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风暖, 吹的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姜染姝坐在妆奁前, 细细的将珍珠粉匀在脸上, 她特意做的蚕丝粉扑,相对而言比用手扑粉要自然许多,她揽镜自照,甚是满意。
明月在一旁缝小衣裳,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肚兜亵裤时时要改尺寸, 都有些做不及了。
以姜染姝的意思是, 衣裳做大一点,等到时放尺寸便是,赖嬷嬷不同意, 皇帝还时时过来,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像什么样,瞧着也太败兴。
莫说孕期废衣裳, 平日里也没紧着一件穿的,一般在康熙跟前出现过,就默认不会出现第二次。
再说她库房里头堆着成山的绫罗绸缎,不穿用了, 放着落灰多可惜。
几人闲闲的说着小话, 就听明月道“承乾宫的乌雅常在昨日晕倒在凉亭边,刚好万岁爷打那路过, 瞧见唬了一跳, 虽然遣人将她送回去诊治, 醒来后也是一顿斥责。”
她眼神中带着些微嘲弄,很是看不上眼这些花哨点子,只要在这宫里头,你一举一动谁不知道什么意思。
皇上去一趟御花园不容易,拐回来走那条道更不容易,偏被她遇上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皇帝这么对乌雅常在,到底给五阿哥胤禛留了面子,没有一斥到底,还让人挺遗憾的。
姜染姝听过便罢,谁说人家的招数没用,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闹的妃嫔有宠爱。
就算康熙此时没有召幸,心里留下印象,等到翻牌子的时候就有用了。
没过几日功夫,那日晚膳事件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姜染姝看着小札上头记载的事情始末,无言以对。
这一次主使是一个叫婉月的宫女,她和裴静真最是要好,说对方托梦给她,只要弄死姜染姝,对方便能回来。
刚好她和御膳房主厨是对食,两人一合计,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个贵人很容易,这就下手了。
毕竟孕妇脆弱,星点动静便能一尸两命。
这个充满魔幻主意的调查结果,姜染姝很不满意,她用手敲了敲桌子,静静思索。
裴静真已经死了,除非她能再次穿越想到这个,姜染姝倏然一惊,如果对方拥有无限穿越的能力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青杏,突然叹了一口气。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谁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婉月和一系列涉事奴才都发配给披甲人为奴,千里迢迢的弄过去做苦力。
姜染姝对处置结果没什么想法,她差点被别人弄死,亏得她有玉珠幸运加成,亦或者是五感敏锐,那轻微的酸苦也给尝出来,要不然她此刻已经是黄土一抷,哪还有空怜悯旁人。
康熙又忙乱起来,吴三桂节节败退,这其中带来的蝴蝶效应让他处理不暇,太皇太后很是心疼,劝他入后宫多多放松,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他便笑着回“实在顾不上,等忙完了吧。”
这话一出,把太皇太后吓坏了,康熙一向不是个禁欲的人,突然间对后宫妃嫔没兴趣,她便想着是不是都看厌了,没有新鲜感导致的。
原本对这次选秀爱答不理的,这下也上心了,时时过问,恨不得秀女一下子尽数入宫,给她解了燃眉之急。
贵妃看着慈宁宫的奴才又跑一趟,恨得摔了手中茶盏,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特别刺耳。
胤禛正在熟睡,被这动静吓醒,咧着粉嘟嘟的嘴巴哇哇大哭起来。
这声音吵的贵妃不悦,她起身掐了掐胤禛胳膊,轻声斥责“闭嘴,就知道哭。”
想了想不解气,又骂道“跟你那个作精额娘一样,除了哭便不会旁的了。”
婴儿本来就是麻烦的,除非有满腔热忱,要不然是带不起来的,仅有的那点爱意,在不会互动的日子里一点点消磨干净,再加上乌雅常在不时作妖,恨乌及乌。
她对这个只会嗷嗷叫的孩子丁点好感也无,甚至对于他不能吸引皇帝前来,而觉得他有些无用。
佟贵妃仰着精致的下颌,妆容精致的脸颊上满是嫌弃,她回眸看向一旁侍立的嬷嬷,半晌才缓缓道“下次便照你说得吧。”
只是一些助兴的熏香罢了,都是情趣,又怎么会没面子。
嬷嬷顿时喜笑颜开,慈爱道“您想开了便好,若是一举得男,比旁的什么都强。”
她视线隐晦的扫过抱着胤禛离去的奶母,暗示意味十足。
佟贵妃便不说话了,以她的身份地位,若是诞下阿哥,哪还有太子什么事,一个丧母的孩子罢了。
她不知道的是,康熙此刻正摩拳擦掌给太子修建住处呢,他想着把奉慈殿改一改,当做东宫。
连着忙活好几天,直到他将牌匾毓庆宫写好,宫中才陆陆续续得到消息。
原本有天花亲侍的恩典在,如今又有独居一宫,康熙用实际行动昭告大家,他对这个太子到底有多看重。
姜染姝是瞧着太子搬离乾清宫的,想到历史上对于他荒淫无度的评价,不由有些惋惜。
太子还是一个很萌的小正太,乌溜溜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蛋,会用清澈见底的眼神望着你,喜欢装小大人,偶尔破功笑起来就特别甜。
她如常的清洗着柚子花瓣,这东西长于南方,在北方想收集十斤八斤特别难,也就是皇家有这个特权,能让对方自己不要,尽数给她留下。
这东西散发着幽幽香味,她特别喜欢,挺着酸痛的腰身也要自己清理。
赖嬷嬷劝了又劝,见她不听只得作罢。
姜染姝有自己的打算,她想着马上康熙生辰,面上的礼物是面上的,私下里也要给他送点什么。
亲手做的东西要更有诚意一点,那么鲜花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将柚子花瓣阴干以后铺在坛子里,一斤花瓣半斤糖的比例腌渍,放上十天半个月就是花酱了。
用花酱掺和鲜花瓣做饼,最是好吃不过。
她只想想就觉得口水横流,期待起来。
说起来也是奇怪,她前世的厨艺并不好,基本保熟不保味,谁知道这辈子竟然很有天赋,随便做做就很好吃。
每每不光康熙爱吃,她自己也喜欢的不得了,甚至有些爱上做饭,时不时就想做一顿吃。
康熙一进来,便瞧见她挽起马蹄袖,露出莹白一截皓腕,那细细的腕子好似一折就断,纤细脆弱。
但他知道这双手的力量,攀着他脖颈的时候,有多么缠绵。
只想着,他的眸色便深沉起来,对方肚子微微凸起,有些蹲不下,便微微岔开双腿,很将就的蹲着。
这个姿势很不雅,然而从他这个角度看,能看到对方被双腿挤着的鼓涨绵软,还有纤韧的腰肢弯成美妙的弧度。
康熙喉结滚动,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子略微沙哑的开口“做什么呢”
他视线有些不悦的在宫人身上扫过,一群人闲着,看着主子忙活,像什么样子。
姜染姝起身净手,拉着他在软榻上坐了,这才轻笑着开口“原是我自己想弄,不关她们的事。”
她说着摆摆手,赖嬷嬷便带着伺候的宫人尽数下去了。
角房中只剩下两人,康熙打量一圈,突然觉得空间有些逼仄“要不你换到正殿去住”
正殿上下两层,空间很大,许多屋子都是白空着,加上太子搬走了,一时瞧着有些冷清。
姜染姝有些意动,住在康熙眼皮子低下,总不怕他忘了她。
又想着远香近臭怕是不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知道什么时候犯了他的忌讳。
看着康熙兴致勃勃的双眸,她将拒绝吞了下去,柔顺开口“全凭皇上做主。”
她一答应,康熙就在心里盘算,到底安置在哪里比较好,太子刚搬走的地方小孩子东西多,还得一一归置,怕是麻烦。
可望着她滚圆的肚子,又觉得正好。
暂时按下不提,康熙随口说起旁的来“还会胸闷难受吗”
她自打刚知道怀孕的时候吐他一身,后来顶多干呕,没怎么吐过,但是胸闷气短呼吸困难,有时候脸色苍白,瞧着可怜巴巴的。
姜染姝摇头“比以前好些了,偶尔天热没风会难受些,现在腰酸腿软乏力,旁的还好。”
比较难以启齿的是,现在她有些尿频,前脚踏出恭房,后脚就觉得尿意袭来。
一天不跑个十趟八趟不算完,糟心极了。
康熙顿时心疼了“快躺下,朕给你揉揉。”
那么大的东西压在腰上,能不酸痛吗
姜染姝往他怀里一趴,闻着他身上清浅的香胰子味,纳闷道“怎的没有熏香”
她记得他一直都熏的龙涎香,偶尔松木墨香,鲜少有不熏香的。
康熙一时无言,半晌点着她鼻子笑骂“打从你有孕便断了,这都几个月过去你才闻出来,该打。”
姜染姝笑嘻嘻的依偎过来,头在他怀里乱拱,大言不惭道“整日里注意您灵魂的味道,被熏的五迷三道,哪里顾得上衣裳”
她这般狡辩,双眸灵动,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和平日娇媚动人的模样外不同。
康熙一时怔住,用手指在她滑腻的脸蛋上轻刮,心中涌起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浪潮。
他沉默起来,姜染姝以后又戳着他的点,便也跟着不语,只闲闲的拨弄着自己头发。
等康熙回神,就见她百无聊赖的放空眼神,一脸呆滞。
他不由得笑了,这小女人又傻又笨,还不得他时时疼着宠着才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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