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靖书挑了挑眉,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从对方的沉稳气息来看,勉强算个高手……
虞靖书想要钓鱼,故意收敛了行动,再遇到骚扰时故意只口头拒绝没有动手。
这幅无害的模样,让某些不怀好意的人越发心思浮动了起来。
虞靖书清冷高傲,看起来就像是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对人心的险恶毫无提防,大大喇喇地把镶满宝石的离火剑就放在桌上。
到了他的境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也不夸张,虞靖书听到各种阴暗的词汇汇聚到耳朵里。
“宝石”“发财”“偷去卖掉”……
虞靖书的嘴角隐晦地翘了翘。
神识蔓延到酒馆外,他听到亚度尼斯正在跟一个水手交谈,交谈的内容让虞靖书有意记在心里。
突然,邻桌的醉汉闹事打起来了,虞靖书很配合的故意起身躲避。
打架的一桌人越打越激烈,掀翻了桌子,举起椅子对着砸,提着酒瓶到处乱扔。
虞靖书躲的越来越远,还“不小心地”把离火剑忘在了桌上。
打架闹事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虞靖书退避的越来越远,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门边。
他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围栏边的神秘高手已经不见了。
虞靖书的神识查探到,那人在附近消失的无影无踪。
奇怪了,难道那人是空间系的本地高手?
虞靖书突然感觉错过了一个机会。
“你们在干什么?”
酒馆的门被推开,亚度尼斯终于回来了。
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发现虞靖书少了一样宝贝:“你的剑呢?!”
虞靖书:……
瞧这心痛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剑丢了。
虞靖书不悦道:“不见了。”
亚度尼斯焦急地叫来酒馆老板,能在混乱的码头开酒馆大部分都有背景,老板一出面,没多久混乱就平息了。
一屋子闹事者,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偷了剑。
虞靖书眼神往旁边一扫,之前闹事的邻桌醉汉里少了两个人,他早已暗中动手了。
“那剑上镶嵌的都是真的宝石啊!一颗就可以买下你整座酒馆!”亚度尼斯心痛道。
虞靖书嘴角翘了翘,走出酒馆朝着黑暗深处看去。
离火剑的方向指向这边……
他抚上胸口的黄铜胸章,语言符咒的有效期只有一周,师父说过,一周是七天。
七天内,凑足钱,然后买情报找到回家的方法,回修真界。
虞靖书在心里清晰地做计划。
身后,亚度尼斯追出来,看着平静的虞靖书怀疑道:“你宝剑被偷了怎么不伤心?”
“伤心有什么用,我只想追回我的宝剑。”虞靖书冷冷道,“你不是警察吗,不是会刑讯吗?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亚度尼斯头疼地揉了揉头发:“行,我把他们带去警局,不过你得自己去找旅馆了。”
“嗯。”
“可惜没我陪着你可能不安全。”
虞靖书听到这话心情更好了:没有你陪着我更安全。
亚度尼斯叫来夜巡的警察,把闹事的码头工人通通带走,虞靖书配合地去做了失物登记,等着警/察的下文。
离开警局后,亚度尼斯主动借给他三枚银币住宿。
虞靖书笑着接过:“我很快就会还你。”
亚度尼斯:“东码头的普通旅馆一晚上大概十五铜币,环境好一点的三十铜币。一枚银币值十枚铜币,你不要被骗了。”
虞靖书挑眉,看起来贪财好色大大咧咧的鸡妖这么细心,对物价如此熟悉不说,还注意到了他这个外来者不熟悉当地物价提醒。
人还不错嘛。
亚度尼斯又道:“我明天去找你,带你去学校。”
“好。”
虞靖书口头答应,心里却暗暗道歉:对不起,我只想快点回家。
如果七天内能找到回家的方法,他一点也不想耽搁太久。
被妖界压制的太厉害,他实在担心哪一天会彻底失去对元神和空间的掌握。
两人告别后,虞靖书回忆一番神识漫游时看到的景象,特意寻找那条弯弯曲曲的小巷。
很快,他就感觉自己身后跟上了“老鼠”。
来了。
虞靖书故意选了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窄巷,一拐弯就飞上墙头,站在墙上看着那只鬼鬼祟祟的“老鼠”钻出来,疑惑地四顾寻人。
虞靖书无声无息落下:“你是在跟踪我?”
来人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猛地一转身,虞靖书看到了,神识漫游时看到过的那位十四五岁的褐发少年。
那位在旅馆里,目睹胖男人行凶的帮凶少年。
“不是不是,我是想问问你住不住宿。”
少年穿着不合身的呢子大衣,戴着灰扑扑的报童帽,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我是帮旅馆拉客的,就是你住店,我可以几枚铜币的报酬。”
少年似乎被吓到了,什么都交待出来。
虞靖书深深看了他一眼:“带路。”
“哎?哦好,这边,金百合旅馆其实环境挺好的,就是位置太偏了老板才找我拉客……”
成功拉到一位客人后,少年活泼了许多,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虞靖书表现的高深莫测,只时不时点头附和几声,冷淡的态度让少年独角戏几乎快唱不下去,到了金百合旅馆后,少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虞靖书也松了一口气,凶手胖子,见到了。
“神的指引让我们在此相遇!”
旅馆里,胖老板看到虞靖书眼冒精光,夸张地对虞靖书打招呼。
虞靖书:“住宿。”
然后直接取出三枚银币摆在柜台上。
“好好好,我马上带您去看房间!小约翰,还愣着干嘛,给客人泡茶去!”
“哦。”少年兔子一样跑了。
胖老板笑的双下巴颤抖,带着虞靖书上楼,领他去看所谓最好的房间。
推开门的一刹那,虞靖书被里面的气味熏得想退房。
床上的被褥有些潮湿,手一摸冷冰冰硬邦邦;桃花心木的安乐椅坐上去吱嘎作响,老旧的仿佛随时会散架;暖黄色的窗帘脏污的泛黑,百合图案的墙纸已经褪色,灰色地毯被磨得毛都秃了。
“这是煤气管道。”旅馆的胖老板得意地拍拍房间内的钢管,“嘿嘿,东码头这种地方,别家的旅馆可是只有蜡烛,我这里可用上了煤气灯。”
虞靖书面无表情看向煤气灯。
黑色铁质壁灯,造型依然是妖族简陋的审美。
昏黄的火苗上方是黑色的细烟摇曳,黑色的煤气早已熏得玻璃灯罩黑黢黢,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难闻味道。
虞靖书目露嫌弃:灯笼才是最棒的。
越发想家了。
想念上元节的灯市,想念师父洞府里新奇的琉璃灯,想念师父做的妖精打架的走马灯……
看到虞靖书面瘫似的不搭话,胖老板看出这人不好接触,等到小约翰把茶壶提上来后,胖老板耸耸肩:“公共盥洗室在走廊尽头,喏,那里,看到了吧。”
虞靖书:“嗯。”
胖老板意味深长道:“对了,晚上记得把门反锁,东码头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小偷。”
虞靖书突然笑了。
一个一直面无表情的人乍一笑,他们仿佛离开了雾霾漫天的贝尔诺曼,来到了春光烂漫的乡下庄园,胖老板和小约翰同时看傻了眼。
“我要休息了。”虞靖书走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下了逐客令。
胖老板眼神一闪:“哦好,祝您有个好梦。”
他客客气气带着小约翰离开,有礼貌地带上门。
虞靖书端着热茶没有喝,倒在窗台上植物枯死的花盆里。
迷路的时候,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什么坏人都可能遇到。
前者比如没钱,后者比如遇到山贼小偷强盗。
师门作为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派,对弟子门规要求严格,不允许随意用仙术欺压凡人,这也是为了约束修真者。
所以在遇到这两种问题时,虞靖书都会用凡人的手段解决。
比如,黑吃黑,同时解决两个烦恼。
成熟的飞剑会养家,他的本命灵剑不但会养家糊口,还会黑吃黑。
所谓物似主人形,作为离火剑的主人,他的黑吃黑经验同样丰富。
虞靖书心情愉悦:不知道今晚能挣多少钱?
灭了灯,虞靖书盘腿坐在床上打坐,静静地等待着。
深夜,万籁俱寂,虞靖书猛地睁开眼睛。
他听到了门外开锁的声音。
神识已经分辨出门外的来者,正是那行凶的三人。
虞靖书笑了:瞧,钱长脚自己送上门了……
……
贫民窟合租房里,汉克和亚蒙在外面特意观察好久才回到住处。
“老克勒快看,我拿到了个好宝贝!”
离火剑被汉克裹在外套内,一取出来,剑鞘上镶嵌的宝石顿时让人迷了眼。
老克勒年轻时在珠宝行做过学徒,有一定的鉴宝经验。他熟练地取出放大镜,把宝石凑到蜡烛下换着角度分辨了好久。
“宝石不错,是真货。”
汉克和亚蒙激动地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兴奋。
老克勒拔出宝剑看了看,嫌弃地把离火剑扔到桌上。
“这么细,还是软的,当个烧火棍都没用。”
离火剑听不懂异族语言,但是这类似买椟还珠的动作让离火剑怒了。
离火剑:你完了……
汉克突然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脖子往煤炉旁凑了凑,低头看了看煤炉里的火焰:“亚蒙,煤有点堵了,来捅一下。”
“当烧火棍正好。”亚蒙拿起离火剑往煤炉里捅了捅,“嘿,这烧火棍挺顺手的,还不烫!”
离火剑:你死了……
老克勒打开工具箱,取出各种专用工具。
“来,把宝石撬下来,这剑鞘太细了卖不出去的。”
老克勒埋头忙着撬宝石,亚蒙帮忙递工具,汉克百无聊赖看了一会觉得脖子疼,直起腰来揉脖子。
这时,他目光突然直了,看到亚蒙背后的方向,靠墙放着的那把剑自己飞了起来。
汉克眼神发直:“亚蒙,你身后的剑……”
“剑怎么了?”
亚蒙下意识扭头——
“它飞起来了!”
离火剑狠狠朝他后腰处刺了过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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