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小说:小夫郎 作者:谢亦
    第六十八章

    贺林轩一家回山里住了两个月。

    四方来贺的经营趋于稳定, 在开张之初贺林轩就定下严格的制度条陈,一应事务有迹可循, 赏罚分明。

    一开始他隔十天去看一趟,后来除非李文武遣人来找,否则就专心在家过自己的小日子,顺便负责培训新人。

    桃花山三面环水,正面对着山水镇, 东北面则靠着山脉、挨着一条曲临江的小分支。

    刘海和王山经过对新人一个多月的接触,从能说会道、识文断字的家奴里择定十个办事可靠的男人,每日卯时从此处下水前往贺家,接受半日的教导。

    每人都有不同的岗位, 需要培训的内容自不相同。

    单只买粮一事, 如何瞒人耳目,如何调查市场, 如何买卖,如何送货,如何屯粮,如何记账, 如何在当地买奴协助,如何与官家打交道等等,需要学会的事情很多,还得培养应变力,防备各种突发状况。

    此外,在南地开办四方来贺的分号, 并非是单纯的幌子。

    那么如何选址,如何建房,如何经营,都要细细教导。

    另外,船行沿途会在几个重要的港口靠岸,贺林轩有意让他们在每个人口重镇买一处山庄。

    单只办福卡收的银钱金票就不少,全部兑换不现实。

    除了粮食之外,贺林轩计划把它们转为不动产。

    他打算派遣王山和刘海亲下南地,四方来贺是他们眼看着建起来的,大部分都有参与,学起来就快很多。

    每日他授课的时候,诺儿总是抱着小黑在一旁听着。

    李文斌起先还有意避讳,但见他好奇,贺林轩便总带着他一起。

    他眼里没有什么大家规矩,更没有李文斌应当避讳别的男人、不能同处一间屋子、不能同席而坐的观念。

    十二位大汉诚惶诚恐了两日,见主人家一派坦然,也慢慢习惯了。

    如此,到了七月中旬。

    贺林轩带着一家人来到山水镇,在四方来贺办了一场饯别宴,为一行人送行。

    “这一杯,祝我们旗开得胜。”

    贺林轩举杯,笑道“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我对我自己,对各位都是信心十足。你们也要相信自己,不要怯场。”

    “人嘛,没什么可怕的,都是一张嘴两只眼,一个脑袋两条腿。

    要说谁比谁高贵,你们是我贺林轩的人,这一点,你们出去就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矮谁一头。

    都给我抬起头来,看着人说话,眼神要静,声音要稳,脸上要笑。

    要是受委屈了,也不用憋着,尽管写信与我。

    你们贺爷我大手一挥,说不得就有一篇大作从咱们东肃州传到南杨去,定骂的他爹都后悔生了这个蠢儿子”

    “哈哈”

    “贺爷说的好啊”

    一行人又笑又喝彩,纷纷鼓掌。

    贺林轩又道“你们的亲眷留在这里,不必担心,我和兄长会照顾好他们。现在诸事未定,等日后安定下来,你们谁要在那里长居,我便将他们送到你们身边。”

    这话贺林轩从前没说过,众人听得都是一怔。

    他们原以为主人家怕他们生出异心,才要留着家眷在手里,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宽容。

    一时间,他们心中震动。

    王山和刘海相继起身,跪下道“多谢贺爷您对我等恩同再造,属下定当忠心不二,竭尽全力报答您”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来,眼中都有激动

    和泪意。

    贺林轩让他们起来,沉声道“余下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只要记住我说过的话,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还是将来,都算数。来来,我们接着喝,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一群人喝到下半夜,等李文斌和张河来接人的时候,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就连酒量极好的贺林轩也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李文斌连忙上前,轻声询问“林轩,可是头疼了来,喝碗醒酒汤,我们回家去。”

    贺林轩睁开眼睛看见他,便笑了。

    他发烫的手心摸了摸李文斌的脸,低声道“老婆,遇见你,我没白活这一遭。”

    说着,他笑得更大声,拉着夫郎不许他走,李文斌都搞不定他。

    还是安置好李文武的张河过来一瞧,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去了傲雪阁。

    张河说“听说他们一早就要下水,林轩和你阿兄还要送一送。晚上大家伙就住在这儿了,免得来回折腾。”

    李文武安置在账房的榻子上,而傲雪阁不做外客外人都以为这是州牧大人常年包下的厢房,其实是被贺林轩留作私用的厢房。

    除了招待何谚夫夫之外,并没有别的客人来过。

    这里也摆着一张床,做成巨大的蛋形摇篮,悬挂着,原本是给诺儿和李信歇晌用的。

    因为有些高度,两人把高大的贺林轩弄上去,费了不少功夫。

    张河累出一身汗,长呼出一口气道“勉之,我回去瞧瞧你阿兄,有事招呼一声。”

    “阿嫂,你快回去吧,阿兄喝醉了找不着你该着急的。”

    “那个讨债鬼。”

    张河啐了一声,也不再耽搁,赶忙回账房去了。

    李文斌试了下醒酒汤,见还温热着,便想喂贺林轩喝下一些。

    “林轩,醒醒”

    贺林轩睁开眼睛,眼神看起来很清明,只是不说话。

    李文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醉,以前从不知道他喝醉后是这般防备人,话都少了。

    他笑着捏捏他的脸,“还知道我是谁吗”

    “勉之。”

    贺林轩坐起来,人跟着摇篮一起摇晃,抱住李文斌之后才稳住了。

    “勉之,我老婆,嘿嘿。”

    他又傻笑起来。

    李文斌看着也忍不住笑,姿势有些别扭地把茶碗举到他嘴边,说“认得就好,把醒酒汤喝了,当心明天起来头疼。”

    “老婆,你真好以前我喝成狗,也没人管我死活”

    他嘟囔了声,就着李文斌的手开始喝醒酒茶。

    李文斌摸他的脑袋,“我还当你不爱喝酒,原来以前是个酒鬼。往后可少喝点,喝酒伤身的。”

    这时候的贺林轩比平时还要温顺。

    一口气喝完茶水,他抱着李文斌说“我也不爱喝酒。”

    “可是谈合同喝酒,求我办事也喝酒,不喝酒都攀不上交情。还有那群家伙,有伴了找我喝酒,失恋了还找我喝酒,有事没事总要喝两口不过,我往后再不和他们喝酒了。要找,也找不到了”

    “老婆,那鬼地方没有你,可是偶尔想想,我还是有点怀念。”

    李文斌以为他是说牢房,见他情绪上来,难得有些伤感,便温声软语地安慰。

    但话没说过几句,就被贺林轩拉上摇篮床,睡着了还抱的紧紧的,生怕他丢了似得。

    第二天贺林轩和李文武起来,

    目送一行人上船。

    待船只驶出视线,方才回转。

    张河已经醒来,见阿弟睡得沉,便先赶回家去了家里虽有奴仆,但他还是怕诺儿找不着人,又蹲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李文武则说去厨房找些吃的,再回账房歪一会儿,今天就留在楼里算账本了。

    贺林轩盘算着等李文斌醒来,吃过早饭就回家去。

    没成想回到傲雪阁,李文斌已经醒了,正坐着敲自己的额头。

    “勉之,你头疼是不是昨天着凉了”

    贺林轩赶忙加快脚步上前来试他的体温。

    李文斌摇了摇头,让他抱自己下去。

    贺林轩抱起他并不放下,拍拍他的脊背,低声说“还好吗不舒服要同我说。”

    李文斌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两手抱着他的耳朵,打着呵欠说“我没事,就是困。你昨晚可吵死了,护院敲过了四更,才肯安生。”

    “嗯我说什么了”

    贺林轩有些惊讶。

    他喝醉后是出了名的话少。

    但确实没法说在李文斌面前全身放松的自己,会不会说胡话。

    李文斌回想了下,忍俊不禁,而后凑在他耳边轻哼道“你是爱我的,你爱我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可以深深去爱你”

    贺林轩直接愣住了。

    李文斌笑道“我还不知贺爷有如此歌喉,唱的不错。只是就这几句,你翻来覆去,在我耳边唱了足足一个时辰,可烦死我了。”

    贺林轩闻言笑出声来。

    托起他亲了一口,说“让勉之受苦了,不如我换点新鲜的唱给你听”

    他从前听纯音乐多些,只是三不五时陪一众寂寞男青年在ktv发泄,他们每个人总有几首必点的歌。

    他听得多了,偶尔也会唱上两首助兴。

    怎么也没想到,喝酒上头,会对着夫郎唱了半夜的情歌,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

    他打量了眼李文斌,见他面无殊色,便放下心来,和他说笑。

    李文斌听了果然兴味盎然。

    “原来贺爷还有高才,那便唱几句来听听,正好给我洗洗耳朵刚才醒来,脑子里还是你昨晚唱的歌,头疼。”

    贺林轩连连告罪,想了想,在他耳边唱道“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身无双翼,却心有一点灵犀。愿世间春秋与天地,眼中唯有一个你,苦乐悲喜得失中尽致淋漓”

    李文武上楼回账房,路过傲雪阁听见说话声,便想过来看看。

    还未敲门,就听见贺林轩低沉带笑的歌声。

    他在原地听了一会儿,背着手悄声走了,心道林轩这花样真是一日一换,不带重样的。不过这歌听着不错,改日也问他讨教讨教。

    里间,贺林轩问夫郎“勉之,听着可还入耳”

    李文斌笑眸盈盈,点头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晚上,我弹给你听。”

    贺林轩的眼睛便亮了,“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李文斌“你会吹叶子,这一首吹来应当也十分悦耳。”

    贺林轩在他花菱上啄了一口,小声说“勉之吹箫时最好听。”

    李文斌疑惑地看着他,“我何时学会吹箫了”

    贺林轩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李文斌的脸腾地红透到耳尖,气恼地把得意大笑的家伙,咬出好几圈牙印才罢休。,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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