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庄得子

    甄父此言一出,屋中众人皆是神色大异, 无论是榻上的裴氏还有站在一边的甄倚云都变了神色, 只有甄停云神色自若, 回身一礼,认认真真的道“谢父亲。”

    甄父看着她的目光温和,满含欣慰。

    一侧的甄倚云攥紧的右手伤口崩裂,伤口处血肉模糊。与此同时,她的心也痛得要滴出血来那庄子, 明明是娘亲口许了要给她的

    甄父寒门出身,裴氏出嫁时裴家也正艰难,并没有太丰厚的嫁妆。所以, 甄家如今统共也就这些东西, 都是这些年陆续置办下来的,除去要留给甄衡哲的外,那些庄子铺子若是给了谁一样,剩下的人就会少了一样。原本,她比甄停云年长,又得裴氏看重, 家里东西都是紧着她先,自然不必担心这些。可这回若是真把这庄子给了甄停云, 那她怎么办

    甄倚云恨得简直能咬出血来,好在她到底还是些理智,是个知道轻重的,最是了解甄父的脾气甄父一向最不喜欢子女无理取闹, 尤其是哭闹央求,自己此时哭闹反对,只会令甄父更加不喜。所以,甄倚云只得将目光转向裴氏,满含期盼和哀求。

    裴氏自也会意。不过,她一向都不在人前反驳甄父的决定,这一回也只是委婉道“会不会太急了一些停姐儿她年纪还小,便是要把庄子给她也不必这样急吧实在不行,先叫她管着庄子,地契这些我做娘的暂时替她保管着,等她大些了再给也不迟。”

    甄父一脸正色道“既是说了要给,自然是连地契一起给。”顿了顿,他转目去看裴氏,语声轻柔,语调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沅君,我们为人父母原就该以身作则,言出必行。既然你当初许了她庄子,如今自然也不能吝惜。”

    裴氏脸色微僵甄父平日里不会这样直接叫她的名字,若是叫了,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夫妻两人私下亲昵时,二是甄父心生不悦时。

    裴氏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没再驳了,只冷着脸哼了一声道“罢了,就听你的吧。”

    甄父暗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安慰妻子,忽而又听身侧的幼女怯生生的追问了一句“那,大舅母给我的铺子呢”

    裴氏原就是碍着丈夫的面子,这才勉力压着火,怀着割肉的心把庄子给出去,此时听得甄停云这样得寸进尺,她终于忍不住,转口与甄父冷笑道“你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要了庄子又要铺子,只恨不能把咱们家的底都掏空了,将咱们这做父母的敲骨吸髓。”

    甄停云生得眉目如画,灵秀清美,因着年纪小还有几分纤弱稚嫩,装起委屈来也颇有些楚楚。只是,对着裴氏这样的怒火,她却并无畏惧惶惑,只仰着头凝目看着裴氏,雪白娇嫩的脸上神色不变,只听她认真应道“母亲误会了。您之前也说了,您之所以把我的凭证给出去,那是因为大舅母拿了铺子来换,您是为我攒嫁妆。于理,这是用我的凭证换来的铺子,自然该给我;于情母亲既说了是给我攒的嫁妆,早些给我又有何不可女儿这话,实是没有旁的心思。”

    裴氏简直要被甄停云那张嘴给气疯了,偏偏她转头去看甄父,却见甄父一脸赞同的跟着点头。

    意识到裴氏投来的目光,甄父便温声与她道“你原不也与我说,准备把那铺子给停云做嫁妆的吗既如此,先给她也没什么不好的左右也不过是个小铺子,她如今也已考上女学,是该学着打理这些了。”

    裴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吐气,如是再三,终于稍稍平息了胸中怒火。她也没与甄父顶着,只是道“那铺子原也就是嫂子嘴上一说,倒没有直接给我。如今明珠落了榜,只怕嫂子心里也不好受。反正,我这做人小姑子的,实在是没脸在这时候去讨什么铺子的。”

    说到这里,裴氏顿了顿,转目去看甄停云,眸中似是含着什么,说出去的话却是冷冷淡淡的“若你真想要,那就自己去与你舅母讨吧,我是不管这些的。”

    原本,以裴大太太的身份,哪怕裴明珠没考上,她也是不会为着个铺子耍赖反悔的,可裴氏如今堵着气,索性便连着铺子也不想要了。

    甄停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看裴氏这近乎铁青的脸色,若是再说下去怕不是要被气晕了吧

    真要给气晕了,再被甄倚云这个黑心肝的到外边一传,自己那得是什么名声啊她这还没及笄、没嫁人,还有好长的人生没有享受好,还真不想上赶着去讨这气晕亲娘的坏名声。

    所以,甄停云也就见好就收的住了嘴,心里安慰自己了自己几句,然后便站起身来,心平气和的与裴氏告退“既如此,女儿也不好在这里打搅母亲休息,这就先下去了。”反正庄子已经到手,铺子的事可以再看看等一等

    裴氏闭上眼,点点头,简直看都不想再看这孽女一眼。

    倒是甄倚云,她忍着气,含笑站出来“我送妹妹出去吧。”

    甄父乐得见她们姐妹和睦,跟着颔首“去吧。”

    甄倚云面上带笑,亲自送了甄停云出去。这一次,她与甄停云可算是撕破了脸,眼见着左右无人,索性压低声音讽刺道“真是再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不过,你以为这样死皮赖脸讨了庄子去又有什么用娘心里只会更加的讨厌你,今日不过是拿了个庄子去,还不知你以后要拿什么还回来呢”

    甄停云深深的看了甄倚云一眼,看着她那张一开一合的红唇,听着自红唇中吐出的恶语,忽然就笑了,眉目弯弯,颊生梨涡。

    甄倚云只觉得她那笑满是讽刺,不由更是气怒“你笑什么”

    “我笑大姐姐你吃了这么多亏,竟是至今都没学乖。”说着,甄倚云神色一变,忽然叫了起来,“爹,娘,快来人啊大姐姐手上受伤了”

    甄倚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脸上一白,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被抠出血的右掌往后挪。

    也就是此时,甄父从屋内出来裴氏还躺在榻上养病,甄停云叫着爹娘,实际上就是在叫甄父。

    甄父站在廊上,居高临下,立时便看见了长女右手掌心的伤口,不由也是一惊“倚云,这是怎么回事”

    甄倚云想要藏起伤口,可这哪里是藏得住的

    她原就养尊处优,双手养得细嫩白皙,因此她掌心那用指甲抠出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又因她几番折腾,简直是血肉模糊,止不住的流血。

    甄父素来疼爱看重这个长女,见着她这情况,一时也急了,连忙叫人把长女扶回去上药包扎。

    甄停云也在边上劝着“大姐姐你手上还有伤,很不必这样记挂我的事。至于你先前与我说,要把庄子往年账册给我送来的事情,大姐姐也不必太担心,迟些叫下人送开就是了。大姐姐,你还是先去包扎伤口吧”

    甄倚云呆了片刻,不禁又想发火“什么账册我根本”

    “是了,我倒忘了,既是将庄子给你,早前庄子的出息账册总是要给你的。”甄父很快便反应过来,抬眼看着甄倚云,目光温和,“倒是难为倚云你能替你妹妹想到这处。这样,你先去包扎伤口,为父让人去你房里去取账册给你二妹妹。”

    毕竟那庄子原是裴氏许给甄倚云的,之前也是甄倚云打理着,账册等物也都是在甄倚云处,所以甄父才会这样说。

    甄倚云张口结舌,她都有些呆了自己不过是想要出个气,怎么就成这样了

    只是,抬眼对上甄父温和而不容置喙的目光,甄倚云还是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应了,冷着脸随下人去包扎伤口。

    待甄倚云下去了,甄停云方才收了面上的笑容,轻声与甄父道“父亲,我听说女学是可以住宿的,我觉得眼下我这情况,去女学住宿或许更好些。”

    “不行。”甄父断然拒绝,“会选择女学住宿的,多是家在外地或是家境贫寒的女学生。咱们家也不是那等容不下自家女儿的人家,怎好叫你去女学住宿。”

    甄停云仰头看着甄父,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眼睫微微扬起,仿佛缀着细碎的光,一根根的无比清楚。

    她看着甄父,目光恳切,语声沉静“我知道父亲是真心疼我,希望我能在家好好的与母亲还有长姐她们相处。可是,有的时候离得近了反倒会多生事端”说着,她又不由垂下眼去,眼睫跟着垂落下来,在眼睑处落下一抹淡淡的阴影。她轻之又轻的补充道,“我实是不想您和母亲为着我的事情争执不休,也不希望母亲和长姐因着我的缘故而觉着难受。”

    “停姐儿,你想多了,你母亲还有姐姐,她们只是”甄父本欲再劝几句,可话到一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裴氏的态度已然是如此的明显,她这做娘的甚至已懒得掩饰;而甄倚云她手掌的伤口明显就是自己用指甲抠挖出来的,甄父初时关心则乱并未多想,意识到这一点后又有些心软,也就没有说破。

    此时,对上幼女犹带稚气的面容以及明澈透亮的目光,甄父面上不觉缓了缓,心里已有几分许了,但他嘴上仍旧还是道“这事我还得与你母亲商量一二。”

    这远香近臭的道理,甄父也不是不明白,当年他将裴氏和甄老娘这对几成仇怨的婆媳分开两处,心里也存着这么个念头,也确实是有些效用。当然,单看家里如今情况,便知道这样的法子治标不治本,只能是万不得已时方才会用的

    甄停云心知甄父这算是应了,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便要行礼告退。

    也就是此时,甄父开口叫住了她,问道“我听说,你是拜了楚夫人为师,这才得到推荐参加这次女学入学考的”

    甄停云不知甄父怎的想起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她这懵懂模样,甄父简直连气都叹不出来了女儿养在乡间十多年,虽一心用功努力,可旁的事上到底还是有些不足。于是,他便特意提点了一句“这事,可是与你那位住在西山别院的先生说过了”

    甄停云呆了呆,然后会过意来,试探着问道“这事,我应该先与先生说”

    “自然。”甄父理所当然的点头,“虽说还未行过正经的拜师礼,可你也是受过人家教导,叫人先生的,如今又要拜师旁人,怎能不与他说一声”

    见女儿似乎还是不明白,甄父只得说的更直白些“人都说师徒如父子,你可见过一个人有两个爹的”

    甄停云“”

    师徒如父子这话,甄停云以前也拿来噎过元晦,此时听着还真是挺不自在的。

    不过,她也的确是不知道这些她自小在乡间长大,甄老娘自己不懂这些,自然也教不了孙女这些。所以,她对于拜师这种事的理解也就相当于村里的拜师学手艺。正因如此,她才会在捡到个疑似偷马贼的元晦时还想着跟人学骑射毕竟,学手艺而已,给点束脩叫声先生,不就差不多了就像是村头的李二,他也是先从木匠手里学木工然后又从泥瓦匠手里学泥瓦,虽也有人说李二心大,可李二的房子建起来了,村里也多是说他能干的。

    如今,被甄父这么一说,她才觉出自己的不对来。想着元晦可能会因此而不高兴乃至于生气,甄停云不禁也是忐忑,求助道“那,我去和先生他赔罪”

    甄父总算是在女儿脸上见着了几分真切的慌乱和担忧,倒觉着这才是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他做父亲的看在眼里,心里自也有几分怜爱,抬眼看了看目下的天色,还是把自家女儿拦了下来,口上道“还是明日吧,如今天色已是不早,你一个姑娘家往西山去总是不大妥当。我迟些儿叫人给你备礼,明儿你带礼过去,诚心赔罪,想来他也不会太生气的毕竟,不知者不怪。”

    甄停云想着甄父这话也有道理,这才点头应下,只是忧心元晦的事情,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幸好,甄父做事颇有些雷厉风行,很快便让人将庄子的地契还有账册都给送了来。

    甄停云见着这些东西,不由也是松了一口气,翻了翻账册,心里简直是十万分的满意裴氏原本是打算将这庄子给甄倚云做嫁妆的,故而这庄子虽是不大,裴氏还是在上面花了许多心思的;之后,裴氏又将庄子交给甄倚云打理练手,因着甄倚云心里早便将这庄子视作自己未来嫁妆,自也是用心打理

    可惜,裴氏所花的心思,甄倚云的用心打理,现在全都便宜自己了

    甄停云想着想着,一时欢喜,只觉胸中闷气全消,喜得都有些坐不住了。于是,甄停云想了想,还是拿着账册和地契去了甄老娘院子了。

    甄老娘正在装病,整日里躺在床上,实在是烦闷得很,见着孙女过来不由也是一笑“我正想着是不是要叫他们准备你的饭呢。”

    “先不说这个”甄停云直接便坐到了床边,然后献宝似的把地契递了上去,认真道,“祖母,这是我才从爹娘那里要来的,您先替我收着。”

    甄老娘原就瞧见了甄停云手里拿着叠书册,因着孙女读书上头一向用心,她也不是很在意。如今听到甄停云这话,她才反应过来,试探着将东西从甄停云手里接了来,看了看,差点都不能信“这,这是之前那个庄子的地契”

    “是啊。”甄停云眨巴下眼睛,看着甄老娘那又惊又喜的模样。

    甄老娘确实是又惊又喜她还以为这么闹了一场,裴氏都装上病了,自家孙女的庄子怕是不能得了。结果,峰回路转的,这孙女还是考上了女学,庄子也还是到了手。甄老娘笑得脸上开花,不免追问了一句“你娘那脾气你这是怎么要来的”

    甄停云便道“这庄子原就是娘许了我的,既然这回我考中了女学,自然是要过去和娘还有爹讲一讲道理。爹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肯定还是要给的。”

    甄老娘听甄停云说裴氏讲理,不免撇撇嘴,直接忽略,然后点头附和“也对,你爹一向都是最讲理的,说一不二,既许了你,肯定是要给你的。”既然孙女讲明了这地契的来历,又主动送了过来,甄老娘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直接就将这地契收了起来,还与孙女道,“好孩子,你放心,祖母给你收着呢,保准叫你吃不了亏”

    甄停云点点头,瞧着甄老娘这眉飞色舞的模样也宽心不少人老了总是容易没有安全感,总其爱攒点私房,要是手里没钱没东西肯定会觉着不安稳。尤其是甄老娘这样从乡下进京,依着儿子媳妇过日子的,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在甄停云想来她接下来就要去女学进学了,她的基础又不如旁人,肯定要把大半的心思放在学习上,庄子这头倒不如交给甄老娘。甄老娘有了庄子,心里安稳,也有事情可忙,心情肯定也会很好,想必也没空再与媳妇争这争那人要是心里安定,有事忙着,肯定也就没空与人生闷气、发邪火。

    所以,甄停云也不扭捏,直接便点头道“那我就全交给祖母了,您可一定得把我们的庄子管好了。”

    “知道知道,你就尽管放心吧。”甄老娘大为欣慰,把孙女搂到怀里,又揉又捏的,心肝肉似的疼了一回儿。

    正当甄老娘与甄停云祖孙两个说话时,乾元宫御书房里,众人正在议事。

    皇帝坐着正中的赤金龙椅上,因他年幼体弱,哪怕如今已将近七月,龙椅上也依旧铺着一层暖和的裘皮。他坐在上面,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脚尖仍旧够不着地面,但神色上已是十分镇定。

    而赤金龙椅的左右各设了一个位置,左边坐着摄政王傅长熹,右边则是郑太后。

    再往下便是内阁的几位阁老重臣了,首辅孙启常,次辅郑滂,以及三辅裴自良等人都在,此时正各自议论着,争执不休。也正因着众人一直争执,事情也一直不能议定,也就在御书房里耽搁到了现在。

    傅长熹已是有些几分不耐,看了看天色,终于还是抬起手,屈指在案上轻轻叩了叩。

    一时,底下正争论起劲的重臣们都跟着收了声,抬目去看坐在上首的摄政王。

    御书房灯光明亮,照在傅长熹的脸上,似染了些许薄光,令他的五官也跟着柔和了一些。可是,众人抬眼望去,依旧是咄咄逼人、锋利如刀锋的俊美。

    只听傅长熹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总之,我们现在议的是两件事一是吴建江欺上瞒下,结党营私,该当何罪;二是吴建江去后,禁军统领之位该由和人担任。依我看,这事也没有那么麻烦。”

    御书房中静的落针可闻,众人都等着傅长熹把话说下去。

    傅长熹也没拖着,直截了当的道“吴建江其罪难恕,直接去职拿办,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审理定罪便是。至于吴建江去后,禁军统领的位置”

    这即将空下来的禁军统领之位才是众人真正议论不休的地方,也就在此时,安静的御书房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却是坐在右侧的郑太后拿着帕子掩住唇轻轻咳嗽。

    次辅郑滂正是郑太后的父亲,此时自是会意,立时便道“不知太后可有什么想法”

    傅长熹也跟着侧过头去看她,眉梢微抬,眸若点漆。他似笑非笑的接口“是啊,太后若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了。”

    “哀家不过妇道人家,哪里能有什么想法”只见郑太后端坐在右侧的凤座上,抬手摩挲着椅上扶手。她生得眉目如画,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虽着素服却是更显倾城容色。只见她朱唇微抿,语声轻缓,一字一句犹如珠玉一般,玉圆珠润,清脆悦耳,“只是,这禁军护卫宫禁,总还是要选个我与皇帝都能放心的人才是。”

    傅长熹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太后说的是,本王也是这样想的。正好,本王这有一个人选,倒可说出来以供诸位参详。”

    “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人”首辅孙启常开口询问。

    傅长熹慢慢的敛起面上笑容,正色道“西南平林关的昭勇将军宋渊。”

    这昭勇将军不过是正三品,且还是西南平林关的,这人才说出来,好些人都没反应过来。不过,也亏得这宋渊身份很有些特别,在场也多是内阁重臣,有些个心照不宣,略一想就想起了这人。

    哎呀,想起来了这宋渊不就是皇帝他亲舅舅吗

    说来这宋家当年虽然倒霉了些,可人家还真有些后福,不仅出了个给先帝生出独子的宋氏女,还出了个从流犯一步步走到三品将军之位的宋渊。估计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一时半会儿且绝不了。

    一提宋渊,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小皇帝竟也抬起眼,看向傅长熹,开口问道“朕记得宋将军还在西南”

    到底是皇帝,深宫里养大的,年纪虽小却很有些心思他这一句话,貌似询问傅长熹,实则也点透了自己对宋渊是有印象的。虽然如今没人提起给宋氏女追封太后的事,也没人替给宋家讨个承恩公侯爵位的事情,可人家那也的确是皇帝亲娘亲舅舅,是在皇帝那里挂了号的。底下人日后对着宋渊,少不得也要顾着些。

    “也是正巧,他前不久才调回京里,本王正想着如何安置此人。正好吴建江这狗才出了这些个事,索性便给宋渊提一提也是不错。”傅长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从三品昭勇将军提到一品禁军统领是多么容易的事情一般,“依我看,宋渊此人这些年在西南也是立过不少功劳的,治军练兵颇有一手。尤其是他乃是先帝一手提拔,恩大如山,自当会为陛下尽心竭力,尽忠尽职。”

    傅长熹一字一句,半点没提宋渊和小皇帝的关系,可小皇帝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好,竟是直接点了头“皇叔说的很是,这宋渊果是十分合适。”

    此言一出,坐在右侧的郑太后脸色已是十分不好。

    可是,傅长熹却已抢在郑太后开口前,结束了这场持续颇久的争论“适才太后说,要选个太后与皇帝都能放心的人。既然陛下能放心宋渊,此人也确实有些才干,那便是宋渊了。”

    说着,傅长熹似乎方才想起下首的臣子,微微侧过头去看他们,貌似谦逊的问道“诸位大人以为然否”

    摄政王和皇帝都点了头,哪怕郑太后铁青着脸也不曾说话,这些老谋深算的臣子自然不会硬扛着,这就点头应是。

    与此同时,他们不免想得更远了些宋渊是前段时间傅长熹给调回来的,当时众人还不知对方肚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结果,紧接着就出了吴建江的事情,然后禁军统领这位置就空了出来。

    这,若是巧合,只能说这摄政王果是天家人,做起事来也真真是如有神助;若不是巧合,那就有点

    这么一想,众人看着摄政王的目光,越发的恭谨小心起来,再不敢大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议事这一段写完,然后让男主在后面帮一把的,可是实在是太晚太累了,就先写到这里吧。

    s宋将军这个,当初停姐儿去找先生时也曾碰见过,不过他这里还埋了个伏笔,以后再说吧

    s本来想换个封面的,结果我自己看着也不习惯,还是用回老封面吧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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