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靖书保持了一臂的安全距离，疏离地问道：“去哪吃饭？”
亚度尼斯热情道：“酒馆怎么样？我带你去我最喜欢的那家酒馆。”
虞靖书眼神更加戒备，一上来就邀请去酒馆，还故意挑选他熟悉的酒馆，是想灌醉他干嘛？
师父说过，男孩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尤其是像他这样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虞靖书故意道：“我穷，没钱。”
“没事，我可以报销。”亚度尼斯冲虞靖书眨眨眼。
虞靖书面无表情，心里若有所思。
在修真界时，他去别的凡间国家，当地的宗派也会派人陪同，陪客招待的同时也是监视。
显然，亚度尼斯就是那位被派来盯着他的人了。
当然，鉴于亚度尼斯的人品问题，他不得不怀疑此人还有别的企图。
虞靖书微微一笑，正好需要了解当地情报，就你了。
虞靖书难得地对亚度尼斯露出一个笑容：“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亚度尼斯没忍住，眼神又往虞靖书腰间的离火剑上瞅了几眼。
虞靖书冷笑：果然别有企图！
“走，先带你去吃饭，然后找旅馆住下。码头那边的酒馆擅长烹饪海鱼，我带你去尝尝。”
虞靖书眼神一闪，故意道：“好啊，不过我酒量不行，就不喝酒了。”
“没事，那里的酒不醉人。”
亚度尼斯带路，顺着大道一直走到码头附近，海水特有的咸腥味越发浓烈，还夹杂着海鱼的腥味。
虞靖书并不意外，他神识漫游时还进海船上看过。
东码头方圆百里，贫穷与繁荣并存。
靠近码头，虞靖书看到黑色的海面上漂浮着各种没见过的舰船，相比记忆中看过的画舫木船，这样又难看又不实用的钢铁巨物让他嫌弃。
他一道雷就可以把船劈成两半……
“别看这里这么萧条，因为冬季大雾霾才这么冷淡的，到了春夏，这里是最热闹的。”
亚度尼斯似乎是个话痨，虞靖书不搭话也能一个人说个不停。
“蒸汽舰，飞空艇，飞天马车，还有各种超凡生物……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这里都有。”
虞靖书面无表情地听着，看似不在意，心里十分满意亚度尼斯的识相。
他就喜欢这种嘴大无遮拦的人。
亚度尼斯说着说着，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饿了，走，吃饭去。”
酒馆是厚重的原木门，门上镶嵌着玻璃，露出里面橘色的暖光。在昏暗的雾霾天里，像一盏指引迷路者的导航灯。
亚度尼斯眼角余光扫过虞靖书的脸，狡黠地笑了笑，拉开酒馆的门。
“请。”
亚度尼斯绅士地弯腰伸手，做了个请淑女先行的手势。
虞靖书并不明白这样的礼节意味着什么，只以为是低位者对大能的讨好，淡淡的点点头，走进酒馆。
一进门，温暖的壁炉熏得酒馆内热烘烘的，夹杂着酒香和码头工人的汗味，熏的虞靖书暂时封住嗅觉。
突然，热闹的酒馆一片寂静，所有人齐齐扭头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异域美人”。
柔顺齐腰的黑色长发，白衣飘飘的长裙，冷淡矜傲的表情，还有腰间那镶满宝石的宝剑，似乎从头到脚都昭示着异域美人身份的不菲。
不少人心思浮动起来。
有的是看着虞靖书的脸吞口水，有的是看着虞靖书的剑吞口水。
靠近门口的桌边，一位红鼻子醉汉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虞靖书走来。
虞靖书冷眼看着，这么臭的红鼻子妖怪，原型是什么鬼？
红鼻子醉汉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拦在虞靖书面前，一张口，吐出带着满嘴劣质酒精味的一串语言。
戴上通晓语言的符咒后，虞靖书听懂了醉汉的话，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女人，多少钱一晚？”
虞靖书：“滚。”
醉汉色心不死，大胆地对着虞靖书的胸伸手：“虽然胸小了点，不过我喜欢……”
虞靖书冷哼一声，眼里寒光一闪，搭讪者突然身子一软，醉倒在地，还就地打起鼾来。
虞靖书仿佛随手弹飞一只甲虫，完全不在意，姿势高傲的绕道走过。
亚度尼斯看到这一幕眼神微深。
他根本没看到虞靖书是怎样动手的，这醉汉就已经晕倒了。
醉汉的晕倒让酒馆陷入一瞬间的沉寂。
虞靖书走到柜台前，柜台处的金发女招待笑眯眯：“这位女士，你想要什么？”
女士？
虞靖书：“我是男人。”
女招待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然后迅速道歉：“抱歉，这位先生，您想要什么？”
虞靖书面无表情扭头看向亚度尼斯：你付钱，你点。
“你们招牌的那些，姜啤鱼排面包都来两份。”亚度尼斯点了餐，虞靖书听懂了菜名，但是没吃过，对妖界美食还有些莫名的期待。
姜啤就在吧台后的酒桶倒出两大杯，闻着酒香味，看着杯子的大小，虞靖书深深看了亚度尼斯一眼。
都说了他不能喝酒还故意点酒，呵呵，不知道吧，他千杯不醉，到时看谁先倒！
知道虞靖书不喜欢被人围观，亚度尼斯特意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虞靖书一路走过去时，酒馆众人目光追随，看的十分直白露骨。
虞靖书视若罔闻，手指特意从剑鞘上划过，仿佛故意吸引众人关注他华丽的宝剑。
这样的淡定，在吃到亚度尼斯推荐的所谓“妖界美食”后，立刻变得不淡定了。
虞靖书啃了一口黑面包，默默放下，看着黑面包上浅浅的牙印，有些想念师父。
师父做的馒头也是这个硬度……
再喝一口鱼汤，放下勺子。
瞪着那碗看不出颜色的混沌鱼汤，虞靖书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开饭馆肯定可以发大财。
更别提那味道奇怪的姜啤，虞靖书只闻了闻，然后看着不符合自己审美的酒杯，把姜啤推给亚度尼斯：“我不喝酒谢谢。”
然后把餐盘往前面一推：“我不饿。”
如果这句话让师父听见，一定会怀疑他被人夺舍了吧。
虞靖书表情带着淡淡的忧伤，在这个糟心的世界，他唯一的乐趣也没有了……
真是浑身上下写满了嫌弃啊。
亚度尼斯一点也不介意的全盘接收了虞靖书的餐盘，在心里对虞靖书身份的猜测再次提了一个档次。
最后，亚度尼斯特意点了一叠烤面包片，还是精贵的白面包。
这一次，虞靖书勉强不嫌弃，干巴巴的啃着烤面包片，满脸的生无可恋。
亚度尼斯吃完食物，突然看着门外眼睛直了：“我看到了老朋友，你稍等。”
亚度尼斯说完，拉开酒馆的门就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没多久，一位男侍从站在了虞靖书的桌边：“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家主人请你上楼坐坐。”
虞靖书冷眼一扫：“不去。”
他现在突然觉得没有那通言符咒更好，不然就不用了听那么多糟心的话语了。
虞靖书冷漠的态度没有打退来者，反而态度越发强硬。
“女士，还是不要让我们为难的好。我家主人是位体面的绅士，不想对女士动粗。”
女士？
虞靖书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重点词汇，面无表情道：“我是男人。”
男侍从愣了愣，目光很不礼貌地直视了虞靖书的脖子和胸口处，看的虞靖书眉头直跳。
在他爆发的边缘，男侍从走回二楼。
没多久，男主人亲自下楼，站在虞靖书面前，两眼发光：
“这位美丽的先生，我诚挚地邀请您上楼坐坐。”
虞靖书：……
这色眯眯的眼神，他从来只在别人看师妹时看到过，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上。
这感觉真是太糟心了！
“滚。”
男人还要纠缠时，虞靖书猛地一抬头，一眼扫过去，眼神里泄露出无形的威压，逼得男人猛的一个哆嗦，膝盖一软，“咚”的一声跪在虞靖书面前。
酒馆一阵窒息的安静。
虞靖书淡淡吐出两个字：“长太丑，不喜欢。”
虞靖书的话通过语言符咒翻译出去，男人下跪的动作瞬间被误会。
“不是，我只是腿软！”
男人又羞愧又难堪，酒馆的口哨嬉笑声热闹的让他脸颊羞红，他愤愤瞪了虞靖书一眼，在侍从的搀扶下迅速离开酒馆。
二楼高处，一位戴着圆边毡帽的男士看到了这一幕，摸摸下巴，探头往下多看了虞靖书几眼。
虞靖书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的窥探。
他抬头向上看，看到坐在对面的二楼靠围栏处，一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那人把衣领拉的高高的遮住了下巴，圆边毡帽帽檐下压，在眉眼间投下一抹投影。帽檐下几缕金发，跳跃的像是暗夜里的萤火虫。
感受到虞靖书的视线，他朝虞靖书举杯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从下往上仰望，虞靖书只看到一双天空一般碧蓝色的双眸，似笑非笑，朝他对了个口型：
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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