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利先生对爱玛是除了兄妹之情以外还有其它的感情这点还有待商榷, 不过奈特利倒是看得出, 爱玛对敖白恐怕不仅仅只有简单的朋友之情。他可从未瞧见爱玛对哪位男士像对待敖白这样上心当然他指的是爱玛没有动心思乱搭红线的时候。
三年前敖白在与爱玛见面的第一天就教训了她, 似乎给这个小丫头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能感觉的出来敖白的教训和奈特利先生的教训不一样,甚至, 她都算不上一个标准的绅士,毕竟没有哪位绅士会在认识的第一天就毫不客气地教训一个不成熟的小女孩。
但偏偏,对方又是那般优雅有礼, 用温柔的外表包裹了强势的内心。在那个时候,爱玛确实有些惧怕敖白的,大概是孩子的直觉,小爱玛可以感觉到如果冒犯了敖白, 那绝对比冒犯了奈特利先生还要可怕。
可是后来,敖白来到海伯里的次数渐渐变多, 几次相处之后,爱玛似乎又发现,在没有动怒的时候, 对方其实挺好说话的,又或者说,对方就是这样直白毫不委婉的脾气。敖白丝毫没有因为第一次的不愉快而和一个小姑娘较真,她总是会给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带点小礼物, 讲点海伯里以外的趣闻。
久而久之, 爱玛心中的惧意渐渐消散, 反而多出了几分, 崇拜的影子。
那也许是崇拜,奈特利一手撑着下巴,望了望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盯着敖白看的爱玛,又将目光放在了身穿黑色西服的敖白身上。纳德加小先生是他的朋友,也是一个年少有为的天才。他对于生意有一种敏锐的嗅觉,他大胆,却又足够心细,他看似温柔优雅,内里又强硬果决,他有着年轻人的轻狂朝气,也有这个年纪少有的成熟理智,他是一个合格的绅士,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坏小子
相比起海伯里这个狭窄的小圈子里的同龄人,奥利的确优秀太多,迷人太多,他对生活无拘无束的态度也足够令一直待在哈特菲尔德的爱玛心驰神往。爱玛能看上奥利绝对不足为奇,然而,他太过自由了,让人抓不住。
抓不住,但他那双仿佛被施了魔法的眼睛,那双会变色的眼睛,只要能得到它们的眼神回应,就足够让人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在这样的情况下,爱玛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她还年轻,感情上一片空白,仅仅是他嘴角的一抹微笑都能点亮世界,爱玛又如何不会沦陷
也没有人不会沦陷。
奈特利看着那双眼,那双眼也随意地瞟向了他,仿佛藏有深意,几乎能让任何人将整个世界都献到他面前。
奈特利的呼吸略微不稳,他立刻移开了眼,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茶。
敖白看他这反应几乎有些咬牙切齿,这家伙明显看出了她的眼神暗示,还假正经地装作什么也没瞧见伪装成闲云野鹤喝着茶,这不明显将她往火坑里推吗爱玛这小丫头好是好,就是太八卦,而且也太过好奇,敖白每次被她逮到都要给她讲一堆她经商时的趣事,她哪来那么多趣事上班赚钱有时候是很枯燥的啊大妹子,而且她真的对海伯里的少年少女们的八卦没啥兴趣
所以奈特利先生您老真不打算管管你家老妹了有人帮你分担压力你就喜闻乐见坐一边捧茶看热闹是不是那你可别怪她诱拐你家小可爱
“伍德豪斯小姐,有件事我得提前知会你一声,虽然我已经告诉了奈特利先生,但我想我也必须告诉你才行。”选择自救的敖白一本正经地的望着爱玛,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爱玛眨了眨大眼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您说”
“希望你不要太过伤心,以后,因为工作变动,我恐怕无法经常来到海伯里探望你了。”敖白充满歉意地说着,她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爱玛脸上的失望和不舍。爱玛抓紧了自己的裙摆,眉头轻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那,那你以后还会来到海伯里吗”她说。
敖白点点头,笑道“当然,只是不像以前这么经常而已,我们还可以书信联系,我也舍不得你们啊,聪明可爱的伍德豪斯小姐。”
大概是因为英语中的“你”和“你们”说出来都是一个词,爱玛听到这句话后破涕而笑,奈特利却不动声色地皱起眉。敖白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话可能引起了误会,她继续说“当然了,想到以后我们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茶,我也很难过。所以,我这里有一个邀请,伍德豪斯小姐,我本想留在待会儿去哈特菲尔德拜访的时候再说的,但现在你来的正好。”
“我想邀请你去伦敦游玩,爱玛,你不是总是好奇海伯里以外的地方长什么样,有什么有趣的人吗正好我最近时间宽裕,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好好转一转。至于伍德豪斯先生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保证会将你完完整整地送回他身边。”
敖白脸上的笑容就像一个诱拐小萝莉的怪阿姨,偏偏她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其实在她看来将爱玛一直绑在海伯里也不是个事,她或多或少知道伍德豪斯先生并不想让爱玛出远门,也不希望她离开哈特菲尔德,但他又能束缚她多久呢
爱玛对外界非常好奇,却总想掩饰起自己这种心思,一直待在父亲身边做个乖女儿,敖白认为这样是不行的。爱玛还年轻,她应该拥有去拥抱这个世界的自由,如果她想去看看,那就让她去,这对她自己也有好处。
果然,听到敖白的邀请,爱玛吃了一惊之后,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惊喜之色,但几秒过后,也许会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她又有些犹豫和惋惜。敖白将她脸上的这些变化瞧在眼里,本想继续劝她几句,之前一言不发的奈特利突然开口
“能去看看风景固然不错,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愉快,不过,纳德加先生,你是想以私人的名义,邀请伍德豪斯小姐去伦敦做客吗”
敖白点头,望向奈特利,又微微一愣,脸上没了笑意的奈特利先生看起来很是严肃,他那深不见底的褐色眼眸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警告和善意的提醒。敖白立马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何意。没错,也许在敖白眼中,邀请朋友去自家游玩是很正常的事,但关键是,现在是十九世纪初,敖白目前对外的性别是男性,她和爱玛只是朋友关系。如果就这样将爱玛单独邀请到伦敦,还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嚼舌根呢。
敖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问题,但这不代表着她也可以不在意爱玛的名声。真特么见鬼,这个年代男性想要邀请女性朋友出去玩还得找好一个恰当的理由,否则,男方没什么损失,女方就变成了跟人私奔或者胡乱勾搭的荡妇,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奈特利看着敖白满脸写着不开心的小表情,脸上的严肃神色微微一松,深邃的眼眸中又荡漾出几分淡淡的笑意,不过他可没有将笑容挂在嘴角,他思索片刻,又说“奥利,你邀请了伍德豪斯小姐,却不邀请我,这可真让我伤心呀。”
“你每天那么忙邀请你又”敖白本能地回答,说到一半又自己刹住车,显然是反应过来了奈特利话语背后的深意,赶紧假模假样地咳嗽几声,“谁说我没有邀请你了乔治,你可是我的忘年交呀,我说什么都不会落下你。那么,奈特利先生,身为您的合作伙伴,请问我是否有那个荣幸邀请您去伦敦做客,参观一下我的造船厂”
“当然,我怎么能拒绝您的邀请呢,纳德加先生”奈特利矜持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爱玛,“伍德豪斯小姐,你愿意陪我一起去趟伦敦吗当然,伦敦是没有什么好,比不上海伯里,空气差,都是楼房,树木少,伍德豪斯先生肯定不喜欢,不过你要是点点头,我可以亲自和他说说。”
最终爱玛点头了,敖白认为奈特利还是挺疼爱爱玛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敖白并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那位过于溺爱和关照女儿的伍德豪斯先生,总之第二天,在唐维尔呆了一宿的敖白和两人一同回到了伦敦。
其实敖白之前并没有打算在海伯里过夜,就算过夜她也不可能借住在奈特利家,她会自己找家小旅馆将就一夜。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和奈特利聊着聊着就被他说服留下来住一宿,而后又聊着聊着发现自己又同意在唐维尔庄园借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上方的床幔,刚和奈特利道了声晚安的敖白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经奈特利那家伙的套路似乎是一套接一套啊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住下了呢
学了一辈子都没学到多少弯弯肠子的敖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败,果然肛正面才是她的强势。
回到伦敦,敖白找了家上好的旅馆安排两人入住。她在伦敦的确有别墅,但那是加德纳的家,她现在的对外身份只是加德纳夫人的远方亲戚,她怎么可能有资格邀请朋友去加德纳家居住。敖白自己也在临近造船厂的地方买了个小房子住着,不过那栋小房子就一间客房,还是算了。
敖白抽出空带着爱玛在伦敦转了一圈,而后又带着两人去了趟自己的造船厂。爱玛还是第一次看见船的内部构造,如同一个问题宝宝一般疑问不断,要是没有造船专家这个光环,敖白肯定答不上来,但现在那些问题对于她来说就如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看样子你真的懂得很多啊,比某些水手之子还要厉害,纳德加先生,哪怕从小就开始学习造船知识,也不一定这么博学多才”奈特利感叹着,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探究,“你真的只是五年前才开始跟着加德纳先生学习吗”
“那当然,可能是我才貌双全。”敖白开着玩笑将这个对话一笔带过,她伸出手拍了拍奈特利的肩膀,“奈特利先生,其实多读读书,还是有点好处的。没有人能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潜力。”
奈特利不置可否,三人在外用了顿晚餐,敖白便准备将两人送回旅馆。刚刚将爱玛送回房,敖白本想挥别奈特利,他却突然叫住了她“听说伦敦的夜生活也挺多姿多彩,还有不少好酒馆奥利,想不想去喝一杯”
敖白一听瞪大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说什么乔治奈特利先生,一个矜持高贵的绅士,居然说想去酒馆喝酒先生,如果您想喝酒,难道您不应该是拿着上好的葡萄酒和水晶杯,坐在房间里慢悠悠品酒吗”
“这又有什么惊讶的呢”奈特利不以为然,“我之前也会常来伦敦处理事务,偶尔也会去酒馆,虽然次数不多,但那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地方。也许某些绅士淑女们会认为那个地方过于粗俗,而酒馆也的确是个混乱之地,不过你不可否认那也是一种人类饮酒文化。只要有兴趣,人人都可以去酒馆,一位男士是否绅士不是看他身处的环境,而是看他自身的修养。你这可是偏见,纳德加先生。”
“那你呢,奈特利先生,是对自己的修养多么自信傲慢才会说出这种话。”敖白翻了个白眼,大手一挥,“那就走,乔治,你等着被我灌趴,嘿嘿,绅士奈特利先生醉倒在鱼龙混杂的酒馆之中,听起来多么美妙,你这举手投足一看别人就知道你和他们格格不入,被欺负可别后悔哭鼻子哟。”
“哦,所以优雅贵公子纳德加先生也有融入酒馆的豪迈一面。”奈特利调侃着。
两人从楼上一起走向楼下,在楼梯的拐角处,一个瘦弱的女孩突然从下方蹿出来,她看上去匆匆忙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到走下来的敖白,直接一股脑撞进了敖白的怀里。敖白也没预料到这一出,她正和奈特利调侃呢就被一个姑娘狠狠一撞,差点就向后摔去,还好后方的奈特利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的肩膀扶住了她的腰,而她也及时地调整了重心,才没出什么意外。
担心这个小姑娘摔下楼梯,敖白在向后倒去的同时本能地抱紧了她,现在稳住了身形,她也不可能一直抱着对方不放,于是她很绅士地松开手,望着那惊魂未定的小姑娘,这个金发褐眼的女孩看上去比爱玛还要小“您没事,小姐”
“没,没事”女孩的身体应该一直挺虚,此刻受到惊吓后说话有气无力,她腼腆地看了敖白一眼,敖白就站在她上一个台阶上,此刻一抬头,正好碰上她低头凝望的目光,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女孩脸皮一红,又低下头,“多谢这位先生,否则啊,实在是抱歉,我刚才没有注意,我”
女孩虽然穿着普通,但她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平凡家庭,她急急忙忙地道了歉又道了谢,反复了多次才迅速跑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敖白瞧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以为她有什么急事,没有过多在意。她刚往下走了一个台阶,才察觉有哪不太对劲,于是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腰侧
奈特利很自然地收回手,还关心地问了一句“没事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活泼冒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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