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原本已经想好手被打断之后该怎么接回去了。
但是真的把手伸进师兄的衣服里去, 摸到坚实肌肉的那一瞬间,江晚还是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皮肤好细腻手感超棒而且难得有点温度不是冷冰冰的
呜呜呜呜是师兄身上的气味太好闻了, 不能怪她
被薛师兄身上好闻的雪松和安息香气息迷得晕晕乎乎, 江晚才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美色惑人”。
接下来她对上了一双凉气四溢的眼眸。
薛师兄在低头看着她。
江晚“”
她轻轻缩回了手,十分负责任地把自己扒开的衣襟又收拢回去, 抚平褶皱,讨好地朝薛师兄笑了笑。
薛师兄的眼眸中除了惊讶,还有十分过量的“我是谁我在哪”。
江晚知道这些惊讶马上就会变化成怒气或者别的什么。
而她会被打断手。
这种生死关头, 她竟然在思考一个物理问题。
无论你把多少个千层蛋糕叠在一起,还是只能够得到一个千层蛋糕。除非, 你叠得足够多, 千层蛋糕们互相累积, 超过了洛希极限,那么它才会坍塌成一个黑洞。
无论她对薛师兄轻薄多少,依旧只能归结成“轻薄”,最多就被打断手。
反正都是打断手。
对吧。
于是她攀住薛师兄的肩膀,踮起脚, 毫无心理负担地仰头在他眼睫上吻了一下。
那双眼眸一天到晚冷冰冰的。
她很喜欢。
唔, 等一下
江晚瞪大眼睛。
她没有吻到眼睫轻触,而是吻到了
一块白纱
薛怀朔,道号执明, 是个瞎子。他的师父弘阳仙长曾经访遍仙山古刹,给他制作了一条能助他视物的覆眼白纱,这条白纱一旦覆在眼睫上, 就会立刻失去形体,让使用者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江晚完全忘记了薛师兄是个瞎子。
他的眼睛,在他是个幼童的时候,就被虎视眈眈要吞噬他血肉的精怪妖魔挖出来吞食了。
她的心一颤。
暗红色的烟雾已经完全消散在了森林的浓绿色中,饶赤练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确定了具体方位,喝道“斩八”
她腰间携带的横刀瞬间飞出,幻化成八把一模一样的刀,追逐着风中的声音向他们袭来。
刀如雷电
只为取他性命
薛怀朔却并不打算接她这惊天一击。
但凡力量过于刚猛,必定要损耗一定的速度,能够做到力量和速度都超凡绝伦,也不至于选择伏击他。
薛怀朔一身白衣,由于移动闪避的速度过快,空中只剩下淡淡的残影,仿佛鬼魂经过,让人疑惑到底谁才从鬼域幽冥来的。
在高速的移动中,怀里的姑娘倒是乖巧地攀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动,声音又轻又细,仿佛上好的丝绸从耳边拂过“师兄,她不是一个人,小心被逼入阵眼。”
薛怀朔在空中一滞,借力下落的动作停了停。
只是迟了那么一刹那,原本深藏在浓重绿色中的细碎声响全部水落石出。
这些细碎的声响合奏成一束清澈的乐曲。
乐曲中,齐腰高的深草中有什么东西齐齐苏醒过来,腥味随着这些东西蠕动的动作越来越大。
那是很多具骷髅。
和刚才那具已经完全骨殖化的白骨不一样,这些骷髅上或多或少附着些蠕动的细虫,或长或短,只是看不清颜色,因为颜色在深重的绿荫中已经完全流失了。
它们涌向的地方,正是薛怀朔本来要落下的地方。
那把“斩八”刀,不为伤他,只为把他逼进阵眼
这由数不清的蠕虫组成的、来自幽冥地府的法阵已经生效,就算他没有如计划落入阵眼,瞬间化为一具枯骨,也没法立刻离开这个法阵。
“阁下为何而来”薛怀朔立在半空中,仿佛看不见脚下快速向自己爬来的蠕虫,朗声问道。
“为何而来”饶赤练面上覆着一张红色纱巾,看不清五官,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忽远忽近、缥缈得很,“执明道长应该很清楚。”
她的声音会呈现这种效果,是因为这个法阵已经逐渐要闭合了,一旦法阵完全关闭,法阵中就会被割裂成另一块虚空,法阵中的人只有被无数蠕虫吞噬这一个下场。
正如这深草下的一具具骸骨
薛怀朔冷笑一声“鬼域幽冥的人拿这么小的毒物来对付我,是不是也太看不起我了”
“小这些小小的毒物可是我最成功的毒饵,道长您的尸体我还要赏给它们呢。”饶赤练的声音更加缥缈失真,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薛怀朔声音冰冷“那你还挺大方的。”
“我只想要道长神府里的那颗屑金丸,人肉还是不吃的。”饶赤练的声音越来越远,总叫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消失,“道长担心我做什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就要死了。”
血腥气和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更令人惊恐的是,这些气味越来越近,而空气中的墨绿色浓烈得快要滴下来了,只能听见耳边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看不见那些细虫到底爬到哪儿了。
怀里的人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待会儿破阵而出,她会布下千丝万罗网,网上有剧毒,被割伤会中毒的。”
千丝万罗网,只对鲜活血肉可见的蛛网,亦是奇门珍宝。
真奇怪。
刚才被一个骷髅吓成这样,现在毒虫就要爬到身上把她吃掉了,却还这么不紧不慢地提醒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应付不来。
看不透。
江晚话还没说完,四周浓重的绿色忽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刀光铺天盖地,仿佛月光一样肆意奔洒,又想热刀切黄油一样轻易。
薛怀朔便站在那铺天盖地的刀光中,他依旧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冷漠表情,说“我不会死的,倒是你快要死了。”
悬在空中破开整个法阵的,正是刚才那柄斩八刀。
它化成八把一模一样的横刀,为了将薛怀朔逼进阵眼,正好全数插在阵眼附近,环绕着阵眼。
现在控制这把斩八刀的是薛怀朔。
法阵已破,但是那些蠕动的细虫却依旧在朝他们涌来,这些吞食人血肉成长的冥府毒物虽然小,但是数量极多,一眼望去像是潮水一样。
但是薛怀朔一动也没有动。
刀光一闪,八柄一模一样的横刀径直向外飞去,直直地没入浓重的绿色中。
江晚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她耳边全是蠕虫爬动的细琐声响,只看见绿色中有艳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八柄横刀刺穿了他们的胸膛,带着喷涌而出的热血,轻飘飘地坠落在草地上,与白骨相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细长的蠕虫在嗅到血腥味的那一瞬间就齐齐地掉转方向,朝血腥味的源头快速蠕动。
于是这些蠕虫全部被密布在他们身周的千丝万罗网给截断,淡粉色的血一滴一滴地从透明的丝网上滴下来。
薛怀朔右手拦在她腰间,将她的腰肢握得更紧了一些。
下一秒,森寒剑气化作一道冷光,冲天而去,又在空中分化成数缕光影。
这些剑光如此密集,月光一般的刀锋向他身周所有的方向压去。
布在空中的所有锐利网络都被寸寸切开,逼人的剑气和杀意将途径之地全部化为灰烬,不管是浓绿色的树木还是惨白的骨殖,通通化作细屑,彼此掺杂,再也分不清了。
他的剑锋对准的是所有人
若说有例外,那也只是他抱在怀里,那个穿着雪青色十二破裙的美貌姑娘。
这惊鸿掣电般的一剑,最终在饶赤练面前停了下来,只微微划伤了她的侧脸。
随她一同出行的数个族中长老,有的修为不够,已经在那道剑光下灰飞烟灭;但也有的修为较高,没让刚才那柄斩八横刀刺中要害,也没有选择正面迎击那道催人心肝的剑气,此时并没有丧失活动能力,沉默着盯着剑光的发起之人。
饶赤练咬牙问“你不杀我”
薛怀朔叹了口气,悬在空中的那柄长剑忽然尽数粉碎,刹那就被风吹散了。
他面无表情“以前随手捡的,不经用。”
那些沉默着的长老这时才发现,发出如此惊艳一击的长剑,竟然不是什么秘藏法宝,甚至不是仙家兵刃,而是一柄普普通通的,人界工匠打造的凡铁。
这样恢弘的剑气
饶赤练和他们对视一眼,不出所料发现了对方眼里的惊惧,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瞬间就消失在了树林中。
江晚对他们这种把自己当成大佬腿部挂架、不屑一顾的态度很满意,并且希望他们一直这么认为,永远不要发现她也是穿书的。
江晚小声问“师兄,她想杀了你,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啊”
薛怀朔“她是鬼域冥府的弟子。”
“嗯,你说过了。”
“我们要去干嘛”
江晚不假思索“去鬼域冥府见弘阳仙长。”
江晚“”
江晚“哦,我明白了。等见完弘阳仙长,我们能去杀了她吗”
薛怀朔有些奇怪“你讨厌她”
江晚“姑且算吧。”主要是你现在不杀她,她未来会和自己的未婚夫一起杀了你啊。
薛怀朔点头,浑不在意“等下次遇见她,提醒我一下。”
江晚好不容易能重新站在地面上,在原地蹦了两下“好嘞”
“既然人好好的,”她听见薛师兄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耳边响起,“你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江晚“”
江晚“”果然不该寄希望于师兄忘记这个事情。
终于要来了吗,她的手一定要今天断吗
江晚破罐子破摔地慢慢仰起头,坚毅地和他对视。
薛怀朔“”
江晚“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师兄你长得太好看了,我刚才鬼迷心窍,一不小心就把手伸进去了。”
她补充道“虽说确实是我的错,但我认为师兄你的绝世美貌也有一部分责任,当然,师兄你的身材也特别好。”
她再次补充“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现在可以摸回来。”
薛怀朔“”
江晚见他表情不对,知道自己挣扎已经没有用了,毅然而然,以一个有骨气江湖儿女的姿态对他说“我明白了。师兄,你打断我手的时候,可以轻一点吗”
她见薛怀朔表情不再那么严峻,还得寸进尺地问“打断完能帮我接回来吗我就摸了几下。”
薛怀朔看着她叹了口气。
他说“我不是说这个我问的是,你刚才怎么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江晚“”
江晚“”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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