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节目的开场场地选在宁城标志性的风景区。

    造型一完成，喻骁和戚晚被带上节目组的专车，到现场等待了片刻，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这档综艺做了有些年头，刚出来的时候火得一塌糊涂，戚晚读大学时也跟着追了两季，那时候还是挺喜欢的。

    只是后来节目组频繁更换常驻嘉宾，一个不如一个，她就弃了。

    今年这季新加入了两位常驻女嘉宾，其中一个叫席渺，唱跳爱豆出身，人气还不错。

    另外一个则是昨晚跟在喻骁身后想要搭话的小绿茶，叫郝悦，是个新人，戚晚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导演打板，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几位常驻在台上做开场，他们有些合作了好几年，综艺感强也熟知这个节目的节奏，抛出几个笑梗逗得现场工作人员都捂嘴偷笑。

    场子暖起来，接着请出这期的嘉宾。

    导演特意卖了个关子，说这次的嘉宾是国民男神，最近两年拿奖拿到手软。

    戚晚有时候觉得当明星也挺不容易的，明明昨天晚上已经一起吃过饭了，喻骁出场的时候其他人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很惊喜的模样，捂着嘴尖叫：“天呐！影帝！真的是他！”

    喻骁从幕后走出来，淡笑和几位常驻握手，对着镜头做简短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喻骁，很高兴参加这个节目。”

    现在的综艺几乎都有台本，所谓真人秀，其实也是半真半假。

    不过这个节目组还算良心，台本里只大致提了一下大致环节走向，其他的就靠嘉宾临场发挥。

    喻骁不是一个有综艺感的人，没梗，更不擅长活跃气氛。

    一般这样的嘉宾后期镜头会很少，但喻骁长得帅粉丝多，管他说不说话，只要露脸，收视率就不是问题。

    一顿商业互吹过后，电影男二齐烨威提到了他们的电影，“喻骁这次来我们节目呢也是带着作品来的，这个月10号，希望大家能进影院多多支持喻骁和我主演的电影。”

    “当然啦，我知道你们小姑娘也不太想看我这个大叔叔，没有关系，你们就看喻骁！顺带瞄一眼我就可以了。就是这么卑微！”

    全场哄笑。

    流程推进，原地进行第一个分组游戏。

    导演组随机给出一个汉字，嘉宾们需任意唱出一句带有这个字的歌词，唱得最多的两位嘉宾为队长，可以挑选自己的组员。

    喻骁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在唱歌方面显得没什么表现欲。

    第一个轮出的字比较简单，别的嘉宾接二连三唱了好几首，喻骁仍是站在原地不争不抢。

    导演看得着急，喻骁是这期节目里最大的咖，节目组还指望他拉高收视率呢，他这一佛系，这轮镜头根本没法剪，一个劲儿地对喻骁比手势。

    郝悦以为喻骁是想不出歌来，凑近他耳边低声提醒，其他嘉宾也装作没词了，喻骁才不紧不慢地走到话筒前唱了一句。

    他的音色很好听，低而不浊，快而不乱，又苏又磁，是那种开口跪的嗓音。

    原来影帝不仅会演戏，唱歌也这么好听。

    戚晚也是第一次听到喻骁开口唱歌，差点溺死在他的歌声里。

    但她很快被台上郝悦的小动作敲醒。

    郝悦这个小绿茶借着刚才提醒歌词的机会，悄然站到了喻骁身边，说话时有意无意cue他一下、把话头抛给他。

    或者假装被别的嘉宾逗乐，笑的时候甩一下长发，头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肩膀。

    她的动作不大，像试探，像无心。

    喻骁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站在台上脸色未变分毫，抢歌后归位，不露痕迹地和齐烨威换了一个位子。

    那小绿茶大概是别有用心的，但喻骁和她还不熟悉，镜头面前不好做的太明显，也就没再得寸进尺了。

    戚晚捏紧的拳头这才松了一些。

    席渺是团队里唯一一个歌手出身，轻而易举拿下游戏第一，小绿茶郝悦拿了第二名，两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队员。

    席渺将齐烨威选进了自己的队伍，郝悦本来想选喻骁的，但导演组的意思是两个主演在一起利于电影宣传，郝悦只好不情不愿地选了别的队员。

    -

    第二轮要换场地，每组成员自己开车前往目的地。戚晚作为工作人员，上了节目组准备的大巴车。

    好巧不巧，小绿茶的经纪人就坐在她前面。

    那是个四十不到的中年女人，矮矮圆圆的身材，嗓门还大，一说话一车的人都能听见。

    她旁边坐着某位嘉宾的经纪人，之前打过照面，一上车就逮住人家聊得起劲。

    “我们家艺人啊，这次接了个新剧啊，那可是个大导演！”

    “当然是女一啦，她长得那么漂亮，我怎么可能帮她接女配啊！”

    “哎呀，你们都不知道，现在有些女明星就是嫉妒我们家艺人，天天买一些水军黑她，就是见不得别人红！”

    她说这话时，眼睛瞟向前排席渺的助理，声音阴阳怪气的。

    戚晚被她这样一说倒来了兴致，特意去微博上搜了一下郝悦。

    郝悦出道才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只有一两部网剧作品，走的是黑红路线，因为经常蹭男明星热度，被各家粉丝按头撕。

    前不久她还跟丁瓒闹了一次绯闻，事因一次上节目，郝悦和丁瓒是同组搭档，第二天就有营销号发通稿说她和丁瓒有CP感，目前在发展地下情。

    丁瓒现在是国内大热的一线流量歌手，女友粉无数，看见女方发这样的通稿粉丝立刻不干了，明明是她在节目里倒贴他们家爱豆，怎么还有脸炒CP！

    瓒粉战斗力十足，以至于现在小绿茶微博下面的评论根本不能看，都是让她滚出娱乐圈的话。

    戚晚收起手机，揉了揉自己受苦的耳朵。

    照她们家经纪人这智商，小绿茶可能离滚圈也不远了。

    -

    第二轮的地点是宁城游泳馆，游戏为水上篮球，进球最多的那组嘉宾将获得闯关线索。

    嘉宾们在休息室换上泳衣。

    幸好泳衣是节目组统一提供的保守款式，不然戚晚毫不怀疑小绿茶会直接穿比基尼出境。

    比赛分两场，累积分数最高的队伍获胜，若打平则加赛一局。

    郝悦这个小绿茶从见到游泳池的那一刻开始，就嚷嚷着“我怕水”“不会游泳”，下水之后更是抓住男队员的手臂不肯放，被呛了两口水就喊救命。

    相比之下，另一个女嘉宾席渺就显得正常很多。

    戚晚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同情起那个男嘉宾。

    这要抓的是喻骁的胳膊，她保证立马把她按到水下去，让她看看一米二的水深到底能不能呛死人。

    小绿茶像听到她心声似的，游戏开始后终于把魔抓伸向了喻骁。

    喻骁年轻个子高，开场之后成了他们这队的主力，他的投篮可谓是百发百中，只要让他拿到球，他都有办法投进。

    绿茶队在连失三球后决定改变战术，郝悦主动提出自己去防守喻骁。

    而她口中的防守，就是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抱他的胳膊，搂他的腰，甩都甩不掉。

    几番下来，喻骁的斗志也被她给磨灭了，比赛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摆脱她什么都好。

    喻骁站在泳池外围，双手摊开连球都不去碰，眉头微蹙，克制着心底的厌恶，强迫自己在镜头前保持良好的修养。

    但小绿茶大概不是瞎也是个八百度的近视眼，愣是没瞧出喻骁眼神里的无奈，敞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你不要过来哦！我不会让你碰到球的！”

    戚晚：“……”

    真是婊的明明白白。

    别叫郝悦了，叫郝绿吧，绿茶婊的绿，绿到发光的那种！！

    戚晚看得咬牙切齿，几次撸袖子想冲下水教小绿茶做人，都被编导拦住了。

    “你拉我干嘛！你没看见她对喻骁动手动脚的吗！”

    编导：“我说你这个助理怎么这么冲动啊，你没看见镜头拍着嘛，有什么事一会儿中场休息再说。”

    戚晚甩开他的手，双手抱臂，气鼓鼓地盯着小绿茶。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那小绿茶大概被她的眼刀万箭穿心死过八百回了！

    终于熬到中场休息，戚晚眼疾手快给喻骁披上浴巾。

    喻骁接过，擦了下头发，淡声说了句“谢谢”，脸色不太好地去了洗手间。

    那边小绿茶和她的经纪人躲在角落里说话，经纪人指手画脚说了一堆，像是给她传授经验的模样。

    小绿茶笑得一脸娇羞，红着脸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经纪人捂嘴偷笑，“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我们再买些水军，那热搜不是一下就上去了？骂的人是多了点，但也红了不是，等有了知名度，我们再找办法洗白。”

    戚晚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了，她家经纪人捧人的方式，用来用去也不过那么一招。

    她走过去，目光由上而下审视着郝悦，冷笑道：“郝悦小姐，我警告你别再动歪心思。你想蹭谁的热度我不管，但是喻骁，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郝悦和她经纪人也是被戚晚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又有种被人揭穿的羞耻感，脑子懵了好几秒才问：“你谁啊。”

    戚晚面不改色，“我是喻骁的助理。”

    “助理？！”那经纪人听笑了，“现在这都什么阿猫阿狗，也配来和我们悦悦说话。有什么事情，让你们家经纪人来和我说！”

    郝悦也面带嘲讽，昨天晚上她还以为戚晚是喻骁女朋友，没想就是个小助理，那她今天还有什么畏手畏脚的。

    她端起节目组的送来的饮料，摆出一副“小助理不配和我讲话”的姿态。

    戚晚冷着脸，“你以为我在和你们商量？我是在警告你，郝绿。”

    郝悦：“什么郝绿？我叫郝悦！”

    戚晚：“都一样，反正是个不出名的十八线，但你好歹也算个女艺人，不要不知廉耻地往男艺人身上贴。”

    “你说谁不知廉耻，你说谁十八线呢！”

    郝悦扭头指着她鼻子，一副要冲上去打人的架势。

    戚晚声音冷而讥诮，“说你不知廉耻，至于十八线，是我说错了，你撒泼的样子，三十八线都比不上，打你我都嫌手脏。”

    “影帝了不起啊，一个助理就这么嚣张，一上来就给比人泼脏水了是吧！”

    经纪人拔高了嗓门，巴不得让全场人都知道她们受了委屈。

    戚晚：“是不是泼你脏水你心里清楚。”

    “清楚什么呀？”经纪人四下张望准备叫工作人员把她赶走，“你一个小助理也配在这里胡搅蛮缠！”

    戚晚轻笑，“行啊，那你们继续，到时候节目播出来，看看喻骁的粉丝会不会饶过你们。”

    “粉丝？！我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我还会怕那些键盘侠！？不就是让悦悦抱了两下吗？男人被抱还吃亏了？！”

    “再说，不是为了节目看点嘛，喻骁自己都没说话你一个助理急什么？”

    “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吃软饭的，不就是粉丝吗？你让她们来啊！越多越好！我还怕没人知道我家艺人呢！”

    那经纪人也是气糊涂了，说话没经过脑子就全倒出来了，说完才惊觉自己口不择言了。

    而这些正称戚晚心意，不怕她们多说，就怕她们不说。

    她拿起手机，点了录音保存。

    “很好，既然你觉得蹭热度是对的，粉丝和网友也都是你们利用的对象而已，那就没什么怕的了。我们网上见。”

    戚晚姿态傲慢地摇头手机，转身要走。

    “等等！”郝悦拉住她，“你做了什么？”

    戚晚挥开她的手，不说话，点了播放录音。

    音频从手机里缓慢流出，场地太大，声音显得有些空旷，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录了进去。

    郝悦：“你疯了吗！”

    戚晚耸肩轻笑，随她怎么说。

    郝悦气到眼睛发红，龇牙裂目扑向她。

    旁边就是泳池，只要戚晚落水，手机一坏录音也就销毁了。

    但戚晚忽然一个灵敏的转身，她扑了空，整个人栽进水里发出惊天惨叫。

    瞬间，整个游泳馆的人都朝她们看过来。

    戚晚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泳池里挣扎的郝悦，挑了一下眉毛。

    她本来没打算和她们动手，是她们自己粗鲁得像山间村妇。

    她回头对经纪人说：“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现在就去找导演，刚才那一段镜头不许播，接下来也给我老老实实的。二，”

    她摇摇手机，“我们网上见。”

    戚晚留给他们一个华丽的背影，在全场崇拜地眼光中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还不忘给编导抛一个wink。

    在场工作人员也是被她的霸气惊呆了。

    这气势哪是助理啊，这分明是传媒公司老总本总啊！

    几分钟后，郝悦被经纪人从水里捞起来，哭哭啼啼地进行补妆。

    经纪人很不服气，但又不得不去找导演商量后期剪片的事，起身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戚晚一眼。

    戚晚不以为意地笑笑，这种级别也敢和她斗。

    有本事别怂啊，来战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