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宋白抱臂坐在沙发上, 旁边是一摞习俗资料, 脚边跪的是萨丁。
萨丁还穿着那套白狐狸套装, 毛绒绒的尖耳朵,软乎乎的大尾巴, 更别提全身裹着的柔软的白狐狸皮毛,即遮住了重点部位,又若隐若现地流露出些许诱惑, 偏偏萨丁还一脸天真懵懂,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没有雄虫不会为他疯狂。
除了宋白。
宋白是人类。
他抱着臂,就说明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萨丁没跪太长时间, 灯亮起时,他就看见了宋白脸上的表情,浑然不像店员说的“恨不得当场扑过来”,更像是想把他浑身包起来。
于是, 自知又做错了事,萨丁跟在雄主身后, 在雄主坐下以后, 乖乖地按照雌君守则里,跪在雄主能一眼看见, 一臂扫到的距离。
就是地上的毛毯, 毛毛剌剌, 他膝盖下面现在被扎得很是难受。
一个厚厚的垫子砸过来, 正正好好落在萨丁膝盖前面。
萨丁茫然, 这是要砸他却没砸到吗?这么短的距离, 也不至于砸不到他啊。
反正雄主永远是对的,萨丁立即采取补救措施,弓了腰,把头duang一下磕到垫子上,还配着音效:“啊,疼。”
再抬起头,清冷的眼眸中酿了浅浅一层水汽。
化形失败的小狐狸精似乎刚被主人狠狠教训了一通,耳朵还软趴趴的,大尾巴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还泪眼汪汪的。
看上去委屈得很。
宋白本来正襟危坐,目含凶光(自以为)。
一看小狐狸蠢出的这幅样子,宋白威严不起来,也凶不起来了。
有点想笑。
不行,该教训还得教训。
宋白刻意把声音提高了一点,“没让你撞,那是让你垫的。”
雄虫独特的声线,带着沙哑的质感,却又如奶油般润泽柔软。萨丁一个激灵,一种无法言喻的酥麻瞬间从头窜到脚。
萨丁自我嫌弃,他怎么就这么丢脸?身体还有这么古怪的反应?
忍着那股难耐的痛楚,跪着的萨丁把垫子一点一点地往自己这儿拽,终于全拽到膝前,再慢腾腾地往腿底下塞,然后一点点跪好。
看起来好像是用消磨时间进行消极抵抗,挑战雄主命令的威严。
萨丁忍不住咽了下唾沫,他真没不想这样,但真的腿软,软得像刚从烤炉拿出来的热腾腾的面包,又发又软,还没劲儿。
彻底跪在垫子上,腿上终于不扎了,萨丁松了一口气,但一直没听到呵斥,没忍住,抬头看了眼。
雄主还是抱着臂,旁边一摞资料还高高地堆在那,但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宋白双手松松垮垮地环抱,他舒舒服服地倚着沙发靠背,直直地看萨丁动作。
他看完了全程,又无奈又想笑。
这个有点蠢,又有点萌的萨丁,真是他的主角吗?
宋白忍不住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
小狐狸精抬头,一脸茫然。
尖尖的耳朵软趴趴的,随着头抬起,一颤一颤,一抖一抖,每一下都像挠在心尖上。
宋白彻底忍不住了,把小狐狸的尖耳朵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揉了好几遍,连小狐狸精本人的耳朵都有点发烫,这才住了手。
宋白心情大好,回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眉宇间神情柔软。
好心提醒:“跪的姿势不对。”
萨丁立刻挺直腰板,跪得更直。
“不对。”
萨丁迟疑,把腰身矮一点,稳稳坐在脚后跟上。
“不对。”
萨丁犹豫好一会儿,把腰弓得更弯,身体整个跪伏在地上。
“还不对。”
萨丁脸色有点变了,三种标准姿势都跪完了,哪种都不对,难道他的雌君礼仪上出了错误?
下一刻,一双手按在他的肩上,向后一压,萨丁的跪姿彻底垮了,他一下子墩坐在了垫子上。
茫然。
无措。
意识回笼,萨丁下意识要告罪。
“对,就这么跪。”雄主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萨丁下意识看了姿势,没错,绝绝对对是坐姿,完完整整地坐在柔软的垫子上。
对,这就是跪姿。萨丁闭上眼,心一横,认了!
宋白打了个呵欠,一副很困的样子,“睡觉时间到了,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接着跪。”
萨丁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拾起垫子回了房间。
……
一辆黑色高级商务车停在别墅门外的不远处。
坐在副驾上的尤申忍不住再一次反复划看终端上的雌虫版块。
尤申是萨丁自幼长大的好友,二人可以说形影不离。只是成年各奔前路,一个去了军部,另一个接了尤家产业,后来随着萨丁下嫁,远离京都,相聚一次更是困难了。
但二十多年的情谊摆在那,也淡不到哪儿去。刚结束一场跨星际的商业谈判,回来顺路去江城看弟弟,听艾伦说萨丁来了京都,连弟弟都没看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回程途中,尤申像以往一样,点开雌虫版块,打算好好欣赏一下他们怎样夸自己好朋友的。
然而,那一行行标红的贴子让尤申的心沉到了极点。
[疑问]为什么小神犯了那么大事却没有全国通报,连军部也只停职而不强制退伍?
[震惊]赌小神婚姻倒计时:一年?一个月?一星期?买定离手!马甲不许多开!
尤申几乎坐立难安,情绪几次暴躁,连驾座上的司机都战战兢兢起来。
越暴躁越静不下来,越静不下来就看越多贴。
尤申又找他的渠道了解了一下事情全部经过,心是彻底沉掉底下去了。
他的好友,命运怎么就这样多难呢?
尤申倚着驾座平复情绪,他对萨丁来到京都的目的都不抱有希望了。
他未成年起就跟着雄父就在商界游走,和政坛一样,商界同样是雄虫的天下,雄虫们从不会顾忌一个未成年雌虫在场,他们夹着烟,眉飞色舞地谈论着性与色,说起厌弃的雌虫,同样毫无感情。
“没意思了,就尝个新鲜,你感兴趣送给你?”
“行啊,正好我家的太闹,刚让我送疗养院去了。”
“才三十就送疗养院,下半辈子可都离不开那儿了?哈哈,哈哈哈”
……
仿佛依稀还能听到那刺耳的笑声。
尤申不喜欢也不期待婚姻,最后悔的是两年前生日宴上邀请了京都的学生,使萨丁对那个雄虫一见钟情,从此陷入了婚姻深渊。
……
敲开宋家的门,尤申心中还是荒凉的。
他几乎要忍不住内心的悲怆。
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穿着宽松居家服的俊美雄虫出现在眼前,“你是?”
尤申的悲怆冻结在脸上,他怔怔:“我找萨丁……”
雄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侧了身:“进来吧,萨丁在客厅,你去找他吧。”
下一个拐角,雄虫转身消失不见。
尤申摸索着来到客厅,看到在他心里按理说应该开始被疗养的好友。
萨丁安安静静坐在客厅垫子上,腿上是散落的书稿。清早的阳光如流水,浅浅掠过萨丁清俊的容颜,恬淡,柔和,一时间,恍惚分不清仙境,还是世间。
萨丁闻声抬头,他瞬间惊喜道:“尤申!”却丝毫未有挪动的意思。
“快过来,快半年没见你了,让我好好看看,”萨丁向他招手。
尤申愣愣地走过去,挨他坐下,“你,你不是……?”
萨丁笑着,“我怎么了?”还是儿时熟悉的笑容模样。
尤申的心瞬间又跳回胸腔,扑通扑通鲜活有力。
他们像以前一样叙旧,谈笑,说到日上中天,口中干渴。
尤申:“要不喝点东西?”
萨丁点头:“好啊,你去拿吧。”随即把厨房冰箱的路线指给他。
尤申感觉有点异样,但多年来的默契使他忽视了这些异样。
尤申:“先说好,你家冰箱里要是藏了啤酒,我可要全拿过来。”
萨丁笑:“能找到都给你。”
尤申站起身,“你喝什么?还是冰水?”
“不挑,有什么拿什么。”
尤申来到厨房,冰箱靠近洗菜池,他愕然发觉,雄虫正在开了门的冰箱冷藏柜里翻找什么。
雄虫见了他,懒懒地扫过去,全没把他当一回事,拿完东西,径自走了。
尤申立在原地好一会儿,他还没见过这样的雄虫。
不是傲慢,也不是轻视,就是完完全全地没把你当一回事,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淡淡一扫而过。
这样的雄虫,是好友的雄主?
真的是他记忆中那个看起来很嚣张的小雄虫吗?
短短两年,气质变化也太大了。
尤申到底没找到喜欢的啤酒,怏怏倒了两杯净化水,从冷冻室找到冰块放进去。
刚端起要走,另一股力道压在杯上。
“他不喝冰的。”
尤申愣了一下,一种压抑的感觉瞬间袭来,他惶然连声应是,几乎是同手同脚,才把水重新换掉。
一抬头,雄虫早已不见了。才松了口气。
回了客厅,水递给萨丁,尤申疑惑地问他是什么开始不喝冰水的。
萨丁一饮而尽,放了杯,笑得很漂亮,“雄主担心我身体,就不让喝了。你也试试,改温水,身体都没以前那么怕冷了。”
不等尤申回答,萨丁又道:“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吧,火锅怎么样?我直接让他们送来。”
萨丁一向是个行动派,说着就开始上终端查找京都点评了。
尤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担心道:“……不先和你雄主商量下,要不咱们一起做中饭?”
天知道萨丁这次变化是有多大,尤申简直都怀疑他们之前谈笑的声音是不是惹到雄虫了,而且现在萨丁竟然还自作主张,就算雄虫真的特别顾忌面子,他在场萨丁还能安好,等他走了,倒霉的不还是萨丁?
“我没办法做饭。”萨丁见尤申不信,无奈一笑。
恰好雄主又从后面经过,萨丁道:“雄主,一会要我做饭吗?”
宋白眼角瞟他一眼,“在那跪着,好好反省。”
中午阳光进来,萨丁那儿几乎快笼罩在骄阳中。
宋白调节了一下窗帘,把炙热挡在外面,冷冷道:“一会订餐,你哪儿也不许去。”
萨丁向尤申一耸肩:我说过了吧。
尤申毫无反应,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简直都是在对他二十四年建立的常识做出剧烈挑战。
原来萨丁一直坐在那是“罚跪”。
原来雄虫是特别关心萨丁。
原来雄虫完全没有生气,他只是真的不在意,并且真的很关心萨丁……
不不不,世界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
雄虫竟然会这么体贴雌虫!!
尤申简直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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