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 敖白和瑞德被丢进了地牢。地牢很暗, 甚至都没有窗户,想来已经快要接近船底龙骨, 周围的环境非常潮湿, 地板上都是水渍, 监牢外的墙壁上挂着零零散散几个烛台, 但对于这个昏暗的环境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只能模糊看清身边的人在哪。
将两人扔下来的海盗走后, 敖白立刻摸索到瑞德身边。他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将布料都黏在了那伤口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尤其是他们所处的环境还如此恶劣,有很大几率他会伤口感染,而在这个年代, 伤口感染可算得上致命伤。
“瞧啊, 你还是挺在乎我的。”见敖白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 瑞德有些苍白虚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废话,你都伤成这样了。你是我的朋友,我本不该让你卷入这件事, 刚才站出来谈判的人也应该是我, 而你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敖白眉头紧锁, 言语间略微有些自责和烦躁,显然她是真的认为瑞德会变成这样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而如果最后事情真的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瑞德听了,脸上揶揄甚至有些雀跃的笑容淡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覆盖上敖白帮他检查伤势的右手上,深邃的眼难得变得如此沉稳认真,他凝望着她,虚弱让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坚定
“你没有任何责任,别因为我而责怪你自己,奥利,我是自愿的。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相信我,在之前我也认为这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想明白了,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再来一次刺穿身体也无所谓。”
敖白的身体微微一顿,不知道是因为瑞德这席发自肺腑的话,还是因为他那双在昏暗中异常明亮的眼,慌乱之中,她只能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手。
瑞德难得一次表露真情的告白得到的却是一双空空的手,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空落落的,苦涩蔓延开来,但他并没有让它浮现在表面,他只是再一次地用层层伪装包裹起自己的真心和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外的,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离经叛道的瑞德巴特勒。
他用着和刚才无二的口吻,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仿佛刚才那些话只是一个玩笑“希望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伙计,咱们已经上了贼船,而我对接下来的目的地一无所知,我总不可能靠打牌和他们拉进关系吧先别说那些看守我们的海盗给不给我这个套近乎的机会,就说那个拉近乎拉过来的船长,可不是当初的你。”
瑞德又开始利用“当年”被困敖白海盗船的往事调侃他们目前的现状,而他这种不正经的态度也太容易让敖白忽略他刚才难得的真情流露,于是她毫不留情地加大手上的力度紧了紧瑞德身上的绷带,疼得他龇牙咧嘴。
“如果当初我选择将你扔进海里喂鱼,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对吗”敖白习惯性地讽刺着,“您放心吧,我对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十分清楚,巴特勒船长大人,您可以告诉那位海狼先生,请他调转船头,向东偏北55°的方向航行,至于航行多远您随意说吧,只要让这船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敖白那慢条斯理的语气让瑞德不得不怀疑那个东偏北55°都是她随口乱编的,而且航行多少海里都没个准信,这么随便真的没有问题吗“然后呢”他挑了挑眉。
“然后,等夜黑风高好行事呗。”敖白回答得理所当然。
“怎么行事”
“与你无关,等你告诉伍迪接下来该怎么走之后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养伤吧,接下来交给我。”敖白见瑞德准备张口表示反对,她立马举起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接受异议,你也别和我争,你认为你现在这状态能帮什么忙把自己小命都搭进去那才是真的亏,命都没了你怎么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瑞德愕然地望着敖白,他的大脑在听见她最后一句话之后敏锐抓住的言下之意,还没来得及令他情绪上产生任何波动,就听见敖白十分坦荡地继续说“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挺欣赏奥哈拉小姐可惜都没什么时间去看看她正好,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将你送去哈维尔庄园养伤,远离战场和商场,让你有大把的时间去追求她。”
斯嘉丽之前在敖白毫不留情拒绝她求爱之后,一气之下嫁给了另一个“汉密尔顿”,查尔斯汉密尔顿,艾希礼的妻子,梅兰妮汉密尔顿的弟弟。可惜那位汉密尔顿先生在开战后不久就病死了,斯嘉丽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哪怕成了寡妇,也得牢牢遵守妇道守着自己的亡夫才是一个值得称赞的女人,当然这些规矩在敖白眼里都是放屁。
所谓的欣喜在瞬间就变成了无奈和憋闷,那些话确实是他以前经常在敖白面前感叹的,天知道他为什么要多嘴,可能是想让敖白吃醋,然而现在却变成了我坑我自己。瑞德被堵得无话可说,自然也没能瞧见在昏暗下某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恶趣味笑容。
夜深之后,在瑞德百般不放心之下,敖白利用自己卡住碎发的卡子,轻声撬开了地牢的门,慢慢向外摸索。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腰上的伤,所以根本没有弄出太大动静,绕过喝醉酒昏睡在门口的水手,她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地牢区域。
显然,这些海盗们并不认为一个重伤一个轻伤患者会对他们这一船几十个海盗产生威胁,夜晚的警戒松懈了许多,无论是甲板上站岗的海盗还是瞭望台上的瞭望手都昏昏欲睡。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位轻伤柔弱少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中用,并且,她还一直准备着稍有不慎就找系统兑换强武型光环。
其实如果海狼海盗团使用的武器还是海盗中常见的旧式武器,或许还会让敖白多浪费一些时间。可是,谁让他们用的是敖白制造的家伙呢那就简单了,以敖白对自己武器的熟悉度,徒手拆大炮绝对不是无稽之谈,随手改造一下,那就更简单。
可惜系统商城里只能兑换光环无法兑换物品,如果能兑换材料,她改造出一个定时炸弹都有可能。
实际上,敖白也真的拆了一门大炮,然后,她看着那些“废铜烂铁”,突然灵机一动。
太阳升起前夕,是熬了通宵的人最疲惫注意力最难集中的时候。小个子的瞭望手抱着望远镜,坐在瞭望台上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再过一个小时,就有人过来和他替换,他就能钻进束缚的吊床里呼呼大睡。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声响动,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当他回过头时,身后并没有什么人,结果下一秒,他的后脑勺一痛,很快便不省人事。
敖白打晕了瞭望手,翻身进了瞭望台,然后将瑞德也拉了上来。
“你确定你来”敖白从瞭望手身上摸出一把枪,丢给了瑞德。
“当然,亲爱的,我肩膀虽然受伤,可这并不妨碍我的准度。”瑞德说着,笑眯眯地举起了枪,瞄准了一个地方,“打中那个东西就可以了,对吧”
敖白刚哼了一声,瑞德就扣下了扳机,子弹飞出枪膛,精准地击中了下方一门大炮旁的“小包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形包裹的爆炸带动了那门被动了手脚的大炮爆炸,一枚艳红色的炸弹冲天而起,如同烟花一般炸开,在已有些蒙蒙亮的深蓝天空中炸出了一个显眼的印记。
大炮的爆炸如同炸膛,根本没有对甲板产生多大影响,只是炸毁了一段围栏。然而响声还是惊醒了船上所有人,那些衣衫不整的海盗们还以为有敌袭,火急火燎地拿着武器冲出来,却一脸懵逼看到炸开了花的炮膛和空中还未消散的红烟。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守个夜都不知道怎么守吗”船长伍迪骂骂咧咧地从船长室走出来,“破皮鞋呢草他妈的不会又在瞭望台上睡着了吧”
破皮鞋敖白回头看了看昏迷中的瞭望手,他脚上正穿着一双破皮鞋,这名字还真挺形象。
“老大,不好了”两个海盗突然推开了船舱的门,慌慌张张冲出来,伍迪正在气头上,直接将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才不耐烦地询问出了什么事。
“那那两个俘虏,不,不见了”
伍迪当场就炸了“什么妈的,什么叫不见了,你们他妈的给老子说清楚,让你们看着的人,怎么可能不见了,否则你们现在就给老子跳下去喂鲨鱼”
那俩倒霉海盗吓得脸色苍白“我,我们也不知道啊,就就稍稍眯了个眼,一睁眼,他们就不见了”
“你们这俩白”伍迪气得直接拔出了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当场泄愤,一个懒散调侃的温润声音,忽的从上方传来
“哎哟,尊敬的海狼伍迪先生,一大清早的,何必这么大火气,气出个好歹来,我还玩什么呀。”
那声音从瞭望台传来。
伍迪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金色的脑袋,居然是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娘娘腔,此刻对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见他和其他海盗抬起头,还慢条斯理绅士无比地伸出手摇了摇,如同打招呼。而他那所谓的兄长,居然也出现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们,露出一抹格外嘲讽拉仇恨的笑容。
“给我把他们俩抓下来”伍迪气歪了嘴,竟然没有多想想这其中是否有猫腻,就朝自己手下大吼着。
海盗们冲向瞭望台。
当他们靠近瞭望台五米的位置时,一名海盗不知道绊到了什么,脚下一趔趄。
下一秒,轰鸣巨响几乎将人震得耳鸣,就连船本身都歪斜了一下,敖白和瑞德被那无形的力量甩向瞭望台边缘,差点摔了出去。火光瞬间吞噬了上十个海盗,他们甚至来不及吭一声就被炸得粉身碎骨,更多的受到了波及,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惨叫打滚。
事情发生得太快,别说是伍迪,就连早就知晓的瑞德都不由得愣在原地。他知道敖白提到了地雷,但是他怎么知道,敖白口中“改造的小地雷”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一炸,其惨烈程度不亚于他曾见过的战场,就连甲板都生生被炸成了两截,不,可能不仅仅只有甲板。
敖白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瞥了眼下方情况,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诡异“嘿,就怕你们不上当,躲在远处不过来。”
直到这一刻瑞德才意识到,之前自己被俘时打听到的 “炸弹狂魔”的外号从何而来,敖白能在现在让这些改造炸弹发出这种威力,说明当初她绝对做了不少实验,想必也是那时候,给她的手下们留下如此恐怖的阴影。
“嘶,瞧你这心狠手辣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连船都差点炸成了两半。”瑞德似感叹似调侃地说。
“他将你伤成这样,不止一次地打劫了我的武器原材料,断了我的财路,这难道不是深仇大恨”敖白挑眉反问,“早在两年以前海狼截了我一批从欧洲送来的货,我就记住他们了。这样的敌人,我可不会一直留在身边。”
敖白说着,看向不远处随着红烟和爆炸而出现的海盗船,嘴角扬起一抹恣意的弧度,抓起一旁的绳索,跳上栏杆,一只手伸向了瑞德“巴特勒船长,我们走吧。鉴于你肩膀上的伤势,等会儿最好抓紧我。”
那个时候,朝阳刚刚从海平线上冒出头,晨光落在敖白身上,形成了一团光晕。她这样子,像极了一名拯救公主于邪恶海盗手中的优雅王子,一时间让瑞德看得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只能哭笑不得地站起身,利用身高差距,左手抓住了敖白上方的绳索,右手固执地揽住了她的腰。
“算了吧,小子,瞧你这小身板,你两只手的力气说不定都没有我一只手大,抓牢了。”瑞德说着,对敖白的抗议充耳不闻,纵身一跃,熟练地荡着绳索,眨眼间便从一艘即将断成两截的危船荡到了另一艘船上。
两人刚刚落地,船上的水手就立刻围上来。眼尖的水手见敖白和瑞德身上都有伤势,立刻扯着嗓子叫来船医准备让他为两人看看。
埃蒙德和船医刚刚过来,就见瑞德将敖白轻轻一推“先给你们的船长看看,他左腰受了伤。”
“不”
“不行”敖白话还没说完,就被埃蒙德抢了先,他在船医之前,率先一步来到敖白身边,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如同护犊子的老母鸡。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最最忠诚于船长的大副埃蒙德居然会反对船医为船长医治,纷纷愣在原地,静静瞧着埃蒙德。
敖白知道埃蒙德是什么意思,毕竟这船上只有他一人知晓她是女孩子,但是这孩子也太情急了吧。她强忍嘴角抽搐的冲动,故作平静地船医说“是的,不行,我的伤不太严重,先给巴特勒先生治疗吧,他的肩膀被贯穿了。而且,我还要和你们这群小崽子好好聊聊,探讨一下为什么我们的大炮,会出现敌人的手里,而我之前居然还从未听说。”
敖白笑眯眯地环视一周,显然这话放出来很有效果,尴尬的咳嗽声响起,没节操的家伙们直接开始尬聊天气和风景,就连埃蒙德都忍不住咳嗽一声,没有人再关注着他刚才的失态,除了某个人。
瑞德在临走前,颇为古怪和探究地看了敖白一眼,那充满深意的眼神让敖白立刻明白,自己的马甲是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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