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九幽花海,黄泉忘川(二章合一)

       “小三,你发什么愣?”小舞用胳膊肘捅了捅唐三,她刚为唐三和唐玄维护了名誉,这是来找夸奖的。

       “啊?啊,没……”唐三被小舞这一动作弄得不得不回头回复她,再一晃眼。唐玄带着那个叫王霖的人,向缓缓走出斗魂场的弗兰德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就单独离开了。

       因为博弈而赢了小钱的弗兰德心情很好地冲史莱克学员们挥了挥手,“唐玄有其他事情在身,马红俊你跟着我来,剩下的自己回学校,明天还有其他课程,知道吗?”

       众人齐齐应了一个是,弗兰德拍了拍额头,“哦对了,唐三,你过来。”

       唐三望着唐玄消失的方向正准备和小舞一起离开,闻言顿住脚步,接过弗兰德递过来的一封信。

       “这是你爸爸这个月给你们俩的信,唐玄之前自己去取的,让你好好保管。”

       唐三眼眸一亮,略有激动地展开薄薄的信纸,虽然信纸上仅仅只有认真学习,勿念这六个字,但唐三还是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重新叠好放进二十四桥明月夜里。

       “我知道了,谢谢院长……我回去了。”

       他其实还是想问唐玄去干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如此希望掌控自家弟弟的所有行踪简直不可理喻,最后张了张嘴没能问出口,只能脚步略有沉重地跟着小舞离开了。

       小舞想到宁荣荣曾给她说的事情,看了看唐玄离开的地方,又看了看唐三,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干脆当做不知道好了。随即又变回了之前开开心心的兔子,蹦蹦跳跳地往学院走去。

       ……

       唐玄带着身后的人左拐右转,等着感知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了,才转过身来看向身材高大的王霖。

       王霖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性子,看唐玄停下脚步看向他,他也就愣愣地回看唐玄。一句话也不说,跟个石头一样。

       他这幅呆愣的模样和斗魂时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让唐玄总有一种这人怕不是短短比赛时间就把自己搞傻了的感觉。

       唐玄挑了挑眉,用华夏古语问他,“怎么不说话?”

       王霖亦用华夏古语慢吞吞地回答,“你比我想象中年龄还要小。”

       唐玄撇了撇嘴,“那是你看不破虚妄。”

       王霖看了一眼唐玄,最后挪开眼,不说话了。

       唐玄敲了敲自己掌心:“好了说正事儿。之所以见面你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王霖皱起了眉,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是唐玄又把他打断了。

       “所以在你说你如何来之前,我也会告诉你我怎么来的。”唐玄带着王霖走进索托城外的小树林,从玉镯里摸出八块符箓,一一插在地上形成周天八方。

       王霖看唐玄手上掐了一个看不懂的诀,随即八块符箓开始莹莹发光,他敏锐地感知到,这八块符箓包围的这部分空间,似乎暂时脱离了整个斗罗世界。

       “我的真名不好说,姓罗。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是意外,被雷劫劈过来的,只剩下神魂,想了点办法才重塑身体。我的武魂九品枯荣幽莲不属于这个世界体系,同你的黄泉碧水一样,所以才能抵挡你的黄泉霸道的净化能力,还有轮回腐蚀的力量。”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唐玄最擅长的,他也算不上说谎,只是简化了很多东西罢了。

       王霖看着唐玄,眼底划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沉默了一下回复:“我真名是楚魂,本来的身体早就没了,地府的关门被打破时,地穹破裂涌入了阳风。我和一小股黄泉水都被带了出来,掉到这个世界。为了生存下去,我想尽一切办法炼化了那一股黄泉水,这样才不至于被阳间的力量碾碎为灰飞,但那时我还是仅仅是一抹孤魂,还是不太安全,所以我想找个合适的身体。王霖是这具身体本来的名字,他被人暗算死在森林里,为了自保,我就占用了他的身体。”

       唐玄眼神奇异地看了王霖一眼,“挺诚实的呀。”

       王霖嘴唇动了动,最后没说出什么话来,垂下了头。

       唐玄拍了拍王霖的肩膀,“我找你,是为了去你来的地方。”至于王霖如何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他完全不在乎。如果这个人触及他划分的标准底线,唐玄可不会客气。幽莲可还是饿着的。

       王霖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焦虑,“为什么要去地府?那里不适合活着的人。”

       唐玄指尖灵力微点,在八方符箓的基础上勾画阵图,头也没抬地回复王霖,“当然是因为有事要去了。而且我只是需要你的黄泉水作为引子帮我定个位,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只传送我一个人。不过,不提醒你,你自己也知道。你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你的神魂了。跟还是不跟,看你自己了。快点下决定,我赶时间。”

       唐玄低下头从玉镯内摸出一大堆晶石符箓以及富含灵气的矿石,这些资源看得王霖心跳,面上的淡定的略有些绷不住。

       等着唐玄将阵法布置好,抬起头瞥他时,他才僵硬着点了点头。“我去。”

       话音还未落下,唐玄和王霖就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

       “咳咳。”

       唐玄唤出幽莲,足尖一点,提气徐徐落到泛着死灰的地面。王霖不会飞,从空中直接摔了下去。还好距离地面不高,他半空中受身操纵身体一个滚落勉强稳住了身形。

       传送阵定的位置是半空中,所以显得有些狼狈。唐玄此时身形已不再是那幅稚嫩的蓝眸少年模样,显化身形后是与黑莲本体化人有些相似的黑袍男子,黑眸黑发,同之前完全不一样。

       “是此处吗?”

       王霖轻轻咳了几声,“是。我能感觉到这里是澜海世界的地府,这里的灵气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

       唐玄微微颔首。

       [小绝仙,接触此方世界的的规则吧。细枝末节即可,不要碰触主干规则。]

       绝仙剑周身流光一闪:是的大王,好的大王。

       他走到王霖身边,神识扫过他的身体,“你这具身体最后的生机已经消逝,我就想为何黄泉水如此霸道,而你的力量却如此弱小。原来是靠着参悟生死之道维持这具身体的生机面前苟活,力量消磨许多,实在是浪费。和我战斗时你被我的幽莲吸去生命力,又被治愈,所以你便找上我了。”

       王霖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黑衣男子的模样的唐玄,眸子不知为何有些发亮,“您说的不错。不知可有办法?”

       “跟着我走就是了。”

       唐玄借用幽莲的气息勾动王霖本就与身体并不契合的神魂,两人合作下,浸透黄泉碧水的神魂从生机已然消逝的身体中释放出来。唐玄操纵着所剩无几的幽莲幽色,固定了王霖的神魂,使之变成人形。

       幽莲显得有些暗淡,本能地向唐玄传达饿的信息。如果它生出神智的话,恐怕都要委屈地哭了。

       王霖原本的模样颇为俊朗,虽然神魂融入了深沉的黄泉碧水,却丝毫不显阴沉。身上的衣服是灰白的,勾着黄泉碧落的花纹,虽然颜色朴素,但配上容貌倒看上去颇有一番韵味。

       黄泉碧水已然完全融入王霖整个神魂,以黄泉碧水的霸道,他几乎无法完全与一具身体相契合,他的神魂已经成就一个独立的个体。故而在仅有神魂时,他的状态会更加轻松,仿佛得到了释放。

       王霖向唐玄俯身作揖致谢,“楚魂在此谢过罗前辈。”

       唐玄点了点头,“抛却身体束缚,你自然是楚魂。虽然黄泉碧水无法与任何事物相融,但万事总是会留有一线。你我现在身处何处并不知晓,地府之中自然有城存在,我们需要到城中去。你可有印象?”

       王霖,不,楚魂面上流露出愧疚,“这里我从没来过,但肯定的是不好轻易乱走。我只知地府有至高两位大帝,大帝之下是五方鬼帝,鬼帝治理地府生灵。地府之下为地狱,地狱由十殿阎罗掌控。这里感觉上很陌生,似乎并不是鬼帝治理的地方。”

       “无妨,找人问路就行。”

       唐玄举目四望,四周都是灰蒙蒙的雾气,他和楚魂的脚下是一条死灰色的路,看上去和索托城的城主道一样宽,路边是一片灰色的花海。唐玄凑近了看,顿时灰色霎时便悉数褪去,入目的是一片鲜艳而又刺目的血红。

       花朵是张狂的红黑色,周身蒙上一层侵略性满满的血光,花瓣尽头像是泪水滴落的形状。遥遥地看那一整片花海,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那颜色,红的艳烈,红的妖冶,如火如荼,看着就让人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在两人看到这片艳丽的花海时,仿佛突然触动了什么,整片花海都在缓缓摇曳,涌起一片片花海浪潮,空气中飘散着花香,花瓣猩红尾翼翩然而落,划下优雅的弧度。

       楚魂眸子微微有些失神:“彼岸花……”

       “彼岸花?”

       唐玄饶有兴趣地用指尖勾一瓣彼岸花细长至极的花瓣,那层不详的血红在唐玄的碰触下如雪消融,寻不到丝毫踪迹,似乎瞬间从阴冥地狱的指引之花,变成了一朵漂亮而又无害的观赏花而已。

       楚魂回过神,认真地解释道,“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是唯一开在黄泉路上的花。闻到彼岸花香,可回想起自己的前世。而沉浸在前世里的人,便会逐渐被花吞噬,成为它的花泥。只是这么大片的彼岸花海,我还从未见过。”

       “那就请她们帮忙带路吧。”

       唐玄微微颔首。他在进入这片被称作地府的空间后,本身似乎有了许多变化。

       比如,他能听懂这些花说话。

       〔大人您快看小女啊,小女比您手边那朵花开的更大,更红啊。为什么不宠幸小女啊?QAQ小女摇地头都快掉了。〕

       〔大,大人。您摸了小女的花瓣,就,就要对人家负责呀。小,小女保证不会吃掉大人您的。〕

       〔大人,您千万不要听那朵花的胡说八道,您碰碰小女,小女可乖了。小女对大人的爱慕深重,还望不要辜负啊。为表深情,大人您可以吃掉小女,这样小女和大人就永不分离了。〕

       〔想得美呀,本花一歪头就把你打偏,让你勾引大人。来战。〕

       〔呵,一群争奇斗艳的妖艳花姬,高贵的大人怎么可能看上你们这群渣渣。看本花不把你们打成花泥。〕

       花海突然开始暴动,似乎有什么突然惹怒了她们,妖艳的花朵骤然光芒大盛,整个花海上空一片混乱。

       楚魂谨慎地将黄泉水唤出,形成一道防御围绕着唐玄和他自身。唐玄冲他摇了摇头,指尖对着一朵摇晃的厉害的花轻轻一点。

       顿时,红光乍现,飞花漫天。像是瞬间燃一朵艳烈,灼伤了这地府花海的一片天。随即一位红衣女子踏着片片花雨而来,冲着唐玄巧笑倩兮,盈盈一拜。

       “小女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处需要小女帮忙?”

       唐玄对着那位女子微微颔首,眉眼温润。“劳烦姑娘带我等入城,此后必有重谢。”

       那位姑娘红衣霓裳,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未施粉黛的眉眼飞一抹红霞,似是含着几分情谊,又轻又软的语调似水如歌。

       “大人不必言谢,小女愿为大人带路,只求大人一抹怜惜。”

       唐玄掐一个诀,手掌翻覆间便有一朵淡粉的莲花绽放。他将花递给红衣女子,淡淡道,“姑娘玉颜无双,瑰姿艳逸,世人观之定然心生怜惜,姑娘莫要自惭。”

       那位红衣女子接过花又是一拜,“小女比不过洛神,大人谬赞了。听得大人此言,小女惭愧。知晓大人心急,还请随小女来。”

       方才还争的不可开交的彼岸花顿时都乖巧无比地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唐玄带着楚魂跟在女子身后走入花海自开的那条道路,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

       那些彼岸花的絮絮低语皆悉数入耳,一个个都不胜娇羞的模样,对唐玄单方面依依不舍地道别。

       楚魂看着周身血腥气息无比浓重的彼岸花海,微微皱眉,转而用斗罗大陆的语言询问唐玄,“这个地方血腥味浓郁,花海下面不知道埋了多少白骨,跟着这个化人的彼岸花走,恐怕不太好吧。”

       唐玄摆了摆手,也用斗罗大陆的语言回复他,“放心吧。这些花不会伤害我们的,跟着我走就是了。”

       楚魂点了点头,也不多问。这幅无比信任他的模样,让唐玄非常奇怪。

       “你之前说,你的神魂与黄泉水一共被阳风卷入现世,随即你夺舍了将死的王霖。黄泉水沾之便会洗去神魂所有的记忆,你又如何记得,你本名为楚魂,你并非王霖本人的?”

       楚魂脚步停顿了一下,眸子里神色难辨,目光紧紧地看着唐玄,“的确,我神魂被黄泉水浸透,没了记忆,就是一个彻底的新魂。只是我遇见了实力强大的恩人,他帮助我掌控地府的忘川河水,救我于深渊之中。若不是恩人帮助,我怕只会被无情的黄泉水永远困守在这一小方水域,无法解脱,无法超生,也无法神魂尽灭。恩人,也同样姓罗。”

       说着他又犹豫一瞬,“只是恩人所用之物并非莲花,而是一把剑。当初一剑挑破地府关门的,便是恩人。”

       唐玄和正在解析此界规则的绝仙剑都是一愣。

       绝仙剑:你带诛仙挑了地府?

       唐玄皱着眉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不记得了。但去关门那里看看留下的剑气就知道了。不过时间可能不够,别忘了我为什么来地府。]

       绝仙剑叹了口气:你现在已经脱离斗罗大陆了,这里距离斗罗大陆可不近,中间隔着很多,要不是你本身就不属于斗罗世界,而那个楚魂的身体又死了,你们根本没办法到这来。为了让幽莲吃饱,你真的是煞费苦心。

       唐玄看着楚魂微亮的眸子,沉默了一下,“怎么?觉得我像是救了你的人?”

       楚魂点了点头,“虽然容貌不同,所用器物不同。但我直觉告诉我,当初救了我的恩人,是您。”

       唐玄摇了摇头,“别那么轻易下结论。”

       前方的红衣女子虽然听不懂唐玄和楚魂之间的谈话,但她安静地没有询问什么,只是盈盈一笑,回首轻声道:“大人,到了。”

       一边说着,她微微侧身,令唐玄和楚魂都能清清楚楚看见出现在面前的那座城。

       整个城阙漆黑高大,幽幽的玄冥之气厚重无比,古拙的巨门,高高的石阶,岁月的沧桑雕琢。

       城外黄色的河水奔流不息,却没有任何声音,仿佛那是一潭死水。河对面树立着一尊高大的石碑,石碑上,幽都两个透露着古老沧桑气息的字显得格外刺目。

       楚魂面容上带着惊诧:“这……竟然是幽都。”

       唐玄仔细扫过那方城阙,忘川河流过幽都城前,十座高山簇拥着幽都城在后,将整座幽都供奉在至高的位置上。哪怕一眼就能将这座城市揽入眼底,精神上却能感觉到眼前这座幽都城,无比高大,仿佛支撑着整个地府。

       看着那座恢宏巨大的幽都,红衣女子微微一笑。

       “前方便是幽都,整个地府的中心。传言幽都有两扇门,一扇是都城门,城门内住着地府两位至高大帝与十殿阎罗。一扇是幽城门,是谓鬼门,通向地狱。幽都的护城河便是忘川河,如果您要渡河,只有摆渡人的绿竹船才能浮在水面上。小女无法踏出花海,恐只能送您到此处了。”

       漫长的花海终于走到了尽头,唐玄冲那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在此谢过姑娘了。”

       红衣女子含羞带笑,眼波潋滟像是勾起一抹清绝的艳丽,递给唐玄一颗玄色不规则的晶石,“此乃地府流通之物,如若渡河便将之交付摆渡人便可。能帮到大人,是小女的荣幸。”

       唐玄向着红衣女子点点头表示感激,楚魂这时也出声道了一句谢。

       那红衣女子看了一眼楚魂,眉目间尽是明媚之色,“公子跟在大人身侧,小女自然会以礼待之,小女等花绝不会伤害这位公子,还请放心。”

       楚魂作一礼,“是楚魂失礼了,还请姑娘原谅。”

       红衣女子笑着轻抚衣袖一拜,“不必如此,望大人和公子此行一切皆安。”

       唐玄和楚魂缓缓走出花海,脚下漆黑的泥土变成了灰黑石砖铺就的地面,像是一处码头,只是河面空荡荡的,一条停泊的船都没有。

       楚魂回首,那位彼岸花化作的红衣女子身影伫立在原地,一身艳红曳地,迤逦了一地芳华。她轻声的喃呢随着花海摇曳,像是轻声颂唱传入耳畔。

       “大人啊,小女愿化一瓣落红,以此身擦过您的衣摆。您漫不经心的一瞥,是小女执着的所在。如若有幸落得您的肩头,哪怕被风拂落入泥,就此作尘亦是无憾。”

       唐玄眼含笑意地看了一眼红衣女子,指尖遥遥一点,那朵送给女子的花骤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地府一片灰暗的地穹突然有一瞬间的柔和。

       楚魂惊讶地看着那位女子身影和莲花一同逐渐虚化散作点点白光飞向上空。

       那位女子面容带着惊讶与无法掩饰的欣喜,随后秋水剪瞳般的眸子带着水色望向唐玄,膝一跪向着他俯身长拜,再起身时已然笑魇如花消失在地府花海之中。

       “那位姑娘?”楚魂亦看向唐玄,瞳孔内尽是惊讶。

       唐玄看着黄泉上游迷雾中缓缓划来的绿竹船,气定神闲地回答他,“被困在花海的一缕的魂魄,带路的谢礼,本座送她一场轮回。现如今,那姑娘便是一朵莲花。不再受困于此方花海。”

       听到唐玄的自称,绝仙剑有些惊讶,楚魂心头一跳,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他单膝跪地手扶于前,道一声,“恩人。”

       唐玄无奈看他一眼,挥手灵力将他扶起,“无需如此,船来了,跟上吧。”

       绝仙剑有些惊疑不定:你恢复记忆了?

       唐玄看着船靠岸,面上风轻云淡,内心无力扶额。

       [不,我不是。那个自称我只是为了装逼而已。送那妹子去轮回,加上刚刚把那小子扶起来,我好多的灵力都用出去了!心痛。心痛到无法呼吸。]

       绝仙剑没想通:唉,不是,你刚才斗魂不是那么能打的吗?

       唐玄说着就更郁闷了。

       [谁说的。斗魂时候我体内灵力都耗尽了,不过忍功深厚谁都没看出来。你怎么也没看出来呀,没看到我的幽莲都变白莲了吗?它都要饿死了。来到地府,幽莲力量没补充不说,还一直都在流失。再说我的本体,那更绝望了好么?我现在只是一抹神识啊,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绝仙剑无语了半晌:行了行了别皮了,我现在就只想告诉你,我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富豪了。

       唐玄和楚魂登上了船,闻言不由得发出询问。

       [怎么?什么时候发了一笔横财?]

       绝仙剑语气沧桑:八顶绿帽戴在头,我用一个,丢一个,再卖一个。哦剩下随便卖。钱够我再继续原谅你。

       唐玄捂额,深觉自己周身不是人的生灵都是内心戏非常多的存在。简直心累。

       就如同方才红衣女子,在楚魂看来是矜持明媚,温婉大方的美人。但唐玄,他能听到花语啊。

       一路就听见那红衣女子花语彪悍地说要把周围那群觊觎他的花揍成花泥,同时爆着粗口尖叫她感觉她能在唐玄眼睫毛上荡秋千,去她的矜持她要强了唐玄。

       听的唐玄在身后脸都僵了。

       最后要分别的时候,那红衣女子和周围的花讨论了十种不留痕迹摔倒在唐玄怀里的计划,然后在唐玄毫不留情走向码头时,计划碎了一地。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碾碎那女子的神魂,只因那女子身上留有唐玄的一道气息,所以唐玄选择将她送去轮回,顺便将气息揽于怀中。

       踏上绿竹船后,唐玄感觉谢天谢地终于没有精分在自己面前表演了,顿时放松地站在摆渡人身边,饶有兴致地探查周围的景色。

       楚魂看了看摆渡人,又看了看满船新魂,抿了抿唇,将唐玄隐隐护在身后,黄泉水暗自警惕。

       初入地府的灵魂被称作魂,因为他们身上还带有些许现世的气息。只有身负修为的魂,才能被称作鬼。

       幽幽的绿竹船在忘川河氤氲的雾气里显得朦胧不清,船上的新魂茫然地在桅杆下面聚拢坐着,不安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一个个摸索着在船上找到能使自己感到安全的东西,然后牢牢抓住。看起来就如受惊的鹌鹑一般,小心翼翼把自己蜷缩起来,在冥河的流水声中一言不发。

       顺着他们的目光,就能发现他们瑟瑟发抖,有意无意地看着那船头,笼在黑色冰冷长袍下的摆渡人。

       摆渡人一言不发,像是没看到满船新魂的打量,也没管站在离他很近的唐玄楚魂二人,他只维持着阴森森的高冷人设,兢兢业业地划船。忘川河上除了划水声,便是水下镇压的恶鬼与罪者的鬼哭狼嚎。摆渡人那幅敬业的态度,让唐玄满脑子跑火车,想这鬼修的工资有多高。

       楚魂看唐玄打量着那摆渡人,忍不住瞥了那摆渡人好几眼。

       这摆渡人瘦的只剩个骨架子,一身都被笼罩在破破烂烂的黑袍里,只留苍白瘦弱的像是只有骨头的手,在划船时若隐若现于衣袖间。

       长长的竹竿划动忘川河水,水里的恶鬼以及罪者撕心裂肺的哭嚎作为背景,长得寒碜的摆渡人作代表,这地府要是受人喜欢,那真的怕是眼瞎。

       只是,唐玄曾对楚魂说过,他无法看破虚妄。楚魂心想,或许那摆渡人的真实,并非他眼前所看到的这幅模样。

       绝仙剑嗤之以鼻:如果不是长得好看,玄皇上根本不想看好吗?

       灰暗的帆无力地垂下,扫过船桅杆下,倚靠着它的灵魂那苍白的脸颊。缱绻不肯离去,眷恋温柔而又缠绵悱恻划过他们颤抖的身体,恍若窒息。

       忘川河水之上没有时间流逝,但大约十滴忘川河水,就能淹了整座索托城。虽然看上去距离幽都近在咫尺,但实际上在忘川河上,划去幽都是段非常漫长的距离。

       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新魂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摆渡人,偷偷地蹭到甲板上,小心翼翼扒着船舷望向忘川河水。

       唐玄本靠着微微阖眸小憩,内心正和绝仙剑吐槽这楚魂怎么靠都觉得没靠唐三身上舒服,感知到那新魂的行为,顿时内心有点烦躁,不由得直起身来,一边念唐三名字,一边接触幽莲获取其中的信息。

       楚魂眸子寒光一闪,刚要动作,却被唐玄一把按住。

       水底的罪者们哀叫声突然变得杂乱,新魂的脸出现在船沿边让他们的浮躁开始蔓延。

       离新魂最近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样的罪者瞪大了眼,喉间无力地吐出一点点气泡,似乎有水被呛在喉咙间,却痛苦地无法吐出。突出的眼珠灌满了血丝,疯狂地向他伸出手来,满脸疯狂到病态的渴望的表情,吃力而又痛苦地在水底挣扎,面颊被水泡的发青而又浮肿,满脸的哀求与痛苦几乎到了狰狞的地步,使得整个脸都变了形。

       新魂看到了这一幕,本是被吓到了,瑟缩着往后退了一退,可是看着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一下子变得楚楚可怜的眉眼,又觉得于心不忍心。犹豫几番,他又看了一眼摆渡人,溜到船尾,伸出手去拉那个眉清目秀的罪者。

       桅杆下的另一位年纪看上去较大的新魂刚想提醒,却不料水下那被水泡得浮肿的手,如鹰爪一般牢牢的扣住了新魂的手腕。那新魂下意识感觉到不妙,试图撤回。那清秀的罪者可不会给他机会,往下一扯的力量之大,一下子便把那个新魂拉下了水。

       那位年长的新魂默默的收回了手,闭上眼不敢再继续看着无尽幽幽,可怖残忍令人恐惧的忘川河。

       那一点点扑凌声消失在冥河里,只余留一声惨叫回荡在河面,辗转不去。

       桅杆下的一些新魂看见这一幕本想尖叫,却不敢发声,生怕自己便是下一个掉下河的人。而那些心思本就脆弱的人,直接开始崩溃地无声哭泣。

       一个将近四十岁但满身贵气保养颇好的女人,看着那年轻新魂掉下去的地方,捂着嘴死死的抱着桅杆,泪眼朦胧满眼的恐惧。

       她膝行爬到船尾处,伸手试图捞那个年轻的新魂。但身后那群新魂知道忘川河水的可怕后,自然不会让那女人做傻事。手忙脚乱地将她按住,努力地拉了回来。

       那个女人被拉回船上,瞳孔涣散地在空气中挥舞着,试图拉住什么,看那模样,已经魔怔了。许多人于心不忍,偏过头干脆不看这场悲剧。

       一个年轻女子模样的新魂面露深切的同情,握住了女人的双手,那女人挣扎半晌像是终于累了,随后回过神来,眼眸中露出深切的绝望。

       那被拉下水的新魂,是她的儿子。

       她无声乞求着四周的人,求救救那个方才被拽下水的年轻新魂。满船新魂对上那个女人悲戚的目光,都不忍直视地撇开了脸。

       女人知道,那些被自己看到后扭开头的人没有能力救自己的儿子。她茫然地望着四周,随即颤颤巍巍地爬到唐玄二人身侧,伸出苍白的手,绝望而又无力地拉了拉唐玄的衣袍,在唐玄微冷的眸子扫过来时,她张了张嘴,未语泪便先落了下来。

       楚魂将她口型比对,得到的是三个字:救救他。

       那个女人满脸恳求地拉着唐玄的衣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用无声口型说救救他。

       整艘船上,除了瑟瑟发抖的新魂,只有一直警惕四周的楚魂和满脸轻松的唐玄是最特殊的。这些新魂搞不清楚状况,加上身为新魂的本能告诉他们,这两人拥有可以让他们神魂俱灭的能力,自然不敢贸然接触唐玄和楚魂,就如同他们不敢接触摆渡人一样。

       但摆渡人扮相实在吓人,那黑色兜帽把摆渡人整个脑袋都遮住了,谁知道掀开来下面是什么情景。未知是最恐怖的。而面容俊美的唐玄与楚魂,相比之下更让新魂们亲近。

       唐玄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女人,略有漫不经心的声音回荡在忘川河上。

       “你要我救他?凭什么呢?”

       那个女人眼神骤然暗淡下来,泪水如珠子断掉。

       虽然女人已然不复年轻,但柔弱地哭泣时,那幅哀伤至极的模样看着便让人于心不忍。再想到那女人自己儿子苦苦求救的模样,心生的同情几乎把人淹没。

       “求求您,救救他,救救我儿子。求求您。”

       楚魂面色微动,在女人期颐的目光下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个女人看他们两个无动于衷的模样,跪着不停地磕头,一声一声请求凄厉至极,声声泣血。船上新魂略有骚动,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敢说,只留那女人像是鸟儿绝鸣的哀泣声幽幽流传。

       绝仙剑面对这幅情况,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唐玄能感知到,它周身一阵情绪波动十分不稳定,那波动令离唐玄较近的楚魂都略有所感。

       靠着桅杆的那名老者,看见这一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唐玄略有慵懒的声音已然再度响起。

       “你生活在富贵人家,了解的想必也挺多的。以这个世界的规则看来,只有修为渡劫,成功飞升之人方能斩断因果,不受此界因果之累。本座且问你,你是吗?”

       那女人将头埋在臂弯之中,浑身颤抖已经哭到无力,一句哽咽都无法说出了。

       一个大汉终于看不下去了,那女人模样颇好,哭的模样颇为柔弱可怜,却又风韵犹存。攒积在心的对女人的保护欲,加上他本就是粗鲁不会仔细思考的人。为了这可怜女人出头,纵使冒着危险,他也不愿再沉默下去。

       “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帮一把?你以为你是鬼差就了不起啊?啊!长得文酸样,就你这样,我看是不是鬼差都是问题。”

       “阁下可以视而不见,但这位夫人已然求到您的跟前,阁下怎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这位大人还请息怒,还请可怜可怜这对母子,救救她的儿子吧。”

       有一个人起头,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开始说了起来,似乎有了和唐玄对话的勇气。

       唐玄挑眉斜睨一眼楚魂,“你呢,你怎么想?”

       楚魂面色不变,“您决定即可。”

       唐玄眼尾一挑,悠悠然起身,抬手五指随意一摄。那大汉连叫都没能叫出来,便缩成一个巴掌大的光团,落到唐玄手心。

       全船的新魂都惊叫着后退,瑟瑟发抖地看着唐玄,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摄拿的人,略微靠后的新魂甚至差点被挤下船去。

       那摆渡人见状也停止了划船,顿时,孤零零的绿竹船飘在忘川封锁长河的迷雾里。

       唐玄能感知到摆渡人的目光,他嘴角流露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一身都拢在黑袍内的摆渡人。

       “此人生前乃屠夫,杀孽过重,因色谷欠熏心与人发生争斗,将人殴打致死。随即此人为逃脱官府搜捕,成为草寇,杀人劫货无恶不作。此罪可判他第十层地狱走上一轮。”

       那摆渡人还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船头,竹竿撑在水中,满河恶鬼罪者都悄无声息。

       唐玄歪了歪头,“而随意编排地府执掌级尊者,罪孽更重,当魂飞魄散。”

       那摆渡人的气息突然乱了。

       地府执掌级尊者,在地府划分是五方鬼帝或是十殿阎罗及以上级别的人物。摆渡人在忘川河上工作,自然见过十殿阎罗十位殿阎王与五方鬼帝的六位地府执掌级尊者。

       地府幽冥四海,罪海十八层地狱,由地府十殿阎罗的十位阎王掌控。

       人间海五岳山,由五方鬼帝,东南西北以及中央山脉的六位鬼帝掌控。

       血海酆都,由酆都北阴大帝掌控。

       天灵海幽都,又称地府地穹天,乃地府至尊后土娘娘的殿宇。忘川河畔的幽都,不过来自地穹天的投影。

       摆渡人印象中,地府唯一少有露面的,只有地府至尊后土娘娘,与两位大帝。

       地府至尊身处天外天,已然超脱整个世界,几乎少有人知。

       而两位大帝,一位酆都北阴大帝,坐镇酆都从未外出过。一位九幽南阴大帝,从未有人见过他的身形,在地府惊鸿一现,以一己之力压服诸位帝尊,剑挑幽冥四海,身负莫名被天道承认的帝尊之位,自号九幽,强势攻入地狱。

       那是地府成就以来,北阴大帝唯一一次走出酆都,却以一招只差败于南阴大帝,不得不退回酆都城中。至此,无人敢撩其锋芒,地府各方势力皆承认南阴大帝帝尊之位。

       但这位大帝在地府停留时间非常短暂,不知何故,在地府呆了不到忘川河流逝换新(指地府十年),那位至尊便离开了,寻不到踪影。

       北阴大帝,五方鬼帝以及十殿阎罗对此讳莫如深。

       那位大帝离开后,地府又突然出现一位实力同样强劲的人,一身袈裟,没有头发。自称地藏王菩萨坐下第八百一十二位弟子,为普度众生而来,证澜海世界地藏王菩萨之位,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北阴大帝因与南阴大帝之战受伤,暂时没有理会这位强入地府的新地藏王。但全盛时期北阴大帝有足够实力收拾这位菩萨,故而这位佛门子弟在地府不敢大肆揽权,其他地府执掌尊者看他兢兢业业度化地府恶气,干脆对地藏王光杆司令直接眼不见为净,当做不存在。

       只是澜海世界人界出现佛教,与道魔两家争锋,三方势力斗得不可开交。由于信徒增加,地藏王菩萨在地府的位置虽然孤立而又尴尬,却变得不方便动摇。而人界的三方势力斗争,直到现在,情势依旧还有些紧张。

       摆渡人心思转的飞快。如果面前这人真的是那位惊鸿一现的南阴大帝……

       唐玄能感知到那摆渡人波动剧烈的心思,他指节敲了敲掌心,“然本座心怀仁慈,赦免此人死罪。剥离七魄,三魂削减一半,堕入牲畜道,作为惩戒。”

       话语一毕那团灵魂光瞬间微弱无比,唐玄手一抛,光团便落入摆渡人手中。

       修炼至神魂境的是谓神,神魂已然凝成一体,哪怕堕入轮回,除非被外力割裂神魂,否则轮回的神可以快速恢复记忆。并且就算记忆不存,神魂境及以上的神或仙亦容易投身于富贵安乐家庭,身体安康,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而普通人灵魂分三魂七魄,三魂是人基本所拥有的主魂,唐玄一举将那大汉模样的新魂三魄减半,堕入牲畜道。那新魂恐怕要轮回几千遍才可能将三魂修好,只有三魂重新修好,那大汉才有再世为人的可能。

       更别说唐玄又夺去他的七魄,七魄不存,这大汉转生为畜牲,可肯定每生都不得安好。就算再世为人,必然也必定多灾多难,只有先修好三魂,再弥补七魄,才能得个安生。

       唐玄看了看四周,喟然一叹。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舒服舒服,感觉自己闪闪发亮。]

       绝仙剑声音无比虚弱:你不装逼会死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幽莲饿惨了,还让我虎口夺食从它嘴里抠出三半魂。你装逼倒是舒服了,我整把剑都要为你断了好吗?

       唐玄面上风平浪静,面下对着绝仙剑轻声哄。

       [好了好了,小绝仙你乖,你最乖。]

       绝仙剑表示突然膨胀:爱不爱我?亲不亲我?抱不抱我?

       唐玄什么都应它。

       [爱爱爱,亲亲亲,抱抱抱。]

       楚魂站在唐玄身侧,垂下了头。他可以完全确定,唐玄就是曾经救他的人了。只是唐玄似乎根本对他没有印象,恐怕当初救他,教导他掌控黄泉不过随手为之罢了。

       绿竹船已然靠上幽都前岸,唐玄逼格满满地理了理衣袖,带着沉默的小跟班楚魂,抬步踏上透漏微光的幽都台阶。

       满船新魂都有些畏惧地看着唐玄的方向,只有那个年纪颇大的老者,从唐玄的行为里似乎察觉到什么,只是静静思索,没有像其他新魂一般,对唐玄又是畏惧又是心怀怨怼。

       船缓缓驶离了幽都岸,那群新魂终于放松下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而摆渡人却突然顿了顿,手不留痕迹地一挥便有淡淡的气息钻入船上每个新魂的体内。

       只有那名老者魂魄接触到那气息时,周身幽光一闪。只是在朦胧雾气里不太明显。

       “佛曰:往生是摆脱过往的恶业业力束缚获得新生之不可思议过程。”

       整个忘川河岸突然传来一声佛颂,那群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新魂顿时争先恐后地带着哭腔呼唤着佛名,一个个跪下连连叩拜。

       一个满身慈祥安和气息,身披袈裟的僧人,手持幡幢,坐着一头形似狮子的怪物,骤然出现在忘川河上。

       这头名号谛听的狮子低声长吼,顿时那群新魂都不再骚动,安安静静地跪在船上,看上去乖巧极了。

       那地藏王又道一声佛颂,向摆渡人微微俯身致歉:“冒昧打扰了。”

       那摆渡人终于说话了。声音不负他现在的形象,破破烂烂像是粗砺的纸摩擦一般。

       “地藏王前来,所谓何事?”

       地藏王身后似有佛影万千,眸中佛莲层层绽开,重瞳弄影,似有血色若隐若现。

       “我有一事,需要询问这些新魂,还望摆渡人通融。”

       那摆渡人沉默许久,随即哑声道:“请便。”

       那地藏王微微一笑,顿时在他身后一闪而现一座佛山,一派宝庄慈象的模样让那一船新魂个个都激动无比。

       “方才你们是否见过一些奇怪的人或奇怪的事?”

       那个女人自然添油加醋把唐玄的事一一道来,船上除了那老者,其他新魂都在谴责唐玄的冷漠。

       地藏王微微蹙眉,又问,“那人在何处下船?”

       满船新魂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具体然来,地藏王只能将目光转向摆渡人。

       摆渡人神情掩藏在破破烂烂的黑袍下,看不真切,“地藏王已经耽搁很多时间了。该送这些新魂去该去的地方了。”

       地藏王眉头微蹙又快速恢复,最后颂一声佛号,“耽搁这么长时间实在抱歉,我不打扰您的工作了。”

       摆渡人再次撑起竹竿,缓缓划动忘川河水。地藏王神情平静地看着摆渡人走远,回首看着摆渡人来的方向,拍了拍座下的谛听。谛听又是一声低吼,随即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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