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里与两三天之前已经是天壤之别,龙骨内部的镂空结构被敖麓弋削去,形成了一个完整宽敞的小屋子。
火光燃烧着,照的满屋亮堂堂,在外面看来,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红亮的光穿透骨头错漏处,照射出无数条光柱来,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岛上的这一点光亮。
光滑平整的木地板踩起来嘎吱作响,屋中间挖出一个火塘,里面的火正烧的旺盛,正正在顶上,敖麓弋凿出一个洞,将一条生锈的大铁链悬挂下来,挂着一只水壶,咕嘟咕嘟的煮着鱼汤。
火塘两边隔几米各放着两张窄窄的木床,敖麓弋在周围悬挂起挂毯和一些破烂的布料,遮蔽住室友的眼光,隔绝出自己的私人空间来。
房间角落靠墙边堆着木箱和船上拆下来的家具,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餐具被洗的亮晶晶的放在一个破掉的柜子里。
他们现在有了很多厨具,两只铸铁的平底锅,没有壶盖的锡水壶,银餐刀餐叉,木汤匙,陶罐陶瓶,充当煮锅的一只敞口大肚子银花瓶。
还有很多能穿的衣物和几双靴子,有的是船员的,有的看上去则很精美。
但敖麓弋却觉得自己光着膀子挺习惯的,而阿尔曼,他没有穿衣服的习惯,他也不打算逼迫他。
阿尔曼的小宠物现在不用趴在木屑和地板上了,阿尔曼捡来一个破抽屉,里面垫着烂布头,放在他自己的床边。
小怪物钻进了他们吃剩下的龙虾壳里,哼哧哼哧的吃着鲜美的龙虾肉,两只孱弱的后腿充满生命力的露在外面蹬来蹬去。
煮过龙虾的海鲜汤浓郁鲜美,丢进两条小鱼,咕嘟咕嘟的煮到软烂,喝一口浓汤,真是美不滋滋。
敖麓弋将空碗一扔,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床上。
阿尔曼从锅里挑出些鱼肉扔给小怪物吃,自己收拾好锅碗汤匙,堆在托盘上端出屋外。
门口,敖麓弋特地从旁横七竖八的固定支架,搭出了个大的不合逻辑的阳台,摇摇欲坠,全靠灵力支撑。
围栏上挂着几十条大小不一的鱼。都是阿尔曼处理的,敖麓弋本来担心他用刀会伤到自己,但他被刀戳了两下也不流血,后来就用得得心应手了起来。
阿尔曼之前也做过,扯来杂草干草搓成草绳,将掏出内脏的鱼从鳃穿起来,挂在栏杆上,风干成鱼干。
实际上敖麓弋可以一下烘干鱼肉的水分,然而那会损坏鱼干的风味,阿尔曼也得有些事可做。
第二天,初日升起,两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块被阳光唤醒。
敖麓弋懒散的躺在床铺上,听见那边有动静,手一伸,掀开破洞的帘子一角露出个脸。
“早上好,阿尔曼。”
他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看着阿尔曼从帘子里钻出来,伸着懒腰将床帘挂起来。
阿尔曼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早上是敖麓弋最不愿意动弹的时候,阿尔曼却很勤快,精神奕奕的抱着银花瓶跑了出去。
他顺手将装着昨夜的脏碗盘端起来,到山洞内的水氹旁,洗碗洗碟,打一壶水回屋去。
这时,敖麓弋依然理直气壮的躺在床上。
小怪物已经惊醒了,然而当它与敖麓弋独处一室时,它只是悄悄的从抽屉里探出头来,窥视着敖麓弋在对面床上伸展打滚。
阿尔曼一回来,它就开始扯着嗓子嗷叫起来。
阿尔曼放下手上的东西,弯腰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小怪物便偃旗息鼓了。
敖麓弋终于赖床赖了个够,从床上爬起来,一个响指,昨夜火堆的余烬就再次燃烧起来。
他往里面添了几块柴,到屋外摘了两条鱼扔进水里煮。
阿尔曼乖乖的端起碗来等着自己的早饭。
今天的日程依然是修建,敖麓弋喝完鱼汤,咂咂嘴感叹道:“唉,天天吃水产有点腻味啊。”
虽然滋味鲜美,但是在缺少调味料的情况下,不管是烧烤还是白煮,无论如何会厌烦的。
他伸了个懒腰,没办法,这岛上就目前来看除了鱼虾蟹就只有一些水果,敖麓弋已经开始想念糖醋排骨麻辣干锅之类的好滋味了。
心酸啊,他舔了舔舌头,转头一看,阿尔曼正在挑渣滓鱼肉放进小怪物的一只破碟子里。
说起来,阿尔曼长这么大也没吃过那些,不知道和自己比起来谁更可怜点。
敖麓弋站起来,拍了拍阿尔曼的肩膀,郑重的说:“等我修炼大成,带你去我那边吃点儿好的。”
阿尔曼茫然的昂起脸望着他,疑惑的蠕动了几下嘴唇,但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他已经习惯了这孩子的沉默寡言,敖麓弋一边想着鲜香麻辣之类的重口香味,一边心情低落的转过头去,叹着气走下屋去准备开工了。
阿尔曼收拾干净屋里,将那些易碎的餐具小心的放在小怪物接触不到的地方。
小怪物吃的饱饱的,趴进他的怀里和他玩耍了一小会儿,圆溜溜的眼睛充满眷恋的盯着阿尔曼的脸庞,安心的紧挨着他睡着了。
出自幼兽的本能,它无法保护自己,但立刻找到了值得信赖的阿尔曼照顾自己,它聪明极了,敏感的察觉到这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并不喜欢自己,会在敖麓弋面前收敛起来。
阿尔曼很高兴小怪物的亲昵,他的手掌轻轻的盖在它的后背上,感受着它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
海边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阿尔曼把小怪物放回了他床边的那个抽屉里,走出了屋子。
他的光脚踩在屋外阳台上,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阿尔曼喜欢这个声音。
他走到横七竖八用树藤和钉子固定住的围栏边,看着下面的海岸边。
敖麓弋去树林里弄来一根根粗壮的圆木,阿尔曼怀疑那片不算大的树林很快就要被他拔秃了。
看来,敖麓弋对钓鱼码头的理解十分简洁,现在,他正尝试着将那些圆木竖立起来,直直的两排插入海水下的海床做桩,然后在上面铺满木板。
灿烂的朝阳升上了天空,天空蓝的十分澄静,海鸟张开翅膀,倾斜着滑过海面的波浪。
敖麓弋光着膀子穿个短裤蹲在木桩顶端,象牙白的身体被阳光照耀的十分显眼,他舒展而矫健修长的身躯轻盈得也像一只海鸟,跃起之后,一股力波跟着他砸下,将木桩嵌入海床,水面溅起无数浪花。
阿尔曼坐在护栏下,两只腿从粗漏的缝隙里伸出,小腿轻轻晃荡着,他抱着木栏,探出自己的脸蛋,感受着海风的吹拂,静静凝视着敖麓弋。
他心里升起一股满足和无以言说的快乐,眨了眨眼睛,阿尔曼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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