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吾名乃小乌丸,你……是前来寻找吾的审神者吗?”身材娇小的少年赤着双脚,于奴良鲤伴身前站定,仰起头露出姣好的面容。

    他拦住了奴良鲤伴。

    奴良鲤伴不由得低下头,对上小乌丸的眼。

    “不,我不是。”奴良鲤伴说到,他意识到这也是一位刀剑男士。

    小乌丸凝眉沉思,随即看到了奴良鲤伴腰间的弥弥切丸,他轻声道:“是这位孩子吗?”

    “这位孩子——是审神者吗?”

    小乌丸说的声音稍大了些。

    周遭一刹那的寂静,茨木童子与酒吞童子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显然不明白小乌丸在说些什么。他们将视线从小乌丸的身上转移到奴良鲤伴的腰间。

    审神者,审判神明之人?

    一把隐约让他们不喜的刀剑?

    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不明白。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却无一人将目光放置于小乌丸的身上。

    奴良鲤伴已然注意到这奇异的景象,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发现这位名为“小乌丸”的刀剑男士形体通透,以至于普通的人类无法瞧见他。

    不过眼下却是不便于进行进一步沟通,边上已经有人注意到奴良鲤伴异况,流露出惊异不定的神色来。

    奴良鲤伴可不想才刚进城就惹上麻烦,他已经感知到有阴阳师正往他这边接近。

    “阴阳师大人,就是这里。”紧张害怕的声音伴随着急切的步伐传来,“是我亲眼所见,有个男人突然对空气说话。”

    “他是不是、是不是被妖怪附了身?”

    啊呀,这下麻烦了。奴良鲤伴向小乌丸颔首,算是回答了小乌丸的后一个问题,而后准备跑路。

    阴阳师都是一群麻烦的家伙。饶是与这个世界的安倍晴明相处过一段日子,奴良鲤伴也没有改变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

    “请随吾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造成了旁人眼里的怪异,小乌丸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这些孩子摆脱困境。

    虽然不知道身前这一位究竟是何人,但他看上去是这位刀剑审神者的主人,从其反应看来应该也知晓时之政府的存在,小乌丸有许多疑问想要询问对方手中的那位刀剑审神者。

    比如说出阵时他为何会偏离时空的定位,来到平安京时期;他与主公的联系怎么会突然断绝;以及……他的本体去往了何处。

    最关键的——时之政府发生动荡了吗?

    他在这个世界苏醒时就已经是这副样貌了,本应在腰间的本体也不翼而飞。

    尽管小乌丸知道对方也不一定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还是想尝试一番。或许他能够通过对方本丸的狐之助联系到时之政府,从而获得相关的信息。

    审神者出阵,通常身边会伴随着狐之助。

    至于身后那两位,因为气息隐藏的还不够到家,早被小乌丸所看穿。

    茨木童子、酒吞童子。

    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他也曾从其他的刀剑同僚口中听闻过相关传闻。

    此世的大妖怪,倒是与传闻中不尽相同呢。

    小乌丸带领着奴良鲤伴一行三妖,来到了一扇挂着猫咪图案的门前。

    而另一边的阴阳师来晚一步,扑了个空。阴阳师神情凝重,感受到了大妖怪残余的气息。

    他回过头,告诫周边好奇的人们最近要保持警惕,莫要夜行。

    “今日恰巧为土曜日呢。”小乌丸的脸上微微扬起了笑意,上前推开了门扉。清脆的铃音响起,喧哗从门内传出,与门外的安静完全相反。

    “这家店铺只会在土曜日出现。”曾经跟随着审神者去过现世的小乌丸解释道,“或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来自于异世界的食堂吧?”

    奴良鲤伴抬起步伐,随着小乌丸走进了店铺当中,现代的装潢让他感受到一丝亲切,随即他就看见了各式各样的,在他的概念里真正属于[异世]的各个种族。

    他们大声交谈,碰杯饮酒,每一位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步伐跟了进去。从门内传达出来的强大气息时刻提醒着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欢迎光临。”

    “啊小乌丸先生,你来了。”等到奴良鲤伴等人也落座之后,金发的魔族少女递上了茶与菜单,“几位客人,这是菜单,请慢慢看。”

    “吾跟之前一样。”小乌丸缓声说到,而后看向奴良鲤伴,“能让吾见一见这位孩子吗?”

    “自然。”奴良鲤伴微微颔首,解下腰间的弥弥切丸,唤道:“弥弥切丸。”

    弥弥切丸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化作了人类的姿态,站立在奴良鲤伴的身侧。

    “二代目。”

    虽然化作原身,但弥弥切丸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已经明白他遇到了此行的目的——在此世的刀剑男士。

    “失礼了。”小乌丸优雅地颔首,“为父有些疑问需要你的解答。”

    刀剑男士之间自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弥弥切丸对于小乌丸转变自称为[为父]也并未觉得反感。从狐之助所给的资料上看,以小乌丸的年龄自称爷爷都不为过。

    在弥弥切丸同小乌丸交谈的时候,奴良鲤伴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点了两份吃食。他环顾四周,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周边来自异世的种族。

    虽然墙上悬挂的小黑板上的字奴良鲤伴压根就看不懂,但语言他还是能够听明白的。

    所有世界都在说日语。奴良鲤伴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他笑了笑,喝了口魔族少女端上来的清茶。

    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看着变换做人类姿态的弥弥切丸,心中的惊讶程度达到了最高——在那之前,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奴良鲤伴这个大妖怪腰间的刀剑是一名付丧神。

    由于听不懂弥弥切丸与小乌丸话语当中的意思,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索性认真翻看菜单,准备点单。

    虽然看不懂菜单上的文字,但看着图片,他们也点了自己想要的吃食。

    也许是因为对酒的敏锐性,酒吞童子点的是法式红酒牛排。茨木童子则是点了一道法式水果布丁和一杯巧克力圣代——都是甜点。

    奴良鲤伴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快弥弥切丸与小乌丸就交谈完毕。

    “其实为父明白。”小乌丸的声音轻轻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的消散,“刀剑与主公失去联系,只会有两种可能。”

    刀剑被抛弃,或是主公已经死亡。

    时之政府的审神者是终身制,不存在转让与退休的可能性。

    这两种可能,无论哪一种,对于刀剑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弥弥切丸,为父可以随你一同,进入到你的本丸当中吗?”很快小乌丸就调整好了情绪,向着弥弥切丸询问到。

    “只是为父本体丢失,无法与你缔结契约。”他丢失了本体,又与审神者断了联系,无法再得到来自于审神者的灵力,只能够凭借着自身的灵力勉励生存。

    每土曜日来一次这家弥漫着灵力的[猫屋西餐厅],也是他维持自身存在的方法。

    今日若不是感受到同为刀剑付丧神的气息,或许他就要错过这次机会,在此处等待着下一个机会的来临。

    但是自己又能够维持多久呢?小乌丸想。身为刀剑,自然渴望着于战场上死去,而非是这样,因为灵力的枯竭而消亡。

    “正有此意。”弥弥切丸答到,本丸的刀剑男士还是太少了,作为受二代目信赖的刀剑,他得壮大他手下的刀剑组才行。

    而且小乌丸是年岁最大的刀剑,应当能够照顾好本丸中幼化的刀剑男士。仅仅只靠药研藤四郎一人,还是有些辛苦。

    不是没有想过锻刀,只是本丸的资源库存为零,压根就没有锻刀的机会。

    关于时之政府的问题,弥弥切丸也回答不上来。但对于小乌丸的本体,只能在日后的出阵当中慢慢寻找了。

    刀剑对于自己的本体是有着感应的,小乌丸在这个世界上并不能感受到自己本体的存在。

    许是当初出阵的时候,遗落在了某个时空。

    他们所点的餐品很快就端了上来,在美美地享用完毕后,奴良鲤伴阻止了小乌丸想要付钱的行为,微笑着道:“日后你便是奴良组的一员了,这第一餐,便算作是对新成员的欢迎。”

    奴良鲤伴不差钱。他与奴良滑瓢不同,奴良鲤伴的爱好只是在旅馆住宿时不付钱而已。

    顺带着,奴良鲤伴将茨木童子与酒吞童子的饭钱也算在了一起。

    “酒吞童子,吾是否可以暂居于你腰间那振未开刃的刀剑?”小乌丸询问着吃的心满意足的酒吞童子,“吾的灵力已经无法长时间地使吾维持人类的姿态了。”

    吃饱喝足的酒吞童子还是很好说话的,左右不过是一振装饰用的刀剑,他干脆利落地解下刀剑,放置于桌子上。

    “请随意。”

    小乌丸再度说了一声“失礼了”,而后便消失在空气里,进入到刀剑中,而弥弥切丸也在同一时间化作了刀剑。

    奴良鲤伴先将弥弥切丸别于腰间,而后拿起小乌丸所寄居的刀剑,看向酒吞童子。

    “啊,这振刀剑就送你吧。”酒吞童子懒懒到说到,“这是回礼。”

    听闻此言,奴良鲤伴将这振刀剑也别在了腰间,而后在桌子上放下从系统当中兑换而来的现金,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已然酒足饭饱,此时应继续旅途。

    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站起来,跟在奴良鲤伴的身后。他们还没能够从奴良鲤伴口中获得他们大哥的相关消息,还不能从奴良鲤伴身边离开。

    只是他们刚踏出猫屋西餐厅的大门,就发现他们换了个世界。

    新鲜而浓烈的血腥气弥漫着四周,传达着危险的讯息。

    奴良鲤伴只是一抬眼,便瞧见一具年轻的尸体倒在自己的面前,鲜血横流。而尸体的身上,踩着一只属于小孩子的脚。

    全身缠满绷带的孩子踏在尸体上,此刻正癫狂地大笑。

    “你露出这样幸福的表情,是让我忍不住杀掉你么?”

    奴良鲤伴听见那个孩子这样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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