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回到家里已经有些晚了。
面对担心弟弟的唐三，唐昊给出的理由是:“喝了杯酒，就这样了。”
虽然不知道唐昊怎么知道他唐玄现在的躯体确实是一杯倒的，但这个理由成功让唐三没有怀疑地把身上沾着浅浅酒气的唐玄细细照顾了一个晚上。
唐昊平时就只表现出一副落魄潦倒的铁匠形象，虽然他从没有打过唐三，但不知道为什么，唐三面对这个邋遢的父亲，天生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对于两世为人的他来说，也无法改变这种感觉。
所以对于唐玄的情况，唐三没敢开口问情况到底是怎样。只等一早唐玄醒来，再对做错事的弟弟“严刑逼供”。
时辰尚早，远处东方朝阳之色刚刚覆盖天际，毗邻圣魂村的一座只有百余米高的小山包上，两个身影面对面坐着，气氛凝滞。
两个身影看上去最多是五、六岁的孩子，其中一个看上去沉稳地不像是小孩子，大概是经常承受太阳的温暖，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黑色短发看上去很利落，一身衣服虽然朴素，到也干净。不过双眼似乎因为刚刚得到东来紫气而蕴含淡淡的紫意，在看到自己身边的男孩时，紫意完全收敛。
另一个皮肤白皙神情稚气，虽然还未长开，但模样小小就有几分味道，让人心生喜爱。因为年龄小，男孩又有一双杏眼，瞧上去就是湿漉漉的，像是小动物一样。在看见那双带着紫意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得低着头咬着唇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犹犹豫豫地伸出手，牵着对方衣角:“哥哥……”
这小模样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让人根本生不起气来，只想拉进怀里抱抱。
唐三本来想了一晚上要怎么责问唐玄小小年纪就喝酒，看他这幅模样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颓然一叹，强行凶巴巴地“训斥”一番:“年龄这么小，不许喝酒了。你看你，一杯就这样，要是有人就这么把你拐走我都不出意外。”
要不是唐昊，他怎么会这样。
唐玄暗地里磨了磨牙，但面上还是乖巧认真地回复唐三:“嗯嗯，不喝了不喝了。哥哥放心，你这辈子，我都会跟着你的。别人拐不走我的。”句末的尾调微微上扬，像是在许诺一个不变的誓言。
唐三听着唐玄的话，心头一片烫慰，整颗心都莫名软了下来，眼眸里尽是一片暖人的宠溺:“什么一辈子，你才多大，说什么大话。以后你娶了媳妇儿，只怕就跟着你媳妇儿跑了，哪还记得自己的哥哥。”
唐玄看着唐三眸子里的一片暖意，心跳莫名漏了半拍，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被泡在温软的水里，不由得一个蹬腿跳到自家哥哥身上。
唐三似乎也像是习惯了这般，一个伸手就把自家弟弟抱住，扶着唐玄的两条腿，任由他双手揽住自己的脖子。两兄弟额头抵着额头，鼻子相互蹭了蹭，惹得唐玄不由得弯眸笑了起来。
略有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吐露出来，仿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无形的枷锁，笃定了未来。
“不会的。以后我不娶媳妇儿，就跟着哥哥走。”
唐玄其实很少笑。
虽然唐玄长相乖巧，性格也并不是那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但从唐三遇见唐玄起，就没见过唐玄笑起来的模样。
嘴角浅浅地勾起，原本乌溜溜的杏眼也因为笑意有些许狭长。眼尾微挑，眸子里悉数盈满了涟漪汾澜，潋滟明媚的笑意。明明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却硬是因为这笑容，带上些许惑人的味道。
唐三顿时被这突然而至的明媚弄得措手不及，呆呆地搂着自家弟弟的腿，整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脑海一片空白。
小玄笑起来真好看。
“哥哥。家里的饭该做好了，快回去吧。”
唐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家弟弟已经自己跳下来，爬到他的背上。
唐玄手搭在自家哥哥的肩膀上，发现唐三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小，但掌下的肌肉其实紧实有力，不由得捏了捏他的肩膀。
顿时，唐三只觉得肩膀一片酸麻。他拍了拍唐玄的小腿，制止弟弟的小动作。同时闷声回了一句好，踏着鬼影迷踪向着西侧铁匠铺跑去。
唐昊大概还在睡觉，唐玄被唐三牵着来到厨房灶前，想到昨天的谈话，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唐昊的房间。
唐三熟练的踩上木凳，掀开大铁锅的锅盖，扑鼻的米香传来，锅里的粥早已煮的烂熟。
每天上山之前，唐三都会将米下锅，弄好柴火，等他回来时，粥也煮好了。
看唐三把粥倒在三个碗里，唐玄刚喊了一声爸爸，便看见唐昊掀开门帘，脚步不稳地走了出来。
扑鼻的酒气令唐三和唐玄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所以在唐玄晕过去之后，唐昊还是喝酒了。
唐玄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表层的米汤，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的碗，一点都看不出他内里心思百转。
过去的事如同枷锁，牢牢地禁锢着唐昊。爱人死去的同时，将唐昊的棱角几乎磨去。他颓废在这山村荒野之中，不去面对曾经的风风雨雨魑魅魍魉。
而得到爱人已经苏醒的消息，欣喜之后，面对外界，却退缩了。听他昨日的话，好像觉得做一个铁匠就行了，甚至不愿唐三和唐玄再接触修炼的事情。
唐三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唐昊作为他父亲的角色无法代替，所以他的意愿对唐三的影响非常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唐玄隐隐觉得，不能这样。必须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力量强大起来，同时让自己的哥哥也强大起来。
否则那股气息……如果自己身体的力量没到达一定地步，就没办法将那股让自己舒服的气息纳入怀中。
唐昊的颓废，对自己很不利。
唐玄喝完碗里的粥，指节微动，却没有任何气息泄露出来。
唐三可不知道家里三个人里，两个人内心都复杂无比，只是轻声劝自己父亲喝慢点。
一锅粥有七、八成都进入了唐昊的肚子，长出口气，将碗放在桌子上。他耷拉的眼皮睁开了几分，没有看唐玄一眼，而单单看向唐三。
“有工作你就先接下，下午我再做。我去再睡一会儿。”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里间走去。唐昊能感觉到背后唐玄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所以在唐三叫住他时，眉宇间展露出几分不耐烦。
唐三指着角落里一块有一层淡淡乌光的生铁道：“这块铁能不能给我用？”
唐玄看了看角落里的那块铁矿，昨日唐昊去商队那边叫人送来的，在收拾途中可能被唐三看见了，所以留在那里。今天面对唐昊，便向他要走这块杂质较少的铁。
唐昊的目光转移到生铁上，“咦。这里面有铁精？”走过去低下头看了看，再扭头看向唐三，“你以后想做个铁匠么？”
唐三点了点头:“爸爸，你年纪大了，再过几年，等我大一点，您就教我打造厨具，让我接替你的工作吧。”
唐玄身体细微的一震。唐三因为注意力在含着铁母的铁矿上，所以没有看见。但唐昊却看见了，目光顿时也有些许失神。
“铁匠，似乎也不错。”
唐昊拉过一把破旧的椅子，他直接在那块生铁面前坐了下来，懒散的道：“小三，你告诉我，什么样的铁匠，才是最好的铁匠。”
唐玄将碗端在手中，听见唐昊的话，实在忍不住目露些许哀求，喊了一声:“爸爸……”
唐昊的目光顿时沉沉地压了过来。
唐三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唐玄又看了看唐昊，犹豫一下刚要回答刚刚父亲抛来的问题，便听见唐昊对着唐玄开口:“厨房打来的水已经没了，去河边洗吧。”
唐玄看了看唐三一眼，头也不回地端着碗出了门。提着素日打水的木桶，走到河边，轻柔无比地洗去碗上米汤留下来的渍迹。只有颤抖的眼睫泄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堂堂一个九圈强者，一心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用劣质的麦酒麻木自身。或许他一个好丈夫，但绝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有没有为他打算过未来，有没有听从过唐三自己的意见，支持他去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号。
唐三总是喜欢打听外面的世界，他知道自己所在的村子很小，对于整个世界都了解的很是初步。他去了解大陆上各个国家的局势状况，去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修炼着自己的功法，渴望有所突破。
唐三对于外界的渴望，唐玄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而唐昊……
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张狂肆意，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颓废成如此模样，难不成还要拖累唐三吗？
真是……懦夫。
深呼吸将心头郁气吐出，唐玄提着几乎有自己一半高的木桶走回家去。
回到家时唐昊已经回屋去睡着了，唐三正低着头拉动风箱控制温度。
看见唐玄回来，他拉风箱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伸手接过唐玄手中的木桶，将水倒进厨房蓄水池中，小声安慰唐玄:“爸爸性格就是这样，小玄不要难过，不要生气。”
唐玄用手背蹭了蹭唐三因为面对炭炉高温而有些红的脸，也小声回复道:“哥哥，没事的，我知道爸爸性格。”
因为手上沾着灰，唐三用脸颊蹭了蹭唐玄的手作为笨拙的安慰:“我要把这块铁锻造一万下，完成爸爸给我的任务。”
唐玄走到唐三身边开始拉动风箱，一双眼睛看着唐三，眸子里尽是认真之色:“嗯。你是我的哥哥，无论哥哥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唐三笑着用额头碰了碰唐玄的额头，道了一句:“谢谢你，小玄。”
里间，唐昊躺在床上，哪怕两兄弟说话再小声，唐昊也听到一清二楚。他听着唐玄的话，心头一涩:“无论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吗……”
外间的唐玄看顾着火炉下的柴火，而唐三则看着火炉上铁坨。
待铁坨渐渐被烧红后，他拖过唐昊平日用的铁锤，放在地上。这种长柄铁锤甚至要比他的身高还高上几分，普通五、六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拿的动，更不用说是挥舞它来锻造了。
但唐三还是将它拿了起来，玄天功力运全身，尽管尚未突破第一重，但他也拥有了成年人级别的力气。
当——，铁锤与铁坨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这是唐三的第一次锤击，也拉开了锻造的序幕。
窗外的灰色小鸟被锻造声惊地飞起。
躺在床上的唐昊翻了个身，尽管他闭着眼睛，但脸上神色却依旧有着几分惊讶，喃喃的呓语着，“居然拿得起锤子，天生神力么？”
他的这两个儿子，其实都不一般。
空气中余留一声叹息。
唐三唐玄两兄弟则没有唐昊那种纠结无比的心情了，两兄弟都在围着那块铁坨努力。
当当当的声音几乎成了唐玄生活的主旋律。
唐昊在唐三房间内安置了一个火炉，唐三几乎每天都在不停敲打着那一块铁坨，而唐玄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唐三身边没有离开。帮忙拉拉风箱添添柴，每日早中晚饭都由唐玄接手，唐三就每天对着铁坨挥洒汗水，同时修炼功法，锻炼自身。
说实话，唐昊和唐玄都有些吃惊，唐三坚持敲打整整十一天。唐昊更是觉得，哪怕自己这个儿子是天生神力，也不可能坚持超过三天。铁锤的锤柄为了防滑是那样的粗糙，不断挥动，与手掌的摩擦，必然会给手掌带来极大的伤害。唐三虽然在实打实的锻造，可他那双稚嫩的小手看上去却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一个水泡都没有起过。
唐玄在吃惊之后，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隐秘的欣喜，似乎在喃喃说着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
不过这隐秘的欣喜唐玄并没有细想，因为每天照顾唐三就占据了他大部分注意力。
天见可怜，平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睡觉啊。现在要陪着唐三早起早睡，简直是说着都心酸。
“唐昊，忙着呢？”唐三正朝着自己那一万次锻造努力，唐玄坐在唐三身边打着瞌睡，听到外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由得惊醒过来。
这会儿是下午，唐昊正在工作，打造着厨具，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唐三牵着刚醒的唐玄有些好奇的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只见来的是一名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瘦长，但精神矍铄，衣服干净整洁，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和唐昊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这个人唐三和唐玄没少打交道，是圣魂村的村长老杰克。
“杰克爷爷。”唐玄看见来者，顿时眼睛一亮，奔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乖，小玄乖。”老杰克顿时笑开了眼，揉了揉唐玄的头，小孩撒娇的模样简直让老杰克心都化开了。
一个村子里，其他孩子在这个时候都调皮捣蛋恨不得把自家屋顶都掀了。只有唐昊家的两个孩子一个沉稳，一个乖巧，都懂事极了。让老杰克真真每次都感叹遗憾不是自家的孩子。
“小三，来，让爷爷看看。”老杰克蹲下身任由唐玄抱着他，同时笑眯眯地向唐三挥了挥手。
这位村长是个老好人，村里的人都很尊敬他，早几年，唐三家最困难的时候，他没少送吃的过来。
“杰克爷爷，您好。”唐三走到老杰克面前，将唐玄牵到自己身边，恭敬的向他行礼。对于对自己好的人，唐三都会铭记于心。
唐昊冷淡的道：“有事么，村长。”老杰克其实比他大了还不到十岁，却硬是要比他高一辈，令唐昊一直有些不爽。
老杰克似乎已经习惯了唐昊这样的态度，“唐昊啊，小三快六岁了吧，小玄应该也差不多了，差那么几个月而已。今年的觉醒仪式他们俩也应该参加了。”
唐昊看了唐三一眼，淡然道：“小三就去参加吧，小玄算了。”
老杰克顿时不高兴了:“小玄虽然差了那么几个月，但还是可以觉醒武魂的。这次是武魂分殿的大魂师亲自前来觉醒武魂，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赶着去觉醒的。小玄怎么不能去了。”
唐玄看了看唐昊冷淡的侧脸，又对自家哥哥露出一副委屈无比的模样。顿时让唐三下意识捏紧了弟弟的手，没有遵循以往长者言不可扰的规矩，开口说道:“爸爸，小玄真的很想去。为什么不让小玄去觉醒武魂呢？”老杰克也是颇为用力地用拐杖拄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唐昊没有理会两个人，只是握着铸造锤看着唐玄，似乎想要看到他心里去:“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去。”
唐玄回握着唐三的手，满目认真地回答:“爸爸。我想要属于自己的武魂。”
这话说的唐昊一愣，想到之前和唐玄在山洞内说的话，转过头去，用铸造锤敲打了一下火炉上的厨具，声音又恢复淡然:“那你们两个就都去吧。是哪天？”
老杰克揉了揉唐玄的脑袋，这才消了气满意道：“就在三天后，到时候我来接这两兄弟好了。”他看着唐昊的样子，很明显是想说，要是指着你送他俩去，恐怕就耽误了。
唐昊点了下头，就不再理会这位村长了。
唐三松了口气，看了自己爸爸一眼，转过头来有些好奇的问道：“杰克爷爷，什么是觉醒仪式？”
唐玄看了身边唐三一眼，内心暗暗道了一句果然。
果然唐三对于修炼之事很是在乎，对于外界也很是渴望，他并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唐玄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唐昊，但唐昊听见唐三的问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敲打着厨具，似乎不为所动。
老杰克正色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武魂，到了六岁左右就要进行觉醒仪式。有了武魂，会对我们某方面的能力增强。哪怕是最普通的武魂，也会有所帮助。万一你要是拥有一个出色的武魂，可以进行修炼的话，那么，你甚至有可能成为魂师。觉醒仪式一年一次，我可不能让你们俩错过了。而且这次是诺丁城武魂分殿的执事大人亲自来帮助我们村里的孩子觉醒呢。那位执事大人可是一位大魂师级别的魂师。”
说道大魂师三个字的时候，杰克眼中明显流露出了羡慕之色。
唐三对于魂师的概念只是模棱两可的听说过一些，此时抓住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追问道：“大魂师是什么意思？”
老杰克牵着唐玄和唐三的手，满目慈爱很是耐心:“大魂师是魂师级别的称号。魂师是我们整个斗罗大陆中最高贵的职业，他们可以是强大的战士，也可以拥有出色的辅助能力。但不论是哪一种魂师，级别都是按照同样的称号进行排序的。”
“魂师都拥有自己的武魂力，根据武魂力的强弱，一共分为十大称号。每一个称号又分为十级。最初刚刚入门的，叫做魂士，只要武魂觉醒之后，每个人都是魂士。如果武魂能够修炼的话，当魂力达到十一级的时候，就会进入下一个称号，也就是魂师。而大魂师，就是整个称号序列中的第三个。达到了大魂师境界，就已经是一名相当强大的魂师了。总体的十个称号是这样的。”
“魂士，魂师，大魂师，魂尊，魂宗，魂王，魂帝，魂圣，魂斗罗和封号斗罗。我们斗罗大陆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传说中，达到九十级以上的封号斗罗都可以自行给自己取一个封号，他们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啊！”
唐玄指尖细微的一动，垂下眼睫遮住满目的复杂。
如果说得一个光圈就步入下一个阶段，那么唐昊的九个光圈，就是封号斗罗！
唐玄几乎下意识地就转头看向唐昊，但唐昊将打造好的厨具扔在一边，换了一件农具放在火炉上，没有任何表示。
唐三还在接收着老杰克所说的话。在学习这些知识方面，他向来专注而且认真，不易被外界打扰。
老杰克说到魂师的称号，顿时心里就涌出一股豪情来，眼中闪耀着骄傲的光辉，“我们圣魂村百年前可是出过一个第八等称号的魂圣哦。在整个诺丁城，甚至整个法斯诺行省，也是极为少有的。”
一旁的唐昊撇了撇嘴，“老杰克，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仿佛被触动了逆鳞一般，老杰克大怒，“什么叫传说，传说也是从事实而来。唐昊，你来村子也有六年的时间了，应该明白那位魂圣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再让我听到你侮辱魂圣大人，我就驱逐你离村。要不是看在小三和小玄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狗窝么？”
唐昊却不动怒，依旧敲打着手中的农具，就像是没听到杰克的话似的。
杰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向唐三还有唐玄道：“以后你们俩可千万别像你爸爸这么颓废，好了，我先走了，三天后，我来接你们。”
说完，老杰克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铁匠铺。
老杰克离开让整个房间都只剩下铸造锤敲击的声音。唐三告诉唐昊，一万锤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让唐昊倒是有些惊讶，又给唐三把铁坨敲击成拳头大小的任务，便转身出了门。唐三抱着铁坨就进了房间，唐玄安静地跟着进去。
晚上吃饭时，唐三沉浸在敲击的任务中，几乎是吃完饭就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而唐玄收拾桌上碗筷时，被唐昊叫住了。
唐昊搬了一个破烂的小椅子坐在铁匠铺门口，唐玄转头看向他时，才忽然发现这个父亲的背一直是挺直的，哪怕坐在矮小的小凳子上，背也依旧没有弯曲。
“听到那么多话，就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唐昊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声音比起平时说话要轻很多。
锤子敲打的声音与夜间的虫子相互应和，织成夜色下的鸣曲。唐玄端着碗，走到父亲身边，看着碗里倒映的月亮轻声回复:“爸爸不想说的事，小玄就不会去问。”
唐昊闭上双眼，叹息一声，整个人似乎又苍老了许多:“你和小三都是懂事的孩子。”
“我查看了你的情况，问题应该还是出现在你的那个剑武魂上，所以你不能轻易动用自己的剑武魂，甚至连你的哥哥都最好不要告诉，明白吗？明天的觉醒仪式你不应该参加的。”唐昊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唐玄点点头，开口道:“我不会轻易动用那把剑的。但是爸爸，我觉得我的武魂不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要去觉醒仪式上试试。”
唐昊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张了张口却又没有说什么，最后叹息一声，目无焦点，不知思绪停留在何处。
唐玄蹲在唐昊身边，目光看着碗里的月亮，沉默许久才开口:“爸爸。哥哥觉醒武魂后……爸爸有什么打算吗？”
唐昊被问住了一般，顿了顿:“我会把铁匠铺交给他。”
唐玄声音骤然拔高了一些:“爸爸你这是在埋没哥哥的天赋。”
“武魂都没觉醒怎么就知道你哥哥有天赋了。”
“哥哥完成爸爸给的任务，就能看出哥哥心性有多坚韧，而且哥哥力气这么大，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力量在身，怎么做到爸爸的要求的？我敢肯定，哥哥绝对是天赋非常棒的。”
唐昊目光有些冰冷，声音也低了好几度:“天赋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落得如今这幅模样。”
“如果没有势力就去建造，没有实力就去修炼。哥哥还没有成长起来，但是给哥哥时间，哥哥的成就绝对不低。甚至可以完成爸爸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事。”
“呵……还是等三天后武魂觉醒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唐昊站起身来，直接向外走去，唐玄知道他可能又要去喝酒了。
唐玄端着碗准备去清洗，却看见唐昊的身影忽然顿住。
“你话里话外全都是为小三说话，为他考虑。你自己呢？小三是我儿子，你也是我儿子。”
唐玄愣了愣，握紧了拳头:“我跟在哥哥身边。”
“我们兄弟一体，看这世界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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