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了一身的浅灰色衣裳,面容普通,是属于让人一见就会忘的类型。但偏偏这人的气质又极其出挑,嘴角轻笑时,十分得温润,这两种矛盾在他的身上结合得天衣无缝。
叶生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他警惕得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温公子,有人想请您借一步说话。”
那人不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得说了之后,余光瞥见几个有异样的身影后,直接上手搂了叶生的腰,低声一句“得罪了”,叶生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环境就迅速得变化,他回过头,碧桃担心和惶恐的脸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他害人了。
叶生意识到,可能因为自己的任性,那些跟着他的人,尤其是碧桃,都逃不过祁莫寒的责罚。
想到这,心里没由来得烦躁。挟着他的人还丝毫没有顾及他,迎面而来的风刮得他的脸生疼,想出口说些什么,就有风趁机溜进他的嘴里,顶着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
身体一动,耳畔就传来对方温和的声音,“别动哦,掉下去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他的嗓音与他的气质一般,落在耳边犹如泉水淌过,是温和的,柔软的,但与之相反的,叶生感受到那只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放松了一点。
只要对方的力道再放开些,叶生保证,自己恐怕就要在空中掉下去,起码摔个残疾。
[系统,他是谁?]
叶生的双手攥紧了来人胸口的衣衫。
[我不知道。]系统回答他,[剧情里的人具体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只能通过他们的举动从而判断他们的身份,但是今天的事情……]
叶生已经背下了所有的剧情,在脑子整个过了一遍后,确定了在剧情里温若瑾根本没有被掳这样的事情。
沉宁察觉到了怀里的人的心不在焉,性子里的劣根性让他还想忍不住吓吓对方,却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已经映入眼帘。
他低头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心里叹息,手上却毫不留情,不带一丝保留得砍在了叶生后颈上。
快到目的地了,不能把具体位置暴露出来,为了以防万一,他打晕了叶生。
“你……”叶生在一阵剧痛后,来不及说一个字,眼睛就迫不得已得阖上了,眼睫与下眼睑触碰的刹那,一滴透明的液体随之落下。
“哭了?”沉宁抱着他,眉尾半挑,喃喃一句,“有这么痛么?”
还是是因为被他掠来这里,所以才哭的?
当然痛了!
因为系统,叶生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他很想伸手去揉一揉那还残留痛感的脖子,身体却无法跟随意识,依旧软软得靠在沉宁的怀里。
过了一会,他明显得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一张极其柔软的床上,底下过于舒适的触感,让他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喉咙中无意识得发出一声嘤咛。
“就是他?”有一道陌生的嗓音响起,带着嘶哑和阴冷。
“是的。”
沉宁放下人后从床边直起腰来,恭敬得对身前的人说道,“根据调查,确实是他。”
“将他衣服脱了。”
那道嘶哑似毒蛇的声音在床边响起,让叶生从心底升起寒冷。
感觉到胸前有只手在动作,叶生这才从那道阴鸷的声音出反应过来——对方要脱他的衣服!
想反抗,却丝毫没有办法。
衣服一点点得被剥下,露出隐藏在内里的肌肤,白皙得好像覆着一层剔透的光,沉宁的手沿着衣裳的内扣,若隐若现得触碰着那微凉的肌肤。
即使心里有点异样,但他面上却目不斜视,手中不带紊乱得,将叶生上身剥了个精光。
“继续。”
于是相继于上衣,叶生的裤子也很快被拔了下来。
知道对方想要看什么,在将叶生脱完后,沉宁将他翻了个身,从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手中,接过一个瓷瓶,然后将里面的液体,一滴不剩得全倒在了叶生的后背上。
[他们在干什么?]叶生睁不开眼,却感受到了两道极其强烈的目光,好像要在他身上戳个洞,更是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叶生。]系统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它说,[你后背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
叶生被他的语气弄得好奇,本来没有感觉的背脊上,也因为它的话,传来了一阵痒意。
“主子,就是他!”
沉宁在看到在那凝白的肌肤上出现的东西后,轻缓的声音陡然激动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
“嗯。”
在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后,荆玉黑沉沉的眼眸变得缓和起来,隐藏在袖口中的手指,悄然无息得收起了摩挲着的利刃。
“主子,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我们……”
“再等等吧。”
“可是……”
房间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叶生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系统,他们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你改变剧情所引起的蝴蝶效应,让一些掩藏剧情浮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没有懂。]
什么蝴蝶效应?什么隐藏剧情?是温若瑾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吗?
[还有,你刚刚说我后背上有东西,是什么?]
[一些图纹。]系统告诉他说,[很繁复,从后颈一直蔓延到臀部,不过现在没了。]
什么?
叶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这些是什么东西?”
系统又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因为剧情里没提到过。还有你问我就问我,别真的发出声音啊。]
[嗯?]
经系统一提醒,叶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
他从床上坐起身,盖在身上的锦被随之从肩头滑落,从空气中传来的细微凉意,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是赤.裸的。
他将被子重新扯好,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打量着四周。
房间很宽敞,也很奢侈。
身下是宛如水色一般轻盈荡漾的绫罗绸缎,床的四角挂了镶着明珠的灯盏,他撩开遮了视线的流苏,清晰得将房间的整个样貌收入眼底。
地上铺了华丽的金黄色地毯,不远处的桌案上放了白玉制作的杯具,周身泛着莹润的光泽,再抬头,硕大的夜明珠从屋顶悬落,挂在房间的正中央。更有许多精致的装饰性工艺品充斥着整个房间。
扑面而来的富丽堂皇。
但叶生没有多关注这些,他只看到了紧锁着的房门。
从床上笨拙得下来,地上没有一双鞋子,幸好,那地毯柔软得很,脚踩在上面,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
他赤着脚走到门边,试探性得推了下门。
果不其然,他推不开。
房间里很安静,说不出的诡异,叶生使劲拍了下门,喊道,“有没有人——”
还不等他拍第二下,门猝不及防得被外面推了开来,露出一张普通又熟悉的脸。
“温公子,这门是从外面推进来的。”沉宁手上托着一套衣服,意料之中得看到了对方窘迫的模样,他的声音晕了笑意,“您在里边,应该往里拉。”
“你是谁。”
叶生还没搞清楚这虏他的人的身份。
“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仆人?”叶生重复了一遍,说道,“你在跟我开玩笑?”
“怎么会呢?”沉宁托着衣服,一手拉住叶生裹着的被子一角,将他牵往里间,“现在让您的仆人来伺候您穿衣裳吧。”
叶生被他的举止搞得一头雾水,愣愣得穿完衣服后,才正色得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名字。”
为了防止对方又答出不靠谱的答案,他特地强调了一下问题。
沉宁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勉强压下要溢出喉咙的笑声,说道,“我叫沉宁。”
“你的主人是谁?”
叶生照搬着系统的话。
“主人?”沉宁看着他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我说的是之前与你一起的那个。”
“温公子,”沉宁收敛了笑意,他的脸严肃起来,有些骇人,“有些事情该您知道的时候,您自然会知道。”
当然了,言下之意便是不该知道的时候,再问也是无用功。
到最后,不管叶生问什么,沉宁都是一句待时机到了,他自会明白。可什么时候是时机到了,他却没有多言。
再问,就会被对方沉下的脸色吓到,然后惨白着脸,不敢再越雷池。
“温公子,您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沉宁见他被自己吓到要哭,连忙安抚他,特意被放柔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能力。
叶生堪堪止住了已经沾在眼睫上的泪珠。
对于他这样柔弱,动不动就要哭的性子,沉宁没有半分疑问,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哄着他,神色温和。
再说叶生被劫走后。
碧瑶与其他几人跟了沉宁几息,就被远远地甩开了,又在外面漫无目的得找了一整日,终于在日薄西山之时,含着忐忑恐惧的心情回了王府。
不出意料的,他们的禀告换来了祁莫寒的震怒。
碧瑶低着头,她完全不敢去看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王爷的表情,强忍着求饶的欲.望,她一字一句,清晰的叙述了当时的情况。
“晌午时分?”祁莫寒冷漠得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群死人,“晌午发生的事情,你们到现在才来禀告。”
“属下知错。”
“闭嘴!”祁莫寒突然暴怒出口,而后寒着声音,一字一顿得道,“五日,我给你们五日时间,之后,找不到小瑾一日,我就活剐一人,直到你们死光为止。”
这话里的暴虐让碧瑶等人通体一寒,顾不得去擦额上的冷汗,唯有颤声道,“是!”
“滚!”
……
自清楚叶生的性子后,沉宁便很少戏弄他了,且只要是叶生提出的要求,他都会二话不说得执行。只除了离开。
“对不起,这个我没有权利。”他这样说道,“主子没有吩咐。”
“我不就是你主子?”叶生斜眼瞅他,“我允许我自己出去了。”
“温公子,您现在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啊。”
叶生:“……”
正当叶生和系统在担心,他到底能不能离开这里,任务是否还能完成时,他终于见到了那个阴冷声音的主人。
毋庸置疑,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穿了一身厚重的黑衣,身形单薄,却脸形俊美妖异的男子,就是沉宁的主人,也是掳掠他的始作俑者。
荆玉见着叶生,已经极力得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些,但浑身萦绕的抑郁气息,还是让叶生极其不舒服。
“你想离开?”荆玉看着他,出声问道。
嘶哑的声音即使刻意放柔了,却依旧阴冷。一双眼似被黑雾层层掩埋,看不到其中的感情和情绪。
叶生不敢和他对视,却依旧点点头。
“为什么要离开?”荆玉问他,“这里不好吗?”
“是房间住得不舒服?还是东西不好吃?又或者说,是沉宁惹你不开心了?”他用手转着轮椅,在房间内浏览,时不时停下来,看着房间里的某一物什。
转动轮椅的手很白,骨节修长,指甲修剪的很干净,唯一的缺点便是没有一点肉,与皮连着的,就是其下的骨架。
“不是。”叶生舔舔干涸的唇瓣说道。
他很想大喊,我根本不认识你啊!当然要离开了!我是被你们绑架来的你忘记了吗!
但是他不敢。
“都不是?”荆玉已经回到了他身边,与他靠得极近,“那就是为了祁莫寒了。”
这句话,他用的陈述的语气。
叶生想想自己要离开的理由,没有反驳他。毕竟祁莫寒与任务息息相关,为了任务就是为了祁莫寒。
一样一样的。
“知道我是谁么?”荆玉换了个话题。
叶生摇摇头。他要知道一开始还会问么。
“我叫荆玉。”
“荆玉?”
“看来你爷爷没有跟你提起过啊。”荆玉看到对方疑惑的表情,独自叹息一声,随后又神经质一般笑了一声,“也是,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开了罢。”
所以觉得没有提他的必要了。
“明日我让沉宁送你回去。”
似乎是想开了还是什么,他留下那么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留下叶生一个人满脸疑惑。
出了房间,荆玉还算轻柔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原状,阴沉得可怖。
沉宁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替他推着轮椅,直到走出一小截距离了,他才问道,“主子为什么要送他回去?”
不应该留下对方吗,毕竟是找了这么多年的人。
“我要的,是他整个人。”荆玉漫不经心得往后看了眼那依旧亮着光的房间,语气阴冷得宛若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以祁莫寒的性子,看着吧,他很快会有苦头吃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乘虚而入。
沉宁不傻,他更是亲手调查那两人的人,对于主子说的话,他不置可否。
他只要安静得,和主子一起,等着那天的到来就好。那个日子甚至不会太遥远。
莫名其妙得,叶生又被沉宁送回了镇安王府,并把他放在了王府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温公子,想我跟主子了的话,就吹这个吧。”
沉宁递了一个乳白色的玉哨给了叶生,“吹了这个主子养的海东青就会过来,想说什么,便写下来放在它身上。”
那个玉哨实在是好看,通体雪白,形状精巧,上面还挂着一串小巧的铃铛,本来想拒绝的叶生,不受控制得接了过来。
见他收下,沉宁眼里的笑意明显了些,“希望有朝一日,您能真正成为属下的主子。”
叶生挥挥手,不置一词。
他是不可能吹响这个玉哨的,也不想成为这人的什么主人。
知道他现在无意,沉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些,“温公子,再见吧。”
相信这再见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亲眼看着沉宁走了,叶生这才放心得转过身来,查看着四周的路。很陌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走过的路。
“这个沉宁,都给我送到王府里了,就不能送我到雁阳院吗!”
周围一片静谧,唯有一个院子开着门,他想了想,与其自己到处到处乱窜,不如找个人问问。
这么想着,他往那个院子走去。
走得近了些,他听见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奇怪的声音,但是很轻,像是他的错觉。但走得越近,那个轻微的声音就越清晰。
直到叶生走到门口,他才完全听清楚了里面的声音。
是人痛苦的闷哼声,参杂了其他许多此起彼伏的喘息,甚至还有哭声。
叶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这是王府,居然还有人敢在这里滥用私刑?
他义愤填膺得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很快的,眼前血腥的场景让他整张脸都变得惨白惨白的。
于此同时,赶着路的沉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温公子大概已经看到了吧?真可惜,他不能在他身边安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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