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惊变生

    七夕这日, 傅长熹与甄停云已是用过午膳,正准备换身衣服,出门逛一逛。

    虽然成绩还未出来但甄停云自觉这次考得不错,心下有了底,心情自然不错。

    恰逢七夕,傅长熹想起去岁唐贺的种种安排, 甄停云自然也记起当时她与傅长熹在湖中泛舟,仰看烟火,满湖灯火如银河的情景。想起两人已成了婚,如今已是夫妻, 甄停云这般不开窍的, 不觉也是颊边发热,不知怎的更添了几分欢喜。

    她一欢喜便想着要折腾傅长熹,转身拿了一件樱草色的褙子与银红色的短袄,歪着头去看傅长熹,叫他来挑“樱草色清雅娇嫩些,银红色明艳活泼些, 你觉得哪样好看”

    傅长熹虽然成婚不久, 但也算是沙场打磨过的, 很有些生死之间的直觉,只略一沉吟便道“淡妆浓抹总相宜, 要是你的话,都好看。”

    这说了就跟没说似的。

    可人家甄停云确实是没怎么想听他的意见,闻言只是挑了挑眉, 自己又去一人高的镜子前比量起来。最后,甄停云还是挑了那件樱草色绣缠枝牡丹的褙子,配松花绿的长裙,里头的素白薄纱中衣只露出一小断的立领。

    这一身的颜色极清淡雅致,正衬着甄停云那雪白娇嫩的小脸。因她今日心情好,顾盼之间,杏眸晶亮,颊边隐隐透着粉光,唇上染着薄薄的粉色,好似莲瓣初绽时那一抹鲜妍。

    傅长熹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甄停云自己照着镜子,也是十分喜欢,感觉自己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还能多试一试这些鲜嫩颜色,口是心非的感慨道“明年女学就要结业了,我还是赶紧趁着没结业,先把这些鲜嫩的颜色都穿一穿吧要是再等几年,再穿这些,指不定还要有人说我装嫩呢。”

    傅长熹听了,想说几句,动了动唇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只得耐下心来坐在边上看她梳发上妆。

    凭栏手巧,很是仔细的给甄停云梳了个弯月髻,只用赤金嵌珠双凤戏珠点翠长簪簪定了。

    想着甄停云平日里不喜头上多钗环,凭栏正想着挑一支串珠步摇压在鬓边,忽而便看见身后的摄政王起身上前来。

    凭栏连忙退下。

    却见摄政王上前几步,一手按在甄停云的肩头,一手在那案上几枝簪子里挑了挑,最后从中挑了支点翠嵌珠凤凰步摇递过来,道“用这个吧,与你身上衣衫颜色倒是很衬。”

    甄停云顺势往后靠了靠,正好靠在他的臂弯上,眼睫微扬,明眸皓齿“那,你帮我簪上。”

    这下子,凭栏连头都垂了下来。

    不得不说,虽然甄停云和傅长熹前些日子都是在书房里看书复习,可到底是新婚夫妻,平日里亲密起来,也是真的腻歪。她们这些做下人在边上,看是不敢看的,简直连大气也不敢出。

    凭栏很有经验的垂首等了一会儿,等到前头王爷王妃说完了话,这才抬起眼,果是瞧见了甄停云鸦黑的鬓边簪着一支点翠嵌珠凤凰步摇,凤身点翠,凤嘴上衔着两串东珠,珠光莹润,映在甄停云毫无瑕疵的侧脸上,颜色更美。

    傅长熹一手按在甄停云的肩头,一手按在案上,正低头附在人耳边说着什么。

    而甄停云映在铜镜上的脸颊似是透着霞色。

    于是,这两人午膳后,换衣服折腾了些时间,梳发上妆折腾了些时间,卿卿我我也折腾了些时间

    等到他们两人终于一切妥当,抬步要出门时,宫里的消息也到了。

    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宋渊身边最得力的副将严怀志严副将。

    严副将不比宋渊那般沉得住气,被人从外领进来,见着傅长熹时眼眶已是急得红了,立时便跪下行礼,甚至都顾不得避讳左右,只咬牙道“王爷,不好了,宫中出事了”

    傅长熹脸色一变,立刻就想起了小皇帝那纸糊一般的身体,蹙了蹙眉头他记得安太医之前与他保证过,如无意外,至少能够撑到年底。否则,傅长熹也不至于没心没肺到要在这会儿带甄停云去过七夕。

    只是,严副将都既成这样了,傅长熹自然也就熄了出门过七夕的念头,暗叹了一口气,抬步便往一侧的书房去,口上则与严副将道“你随我过来,去书房说。”

    事关重要,哪怕是王府内院,傅长熹也不是很信,自然不可能让严副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

    只是,傅长熹前脚才进了书房,后脚便见着甄停云也跟在严副将身后进来了。

    傅长熹眉心微蹙的看着她他并不想拿话哄骗甄停云,但也不希望甄停云知道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

    偏偏,甄停云却是一脸淡定的关上了书房的房门,自若道“严副将这般匆匆赶来,想必也是大事,更是事关我们王府,我做王妃的如何能够置身事外自当与王爷同进同退。”

    傅长熹语声一顿,垂眼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到底还是没再赶人出去,反到是转目去看严副将,淡淡道“是陛下出了事”

    能在这时候派严副将出来的必是宋渊无疑,而能叫宋渊与严副将急成这样的,自然也就只有皇帝。

    果然,严副将一听到“陛下”二字,眼眶就更红了简直是急的要掉泪,用力点了点头,这才跪地回话“是南宫的人走漏了消息,竟是将太后的死讯报给了陛下。陛下闻之大惊,立时便病倒了安太医已是在加紧救治,只是宋将军也不敢擅离左右,只得遣臣来王府报予王爷”

    其实,这事说巧不巧。

    坏如秦桧都有一二好友,便是郑太后这样的恶人,边上也是有一二的忠仆的。

    因着当初傅长熹让郑次辅去送毒酒,毒死了郑太后,随后又掩下郑太后的死讯,将其尸首停放在南宫中,一如生时,只是令人严加把守。大多数的宫人都是又怕又慌,只得忍着惊惧过日子,只盼着这事早些过去,自己也算是熬过去了毕竟,摄政王到底还是手下留情,并未杀人灭口,她们这也算是捡回一条命。

    郑太后身边的那些忠仆却是恨极了傅长熹这个摄政王,想着摄政王刻意瞒下太后死讯,秘而不宣,必是顾忌皇帝,这事必是瞒着皇帝做下的。在她们想来,皇帝毕竟是自小养在郑太后边上,虽不是亲母子总也是有些感情的。如今太后被摄政王害死了,她们做奴婢的不能殉死表忠,那肯定也得把这事告诉皇帝,请皇帝为太后报仇才是。

    这些人既能侍候在郑太后身边,甚至跟着来了南宫,除却忠心难得外也都是有脑子的。她们心知摄政王严守消息,南宫看管比之从前肯定更加严密,当时并不敢闹起来,反到是暗暗的筹谋着,简直是把手头的所有筹码都用上了。

    其中一个年轻美貌的宫人也是有手段,竟是设法迷惑了负责看守南宫的一个禁军副将,通过这个副将知道了禁军换班的时间和关窍,趁机带着几个人,拿着她们私藏下的令牌信物等偷偷的溜出了南宫,回了皇宫。

    这些人都是在宫里过了半辈子的,最是知道宫中情况,这才特特挑了个七夕宫中也是要过节,七夕时宫中守备明显不似往日那般严密。而这些从南宫偷溜回来的宫人熟知宫中一应事宜,手有令牌信物的,还有熟人内应,如此这般,还真就这么混进了宫里。

    她们在南宫中筹谋数月,入宫后也没有傻到直闯乾元宫去见皇帝,而是先去了一位太妃宫中,其中一人假借太妃给皇帝送羹汤补药的名义去了乾元宫,见了皇帝,当堂说了太后的死讯。为了取信皇帝,那宫女报完信后直接便拔了自己的簪子,自尽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自小养在郑太后膝下,虽然与郑太后不甚亲近,甚至还有些惧怕郑太后,可他心性柔软,对郑太后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徒然听到郑太后的死讯自然是又悲又痛。最令他不敢深思的是,他曾经在病中恳求过摄政王,一定要让太后留在南宫,千万不要再回来了。想起这些,皇帝不免又怀疑摄政王对太后下手也是因为自己的恳求,心中更加愧疚

    如此情绪激荡之下,没等皇帝反应过来,便又眼睁睁的看着那美貌宫女当堂自尽,血溅金阶,皇帝根本来不及说些什么,脸色一白,当时就晕了过去。

    也幸好安太医这些日子随侍在皇帝身边,跑着过去扎了几针,算是吊住了皇帝的一口气。可也仅仅是一口气而已,毕竟皇帝的身体原就已是败坏得不成,这一悲一愧一吓之间,真就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宋渊忧心皇帝身体,自然不敢就这么离开,只能派了严副将去请摄政王来,住持大局。

    傅长熹听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自觉头疼,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知怎的,他心念一动,转目去看一侧的甄停云。

    一旁的甄停云脸上有些僵,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她都不知道郑太后已经死了如今又听说了皇帝出事,眼见着就要不好,她就更僵了。但是,注意到傅长熹看过来的目光,甄停云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用力的握了握傅长熹的手掌,以作鼓励和支持。

    看着身侧的甄停云,感受到掌心的热量,傅长熹头痛竟也好了许多,心下一定,很快便已镇定下来。

    “兹事体大,不容耽搁,本王与王妃这就进宫。”傅长熹回握住甄停云那只又软又绵的小手,对着跪在地上的严副将唯一颔首,道。“至于严副将你,你替本王去一趟燕王府,请燕王世子即刻进宫。”

    顿了顿,傅长熹补充了一句“罢了,你再多跑一趟,把燕王也叫上吧。”

    虽然燕王成日里山上炼丹不着家,不像一国亲王反倒更像个道士。可这种时候,还是得把人叫上的。

    傅长熹深吸了一口气,又交代了那严副将几句,这就拉着甄停云往外去。

    幸好,今日乃是七夕,他们两人原就是打算出门过节的。故而,马车已是早就备好,只是改了个方向,直接便往宫里去了。

    这般时候,傅长熹满腹心事,对着坐在一边的甄停云,不知怎的又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角,低声道“停云,我有话想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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