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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程宁想好了, 如果爱人生气要走,他就抱住不放, 说牛牛这会儿在睡觉, 她再回去,会不小心把牛牛弄醒。

    牛牛在爱人心里的地位,肯定比他高, 为了牛牛, 爱人不会再回去的。

    只不过徐香娟没有如周程宁预料般生气, “你先躺好,别这样抱我。”

    周程宁照做, 这时候也只能乖乖听话。

    周程宁躺好, 徐香娟就侧躺着,凑近周程宁, 唇几乎要贴着他的耳廓,声音很小, 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我的阿宁乖乖, 我们早点睡觉,明天给你做好吃的,阿宁最乖,我最爱阿宁阿宁,这辈子我会好好陪你爱你”

    说着说着, 徐香娟抵不住睡意,睡着了, 周程宁直听着,每句都听清楚了,原来,家庭地位高是这样的感觉。

    怎么办他好想每天都听爱人这样哄他睡觉。

    睡着的徐香娟稍微翻身,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她翻身的动作让周程宁思绪回归,除了准备怀牛牛的半个月,两人间没横着瓜瓜,其他时间他们俩间永远隔着孩子,结婚三四年,同房次数能数得清。

    所以他的家庭地位果然是最低的,周程宁只能认命。

    不过家庭地位虽然不高,但也是在过好日子,人要知足常乐。

    他就不是喜欢怨天尤人的,今天晚上爱人和他说的话,他会记辈子。

    清早不是被对面邻居家的公鸡打鸣叫醒,是被牛牛的哭声吵醒。

    牛牛只要出声,两个大人就会立马起来,即使睡得再熟。

    两三个小时睡得香,周程宁很想赖床,但被徐香娟赶去带瓜瓜洗漱,瓜瓜也醒了,这会儿正坐在床上,张开手臂要爸爸抱。

    平时爸爸妈妈不在她就自己起床吃饭去了,爸爸妈妈都还在床上,她就要抱抱。

    周程宁给女儿套了件薄毛衣才抱女儿去洗漱,今晨冷,出被窝他都感觉到了凉意,小娃娃可不得再穿件衣服洗漱。

    昨晚在岳父岳母家吃的饭,周程宁拘束,不好意思夹肉菜,不好意思盛第二碗饭,但有徐香娟在,肉往他碗里送,饭她给盛第二碗,晚饭是被吃个精光了,家里也没做饭。

    周程宁今天午的午饭就是素包子和馒头,早上早饭徐香娟做的是炸馒头片,馒头片外皮炸得金黄焦脆,内里柔软,格外香甜。

    昨晚吃过大餐,周程宁点不介意今天天包子馒头,包子馒头香着呢,以前想吃也吃不到。

    周程宁喜欢跟着爷爷,喜欢读书,爸妈就不怎么给他吃的,过年也是他和爷爷两个人过,虽然有肉,但都是爷爷辛苦年攒来的钱,而且不舍得放调料,他那时候只觉得肉就是香,不放调料也是香的,结婚后才明白什么是真的肉香。

    最近更是感觉过的神仙日子。

    徐香娟本来就有做菜的底子,后来男人生病,忙着照顾,做饭就精心细致,能吃口是口,再后来就是拼命赚钱养孩子,等孩子都供出来了,就提前养老,忙的时候也是忙给孩子们做顿团圆饭。

    她可不知道随随便便几道菜就让自家男人觉得在过神仙日子,这会儿正装饭盒,素包子不大,她装几个进饭盒里去,“这馒头可以上班饿了再吃,不用特意等午吃,还有栗子我给你抓把进去,就当个零嘴,可以分点同事吃,这个上火,但你要先紧着自己吃。”

    饭盒用兜兜着,徐香娟把另外些都装进她缝的小布袋里装好了,“瓜瓜,去送爸爸出门。”

    周程宁拎着爱人给他准备好的饭盒,没有立马走,还指望着爱人能送他出门。

    徐香娟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给瓜瓜洗了爪子,让瓜瓜送爸爸出门。

    瓜瓜送爸爸出门的画面是这样的。

    周程宁手拎着东西,手抱着瓜瓜,等到了院子门口,把瓜瓜放下来,让瓜瓜去找妈妈。

    瓜瓜就乐颠颠去找妈妈了,她还要吃馒头片。

    下午周程宁回来,就看到在院子门口等着的瓜瓜,心里暖。

    “爸爸,我好看吗”瓜瓜顶着头花,问周程宁。

    把女儿抱起来,“好看,妈妈给你买的”

    瓜瓜高兴极了,妈妈和牛牛已经看过了,她就等着给爸爸看,爸爸看了定会夸好看的,“嗯”

    父女两个去到外间开饭,徐香娟不等周程宁坐下就派了任务,指着放在门口板凳上新买的内裤袜子,“你晚上吃完饭把这些都洗洗,袜子内裤分开洗知道吧,瓜瓜陪爸爸洗,给爸爸舀水。”

    昨天在爸妈家又是炒栗子又是做晚饭,都忘记买了东西的事,晚上准备做饭,喂牛牛吃奶的时候,看着旁在费力剥栗子壳吃栗子的瓜瓜头顶上两个羊角辫,才想起来这事。

    周程宁有些意外,因为男女样式很分明,愣愣问着,“有我的”

    徐香娟不知道自家男人有什么好愣的,“当然有你的,你自己原来破的都可以扔了。”

    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瓜瓜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买,就买了头花,这样都公平。

    别看瓜瓜以后是精英女性,整天黑白银灰,这三岁时候,还是很喜欢红红绿绿的头花。

    美美吃完顿晚饭,周程宁就去洗刷了,瓜瓜耍赖不想干活,洗完脚就跑回里间,他也没拦着,高高兴兴自己洗洗刷。

    徐香娟正坐床上发呆,牛牛不哭闹她也就不去哄,小宝宝乖乖的,偶尔自娱自乐笑起来她也跟着笑笑,更多时间放空自己。

    见瓜瓜矮圆的小身子冲进里间,“瓜瓜,怎么个人就回来了不帮爸爸干活”

    瓜瓜派天真道“爸爸说瓜瓜睡觉,爸爸个人洗。”

    徐香娟“真的”

    “真的”

    “那就早点睡觉。”徐香娟把努力往床上爬的瓜瓜抱起来,直接放床上。

    别说,这小孩越长大越沉,怀牛牛前基本她抱着瓜瓜,这年多没抱过瓜瓜,冷不丁抱,沉,真沉。

    瓜瓜可不知道妈妈心里说她沉,知道了也不懂,把头花放自己小枕头旁边,钻进被子睡觉。

    徐香娟把牛牛都哄睡着了,还没见周程宁回里间睡觉,下床去找人。

    这会儿村里普遍都没有娱乐项目,很多时候是几个大老爷们凑堆,几个大妈媳妇凑堆讲闲话。

    哥姐原来说给爸妈买电视,黑白的,爸妈不要,他们就没买,徐香娟当时也是想,电视多贵啊,有那钱不如多买点吃的,这会儿却不这么想了。

    不管怎么想,天已经黑了,她男人还在做什么呢

    现在不是夏天,天黑得快,他回来天就已经暗下来了,吃个晚饭天就只剩点亮。

    她记得很牢,他们村是87年冬天通电的,因为87年冬天她家阿宁发了场高烧,落了病根。

    “赶紧睡觉了,黑不隆冬在这里做什么呢”提着煤油灯出来,徐香娟见周程宁还盯着已经挂好的内裤袜子上。

    周程宁不放心,“我怕晚上下雨,打湿了,要不我晒进外间去”

    瞧他这紧张样,徐香娟真是又好笑又心疼,“上面不是有屋檐挡着。”

    还是不放心,“风雨刮进来怎么办”

    徐香娟“刮进来你明早过遍水再挂起来就行。”

    周程宁“不可以,这样我明天晚上就穿不到了。”

    真拿他没办法,“行吧行吧,你干脆把这个架子都搬外间去。”

    周程宁就等着爱人这句话,立马把架子搬起来。

    徐香娟无奈,只能提灯给他照路了。

    看样子串的是手串,老人的动作也还利索,见有人来了,黝黑干瘦的手停止动作。

    “爷爷,我带爱人和孩子来看你了,这是香娟,这是女儿瓜瓜,大名周以沛,这是小儿子牛牛,大名周以览。”周程宁见到爷爷,脸上不自觉就带着灿烂笑容,忙给爷爷介绍家人。

    “爷爷好,瓜瓜,喊太爷爷。”徐香娟向爷爷问好,顺便提醒了下瓜瓜。

    出发前就和瓜瓜说了,太爷爷,就怕瓜瓜跟着她和阿宁喊了爷爷。

    瓜瓜糯糯喊了声太爷爷。

    “回来啦,小程宁回来就好,瓜瓜是吧,爷爷给你拿糖瓜吃。”老人站起来,洗了手离开。

    徐香娟总觉得老人眼里泛着泪光了。

    不知道这家是经历了什么,徐香娟抱着牛牛没说话。

    瓜瓜不甘寂寞,“妈妈,糖瓜是什么也是糖吗”

    “嗯,太爷爷给你吃,你就吃好了,不许说这说那知道吗”

    “知道。”

    “阿宁,你把鱼汤倒好,搪瓷缸子得带回家。”这搪瓷缸子还是她从她妈家拿来的,大小刚刚好,不还回去又得被她妈喷。

    周程宁已经没有牵着瓜瓜,空着的手举起来擦了擦眼角,应了声好,去茅草屋里倒鱼汤。

    “妈妈,爸爸哭了。”

    “你爸爸没哭,是眼睛进沙子了。”

    瓜瓜没有深究爸爸是哭了还是眼睛进沙子,问妈妈糖瓜什么味道。

    糖瓜当然是甜的,徐香娟这样回答。

    见有会儿了周程宁还没出来,徐香娟进去看,“分两碗倒进去就好爷爷这里只有两口碗”

    徐香娟来的时候看到这茅草屋就觉觉得简陋地不可思议,现在来到屋内,更加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简单张木板床,上面的棉被都没被套,能直接看到发黑的被芯,老人把被子叠得整齐,说明会拿去晒,被子就是几十年前的棉芯。

    枕头是荞麦皮枕头,屋内览无余,没有灶台,想来烧饭是用门口旁边放了个小铁锅的老旧炉子。

    屋子里还没有桌子,有两个挺大号的木箱,个木箱直接当桌子摆了碗筷,两口粗陶碗,其口还有个缺口,个小菜盆,装了咸菜,个水瓢,充当桌子的木箱旁边是个小板凳,角落里放了大小两个编织袋,看样子装的衣服或者棉被。

    “小时候爸妈不让我读书,我干完活也不让我读,我就喜欢来爷爷这里,我爷爷教我读书识字给我启蒙,后来我要读高也是爷爷支持我,给我姑姑写信,我爸妈才让我读的,只是我读大学毕业之后爸妈不让我反正我就回来了,但是我不回家,我爷爷也被我爸妈伤透心,让我不要回来这里了,但我知道爷爷是想我回来看看他的。”

    徐香娟听着周程宁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爷爷行踪,“爷爷是不是去隔壁要糖瓜了”

    周程宁“是的,爷爷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把已经醒了的牛牛递给周程宁,“现在还没回来是被拦着了吗来,你这样抱着牛牛,我再去会会公婆或者小弟小妹。”

    徐香娟出门了,瓜瓜小短腿看到妈妈出去,迈开步子跟上妈妈。

    周程宁抱到软绵绵的牛牛就不知所措,但爱人已经出去,他只能硬着头皮把牛牛抱在怀里,跟上去。

    徐香娟进院子就听到周小妹对爷爷的冷嘲热讽,“爷爷,大嫂家有钱着呢,哥都吃她住她的,不稀罕咱家糖瓜,您就别拿过去丢人了。”

    徐香娟可不是会吃亏的人,“我家有钱也没你家有钱吧,瞧这院子,诶哟,可真阔气,咋的,你们住大院子,爷爷就住旁边小茅草屋”

    爷爷手里已经拿了两块糖瓜,就是被在家的周小妹周小弟拦住。

    爷爷拿糖瓜当然不能不给,但不能“白给”,尤其爷爷说糖瓜是给小曾孙女的。

    小曾孙女,周小弟刚结婚,周小妹没结婚,哪来的曾孙就是怂蛋大哥家的。

    他们家人当初都见识过徐香娟的泼辣,跟她说不清道理。

    周小弟的媳妇倒是安生的,在煮猪食,他们家还养猪了,她结婚后,院子里活交到她手上,都是她干完的。

    周小弟“爷爷自己要住茅草屋的,住了二三十年,还不兴我家住好院子”

    “瞧小弟这话说的,兴,当然兴,我也没说不让你住啊,瞧我,净在这里和你们磨嘴皮子了,不让我和我女儿进去做做客我女儿这年纪就爱吃,天天喊吃不饱,瓜瓜,我们进去,小叔小姑家有好吃的,你还没有小堂弟小堂妹,你爷爷奶奶家有好吃的就都是你的。”

    瓜瓜年纪小啊,再懂事也受年纪的局限,听到好吃的,很自然就配合妈妈了,“都是我的吗”

    “都是咱家瓜瓜的。”

    “我要吃好吃的,果子。”瓜瓜已经盯上了院子里的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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