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之熊孩子(六十四)

    经过三个月的休整, 京城里的主干街道大多都已经修建完毕,整个京城焕然一新。宽阔平整的街道、郁郁葱葱的花木、整洁干净的街面,这一切都让人看着打心眼里喜欢。

    为了维持街面的卫生,朝廷还特意雇了人在街上洒扫, 得保证这新街道干干净净的。

    与此同时,钢筋和水泥板也研发成功。明华已经在水泥厂边上建了钢筋和水泥板的作坊,将这两样东西应用于厂房的建造, 把食品加工厂的厂房给建好了。

    新建的厂房有两层,它高大、宽敞,还安装了玻璃窗户, 冬日里,太阳一升起来,就能透过玻璃照进厂房内, 照地所有人心里都暖融融的。厂房边上是住宿区, 里面盘了暖炕,晚上下班后, 给自己烧锅热水, 下碗面条, 再坐在暖炕上喝着热汤面,只觉得连脚趾缝都暖和了起来。

    六阿哥为她招募的那位名叫甄少浩的先生,特意设计了两个机器。这两个机器用上了橡胶生产履带、工部生产的齿轮,用脚不停地踩着脚踏,就带动齿轮运转,产生机械能。其中一个机器, 加入适量的水、面粉、鸡蛋,先让工人将面粉揉成型,然后踩动脚踏,机器上面两个硕大的木槌就会捶打面粉。虽说这种机器,尚且是木槌捶打一下,工人翻动一下的模式,但是比起纯人工,效率已经快了起码四五倍。另一个机器,叫做面条机,用的是同样的原理,只需要把发好的面团揉开,叠成长条放在履带上,机器上就会把面条一根根地切好,速度又快,切地又好。

    看着这两样东西,明华又得不得感慨高手在民间。六哥那里还没有把蒸汽机折腾出来,她以为以清朝如今的经济基础,想要从纯手工业进入机器工业,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她没有想到,就算是没有蒸汽机,勤劳聪明的华夏人,也能用别的方法制造新机器提高效率。

    她郑重地对甄少浩行了一礼,道“先生大才,我能请到先生来帮忙,实在是太幸运了。”

    这位甄少浩甄先生,是黄履庄的好友,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二十年前中了秀才,此后便再无进益,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个落魄的穷酸秀才罢了。他眼睛里含了泪,心悦诚服道“此两款机器,还是从格格的脚踏式纺织机上得到的灵感,甄某十分钦佩格格,能够在格格手下当差,才是甄某的荣幸。”

    未遇上这位满人格格之前,他只是个教书先生。因着喜欢研究些新奇的物件,更爱格物数学之类,一般人家便不喜欢叫自家孩子去他那里念书启蒙。家中收入微薄,妻儿生活清贫,大孙儿已经一十有八,但是就是没有姑娘家愿意嫁入他们这样的人家。

    也就是得到了涨潮推荐,他觉着家里不能再如此下去,举家迁往京城,在这位满人格格的手下做事。一开始,他还觉着有些别扭,他毕竟曾经是大明的子民,如今却为了生活向异族弯腰。但这位满人格格不似传说中那些粗蛮且高高在上,她博览群书,精通汉家文化,谈吐间气韵高华,旁征博引,谈古论今入木三分,每每无意间一语,都能引起他的深思。

    她瞧着不像是满人,倒把传闻中的汉家才女,都压了地没有了光彩。

    最重要的是,到了她的手下之后,因着结巴,素来都不被人看好的大儿子,因算盘打得好,反而受到了她的重视和提拔,如今管着农庄的账务,一个月有半钱银子的工钱;小儿子因写得一笔好字,成了那位忠公公的专用文书;大孙儿和小孙儿才学还算不错,被举荐到山东孔家的书院去念书了。就连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媳妇,也因为读过书,得到了重用,专门负责教导新招进门的女员工。

    如今,不是他们家娶不到孙媳妇,而是抢着要给他大孙儿说亲的人太多,妻子和儿媳妇挑花了眼,一时不知该选哪位姑娘才好。

    这等知遇之恩,他自当竭尽全力报答。

    过了两日,农场里贴出了告示。告示里公布了给甄少浩的奖励,并且还趁机公布了农场的奖励惩罚制度。除此之外,农场里取消佃户称呼,一律改成雇工。

    在农场里干活的百姓议论纷纷。

    “啥,雇工和佃户有啥区别呢”

    甄少浩的小儿子甄远解释道“佃户就是指你们只是向格格租地,雇工呢,则是格格雇佣你们干活,然后给你们应得的工钱。这干活的内容,就不仅仅包括种地,还有去加工厂上班啊,加入建筑施工队,这些都算,明白了不”

    “啥不租地给我们了,那我们吃啥以后靠啥活”

    甄远笑道“老汉,你自己算算,就这四个月,你们一家子都赚了多少工钱了你们种一年的粮,若是换成银钱,有你们这四个月的工钱多吗”

    老汉虽然不识字,但对自家的钱财却算的很牢。之前收麦子时,他和儿子两个人,因干活卖力,赚了二两银子。后来二儿子和三儿子加入,到麦子被磨成粉以后,他们一家赚的工钱合起来也有五两银子。

    后来格格办了个水泥厂,他的二儿子被招了进去,现在每个月打底的工钱就有五百文,他若是干得多,做得好,还有十文至两百文的奖励。

    建筑队挑选工人时,他的大儿子和三儿子入选了,现在跟着做一个工程就能拿到一两银子左右的工钱。而他本人,虽然年纪大了没有入选,但是因着种田经验丰富,管事儿的让他专门管着地头上的事情,每个月工钱也有三百文。

    种地这事儿,是看天吃饭,一年忙碌下来,最好也就能混个肚子饱,旁的是不能多想的。如今赚的银子,不仅够买一年的粮食,还有几十两剩余。乖乖,往年能多几十个铜板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了

    老汉吧嗒吧嗒抽着烟,心里盘算开了手里没有地,终究是不安心。他现在的银子,够买三四亩上好的良田了。不租地也行,他先把地买下来,再花点钱买点营养粉,把地交给家里的婆娘和儿媳妇们,他和儿子们呢,还是在农场做工,这样家里既有粮食又有积蓄,日子很快就能好过起来,等过个三四年,家里的娃娃多了,就把那老泥土房推了,用农场的优惠价去买些水泥,给自家盖个水泥的大院子,娃娃们想怎么跑就怎么跑,这日子得有多美呢。

    不仅老汉这么想,其他人心里也各自有着盘算。

    甄远见状,只是笑了笑,然后接着道“格格还说了,发明新的对农场有用的机器,农场都会给奖励,这越有用的奖励的钱就越多,比如我爹,一台揉面机奖励了三百两银子,一台面条机就奖励了两百两银子,有这五百两银子,我们家那两小子读书的钱就妥当了,你们要是能做出新机器,也是一样的。除了这个以外呢,改良新机器也有奖励”

    “甄管事,啥叫改良机器啊”

    甄远“就这么说吧,我爹那个面条机,你们谁要是能让切面条的速度更快,那就叫改良,那也有奖励,你们谁要是能让那耕地的犁,用起来的时候使更少的力气,翻出更多的土地,那也有奖励,听明白了不”

    一个家里父亲是木匠的小伙子立时便道“这我可以试试,我打小就是玩着我爹的工具长大的。”

    “还有,以后咱们农场的雇工呢,都是要分等级的,要分一级到十二级,这一级的工人,工钱最低,十二级的工人,就是咱们农场的宝贝了。大家从现在开始,都是一级,要是想要升级,就得去考试。比如在水泥厂的,六级工人得把厂规背熟了,能认得两百个字,要能在规定的时间里干完规定数量的活就行。大家要重视这个啊,每一级工人的工钱,那积少成多下来,差的可有点大的啊。”

    老汉又坐不住了“甄管事,像我这么大的年纪,那是想认字也记不住啊。”

    能认字那是天大的好事儿,他自然盼着儿孙们能多认识些字儿,可他都一把年纪了,就算是想记也记不住啊。

    甄远道“这个也是额外有规定的,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家,就不考认字了,您这样的,认字方面的数量也会相应减少,老汉,咱别的可以不会,但自己的名字得会写吧格格给你们看的合约,你们得会看得懂才行吧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既然眼前有了机会,就别再叫自己成为睁眼瞎子了。”

    崔宗盛看着甄远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踢了一脚在边上听得津津有味的儿子,背着手起身道“别听了,还不快跟我回去,把咱那个水泥搅拌机再去倒腾倒腾,还有你弟弟手里那个自动小木船的模型做的咋样了”

    崔大起身,拍了拍屁股跟着崔宗盛身后,道“爹,你不是看不上老二的小木船吗”

    崔宗盛气道“你娘去跟凌管事打听了,若是做出了新式玩具,农场里会负责将它卖给外面的玩具厂,他们只抽一成银子做佣金。”

    一听崔宗盛提起那位漂亮的像是天仙的凌梅管事,崔大的脸就忍不住红了红“爹,既然玩具厂要,咱们干啥不直接卖给玩具厂”

    平白过了一道手续,还要分钱给农庄。

    崔宗盛摇摇头“店大欺客懂不人家玩具厂给咱们两个升斗小民的价钱,和给贵人的价钱能一样吗再者,要是没有格格庇佑,咱们就算是拿到了钱,那日子就能过得安稳了吗”

    这儿子,虽然人高马大的,这脑子还没有甄少浩那个结巴儿子来的灵活。

    走走走,得回去把那些东西弄出来。没道理一起来的京城,他崔宗盛会被甄少浩给压下去。

    为了银子也不行

    告示前热火朝天,明华远远地瞧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问身边的清霜“食品加工厂筹备地如何了”

    清霜回道“揉面机和面条机各生产了二十台,已经抬到厂房二楼了,厂房的一楼准备了十个大的火炕,配了二十个女工,足够烘干生产出来的面条了。另外,每台揉面机各配备两个工人,每台切面机也配备了两个工人,炒面的灶台和火炕是连在一起的,有二十个,每个灶台配备了两个女工,离家远的,可以在宿舍里休息。”

    明华又问边上的甄夫人 “女工培训地如何了”

    甄夫人恭敬道“这一批总共招了一百八十名女工,除却在工厂里上工的,还有那些人高马大的女保安,分四班巡逻工厂,这既是为了保护那些女工,也是为了不叫厂里的事情外泄。只不过在武力这方面,女子终究不如男子”

    “这样就够了,工厂外面,我还会安排别的人巡逻的,”明华呼出一口气,说道“这些人防的本来就不是外人。”

    虽然现在在普通百姓中,男女大防还没有防到变态的地步,但是要招这么多女子来工厂上班,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这些人愿意过来,就是信任她,她不仅得让她们能够赚到钱,还得保护她们的安全和名声。

    新年的第一场白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的时候,就是大公主出嫁的日子。博尔济吉特班第特意从科尔沁赶到了京城,亲自接大公主去草原。

    明华和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起送她到了正阳门,临行前,大公主从大红色的喜轿上下来,掀起盖头被班第牵着手走到众人面前,眼里水光盈盈“我该走了,你们回去吧。”

    明华从清霜手里拿过一个包裹递给她,道“这是今儿早上才赶制好的,送给你。大姐姐,祝你和大姐夫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大公主松开班第的手,将包裹抱在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出了京城以后,大雪又开始如鹅毛般飘落。大公主坐在轿子里,打开了包袱,发现里面装的是两双靴子。靴子是皮毛做的,毛的一面朝里面,皮的一面朝外面,只不过这靴子的底部是黄的,说软不软,说硬不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她的宫女在一边说道“公主,奴才上车前,格格的宫女清霜对奴才说,这鞋子底是用橡胶做的,防水防雨,那橡胶则是海外带回来的,听说明华格格也是试验了好几次,才出了配方,连夜赶着做出来送给格格的。”

    这两双靴子是同一个颜色,但是大小不同。小的那双,瞧着是她的尺码,那大的那双,必定是给大驸马的。

    她瞧着就打心眼里喜欢,把大的那双靴子给了宫女,羞涩道“你去将这个给驸马。”

    同车的一个嬷嬷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拦了拦“公主,这怕是不合规矩”

    大公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问道“这是内务府新拨过来的嬷嬷吗”

    宫女便道“是,陈姑姑身子不适,您让她去公主府看家了,内务府便新调了这位赵嬷嬷过来。”

    赵嬷嬷赶忙道“奴才原来在恭亲王府当差。”

    恭亲王府,那便是大公主生父恭亲王常宁的府邸。

    大公主顿了顿,仍旧将鞋子交给宫女,冷淡道“既是内务府送过来的,就该懂得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得掂量清楚了。”

    然后,她对宫女点了点头“去吧。”

    宫女应了声,捧着鞋子就到了马车门口。马车停下后,她抱着鞋子走到队伍前方,对着班第行了一礼。

    班第调转马头问道“可是公主有何吩咐”

    小宫女聪明地紧,她将靴子双手敬上,道“这是公主新得的靴子,既防水又保暖,这一路上天冷风急的,公主请驸马千万要保重自己。”

    班第心里欢喜,当即下马,接过靴子后就换上了,果然觉得十分暖和。

    小宫女顺势还给赵嬷嬷上了点眼药“驸马穿着舒便好,刚刚嬷嬷还拦着不让送,说公主这么着是不合规矩。”

    班第闻言,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好生照顾公主。”

    小宫女应了声,又跑回了马车上。她说了什么,早有人传给了大公主听。大公主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小宫女的额头,道“小丫头,话还真多。”

    小宫女笑眯眯的,赵嬷嬷却是沉了脸。

    又行了三日,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大公主原本正打着瞌睡,被马车晃了一下给晃醒了。她从榻子上起身问道“怎么了”

    小宫女挑开帘子,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好像是遇上囚犯了”

    出嫁路上遇到囚犯,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班第必然是要那些人退到一边,等迎亲队过了再说的。

    事实也是如此。

    大公主跟着往外看,看到那囚车队果然停在了一边,押运的人都垂手站立在地上,低着头恭请迎亲队伍过去。

    马车很快动了起来,待经过囚车时,大公主忽然发现囚车上的那人十分眼熟“那是图克坦”

    小宫女问道“公主认识那人”

    大公主点了点头,道“是,今年去多伦诺尔的时候,这图克坦还是羊毛衫厂的厂长,曾来大营给我们汇报过工作,我依稀记得,小明华倒是很欣赏他。羊毛衫厂这是出了什么事好好一个总厂长,怎么成了阶下之囚了”

    小宫女也十分惊讶“羊毛衫厂那不是”

    那不是大公主出嫁后,要去接管的厂子吗

    大公主沉吟片刻后,道“让他们停车,云儿,你去请驸马来一趟。”

    “公主,送靴子倒也罢了,但是婚礼未成之前和额驸见面,这着实不像样子。”赵嬷嬷自打第一次不合时宜地发言之后,就被大公主身边的人给排斥了,这两天的脸色一直很阴沉。听到大公主的话,她激烈阻止道“您是和硕公主,身上有着爱新觉罗家的高贵血脉,应当矜持且自尊自爱,怎么能总是缠着额驸,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召见他呢”

    “自尊自爱”大公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赵嬷嬷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由地笑了起来“云儿,你听听嬷嬷这番话,耳熟不耳熟。”

    云儿配合道“听着十分耳熟,公主去上书房读书之前,嬷嬷们就是这么教导的,还说什么做公主的,若是一直召见额驸,那便是ygdang不自爱,这种想男人的行径传出去,会丢了皇家的脸面”

    赵嬷嬷怒声道“这是规矩,先皇的公主们都是如此的,公主莫不是要坏了规矩”

    大公主懒得和赵嬷嬷废口舌。康熙多年的心血,终究还是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即便是四位公主中性情最柔和低调的那一个,她的身上终究带上了皇家的杀伐之气。她把玩着指甲道“云儿,你教一教赵嬷嬷,什么叫规矩,顺便告诉她,之前说这番话的人,去哪里了。”

    “是”

    云儿脆生生应了一声,和另一个小宫女一起上前,扬手就甩了赵嬷嬷一巴掌“主子面前,有你说话的地儿吗嬷嬷讲规矩,怎么尽做些以下犯上的事儿,连本分两个字都不懂了”

    另一个宫女道“好叫赵嬷嬷知道,之前这么误导公主们,阻拦公主和额驸见面的那些嬷嬷,几年前可都被圣上送进慎刑司了。”

    赵嬷嬷的脸上火辣辣地疼,眼神瞬间变得恐惧。她一直都是在恭亲王府当差,就是如此教导恭亲王府的格格的,也就是大公主要出嫁了,她的亲身母亲张侧福晋不放心她,所以请求王爷,将她塞进了格格的出嫁的队伍里。

    这一趟出来,除了帮侧福晋看着公主,身上还带着别的任务。她自认为这些都是为了公主好,哪里知道宫里面公主的教养嬷嬷早已不是这个行事作风,反而犯了公主的忌讳。

    大公主不耐烦为这么一个人浪费时间,她从指甲上收回视线,道“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本公主还能容忍你到现在来人,将这人带下去,交给果侍卫处置。”

    很快,就有两个婆子上车,将嚎叫着求情的赵嬷嬷带走了。

    班第过来时,正迎面遇上了赵嬷嬷。他瞥了眼赵嬷嬷,心里想道他的妻子到底是宫里长大的,处事也挺有魄力。

    正想着,马车里就传来了大公主的声音“驸马可知路边那囚犯是何原因入罪”

    班第如何打听过这个,远远地瞧见了囚车队伍,他只管将人打发到边上就是。听大公主这么一问,他便明白,押运囚车的一行人里,指不定和大公主之间有着某些渊源。

    他道“这倒未曾听过,公主给我些时间,我叫人去打听打听。”

    说着,他便遣人去边上打听,好一会儿后打听清楚了,他才明白大公主为何要问这个事儿。

    他回道“公主,那囚车上的人叫做图克坦,原先是羊毛衫厂的总厂长,此人在秋时借口厂里的一万套羊毛衫衣裤不合格,将其退回重做,暗地里却侵吞了那一万套衣裤私下售卖。今冬,草原上出现了小范围的瘟疫,与羊毛衫厂签订了羊毛合约的牧民死了好些羊,厂里的原料跟不上了,无法完成京城的订单,他这事儿便被揭发了。宫里的命令,是让人将此人带回去审理。”

    这等天寒地冻的时候,让人穿着单薄的囚衣和碎成渣的棉衣站在四处透风的囚车上回京城,分明就是不想让这人活了。

    这是想不动声色地杀人灭口。

    大公主沉吟了片刻,去书桌边上写下了一封信,装进信封后叫云儿送去给果侍卫,道“你叫果侍卫派两个人跟着囚车回京城,亲手把信交给明华格格。看着点图克坦,别叫他被人给弄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什么,因而站在车外的班第也听得一清二楚。想了想,他招手叫过身边的人,低声吩咐道“去准备些棉衣、热水、吃食和药物,送去给囚车上那人。记着多准备一些,给公主的侍卫带着。”

    科尔沁和羊毛衫厂的联系也很紧密,好些牧民就是将羊毛卖给羊毛衫厂赚了钱。公主定然是要接管羊毛衫厂的,这是件好事,他得帮着她在那里站稳脚跟才是。

    “是。”侍从应声退下。

    图克坦站在囚车上,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囚衣,外面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稀碎的棉衣,全身都被冻青了。今天一整天,他只吃了一小块馍馍,喝了两口冷水,就再也没有吃过别的东西了。

    他知道,巴青是想要在回京的路上拖死他。羊毛衫厂势力交错复杂,明华格格当初就警告过他,他没有背景,若是继续呆在那里,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折进去,如今果然应验了。仔细想想,当时他就应该听从格格的建议,早早抽身而出,也就不会有这个飞来横祸了。

    都怪他,怪他不自量力,不舍得放弃手里的那点子权力。他好后悔,他才二十岁,因着是庶子,因着没有如嫡母预料地那般被养废,到如今连婚事都不曾有过。他还没有尝过有妻有子的日子,就要被活活冻死饿死在回京的路上。他死了,巴青随便报一个急病暴毙,只怕除了石泽,没有人会再记得他,也没人能为他讨回公道。

    吸进肺里的空气,似乎掺杂着冰碴子一般,将五脏六腑都给冻僵了。正在他的意识昏沉,就在他艰难地挪动的双脚,想要给自己摩擦出一点温度的时候,朦朦胧胧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是要回京正好,咱们同路,可以做个伴。”

    “囚车上那人与大公主有些渊源,额驸命我们送些衣物吃食给他。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即便是囚犯,也不能不给衣裳穿吧他就穿这么一件单薄的衣裳,还不等回到京城就得冻死了吧怎么,这囚犯已经被判了死刑,你们是在执行,而不是在押送”

    “不敢不敢小的们哪里敢呢”

    紧接着,囚车被打开,手上的枷锁被打开,图克坦睁不开眼睛,他感觉到有人用冰雪擦着他的身体,擦热了以后给他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和鞋子,唇缝里有热水流入,他贪婪地喝了起来。

    胃里暖和了以后,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给了他两个热乎乎的羊肉饼和一碗热汤。等他吃饱喝足以后,那两个侍卫骑上了马,跟在囚车两边,准备和他一起返回了京城。

    图克坦忽然就哭了,他得救了

    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宫里的主子们都穿上了一种奇怪鞋底的靴子。那靴子的模样十分简单,就是皮毛做的,一点花纹都没有,倒是那个鞋底,是土不拉几的黄色,瞧着十分丑陋。

    可就是这样的鞋子,皇上天天穿着在各宫跑来跑去,太子穿着去宫外讲学,阿哥们穿着去上课,连爱美的公主们也穿着这个出宫玩耍。

    大臣们偷偷打听了一下,得知这又是明华格格送的礼物。那鞋面倒不算什么,就是整块的皮毛,要紧的是那鞋底,听说叫做橡胶,是从海外带回来的,数量有限,十分珍贵。

    他们就在心里琢磨着等这一批海船回来后,得嘱咐他们多弄些橡胶回来。

    很快,众人就注意不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因为太子要大婚了。

    太子大婚是大事,是国事,连明华这个在外面忙的昏天暗地的人都被召回宫帮忙了。好在食品加工厂已经进入正轨,第一批油炒面经过检测后,已经交付给户部。水泥和油炒面都开始赚钱,明华身上的压力也就小了很多。

    太子妃是从大清门被抬入的,这那等大气磅礴的场景,真的是几辈子也不一定见得到一次。

    诸位阿哥和公主们在城墙上观礼。

    六阿哥握住了明华的手。这一世,他是没办法给她这样盛大的婚礼了,但他的小明华,在他心里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他一定会有机会,用最盛大的仪式,将她娶回家。

    太子今天特别高兴,但凡有人敬酒,他都来者不拒,要不是索额图拽着三阿哥和四阿哥挡酒,他怕是醉的连洞房都进不去。

    明华就和六阿哥坐在角落里,拿着小锤子砸核桃吃。

    太子甩开索额图等人,找到了他们躲着的角落“你们在这儿呢。”

    六阿哥没料到他会找到这里来。他见太子似乎有了些醉意,便将太子手里的酒盏拿了下来,倒了一盏热茶给他“二哥可别喝太醉了,今儿这酒席才将将过了一半呢。”

    太子喝了一口热茶,然后直直地看向明华“小明华,二哥今儿大婚了。”

    明华倒了一盏茶,起身和太子碰了碰杯,笑道“以茶代酒,敬二哥,祝太子哥哥和太子妃早生贵子,琴瑟和鸣。”

    太子一仰头将一盏热水当酒给喝了,然后抿着唇对着明华笑“我有太子妃了。”

    明华失笑“是,太子妃今儿进宫了,二哥怎么这么高兴呢”

    太子有点孩子气地回道“特别高兴。”

    他有这么多的兄弟,可唯一让他羡慕妒忌的,只有小六。小六有疼爱他且深明大义的额娘,有与他手足情深的兄弟和姐妹,有关心他纵容他的阿玛,更有一个与他心意相通、懂他爱他的小明华。

    疼爱自己的阿玛,他有了;手足情深的兄弟,他不期望;唯有那个和小明华一样,可以和他同舟共济、懂他爱他的太子妃,他期待了很久。

    太子的眼里全是期待“你会为了小六拼尽全力,无论他做多么出格的事情,你都会支持他包容他,你和小六那么有默契,他不需要说话,你便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小明华,太子妃一定也会像你对待小六一样,对待我的。这才是夫妻间该有的模样,是不是”

    六阿哥越听越感觉不对,听到最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妥太子这是将太子妃和明华对标了

    他对太子妃的所有要求和期待,都来自于明华,这是会出事儿的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的感情,是他跟明华这样的

    不能再叫太子以这么个状态瞎逛下去了,不然,谁都不知道他会继续说出什么。

    六阿哥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干脆又倒了杯茶,起身走到太子身边,亲手给他奉上。就在太子要来接茶盏的时候,他迅疾如风地出手,在太子身上的穴道上用力按了一下,然后一伸手,揽住了闭上眼晕过去的太子。

    明华看清了六阿哥的这一动作,和他对视了一眼后,便忙起身喊道“哎呀,太子哥哥喝醉了。”

    她这一声,立即就把索额图和在场的其他人引了过来。

    索额图见着太子靠在六阿哥身上,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冲到了太子身边,一伸手就将他接了过去,双眼凌厉地扫过六阿哥和明华“太子爷怎么醉成这样”

    明华一脸无辜“我和六哥这儿可没有酒,我们给太子哥哥喝的是热水,索大人,这应该问你们才是吧,你们让二哥喝了多少酒啊。”

    后面来了几个太监,索额图没有多说,就将太子交给了他们,低声嘱咐道“先送太子回偏房,叫小厨房给他煮点醒酒汤,等他清醒了再让他进新房。”

    要是这么醉醺醺地被送去太子妃那里,又不好进行接下去的仪式,太子岂不是尴尬

    还是少给太子添麻烦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六阿哥在这第三个世界,我怎么感觉我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那是我媳妇,太子心里在想什么啊,,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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