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岛虚云宗,百锻峰上。
时辰未到正午, 山峰空旷萧索, 老树盘虬, 树影斑驳。
并不能算平坦的顶上摆出三十八具铁皮傀儡人, 形成一个暗合五行八卦之像的机关阵。
傀儡身上铁光生寒,虽是死物,却比活人还要灵活, 拳打脚踢虎虎生风,将被困在正中的少年打得在地上连滚带爬。
宋有度面无表情:“左三步!……后退!再左两步……笨。”
沈小江剑都快握不住了, 汗珠沿着鼻尖滴滴答往下掉。
他大睁着眼崩溃道:“五师兄你!……呼哧,呼哧……你明明自己……呼呼, 你自己都打不过这阵啊!!”
宋有度理直气壮道:“我要是自己有本事, 要你干什么用?爬起来, 快点。”
也就是在沈小江不知道第几次硬着头皮闯进傀儡阵正中的时候,山下一个外门弟子沿着小道跑上来,喊道:“五师兄!”
宋有度原本负手站在一株老树下看着沈小江打阵, 被唤了才回过头,不紧不慢地下去见那外门弟子。
回来时他手中多了一件乾坤袋, 宋有度翻看两遍, 扬声对沈小江道:“行了。今天就到这。”
傀儡阵骤停,那些灵活地窜动攻击的铁皮小人瞬间僵立不动。沈小江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五、五……呼,五师兄……呼哧……”
他哭丧着脸, 摸着浑身上下的青紫,“您这机关阵,也太……呼哧……太难打了吧!?”
宋有度挥了一下手里的乾坤袋,道:“大师兄从西域叫人送来的东西,我要研究几天。这傀儡阵,你自己用,明天还是这个时辰。”
沈小江:“明天还要继续!?我,我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
宋有度:“不怕,你四师姐要回来了。叫她给你治。”
沈小江:“……”
就如宋五所说,辛辛苦苦在外头白跑了一趟的叶花果的确要回来了。
临海上白云飘飘,海面一片扁舟,被灵气推动着破浪而行,竟比平地上的马车还要稳当。
舟首处,站着两个人。
叶花果绿裙飞扬,足尖飞踏如舞,手中一柄细剑翻动。菟丝子斩碎了溅起的海水,无数炫目碎珠哗然而落。
她使得那套剑法飞扬霸道,如鲜衣怒马纵酒狂歌的少年,如磊落天雷,如潇洒风云……那样骄狂的意境,与姑娘本身的气质颇为不符。
叶浮静静地看了许久,总算开口道:“你用剑的天赋很高。”
叶花果收了剑,将菟丝子归剑入鞘,有点不好意思地埋着发红的脸。
可下一刻她手心一轻,菟丝子已经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位有点古怪的大叔手里。
叶浮的面色尚有些失血后的苍白,神色却已如常。他道:“可你不喜欢用剑。”
叶花果小幅度地点了两下头,道:“有、有些害怕。”
“你害怕什么?”
“嗯……伤人,杀人,流血受伤……啊,还、还有疼,都害、害怕。”
叶浮不言。
叶花果双手扶在船舷处,身子外倾。海风吹动青丝,她眼神澄澈而认真,努力说道:“我家大师兄说了,人、人生在世,最快活的莫过于,不……不喜欢的事,就可以不做!他说我是虚云人,是他的四师妹,当然想……想不学剑,就可以不学剑!”
叶浮将手上的细剑在掌心掂量两下,笑了,眼角的皱纹似有些温柔,“所以他给你这把剑?”
菟丝子。柔弱,纤细的寄生之草,可入药。的确与叶花果般配得很。
叶浮手指在菟丝子上一拨,纤细剑身发出嘤咛鸣声,“可他为何又教你刚刚这套剑法?”
叶花果心里更加奇怪,眨眼道:“咦,你怎么知道这是大师兄给我的?”
“我认识他,也认识这剑法,”叶浮摇头笑道,“……你大师兄是个真君子。”
他当初将神游十九剑的剑谱赠给蔺负青,本是想以此为礼,请他多多照料自己的女儿。
不料在西域时自始至终没见过蔺负青用出神游十九剑的招式,反而在叶花果这里看到了尚显稚嫩的熟悉剑法。
叶花果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听这位大叔夸她师兄,就喜滋滋地道:“当、当然啦。”
“不过这、这套剑法很难,大师兄给我快半年了,我还是学不会。”
叶花果抓抓头发,嘟囔道,“一般的剑法,我我、我看一两遍,都能学会的。”
“……”
叶剑神心内又好气又好笑,寻思:废话,你老爹的毕生心血,若叫你一两遍就看会了,他这个剑神的脸面往哪儿搁去?
叶花果又小声地问:“大、大叔,你到底是是,是什么人呀?你、你是不是很厉害的剑修?”
叶浮避而不答,反而将自己的龙虹剑递给她:“试试这把剑。”
龙虹剑漆黑无光。这把据说除了剑神以外没人敢触碰,触碰过的人都死了的神剑,如今被叶浮颀长有力的手掌托着,递到叶四的面前。
叶花果惊了:“啊?”
叶浮单手将龙虹往前一递:“试试。”
叶花果犹犹豫豫,偷眼看了一下叶浮。
她与这位大叔素不相识,可总是有股莫名的亲近感,仿佛心底知道这人永远不会伤害她……没道理,很奇怪。
可这大叔也的确是好人,明明自己重伤未愈,却还坚持送她回家。
叶花果终于双手去托龙虹。女医修的手指细皮嫩肉,摸到冰冷的剑身还瑟缩了一下。
“拿稳了,这剑有点儿重。”
叶浮收回手。
霎时间,叶花果只觉得双手上如坠千斤,沉得好像托了一整座虚云峰。她脸色剧变,手却已经先于脑子松开五指——
咣当!!
龙虹剑狠狠砸在叶花果的脚上。
“哎!”叶浮吃惊得脱口叫了一声。
叶花果含着哭腔的惨叫几乎同时响彻海面:“啊——疼——疼疼疼!!——”
叶浮眼角抽了两下,他俯身轻松拾起龙虹,盯着叶花果的目光更加一言难尽。
剑神终是低下头,摩挲着下巴,半是苦笑半是叹息,很小声地呢喃了句什么。
叶花果又气又委屈,摸着脚尖呜嘤呜嘤哭:“呜呜呜脚,脚一定砸肿了呜呜呜……大叔你你你你不早说它有这么沉啊!?”
她鼓着腮帮子抬眼瞪叶浮,眸子一层水雾湿漉,含嗔荡漾如春水。
叶浮忽的暗想:这是他的女儿。
是他连着骨血的,亲生的……
渺玉女为他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诞下的……
也是如今被他不认了的……
女儿。
一股酸涩的暖流涌上胀痛的心口,叶浮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咀嚼这两个字:“女儿……”顿了顿,又呢喃,“……花果。”
叶花果还在凄凄惨惨地含泪抱着脚跳,根本没有听见叶浮的低语。
太清岛越来越近,虚云四峰已经隐约能看见一个轮廓了。
有暗云,无声地自两人身后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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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渊,雪骨城。
入夜,依然是魔君的寝殿,窗外飞檐灯笼,池水红莲,都是旧般模样。
“雷穹,”蔺负青散淡地坐在案前,“你也不要在雪骨城留得太久了,六华洲离不得你。天外之人的事,知渊已经跟书院两位院长留过书信,你那边也适当地给你信得过的仙家透露些吧。”
鲁奎夫躬身道:“臣已经在做了。此前一直忧心是否会有天外之人混在仙家内部,不敢大张旗鼓,只好暗地试探着来。”
他声音低缓,宽厚如山,“君上也不必忧虑过度,万事有臣来担着。您……”
“君上,您如今也不过仙龄二十余,雷穹才是这仙道之首,这些天下大任,本不必您来苦心谋划的。”
蔺负青摇头笑,“哪里,孤家已经是百来岁的老人了。”
鲁奎夫就不说话,转身出去了。
蔺负青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知道这人没告退行礼,大约是被他那句说的心里不舒坦。
身后帘子响动,被一只手撩开。方知渊从内室走出来,他看着鲁奎夫的背影就摇头。坐在床沿勾唇笑道:“师哥,你就不能装个样子,哪怕送人家鲁仙首安心走也成啊?”
蔺负青叹道:“装不出来,这两天我的确很忧虑。”
他起身,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桌案,“我们在明,敌在暗,心里哪能不窝火呢。”
“每每那群金眼之人有所动作时,你我都无法预测。王折出现时是如此,仙祸降临时是如此,此番妖兽潮爆发亦是如此。”
蔺负青回头,定定望着方知渊,“……古书袭击你时,更是如此。”
这种彻底被凌驾的感觉的确很不好受。仿佛天上生了一双双监视的金眼,居高临下地俯视众生,时怒时笑。
甚至叫人觉得自己身处的世界不像是真的,更像是一个被天外神灵拿捏在掌中的玩具。
方知渊神色微沉。
古书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忘。
“……你有不好的预感,”方知渊眸光冷硬,“师哥,你是不是觉着距离那群人下一次动作已经快了?”
蔺负青不说话,方知渊低声道:“他们动作有什么不好?露了头的蛇才好杀,是不是?”
蔺负青就连声说是,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躺。方知渊搂着师哥道:“你那天不是说有酒么,来,陪我喝点。”
时辰已经晚了,蔺负青下意识本欲拒绝,却忽然想到自己的确好久没陪知渊喝过酒了。
这人喜欢喝酒,偏偏是个酒量那么差的体质,在这种当口大约也是怕喝酒误事,平常就忍着不提。
蔺负青有点心疼,于是心软道:“好。”
他们走到外头水榭处,蔺负青从乾坤袋中拎出酒坛,摆开酒具。方知渊捧了烛灯,凑过去给他点着亮。
蔺负青倾酒如盏,侧眼看着那点烛火,心中蓦地更软,也更疼起来。
这样温柔又弱小的一点火,好像只要一阵风雨刮来,就要被吹得熄灭了。
他抿唇笑起来,“知渊。”
蔺负青将满了的酒盏递过去,那双清透的眼瞳中也倒映着烛火,是光明的。
方知渊没接,他就着蔺负青的手饮了一口,忽然扶过近在咫尺的清美脸颊,吻住薄唇,将半口香酒哺喂过去。
蔺负青没提防这一下,忍不住呛了两声,双颊与唇瓣都染了红霞。方知渊笑出声:“不行,我要醉了。”
“你!”蔺负青佯怒推他,那酒就洒出来,浇湿了方知渊的衣襟。
蔺负青索性拎过酒坛子就要再浇,方知渊连忙求饶去抢。就这么闹了快半个时辰,最后也没能喝进去多少。
可饶是如此,方知渊还是有些醉了。蔺负青要扶他回屋睡觉,他却说:“别回了。就睡那儿吧,师哥。”
蔺负青无奈:“又昏头了,你指哪儿呢?”
方知渊所指的地方,分明是水榭之下修的那座红莲池。此时水上倒映一轮明月,萤虫穿梭于红莲之间,倒是好一场如梦风光。
方知渊道:“就要这儿。”
蔺负青道:“你醉了。”
方知渊忽然不高兴了,皱眉道:“为什么不行?你小时候不是总爱玩儿这种花样吗?”
蔺负青无可奈何道:“知渊,咱已经不是小……”
方知渊更不高兴:“你十九岁就离了虚云跟姬纳跑了,修仙人天天闭关静修空耗年岁,十九才算多大?那些日子你真的就已经过够了?”
蔺负青蓦地看他,这才隐约意识到这家伙根本和鲁奎夫是一路货色,就知道叨叨他。
只不过这人平素在他跟前沉默克制惯了,只会在酒醉失控的时候才有脾气。
方知渊不管,他忽然站起来,双臂一展就将蔺负青强行抱起来,一步步走到红莲水池上。
以他的修为,踏水不沉自然轻轻松松,那水面如镜,波澜不兴,只在月色莲色之外又多出一对人影。
方知渊抱着蔺负青躺倒在水上。
他们视野中,红莲与云月俱在头顶。
蔺负青动了动,那人就道:
“别动,给我抱着。”
蔺负青被月光照得犯困,只想安稳睡觉,寻思算了算了睡水池就睡水池吧……
他顺势在师弟怀里窝了个舒服的位置,忽然想起一句旧话,闭着眼调侃一句:“方仙首,你必须抱着什么东西才能睡觉吗?”
没有灯火只有淡月的夜色中,平常清淡的嗓音含了睡意,是软糯的。
方知渊收紧了手臂,闭着眼哼了一声。
总归只要怀里有这么个人,就是心安的。
朦胧间,记忆又滚回到旧岁月。
……
“你必须,抱着什么东西才能睡觉吗?”
清亮脆生的少年嗓音。
那还是祸星刚被虚云的少年仙君捡回家的日子。
那时候的方知渊简直浑身都在炸刺儿,他被世道残虐得太狠,神经质得不似个正常人。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他夜晚很难入眠,就算勉强入眠,也绝对无法忍受平躺在床上放松了身子睡。
蔺负青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夜晚他逼着这小祸星躺上床,次日清晨却发现那阴沉冷白小少年就紧紧背靠在墙角,怀里抱着他的刀。
那时候方知渊还在养伤,蔺负青甚至怀疑,若不是体力不支,这孩子甚至不会想要合上眼。
后来有一天,蔺负青干脆利索地把他的刀给没收了,扔进自己的乾坤袋里头。
然后拍拍自己的床,淡淡道:“今天你和我一起睡,什么时候学会睡觉,什么时候还你的刀。”
那时候方知渊的眼神,简直像要杀人。
但是显然,小祸星打不过小仙君。
所以他最后只能忍着,忍着……爬上了蔺负青的床。
结果那小仙君居然快乐地笑着,伸手摸他的脸,“这才乖吗,那么多苦难都熬过来了,学着睡个觉有什么难的。”
方知渊哆嗦一下,猛地弹起来,厉色沙哑道:“别碰我!!”
蔺小仙君饶有趣味地趴在床上,被吼了也毫不在意,反而道:“啊呀,你要掉下去了,快回来。”
他把已经僵硬得动都不能动的方知渊拽回床正中,盖好被子,灭了灯烛。
“好好睡。等你学会睡觉,我带你睡外面的白莲池,晚上可以枕着月亮呢。”
方知渊不理会,只咬牙切齿地想着讨回自己的刀算完。
然而真到了第二天清晨,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两个少年的意料之外。
淡白的晨光落在软绵枕头上,两人的青丝蜿蜒交叠。
方知渊醒来的时候,悚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地搂着蔺负青的腰,把人家锢在坏里。
而蔺负青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那么近的距离,漂亮的小神仙也不挣动,就安安静静地盯着他上下打量。
“你醒了,睡的舒服吗?”
蔺负青露出一个清浅笑容。
笑得很开心,也很坏。
方知渊很……很屈辱。
他脸色青白青白的,屈辱得浑身都在发抖,却又只能恨自己这身体的本能不争气……
蔺负青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继续逗弄:“你抱我抱得好紧,是把我当你的刀吗?”
方知渊:“……”
蔺负青平静地眨眨眼,眼眸无辜而纯粹:“你这样抱着我,如果阴妖来袭,难道要把我倒提起来当刀砸出去?”
方知渊:“……”
蔺负青想了一想,又认真道:“如果你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想拔刀出鞘的时候,会不会把我的头拧下来?”
方知渊终于快被逼疯了,阴狠狠地破口大骂:“你再多啰嗦一句,我这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少年蔺负青哪曾见过这么放狠话的,他茫然道:“可是你打不过我啊。”
“……”方知渊嘴唇抖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
可那白衣小少年却抬起手。晨光之下,他坦然自若地揉了揉方知渊的头顶。
“好啦,起床吧,起来我给你梳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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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渊想起当年就闷闷地笑,他搂着蔺负青亲了亲,又蹭过去咬他耳垂,总之就是不让人好过。
蔺负青被他折腾得困意也没了,无奈地翻个身,语调淡淡道:“你不睡是吧,行,不睡就双修吧。”
他说着就去扯自己的单衣衣襟,故意调笑道:“来,伺候孤家舒服着。”
(......)
夜色撩人,水波上的月影乱了,光波泛起褶皱,薄雾罩着莲叶,醇酒浇醉月色。
萤虫一路惹过娇艳红莲,最后停在正中莲房,剔透翅膀颤了颤,反射的艳色也惹人心痒。
蔺负青情动,昂起一截纤白颈子,眸色氤氲地向方知渊贴过去,后者却摁住他的膝盖,“别。”
蔺负青皱眉不解,方知渊很自然地笑:“你说的,今儿我伺候君上。”
蔺负青却“啊”地轻笑,了然扬眉道:“不敢同我双修了是不是?你给我冒险折腾出这么不稳当的阴阳双元婴,还不肯双修调和,哪有这么便宜的……啊!”
他猛地浑身紧绷,脸埋在一朵摇曳的红莲间,闭眼半笑半恼,“呵,先别弄……让我把话,说完……!嗯……”
那鼻音慵懒,带些禁忌般诱人的湿润感。方知渊屏息,手指动作略缓,暗沉的眼神中涌流更急。
只能看着却不敢真的做什么,他……他也真是忍得辛苦……
可如今自己元婴异常,方知渊更怕贸然双修给修出个什么万一来,至少再过数月确保万无一失,他才敢与蔺负青灵流相交。
“怕什么。”蔺负青抬臂勾住他脖颈,低声道,“只是想帮你调和一些罢了,而且……也算给我偷些你的修为吃,行不行?”
他伸手去摸方知渊的下丹田,含笑道:“阿渊你看看……这儿,我可馋得很呢。”
方知渊只觉得酒劲儿又往脑子里冲,晕眩与清醒交织。他小腹被那凉凉的手指摸得如火烧一般,嗓子不知觉间哑了:“想的美。我好容易胜过你一次,你就馋着吧。”
蔺负青不依不饶,索性把腰带扯掉了,扔在水间。衣衫彻底松开,魔君屈起双腿缓慢伸展。
他早担心着方知渊结出这个强盛过头的阴元婴,今晚若是能趁知渊半醉,双修把那阴气引导过来些许,也算能放心些。
可方知渊在这大节上却不肯昏头,当即就往后撤:“不行。”
蔺负青扯他衣襟,软声道:“怎么又跑,还想和小时候那样,叫我教你怎么睡觉?”
方知渊握住他手腕:“啧,至少再等一个月!”
蔺负青道:“一个月之后你我人在哪儿都说不清呢。你如今不做,到时候一定后悔……快点。”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间,蔺负青半浸在水中的腰带泛光,系着的乾坤袋内吐出一物,是通灵玉珠毫无征兆地亮起!
夜色中,符文以它为中心聚集,绘成一个传讯大阵的纹路。
阵中隐显出百锻峰的炼器窟,宋有度盘腿坐着,一面盯着手中之物皱眉苦思,一面道:“大师兄,你这给我送来的东西,怎么……”
说着,宋五一抬头。
蔺负青衣衫半解:“……”
水面幽幽而光,红莲白肤在月华下分外明晰,两人半推半就,虽然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真做,那满目的旖旎却当不了假的。
宋有度:“………………打扰了,师兄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是这周的感谢名单~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最近想甜甜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想火的阿狸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但求一睡楚美人 2个;闵月、谢苏、见素、小企鹅、乌丰、谢家有个花三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咻咻咻 66瓶;抖M大人在此、kutt 30瓶;不覡残酒 20瓶;北顾 15瓶;弦十九、秦州、闵月 10瓶;洛烟瑶 7瓶;疏雨未歇、算了还是是大光柱车吧 5瓶;程洲侧畔千帆过 3瓶;无聊的家伙 2瓶;百里灼华 1瓶;
谢谢各位小天使!今晚请大家看红莲池月下美人x宫图【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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