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这一日临到要走的时候, 蓝锦辰的表情都非常不自在,饭都没留。
送走了这一家子, 贺林轩难掩幸灾乐祸地说“今晚,何尚书家里一定很热闹。”
李文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很得意”
听了不该听的,不走开不说,还闹出动静让他们当场撞破。
要说贺林轩不是故意的, 亲夫郎都不信。
张河帮腔道“好啦,勉之。这日子吵吵闹闹才更红火,你就别瞎操心了。要我说,锦辰什么都好, 就是脸皮太薄了些, 正好练一练。而且,锦辰看着是个窝里横, 就是真生气了,还有何大人挡在前头呢。你就放宽心吧。”
“阿嫂。”
李文斌无奈,看着他满是不赞同。
“哈哈哈,行, 我不说了。我去喊你阿兄,准备吃饭了。”
张河笑哈哈地走了。
李文斌哭笑不得,对贺林轩说“都让你带坏了。”
贺林轩就当他是夸奖了。
一家人吃过饭,在屋里烤火取暖,顺便说说话。
李文武照例考校了李信的功课。
等开年,李信就要开始学经义文章。
虽然他已经不需要参考科举, 但李家的学风比科考还要严谨得多,自从不再为生计奔波,这方面李文武抓的格外严厉。
诺儿窝在贺林轩怀里看着,小脸上满是同情。
抱着贺林轩的耳朵,和他小声说“阿父,阿兄好惨啊,你以后可不能让我也落到阿伯手里。”
这话说的,好像他阿伯是什么洪水猛兽似得。
李文斌在一旁听见,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训斥道“不许胡说,没大没小的。”
诺儿收回一只手捂住遭殃的屁股,可怜兮兮地看着贺林轩。
贺林轩牵住李文斌的手,另一手抱着儿子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笑道“没事,人家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阿伯是儒林典范,你阿兄自然要学乖,好以后也做士林第一人。你阿父我嘛,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你只要稍微学问好些,别人都要夸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
诺儿大喜过望,“那太好啦”
李文斌听得直摇头,笑话道“诺儿,你阿父学问不知道怎么样,歪理邪说倒是无人能及,天下第一了。”
诺儿咯咯笑起来,一脸骄傲道“那是,阿父最厉害”
“哈哈哈。”
贺林轩被儿子哄得开怀,李文斌也忍不住笑起来。
张河本来听着李文武教育儿子,这会儿也忍不住凑过来,问他们乐什么呢。
李文斌自然不能把夫君和儿子那些混账话学给他听,只说“诺儿心疼他阿兄读书辛苦,哄他阿父给信儿求求情呢。”
张河叹了一声,“我也这么说。只是这大冷天的,除了窝在家里,也没别的去处,你阿兄可不逮着信儿学七学八的嘛。”
这位是真学渣,虽然知道李文武是为了儿子好,可心里到底舍不得他受这份罪。
贺林轩见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也收起玩笑的心思,安慰道“阿嫂,安和山那边的庄子已经收拾妥当了,若是在家里待的闷,不如让阿兄带你们先住过去。等我休了朝,就去找你们。”
李文武见李信频频朝他们看,完全没有做学问的心思,索性带着儿子过来一起说话。
他道“十六那日才休朝吧你不在孩子们也玩不起来,还是咱们一家子一起去吧,也不差这几日。”
李信也说“和叔父一起。”
诺儿点头,正要附和,就听见贺林轩说“那边有马场,我给信儿和诺儿准备了小马。他们过去,正好和马崽亲热亲热,培养一下感情。信儿现在应该要学着骑马了。”
顿了顿,贺林轩揉了揉儿子,道“诺儿也可以一起玩。”
诺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吗,阿父,我可以骑马了”
贺林轩说“让你阿伯阿么带你,等以后学会了才能骑。”
诺儿高兴道“我是不是已经有自己的马了我可以亲手养大它,就像把谨一养大一样”
“噗呲。”
大人们都被他这不着调的形容逗乐了,点头陪他胡闹。
李文斌见儿子这么兴奋,笑道“阿兄,阿嫂,你们先带信儿和诺儿去吧。我和林轩晚几天过来。”
诺儿一听,喜悦就去了三分,呐呐道“阿爹,你和阿父都不去啊”
李文斌笑呵呵地说“你阿父一个人多可怜啊。不过有阿爹陪你阿父,诺儿可以放心去玩啦。”
诺儿鼓起脸颊,哼声道“明明是你们要过二人世界,不高兴我在,以为我不懂呢”
“噗。”
“诺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哈哈”
“林轩,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教他知道啊”
除了李信还顾着阿叔叔父的面子,捂住嘴闷笑之外,李文武夫夫都笑得不行,乐得看贺林轩自食恶果。
贺林轩看夫郎涨红了脸,无可奈何地捏捏儿子,说他“小机灵鬼。”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趁着第二日天气晴好,李文武就带着张河和两个孩子去了南郊的别院。
李文斌正舍不得儿子,就被贺林轩抱了个满怀。
男人在他脖颈里拱了又拱,笑得像个大傻子,说“我儿子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哈哈。”
瞧他那股得意劲,李文斌揪着他的耳朵,都懒得取笑他了。
虽还有五日才休朝,但户部年终事务已了,只剩下配合其他部门的一些公务,两名侍郎就能做好。
贺林轩每日上过早朝,去户部点个卯就能回家。
各部都忙,早朝只循例君臣见礼,礼部汇报完冬春祭礼的进度,户部赈济雪灾的喜报,就没什么新鲜事可说的了。
早朝散得快,往往贺林轩回到家的时候,李文斌还窝在被窝里。
贺林轩进屋里,喊夫郎起来吃饭。
他的手带着屋外的寒气,贴在李文斌脸上,冻得后者一缩。
李文斌拍开他的手,眼睛都没睁开呢,一边扯被子盖住脸,一边抱怨“别闹,我再睡会儿”
贺林轩陪着他耍赖好一会儿,还是坚决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要是让诺儿看见你这样,就有理由不起来温书了。”
贺林轩拿热帛给他擦脸,取笑他道。
李文斌还有些提不起精神,懒懒地说“诺儿在家,我就得陪他起来了。也就是现在,才能躲躲懒。”
贺林轩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勉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文斌是有些昏沉,也不觉得饿,但见他皱着眉头就要去找大夫给他问脉,连忙拦住了,笑道“我就是睡多了,没什么精神,吃了饭到廊下走两步就好了。”
贺林轩还是不放心,“屋里烧着地龙,太闷了,供氧不足才会这样。”
“嗯供养”
李文斌没听明白,下意识问了一句。
贺林轩解释道“我是说空气不流通,你在屋里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就会难受。”
“哦。”
李文斌还是一知半解的,但这会儿他精神不佳,也没了追问的心情。
贺林轩陪他吃了饭,在廊下走了走,李文斌觉得冷,不愿意在外久待。
贺林轩知道他这毛病,也没有勉强,带他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和李文武各自都有一间书房,相对而立。
李文武那里自是摆满了书,贺林轩这间就不同了。
书房很宽敞,采光极佳,但办公的地方只占了一个角落,其他地方摆着的都是和公务无关的东西。
最醒目的就是一张长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有刻刀有小凿子小锤子等等,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匠人的房间,东西很是零碎。
一进屋,贺林轩就说“勉之,我有好东西给你。”
李文斌以为他又给自己做了什么小玩意,听他献宝的语气,很是捧场地道“是什么让我看看。”
“等一下。”
他兴冲冲地朝收藏室走去。
李文斌知道他那收藏室,别人家大人的收藏不是书就是古董,贺尚书的收藏却更叫人大开眼界。
他儿子淘汰下来的玩具,儿子练字留下来的帖子,学画时的鬼画符大作,剩下的基本就是李文斌的东西了。
李文斌没有跟上去,左右看看,见他桌上散落着一些纸张,就上前去替他收拾。
却不想不是什么公文,纸张上画着一些工具,看不出是什么。
李文斌很是感兴趣,正要细看,就听见贺林轩走回来的脚步声。
贺林轩一手夹着一样东西,李文斌转头看去,有些惊讶道“这是琴怎么有这么多弦”
贺林轩招呼他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长桌上,问他“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古筝吗”
“这就是吗”
李文斌惊喜道。
贺林轩点头说“就是它,有二十一根弦。我只模糊记得它长什么样子,本来没指望乐匠能做出来,没想到真让他们捯饬出来了。我听着音色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准。”
李文斌伸手拨弦,清越的筝声响起,听得他耳目一新。
“好极”
他喜不自胜,什么瞌睡懒虫这时候统统不见了,就要逐一试弦音。
贺林轩忙拦住他,说“当心伤了手指。”
说着,连忙将拨片拿出来,给他缠上。
贺林轩说“守孝的时候,我就仔细琢磨了,在南陵城里除了跟人玩心眼,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想来想去,就画了图纸,让匠人们试着做。要是能做出来,你也多一样东西打发时间。
这玩意儿我也不懂,本来还以为没有一年两年琢磨不出来呢。
没想到,是我低估了他们的智慧,小半年就让他们做出来了。
前几天送来的,原本打算我自己做一个给你的,不过先让你玩着也好。”
贺林轩将八片拨片缠好了,白玉象牙做成的拨片,衬得李文斌的手指更加修长白皙,煞是好看。
贺林轩忍不住亲了亲他的手指,仰头笑道“我家宝贝的手,就是好看勉之,怎么了”
他这才发现李文斌的眼圈泛红,不由心里一紧,放轻了声音。
李文斌眨了眨发热的眼睛,伸手抱住他,说“我不好夫君,让你担心了。”,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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