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滑过轨道, 车身掠起细微的风声。车上窝在年轻母亲怀里的女孩歪着头, 看着车厢对面坐着的年轻情侣。
“妈妈”小女孩轻轻拽了拽母亲的衣服,“今天班里的游君向我告白了。如果我同意交往的话, 能不能像对面的哥哥和姐姐一样啊”
年轻母亲怔了怔,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真纪还太小了, 不要这么急着和男孩子交往哦。”
不是情侣。
坐在母女两人对面的齐木未来一边这样在心里反驳,一边掩饰性地抬手抓着鬓边的发丝, 遮挡住通红的耳根。
目光移到与爆豪胜己交叠的手上,她屏住呼吸, 心跳又倏地变快了几分。
自从峰田实说出粘性葡萄会维持八小时之后,原本齐木未来没有意识到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的气味、他的呼吸、偶尔会碰在一起的手指一切的一切, 仿佛都在喧嚣地主张着他的存在。
两个人的手最终用临时买来的围巾裹在了一起, 以免弹性葡萄的边缘再黏住什么东西。如今齐木未来能感受到爆豪胜己的手上布满了汗。
一路过来,两个人的手连在一起,承受了来来往往的路人无数暧昧的目光。齐木未来一开始还能保持平静的心态, 到后来只敢垂眼看着路面, 僵硬地往前迈步。
爆豪胜己察觉到齐木未来的手颤抖了一下。少女指关节处细腻的皮肤就这样蹭到了他的手。下一秒, 齐木未来的手指又一动不动地僵住了。
他快速瞥了她一眼, 又收回了视线,唇角却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这不是对他有反应么
一开始被峰田实的粘性葡萄粘住的时候,他内心翻腾起难以忍受的烦躁来, 几乎想要把峰田实炸成天边的一颗流星。但在得知粘性葡萄会在八小时左右自动解除之后, 他反而快速地平静了下来, 心里甚至带着一丝窃喜。
强制牵手八小时不是常有的机会。峰田实这好〇色笨蛋偶尔也能有歪打正着的一次。
夜色静谧, 路边立起的灯柱散发着柔和温暖的黄光。初夏已至,夏虫清脆的鸣叫声在夜色中游丝般拉得悠长。
齐木未来往前走,眼睛看着脚下被灯光拉得细长的影子。她察觉到爆豪胜己略微放慢了步子以配合她的速度,便犹豫着开口。
“抱歉,都是因为我没有多想就去抓那个球”齐木未来轻声说,“连累你了。”
“没事。”爆豪胜己微微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齐木未来没有抬头去看他两人正好经过一处灯柱,她一直盯着身前的影子。她看见爆豪胜己的影子微微扭过头,知道他在看着她。
齐木未来低下头,心跳陡然又快了几分。
两人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家里。打开灯后,齐木未来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一下子怔住了。
她犹豫着低头看了一眼两人被围巾绑在一起的手,耳边冷不防听见爆豪胜己问了一句“你洗澡吗”
“嗯”齐木未来下意识应了一声,反应过来以后连忙摇头,“不是,这样怎么洗”
抬眼便对上爆豪胜己猩红的瞳孔。
“你洗就洗。”他定定地盯着她,“你要我不看,我就不会看。”
齐木未来怔怔地睁大眼睛。
“这个距离的话水很容易溅到你身上的吧,弄湿了怎么办”她问道。
爆豪胜己眉峰一挑,胸口开始发起烫来。
“你硬要老子和你一起洗的话,也不是不行。”他舔了舔唇,迫近几步,将齐木未来逼到餐桌边缘。少女后腰被顶在餐桌边缘,上半身微微后仰,看着他。
又来了。
爆豪胜己微微朝着齐木未来弯下腰。下一秒,她眼神闪烁,抬手按住他的下巴往外推。
是觉得和她开玩笑特别有趣吗
“好,我明白了。”她面无表情地说,“死都不洗。”
爆豪胜己明白过来,不由得眯着红眸磨了磨牙。他垂眼看了看两人交叠的手,忽然转身拉着齐木未来往二楼走。
“干嘛”齐木未来被他拉着连走了好几步,反应过来后顿时下意识想往后拽,惊得声音都在发颤,“我不是说了我不洗吗”
爆豪胜己的动作倏地一顿。男人突然转身,利落地回头,空着的手扣着齐木未来的腰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你他妈八小时都不打算上厕所了”他凉凉说了句,抱着齐木未来就往洗手间走。齐木未来顿时噤了声,下意识地反手搂住了爆豪胜己的脖颈。
手臂碰到男人后颈的皮肤,隐隐约约硌着微微凸起的颈椎,齐木未来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不上,我喝水不多。”
“老子不介意。”爆豪胜己用脚顶开了洗手间的门,将少女往马桶盖上一放,红眸倒是毫无顾忌地盯着她,“我不会看的。”
“我都说了不上”齐木未来急得都快哭了。她站起来,转身就想往洗手间外走,无奈手掌被黏住。爆豪胜己站在原地不动,手一收就把她拽了回去。
“知道了。那你总得洗漱吧。”爆豪胜己用不耐烦的语调说了一句,唇角微微一翘,很快又平直下来。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是齐木未来觉得自己这辈子经历过的、最为窘迫的半小时。
总算洗漱结束,也没法换衣服,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浴室门外,陷入沉默。
过了一阵,齐木未来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在峰田实说出关键的八小时时长之后,两人很快就确定,当时时间是晚上七点多。而现在时间刚过十二点。
还有三个小时。
犹豫了一下,齐木未来提议“剩下的时间,就在客厅里看深夜剧场”
爆豪胜己蹙了蹙眉“你不打算睡觉”
“不睡了。”齐木未来强压住困意摇了摇头,举起黏在一起的手,“这样怎么睡”
和爆豪胜己睡在同一张床上一旦想象这个情景,齐木未来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爆豪胜己没有说话,径自往楼下走去。齐木未来连忙跟上。坐在沙发上后,男人随手捞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摁了一下。
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频道还停留在之前关闭电视的时候。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开始的深夜新闻节目还没有结束,身穿精致藏青色套装的女主持人正播报着最新新闻。
“今日下午16时许,东京目黑区一起地下黑道火并案件的逃犯被全部抓获,在这次案件中捕获七人的职业英雄爆心地”
下一秒,爆豪胜己拇指一摁,屏幕忽然转换。妆容精致的主持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落语表演。身着和服的男人坐在木质舞台中央,对着麦克风讲着笑话。
齐木未来抬手将发丝别到肩后,抬头看了爆豪胜己一眼爆豪胜己不是喜欢听落语的人,他换台的原因,大概和聚餐时打断众人说话的原因是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她那时候有点敷衍的话。
齐木未来抿了抿唇,抬手去拿遥控器。她捏着爆豪胜己手中的遥控器的一头拽了拽,没能拉动。
少女纤细柔软的指尖触碰到男人的指关节,小巧的指甲不经意地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刮擦了一下。爆豪胜己眯起眼睛,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齐木未来看了一眼遥控器,将电视频道再次调了回去。
“在这一持续半月的任务最后,几位英雄独自埋伏在港口仓库里,一举将最后几名敌人捕捉归案”
爆豪胜己的红眸转了转。他看见齐木未来抱着遥控器一瞬不瞬地看着屏幕上的新闻,翠绿的眸子被电视上闪烁变化的图案映照出明明灭灭的光。
又过了几分钟,这则新闻终于播报完毕。齐木未来直起身,回头看着爆豪胜己。
“爆豪,你真的很厉害。”她凝视着他,柔和地笑了,“对不起,聚餐的时候不够认真。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的呢。但或许是因为每天都以只能见到你,就开始习惯了”
“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齐木未来垂下目光,“这方面,真的谢谢你”
爆豪胜己的胸口起伏快了些。
“那你以后要好好看着。”他低声说,“看着我怎么成为no1英雄的。”
“嗯”齐木未来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成为了no1,那我也会很自豪的。”
“自豪”爆豪胜己敏感地捕捉到了齐木未来的用词。他挑了挑眉,故意问道“你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个词的”
“啊”齐木未来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爆豪胜己的目光如有实质,看的她头皮发麻。她只得坦白回答“作为小说家,拥有这么出色的读者,一定会自豪吧”
爆豪胜己的身体僵了僵。
过了好几秒,男人低声开口“你发现了”
“嗯。”齐木未来低着头不敢看他,“那次签售会的时候我认出你了”
他知道自己是她粉丝的事情暴露了。自尊心这么强的爆豪胜己一定会生气吧
余光瞥到爆豪胜己直起身来,随后,被粘性葡萄黏住的手被他拉拽得一动。齐木未来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齐木未来刚想开口辩驳,肩膀忽然被他按住。男人微一用力,就将她按倒在了沙发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逼了上来,长腿牢牢卡在她身侧,让她无处可避。
“老子算是明白了,你一直以为老子照顾你,是因为喜欢你的小说”爆豪胜己瞬间将之前的种种反常想明白了。他的眼中爬上血丝,声音却很平静“你倒是挺会想啊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想一大堆”
“你干嘛”齐木未来抬手想去推他,手腕却被他一把扣在沙发上。她抬眼,恰好对上爆豪胜己通红的眼睛。
“老子喜欢你,就算你不写小说也喜欢你。”他低声说,“如果你没听懂的话,那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让你彻彻底底弄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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