课业都要和他阿爹在一处, 好像少看了一眼,都坐立不安。
相比他那黏黏糊糊的阿父,也不遑多让了。
而往往这个时候,他会把过来问候的李信还有东方贺早早赶回书房去仿佛变回了当初抱着李文斌哇哇大哭,还不忘警惕地看着初次见面的贺林轩,那时候的小狼崽子。
“阿爹,你累不累”
“阿弟,乖乖的哦。”
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诺儿时不时仰头看李文斌一眼,或是摸一摸他的肚子,但视线更多的,是落在李文斌的脚上。
就好像他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不盯着,就会左脚踩着右脚似得。
李文斌摸摸他的头,说“好啦,阿爹不累。还要再走一刻钟,诺儿坐着看会书吧。”
诺儿摇头,“我也要走走,阿父说,小孩子要多动才能长高。”
李文斌噗嗤笑出声来,“你啊,就听你阿父那一套。”
说着,他转头看向门口,“不知道你阿父什么时候回来,外头又下雪了,他坐车,路上不知道”
心头正记挂,收回视线时不经意地瞥到站在窗边的人,
怔了一下,李文斌笑起来“林轩,你回来啦。”
“阿父”
诺儿也发现他了,跟着阿爹停了下来。
贺林轩走回两步,推开门进屋。
屏风挡住带进来的风,等李文斌和诺儿牵着手走过来,贺林轩已经麻利地脱下外衣,从墙上取下烤着的一套外袍,边穿边回头道“你们两个,今天乖不乖”
李文斌觑他一眼,又把他当小孩哄呢
诺儿却最喜欢这种问题,摇了摇牵着阿爹的手说“阿父,我们可乖了,刚刚我陪阿爹走路呢。阿弟今天也很乖,我还给他念了弟子规。”
贺林轩笑起来,“你那一遍终于抄完了”
之前被纪老大人罚抄书,说是让各自的长辈决定惩罚的次数,贺林轩就很随意地让三个孩子自己看着办了。
李信很乖觉,过了两天就拿了抄写了十遍的弟子规给他。
说是不该对阿弟疏于照看,以至于他和人打起来才发现不妥,让诺儿置身危险。也说自己对东方贺关心不足,听到别人说他不好的时候,并不像诺儿那样生气,到底是生分了些。
他自我检讨了很多,贺林轩做了一个很好的聆听者,没有过多的评说。
末了,送了李信一个他心仪已久的魔方。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他的表率,还是单纯就因为那个魔方,原本完全没有动笔打算的东方贺,回头艰难地抄写了一篇给贺林轩送来。
让这个不喜欢写字的小家伙,规规矩矩写下这么一篇,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
贺林轩不仅给了魔方,还额外奖励了一个算数拼图。
也就是诺儿,每天抄几个字就放到一边,完全没当一回事,千字的弟子规一直到现在还没正经抄完一篇。
诺儿眨了眨眼睛,说“阿父,我就是练练字,不是抄书。”
他一脸“我没犯错”的态势,练大字可以,惩罚他却是不认的。
贺林轩走过来,俯身捏捏他的脸,说“敢情阿父之前说的,你都当耳旁风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动嘴才是你的优势,你个小不点跟人动手,要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早就吃亏了。儿子,你现在是要做阿兄的人了,要修身养性,知道吗”
诺儿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阿兄说了,他小时候没带我和别人打过架,这样的兄长人生是不完整的,特别遗憾呢。”
贺林轩听得大笑,直说“很有道理。”
李文斌没好声气地一人给他们一个脑嘣儿,然后教训诺儿“你阿兄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自己贪玩,少诬赖给他。”
诺儿和贺林轩一起捂着脑门,看了看李文斌,再看了看彼此,乐得哈哈大笑。
贺林轩蹲下来,和儿子亲近了一会儿,才说“下面我陪你阿爹走吧,你去跟你两个阿兄玩。信儿难得在府里,不用跟着先生学书,你多陪陪他啊。”
诺儿努了努嘴,“哼,你也拿阿兄做借口。阿爹,你看到啦,就是阿父教坏的我。”
他转头就告状起来。
不就是要说悄悄话嘛,当他还是三岁呢,还拿这一套糊弄他。
李文斌脸微微一热,贺林轩没羞没臊地大笑“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有其子必有其父了,诺儿,说明咱们很有默契嘛。”
他伸出手,诺儿跟他击了一下掌,立刻就高兴起来。
也不计较他们把自己排挤出二人世界了,他贴着阿爹的肚子和阿弟告了个别,乐颠颠地走了。
看他雀跃的样子,李文斌莞尔道“诺儿活泼些好,这些日子陪着我闷着,难为他了。”
“他有孝心,愿意陪着你,是好事。”
贺林轩去洗了手,走回来环抱住他,在他肩头蹭了蹭,喟叹一声道“等他长大了,娶了夫郎,有了比阿爹和阿父更喜欢的人,你想要他再这么黏着你也不可能了。”
“说起这个,”
李文斌想到什么,一下子笑了起来。
“昨天纪文陪他阿爹过来送冬礼,还跟我说,有个文昭院的小哥儿给诺儿送了一个梅花笺,上头写着情诗呢。”
“哦”
这话贺林轩还是第一次听说,就问道“什么情诗,怎么写的”
“那孩子自己写的。大约是,虾如勾月,红红似我。清甜美味,不如郎君。”
“哈哈哈哈哈哈”
贺林轩乐不可支,“有才,太有才了,还是个小吃货。”
李文斌也觉得很有意思。虽然已经和张河偷偷笑过好一会儿了,此时再说起来,脸上还是藏不住的笑。
夫夫俩说着些家常还有孩子的趣事,不自觉还多走了半刻钟。
李文斌的鬓角出了微微的汗,贺林轩一边给他擦,一边看着他欺霜赛雪的面容,轻笑道“改明儿放晴了,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再白下去,我都怕你和屋子外面的雪一样,在我怀里化掉了。”
“又瞎说。”
李文斌嗔怪着,眼睛里盈满笑意。
贺林轩低头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说“有点干燥,是不是忘了喝水了来,夫君给你润一润。”
他低头亲吻,李文斌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正经点。
贺林轩抱着他,含笑亲吻。
后三月,夫夫俩都安分得很,最多贺林轩时常逗一逗他。偶有意动,也只是聊以浅尝的吻。
“唔”
迎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眸,温柔中不失霸道,李文斌心一颤,也生出意动,主动回应他。
在这样的亲昵中,温柔了岁月。
屋内,插瓶上的一枝梅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烧着地龙的地砖暖融融的,落在屋顶上的雪,被如春的暖意化开,顺着屋檐滴落在廊下,发出轻轻的滴答声。
风徐徐吹着,有时候使坏起来,撞落一树银花,漱漱而下。
那样安静着,却也同心跳一起鼓噪着。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交颈缠绵的动作忽然一顿。
“”
“”
面面相觑的夫夫俩安静之间,某个不甘寂寞的小家伙,又一脚顶在了他阿爹的肚皮上,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李文斌的脸轰地发起烧来。
贺林轩闷声笑,俯身亲了亲他的肚子,“好啦好啦小东西,老实点,没看阿父和阿爹在玩游戏嘛。小孩子快睡觉,把眼睛闭上,非礼勿视懂不懂”
李文斌拍拍他的脑袋,“你才老实点。”
小家伙大概在伸懒腰呢,小脚丫子不甘示弱地在阿爹的肚皮上顶出一点凸起,好一会儿才收回去。
贺林轩直起身来,看着还忙着擦嘴巴的夫郎,忽然笑起来。
那笑容实在有点坏,李文斌心感不妙,虚张声势地瞪他“你闭嘴,别说话,小宝听着呢。”
贺林轩磁性的嗓音含着低而浅的笑声,凑在他耳边说“小心肝儿,你这么着急吃完抹嘴毁尸灭迹的时候,还是当年在山上小院里的时候。啊真怀念那时候,你在我怀里害羞地喊不要这样的样子,太可爱了。”
李文斌“”
他揪住贺林轩的耳朵,凶巴巴地拧了拧,整个人却像是被烫熟的虾,泛着浅浅的晕红。
年节里各家走动,休朝之后往来更频繁,反而不比上朝的时候轻松,贺林轩也免不了出门应酬了几回。
如此,一直活络到了大年夜。
街坊里鞭炮这家放了,那家响,热闹非常。
张河带着孩子们去各家窜,吃百家饭,中途回来两趟,小兜兜里装满了糖花生和各样果脯,满载而归。
就在这样欢欣热闹的时景下,一个消息带到了贺林轩面前。
“大人,贼人的窝点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特大喜讯明天开始,恢复早八点更新哦高不高兴
哎,小亲亲都被suo,我心碎啦,酷爱把白白的营养液浇灌我,我需要力量,嘤,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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