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残疾, 反正还有两个小时才下考的时候, 杨凡凡就已经得出了实验结果, 把实验报告全都写好，交给了实验老师。
实验老师吃了一惊“你就完成了”
他一直关注着季莹，生怕她把实验室炸了，没有注意别的人,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坐轮椅的小孩最先做完。
啧啧，人与人真的大不同啊
季莹还在用一只手手忙脚乱的做实验呢。
只能说还好她当时是右手拿试杯，硫酸是倒在左手上, 伤了左手, 平时惯常用来写字的右手没伤, 不然这场考试她都考不完。
不过这都不关杨凡凡的事情，杨凡凡逸逸然的坐着她的轮椅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天高云远, 空无一人，她好像是第一个交卷出来的。
杨凡凡有些嘚瑟。
毕竟她现在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残疾人
结果她一回头, 就发现楼七倚在门边，看见她出来, 自然而然的推起她的轮椅，说“走吧。”
杨凡凡
就不能让我多嘚瑟一分钟吗
终于考完了, 杨凡凡又多了一个星期的休整期。
虽然楼七给她弄的躺椅也好, 轮椅也好, 都挺及时的, 但是对于一个刚刚出了车祸, 还打着绷带的人来说, 光坐着就很难受了。
发现楼七居然比她先交卷的郁闷期过后，杨凡凡又振作起了精神。
她甚至想趁现在还没回医院闷闷的病房，先出去玩两圈。
连着一个星期的突击学习，让她也有点吃不消了。
等会下考了她妈知道了，肯定就玩不成了。
杨凡凡说干就干“楼七，我们出去玩吧。”
楼七面无表情“不去。”
“为嘛不去，好不容易有几个小时”杨凡凡尝试说服楼七。
楼七想了想，颔首道“好，我带你去玩。”
然后楼七带着杨凡凡一车坐到了一中。
杨凡凡一头雾水“回学校干嘛你是一个星期没回来，对老张特别不舍吗”
“不是。”楼七简单答道，把杨凡凡推到一处教室，跟她说“噤声。”
杨凡凡一抬眼就看到讲台上的数学老师。
你是不是变态啊，说好了出来玩，你带我到这里来上课
这好玩嘛
杨凡凡以前在同学中都被说是变态，现在她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
变态也是有比较级的，楼七就明显比她高级
数学老师冲两人颔首，转过头继续开始讲课了。
他是学校专门引进带竞赛的老师，是因为意外才接受了高一一班的数学教学。
班里立志参加数学竞赛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基本都报了他周末的课。
他曾经邀请过楼七，楼七拒绝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
数学是一中的传统长项，有意在数学学科竞赛上面取得成绩的比化学要多一个数量级。
班上不少认识的同学，李盾，杨珺都在其中。
一下课他们就围了过来，纷纷慰问杨凡凡。
“凡凡，你没事吧”
“听说你还去参加了化学竞赛，牛逼啊”
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正式进入了学习紧张期，除了杨凡凡出车祸第二天，同学们来慰问了她，后面都只是派代表去看望。
听说杨凡凡就这样去参加了化学竞赛，纷纷对她身残志坚锲而不舍的行为表达了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
不过大家最关心的还是
“考得怎么样”
杨凡凡呵呵笑两声，谦虚“一般啊，没考好。”
大家不信“凡凡你怎么可能考不好你还是按计划，准备五门学科竞赛都参加吧你肯定早就准备好了，不可能因为一点意外考不好的”
说自己没考好是学霸的保留项目了，杨凡凡总不能说，我考得超好，估分只错了两分
那万一错了分，岂不是被别人嘲死
她迅速祸水东引“是真的，我没有楼七考得好”
“楼七也参加化学竞赛了吗”
李盾和苏淮走得近一点，有看到苏淮给楼七买资料，因此早就知道了。
但杨珺还不知道此事，略带疑惑的问道。
“是啊。”杨凡凡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楼七和我一样，所有的竞赛都报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顿时消失了，空气突然诡异的安静。
不是说楼七不行，但是杨凡凡可是有她妈妈和一中老师手把手指导，从初中开始就准备参加学科竞赛的。
楼七呢
没记错的话，她考进来才四十多名吧
不是说她成绩不行，但是学科竞赛不像月考那样，努力一下就能考得特别好。
五门学科竞赛，大部分人在高一就是试试水罢了，能拿个省三都算厉害，就算是在一中，高一能拿一中的也不多，全都是那些天赋异禀又坚韧不拔，早早做好计划的同学。
楼七再厉害，也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吧
感觉她因为月考考得好，有点膨胀了
在这群同学里，李盾也是楼七的老牌迷弟，他和杨凡凡一样，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楼七做不到的，立刻顺着杨凡凡的话嘲笑她“杨凡凡，你居然考不过楼七了也太惨了吧。”
杨凡凡瞪他一眼“说得好像你考赢楼七了你别说，你不是参加数学竞赛吗你考一个给我看看啊”
李盾才不受激，立马顾左右而言他“咳，淮哥呢，他在隔壁上课，我去找他玩了。”
被这么一插科打诨，大家插话的机会就过去了，也不好说一些打击楼七。
反正高一参加竞赛就是试试水，楼七就算把这一学期的精力都花在竞赛上，最多下次考试的时候成绩下滑。
像她这么聪明，只要醒悟过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唉，好好地一个同学，怎么突然就膨胀了呢。
众人散开以后，数学老师喊楼七“楼七，你过来一下。”
楼七有点诧异，马樱被调走后，这个数学罗老师才走马上任，教他们的时间非常短，和楼七不算很熟。
除了上次他邀请自己来听他将课外，没有别的交流。
他喊自己干嘛呢
罗老师很年轻，又帅气，知识也渊博，教了这么久，还没有人问的问题难倒过他。
不过短短时间，就成了高一最受欢迎的男老师。
他站在教室外那棵梧桐树下，背着手，眼睛微眯，虽然把楼七喊了过去，但是眼睛根本没有看她，反而不知落在了那里。
楼七也没什么问题要问他，于是她低下头，去看脚下斑驳的树影。
罗老师走了几步，影子遮住了楼七眼帘下的光影，缓缓吟道“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你们教室里挂的这首诗是你执笔的吗”
“不是，张老师写的字。”楼七马上否认道。
因为张老师用印上刻的是她的“艺名”，传来传去，最后大家都觉得那幅画都是楼七一个人完成的了，楼七已经解释过好多次了。
罗老师被纠正，也不以为意，他的影子在楼七眼前晃动了一下，问“那么，什么才是你的星辰大海呢”
“啊”楼七一时怔住了，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罗老师。
所谓交浅勿言深，罗老师把她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番务虚的话的吗
罗老师见楼七诧异，顿了一下，又起了话头
“你很努力。一开始你并没有想要参加竞赛，我邀请你来上课，你还拒绝了。”
说起拒绝罗老师，楼七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现在又来上课了，难道他是不爽自己出尔反尔，要她道歉
罗老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上周你答应杨凡凡要和她一起参加全科竞赛以后，你就非常努力。可谓头悬梁锥刺股了。老实说，我从前带过很多竞赛生，他们每一个都是天才，但是其中像你这样，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就心无旁骛，全力以赴的也少。不管什么样的人，总会多多少少有些倦怠期。”
被罗老师这么一夸，楼七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解释道“我只是完成承诺罢了。”
“完成承诺”罗老师把这几个字含在嘴里，意味深长的咀嚼了一番。
他改问道“那你考得怎么样”
在老师面前，楼七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回答“还行吧。第一天应该没有错第二天实验可能有些小细节判定问题。”
“也就是说，你估分是满分对吗”罗老师夸道“很厉害。”
这当头楼七说啥也不好，她就没有说话。
“事实上，你确实比大部分人要有天资，要更厉害。但是”罗老师抬头望了望，秋天到了，天气一晴，天空就特别蓝特别高，有一种别样的爽朗。
他笑了一下，“我换一种说法，你打算走到哪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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