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捡起一根树枝, 撑着自己站起来。
看着因为视线模糊, 直播间弹幕上看不真切的字,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声音嘶哑道
“当然是干它”
极刺秘法激发的是体内能量,透支的也是体内能量,后遗症对肉身的影响要小一些。
所以身体还有余力。
踉跄着来到古树旁,这株古树主干巨大,至少需要十人合抱。
环绕一圈, 古树外表看起来没有异常, 但云川知道, 那个绿光团正藏在里面。
他一手撑着树,另一手撕下成条状的衣服缠在手上,握成拳, 用力一拳头锤在树干上。
“嘭”
拳头连带着胳膊卡在树干里。
出乎意料,树干是中空的, 里面有个洞。
几拳头将树洞扩大, 云川闭了闭眼, 待眼前的重影稍微好了些, 才往树洞内看去
黑漆漆的。
不等云川再仔细看清楚些, 树洞突然“活过来”,洞口化作大嘴, 猛地将云川“吞”进去。
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无法思考。
“噼里啪啦”
浓烟直起, 熊熊大火在烈日下吞噬着山林树木, 借着风,火势越盛。
天气干燥,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下雨,山林里的树木也变得干枯,火势因此蔓延得极快。
树植动不了,走不了,无法开口呼救,只能原地静默等待,待大火烧着自己也不能痛呼,只留灰烬。
但树植也是活物,有喜好,自然也会产生一些微不足道的思想。
渐渐的,这些微不足道的思想汇聚在一起,日积月累,只等一个契机,便能引起质变。
这次的大火就是一个契机。
所有思想汇聚,最终化作了灵。
灵将树木们根系中的水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场雨浇灭了大火。
它懵懂无知,伴着树木成长,与树木共生。年月对它来说只是一个符号。
不同的是,随着时间流逝,它慢慢变强了,身旁有的树木还在,有的树木死去,还有的被一种名为人类的生物砍伐。
更多的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时光。
日子极为漫长,漫长到枯燥,打磨心智,也消磨心智。
直到有一天,看着飞机从天空飞过,灵突然对这样的日子感到煎熬。
它天生就是树灵,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灵很在意这一点,往后更多的时间便用来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煎熬
直到有一天,一道烙印出现在它身上,是几条暗金色的纹路,像朵花。
自然而然的,灵就明白这是候选者印记。消灭其他候选者,获得所有候选者印记,即可坐上域主的宝座,统领一方妖魔。
仿佛它天生就该知道这枚印记。
但灵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
这枚印记不是这样获得的,它也不该对印记的事情这么清楚。
毕竟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身上才出现这枚印记,怎么可能忘记。
等等,噩梦
树灵不会做梦。
灵僵在原地,随即仿佛浑身一震,思绪被抽离。
云川猛地睁开眼,便看到绿色荧光团贴在自己眼前,几缕绿光连接着光团,分别钻进自己的眼、鼻、口、耳。
草莓糖化了打赏紫水晶1并发言:可算是醒了,主播你不要老闭着眼睛和敌人玩意识流,我们看不到过程发展会被你吓到的我心脏不好经不起吓啊。
红盒子打赏紫水晶1并发言:又一次以为主角快挂了
酥脆小饼干打赏紫水晶1并发言:川川总算醒了,没事就好。
见云川从自己的幻境中醒来,绿色荧光团也就是树灵,连忙分出更多的绿光输入云川的五感。
却在下一秒迎来一记重拳。
像是打在棉花上,云川改拳为掌,两手扯住树灵,同时别开了脸,躲开那几缕绿光。
万幸,他能够触碰到树灵。
这家伙邪得很,竟然让云川陷入它成长的幻境,让云川误以为自己就是树灵。
还好他及时醒了过来,否则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也许会变成树灵的养料。
体内能量枯竭,即便是吃了不少金玉蚕,也仅仅是缓解疼痛,一丝力量都挤不出来。只要有调动力量的意图,就会开始抽痛。
黑发、掌中雷都用不了,云川抓住树灵也不知道该怎么消灭它。
物理手段杀不死它。
树灵见云川对自己无可奈何,准备再次攻击。
然而像是听到云川的心声,他脖子上挂着的玉坠中忽然伸出一只漆黑雾状的手,狠狠抓住树灵,将它硬生生拖进玉坠。
自从一个多月前那次遇险后,这是玉坠第二次保护云川。
“啾”
树灵惨叫一声,它防御力极低,本就重伤的身体就此破散。
华光一闪,整个玉坠都仿佛得到了升华,细滑温润,流光溢彩,看着就是个宝贝。
云川愈来愈阴寒的身体瞬间感觉暖意增添了许多。
但这样的状况并没有维持几秒。
一抹流光自树灵消散的地方出现,飞向云川,融入他体内。
额角凭添寥寥几笔暗金色纹路,那暗金色花枝上,长出了第四朵花纹。
大量能量涌入枯竭的身体中。
“”
云川睁大眼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浑身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冷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冷,几乎要将血液冻住
冷意直窜脑门,云川只觉得头比之前后遗症的时候更晕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能把自己冻死。
脑海里零零碎碎地闪过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画面,但云川没精力去想、去细究,他只能强撑着用最后一丝清醒进入灰暗世界,随便挑了个最近的结点掉出去。
至于掉在哪里,听天由命,因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反正不会有比深山老林的树洞里默默冻死更烂的选择。
寒意冻住空气,每吸一口气、呼一口气,都冷冰冰的,像带着冰碴。
“冷”
云川无意识地低喃,身体缩在一起。
“去,再把空调调高点。”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拧着热毛巾,敷在云川额头上。
“都快30°热风了,外面天气这么热”话虽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调高温度。
感受到额头的暖意,云川转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萱姨”
“诶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啊”
萱姨满脸关切,扶着云川坐起来。
这里是医院病房里,印叔也在,见云川醒了连忙凑过来,室内的高温热得他满头汗水。
云川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缠了不少绷带,还输着液。
浑身发寒,头还是晕乎乎的,即便刚刚醒来也依旧很想睡过去。
萱姨递来一杯热水,云川捧着热水杯抿了几口,稍微舒服了些。
“我没事,挺好的。”
他朝两人笑了笑,不等两人发话,连忙转移话题“小梨呢”
小梨是印叔和萱姨的女儿,云川的妹妹。
“她还在学校,你伤得这么严重,我们没告诉她,免得她着急又帮不上忙。”
印叔顿了顿,问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有人在盛丽公园附近发现你,你昏迷的时候还来了几个记者,他们说你是被雷劈成这样的,大难不死”
盛丽公园就是那个被雷电毁掉的公园。
云川没想到自己竟然恰巧落在那附近,倒是省了许多事。
“对,我在公园散步,谁知道天降雷劫,劈到我了,还好我命大。”他顺口胡诌,脸上写满了无辜和后怕。
“你就会忽悠我们。”
印叔瞪他一眼,显然不太相信。
“先别问这些,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才刚醒。”萱姨把削好的苹果塞云川手里,神神秘秘地往门外张望两眼,见没有人,才关上房门,悄声问云川
“小川,要不你用用之前给我的那个什么药,药效很好的,对你的伤势肯定有用”
“没事。”云川笑笑“都是皮外伤,再来晚点都愈合了。”
印叔突然握住他苍白的手,感觉自己触摸到一块寒冰,指尖甚至被冻得有些疼。
“冷吗。”他问道“这样多久了”
“”
后者只是笑了笑。
印叔沉默片刻,神情若有所思。
云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到这种时候,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自己了吧。
“你的玉坠呢”
“还在。”
云川将玉坠从衣领扯出,玉坠色彩明润,质地光滑细腻,非常漂亮。
玉坠以前质地成色也不错,但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
“怎么变成这样了”萱姨不禁奇怪道。
他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印叔。
“你去看看医院有没有餐,给小川打碗粥吧。”
“行,你好好照顾小川。”
印叔支开萱姨,脸色严肃地看着云川。
“你长大了,有秘密不想告诉我们,我也理解。但我们同样很关心你,希望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热天会这么冷,给萱姨的药又是怎么回事”
“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我能够自己解决,不想牵扯到你们。”
云川语气轻柔,话语同样认真。
见印叔欲言又止,笑道“你放心,违法犯罪黄赌毒之类的事我没干,也没被人逼迫去做什么。至于瞒着你们的事情”
苍白修长的手指摸向玉坠。
“都和这个有关。”
说得隐晦,但他可以肯定,印叔能听懂。
果然,印叔瞳孔猛缩,盯着玉坠的表情很奇怪。
云川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脑海中忽然再次浮现几个画面。
正是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几个陌生画面。
像是冲破了封印,来到眼前。
第一个画面里是一个偏僻的山村,房屋破旧,倒塌了大半,住在里面的人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看起来甚至有些骇人。
第二个画面里有一尊大鼎,鼎下压着座小土丘,再仔细看去,土丘前立着块牌子,分明是座坟。
第三个画面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穿着红色长裙,长发及腰,挡住了大半身形,只能看出她很瘦。
刚回忆完这几个画面,来不及思考,便有沉沉困意袭来,大脑晕胀。
云川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
等印叔回过神来,就看到他已经睡着了。
“唉”
呆坐良久,印叔长叹一口气。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普普通通过一生。”
他看着云川满脸病弱苍白,摸着后者冰凉的手心,视线最后停留在光泽莹润的玉坠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谁听。
“小川身体变成这样,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若是带他回去找你,还希望你不要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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