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

    赵泽林闻言立刻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我们帮不上忙。”虽然他也很为林家着急,但这块并不归越国公管。而宣和帝, 听越国公的形容, 似乎也是不打算再管这个事情了。

    本来作为商人, 与客人约定了几时几日交货, 但却没有东西可以给人家, 本就是失信。更遑论说林家身为皇商, 还将原本应该送进宫的东西弄丢了,自是难辞其咎的。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新上任的怀阳府尹蔡炎恩, 看看他能从被韩博毫抓到的那个摊主身上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既然那个摊主明确说了自己还有货, 那就是有迹可循的。至于为什么韩博毫什么都没查出来,这就不清楚了

    若是到了约定的时日, 林家还是没能交货,那就看广储司那边有什么章程了。毕竟丢东西的是林府, 查案的是怀阳府尹, 跟广储司那边收没收到东西一点干系都没有。

    墨珣点头,算是认同了赵泽林的说法。林家毕竟做了皇商这么多年, 想来应该早就做好各种预防了吧总不至于没有半点应对。

    “看来找个时间还得提醒一下你二舅。”越国公眉头微蹙, 他今日在朝堂上的时候, 就觉得这个事情未免也太巧了一点怎么一个两个都跟同窗有关

    墨珣忙点头,当务之急不是伦沄岳,而是伦素华。这个事情最好同伦素华讲清楚, 否则不知道他会被这个或者那个同窗给“拐到”什么地方去。

    “不如就明日早朝之后, 我上翰林院走一趟, 同你二舅说一说。”越国公想了想除非晚上到伦沄岳家中走上一遭,否则也没有别的时间了。

    墨珣反而认为这个事情还是应该在伦素华在场的时候再同伦沄岳说。否则,如越国公所言,到翰林院去与伦沄岳说了,那万一越国公说得不够详尽,伦沄岳回去问都不问,直接上家法那就不好了吧“不如就用过了晚饭之后,我上二舅家里走一趟”

    墨珣原先是想自己同伦素华说这样的话可以不经过伦沄岳,这样子一来伦素华也不会被伦沄岳骂。可此言一出,墨珣便觉得不成。以伦素华的性,自己同他说话恐怕不管用。毕竟在伦素华看来,墨珣是他表弟,哪有弟弟管哥哥的道理所以还真是不能越过了伦沄岳直接跟伦素华讲。否则,就算伦素华表面上应了,暗地里必定还是我行我素。

    墨珣还没来得及开口让越国公与自己同去,越国公便率先开口道“那好,我同你一起去。”

    墨珣闻言,忙点头。越国公主动出言,倒还省得他再提。

    赵泽林听了越国公与墨珣这爷孙俩说话,便想着要跟他俩一起去。但话到嘴边,他忽然想到,如果他们这样兴师动众地到伦沄岳家里,说不准会吓到伦沄岳一大家子人。本来也就没多大的事,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赵泽林干脆就不去了。

    既然墨珣要去伦沄岳家中,那自然是要同伦沄岚说一声的。而伦沄岚一听墨珣这么说,忙追问了两句。“是二哥出了什么事吗”如果说只是墨珣一个人要去,那他或许就不问了,但此时是越国公与墨珣两人一同前往,情况自然有所不同了。

    伦沄岚并不认为是墨珣想去,所以才让越国公带着。只会觉得是越国公有事找伦沄岳,不过顺带带上墨珣而已。事情既然涉及到了自己的哥哥,他自是无法置之不理。

    “爹。”墨珣知道伦沄岚想的是什么,只简单地将事情同伦沄岚解释了一遍。

    原先墨珣是想撒个小谎,比如想问问伦素华在学堂里是不是适应,趁着私学开学之前换个学堂之类的。随即又觉得,有些事不应该老这么瞒着伦沄岚。伦沄岚若是一无所知,那对于伦沄岚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伦沄岚现在已经在京城了,不是在石里乡,所面对的不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哥儿,而是自小就被多番教导过的命夫们。

    伦沄岚听了墨珣的解释,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又让墨珣给带点东西过去,省得空手。

    邬兆凡儿子的同窗应该已经被蔡炎恩带走调查了,越国公与墨珣此时也只是想去稍稍提醒一下伦沄岳,不要步邬兆凡的后尘,但更重要的是提醒伦素华。

    就前段时间伦沄岳寄住在越国公府时,越国公对伦沄岳的观察来看,伦沄岳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但伦素华就不一样了,当初还在建州的时候,越国公便已经对伦素华有一定的了解性子太跳了点儿。

    年纪还小的时候性子跳脱些无伤大雅,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若还是这般,那就难堪大用了。

    京里私学开课的时间都是跟着国子监来的,国子监再四天就开学了,那么私学也不例外。而伦素华进京之后能接触到的除了伦府里的人之外,便是私学里的先生和同窗,所以墨珣便想着需得赶在伦素华的私学开讲之前跟他先通个气。

    由于越国公没有事先告知伦沄岳今晚会登门拜访,是以当伦沄岳听到下人通报,说是越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了,还没反应过来。

    尽管伦沄岳现在算是“留任”京城,但同僚之间往来还是少,入了夜之后更是鲜少有人会来串门。等反应过来之后,伦沄岳忙叫了唐欢遥一同迎到了门口去。

    越国公本就是不喜欢客套的人,只同伦沄岳、唐欢遥寒暄了几句,便由伦沄岳引进厅里坐下了。

    墨珣此时才有机会同伦沄岳与唐欢遥见礼,并将伦沄岚让他带来的东西递给唐欢遥。

    “哎哟,你爹这是”唐欢遥虽然嘴上念叨着,但还是收下了。毕竟伦沄岚没来,只让墨珣带了东西,他总不能再让墨珣拿回去。

    墨珣知道唐欢遥是客套,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越国公见他们打过了招呼,这就开门见山说了。“我今日来是有话要同你说。”

    “是,国公请说。”伦沄岳本就不认为越国公是来找他串门的,毕竟他弟弟现在正住在越国公府,若是要串门也必定会带上伦沄岚才是。此时一听越国公开口,便正襟危坐起来。

    越国公对伦沄岳的态度很是满意,这便“嗯”了一声,继而说道“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原怀阳府尹韩博毫被贬官的事了”

    “是。”伦沄岳连连点头。这几日京里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林风琅被捕了。而林风琅又是在他外祖父、相老侯爷出殡时被捕的,就算伦沄岳不在翰林院只是在市井里,那也该有所耳闻了。

    素华、素安这时才后知后觉地从后院里出来同越国公见礼,唐欢遥也让人去将素晗带了出来。

    越国公见伦沄岳的三个儿子都出来了,便又问“你家夫郎跟儿子们也都知道了”

    “晚辈已经知晓了。”唐欢遥不知道越国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但最近街头巷尾大家都在说,想不知道都难。

    伦素华听越国公这么问,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消息要透露,忙开口道“晚辈也已知晓了。”他这段时间虽然都被拘在家中念书,但他本身就喜欢听这些东西,便让家丁去探听一些街头秘闻,也好回来说与他解闷。

    知道就好。

    越国公颔首,既然都知道,也省得他再解释一大堆。“中秋节过后,我从行宫回来,墨珣曾问过我关于京城之中鬼市的事。”

    伦素华听到越国公说“鬼市”,这便看了墨珣一眼。

    越国公边说边盯着伦素华的反应,此时看他墨珣处看了一眼,又继续说“御史台曾在过年那段时间收到过一个奏折”越国公又言简意赅地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今日早朝,皇上召见邬兆凡,而邬兆凡则说是从他儿子的同窗那儿听来的。”

    伦沄岳眼眶微缩未免太巧了吧

    这么想着,伦沄岳便看了伦素华一眼。

    伦沄岳此时虽然也能算作是在朝为官,但庶吉士别说是在进太和殿了,就连站在外头的资都没有。所以今日早朝发生的事,伦沄岳也不过是听同僚说起,但详细却并不知情。现下听了越国公一说,倒是想起伦素华确实曾提到过同窗说的这个“鬼市”。不过当时伦素华是想问问他究竟知不知道京里有这么个地方。而伦沄岳本身觉得“鬼市”其实就是个夜市罢了,也没多稀奇,便让素华别瞎想。并对素华允诺,若是真那么好奇,就等到院试过了之后,他可以带着素华去瞧瞧。

    伦素华明显没料到事情竟然还有这样的发展,嘴巴微微张开,看起来很是惊讶。他那个同窗总时不时说一些京城的趣闻,这也使得总与那个同窗作堆。

    “我想,如果你们就读于同一所私学的话,你那位同窗应当已经被蔡大人带走了。”

    伦素华这便点了点头,“我同窗之中确有姓邬的人。”“邬”姓并不常见,所以越国公刚说完,他就想到了。私学里虽然一个同堂之中学生不少,但毕竟也已经上了大半年学,总不至于连同窗都认不清楚。

    越国公见伦素华这么说,便点点头,没有再问。毕竟越国公问来也没什么用,他一个御史副丞,也不负责查案啊。再说了,看伦素华现在的样子,就算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伦沄岳一听,原来越国公今天忽然拜访是来说自家儿子的事。而此时越国公并没有再往下细问,伦沄岳便知晓他的意图了这是在提醒自己与伦素华,不要偏听偏信。

    伦素华不敢在伦沄岳面前闹,所以鬼市的事也只提过一次,便没有再提。而伦沄岳本身并不觉得鬼市有多了不起,干脆就没当回事

    想到这里,伦沄岳忙冲越国公拱手道“多谢国公提醒。”

    越国公见伦沄岳想通,便颔首,而后去看伦素华。

    伦素华乍一下被越国公这么盯着瞧还没回过神来,等他转而去看伦沄岳的时候,便看到伦沄岳已经沉下了脸。伦素华心中一惊,仔细一想,也琢磨出味儿来了。越国公今天跑这么一趟,还说了这么多,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听风就是雨的。

    “谢国公教诲。”伦素华想明白之后,也拱手对越国公道谢。

    越国公看伦素华好歹能转过弯儿来,还算是满意。

    原先越国公想着虽然墨珣少年老成,但伦素华乃墨珣的表兄,再加上年纪也比墨珣大,若是有朝一日,在墨珣跟前说了什么,把墨珣给带偏了可就糟了。

    现在看伦素华的样子,也不像那么无可救药的。

    越国公目的达到之后便要告辞回府了,伦沄岳忙作挽留。越国公则摆手,“我今日前来本也没什么事,用不着这么客气。”

    伦沄岳也算是大概知道一点越国公的性,也不再多说,便一路将他俩送上了回越国公府的马车。

    进了马车之后,墨珣看到越国公似乎愁眉不展的,比起刚才从国公府里出来时眉头拧得还紧了。“祖父”

    越国公明显是在想事情,被墨珣喊了这么一声之后还微微怔了一下。“怎么”

    墨珣盯着越国公,见他明明心中有事,却不说,便也只得摇摇头,“没事,我只是看祖父眉头紧锁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墨珣并不直接问,只是略微试探。他也不是非得什么事都知道的,若是越国公当真不想说,那他自然不会再追问了。

    越国公嘴上紧闭,但发出了极大的呼气声音,仿佛在叹气般。其实墨珣已经知道很多了,更何况一开始还是墨珣先发现的,越国公觉得也没什么可瞒了,便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今年年宴的时候,你爷爷说皇上似乎有些变化吗”

    墨珣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他本身见不到宣和帝,否则墨珣也会仔细观察的。“难道今日早朝,祖父也”

    “我觉得皇上好像变胖了。”越国公小声在墨珣耳边说道。

    墨珣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从越国公口中听到怎样的形容他都能镇静如初,却不料只是一句“皇上好像变胖了”

    宣和帝要变胖不是很容易吗多吃点,少动点,不就胖了

    墨珣实在是想不通,就这点事儿还值得越国公这般深思。

    越国公一看墨珣满脸无奈的样子,立刻就知道他觉得这不是个事儿。

    其实越国公自己也觉得,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些,“皇上好像还变白了点儿。”

    墨珣点点头,有些哭笑不得地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我也长高了些。”

    越国公瞥了墨珣一眼,“今日早朝,我觉得皇上有些不对劲。”

    墨珣这才抬起头,等越国公同自己仔细说说是如何不对劲,别又是什么长胖一类的形容了。

    “虽然那今日早朝之上讨论了皇商、邬兆凡以及韩博毫的事,皇上会生气也是人之常情,但我觉得皇上情绪有些过于外露了。”越国公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以往的宣和帝并不会这样。“我还看到皇上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似乎忽然身体不适,而马公公则挡在他身前。我怀疑马公公是给皇上递了东西”越国公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一个“捏丸子”的姿势。

    “丸子”一说已经被赵泽林确认过了,而且墨珣心中以有九成把握,宣和帝用的就是丹药,可却仍不敢咬死了说。

    墨珣又点了点头,倒也跟着越国公沉思起来。

    “祖父,我想了一下,御医应该会定时会给皇上做身体检查。如果皇上身体不适的话,御医应该会先知道的。”墨珣原是想伸手拍拍越国公的肩膀,让他不要过分忧心,但忽然想到自己是小辈,做这个动作不合时宜,便讷讷地将手缩了缩。

    其实宣和帝是死是活对墨珣来说都无所谓,不过越国公这般在意,他也不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而且一个皇帝,对于一个王朝来说确实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宣和帝自己想隐瞒服用丹药后的症状,那谁也没办法。墨珣现在不可能冲进宫去看宣和帝到底有没有变化,而且就算有变化,他跟宣和帝说,“你吃这个丹药会死”,宣和帝会理他吗就不吃了吗

    墨珣说这话也不过就是安慰安慰越国公的,但越国公却明显当了真,兀自点头,仿佛在尽力说服自己一样。

    等到国子监开课,墨珣还是没听到新上任的怀阳府尹蔡炎恩找到林家丢失的那一箱子饰物。不过倒是听赵泽林说,林家已经命工匠加班加点在重新赶制一套了。好在林家有祖训,制作饰器所用的熔模需长期保留,此时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如此一来,墨珣便也不再探听林府的情况了。只要林家还在,林醉应当遭不了什么罪。

    国子监开课便按照年前那次考试的成绩来分学堂,墨珣去年便在“率性”大学堂,今年按照成绩仍是留在“率性”学习。而自打上元节过后,墨珣这是头一回见到胡鑫燧。只不过这胡鑫燧算是被降了级,被换到“诚心”大学堂之中就读了。

    墨珣倒是没料到还有“降级”这一说,毕竟成绩不好应当也只作“留级”论才是。

    墨珣本也就是站在学堂门口,等博士唱名之后,这才跟着其他的同窗往学堂里去了。

    原先大家都等博士唱名时,同窗之中无人大声喧哗,只小声交谈。而京中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些事,自是早都说惯了的。

    田以艮去年便坐在墨珣身边,此时亦是站在墨珣旁边。见他正看着胡鑫燧沉思着,便小声对他说“这个胡鑫燧原先就在诚心,但去年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调到我们学堂里了。现在成绩跟不上,自然又回诚心了。”

    墨珣听田以艮在解答自己的疑惑,忙点头,“原来如此。”

    田以艮见墨珣收回了视线,这便小声同他攀谈,“我听说你连着两年猜得祥元花灯了”

    墨珣略微颔首,“是。”

    “今年我弟弟非让我去猜来送他,结果我到那位置的时候,连摊子都没了”

    墨珣闻言便咧嘴笑开了,“那田兄可是来迟了。今年上元节,我同国公一起出行,正巧路过那处,便将花灯猜走了。”

    田以艮立刻瞪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得,哥哥认输还不行吗”

    说起来,田以艮这个人在墨珣看来竟然没什么京里那些公子哥的臭脾气。

    比起宗正寺那个胡主簿来说,工部侍郎倒是会教儿子。

    之所以提到宗正寺的胡主簿,是因为胡鑫燧正在墨珣面前横眉竖眼的,看起来似乎十分不满自己仍是在“率性”,而他却被降了级。

    墨珣一开始是不想在国子监里惹事,毕竟国子监就如同一个小朝堂。这些同窗虽然是朝臣、士族、宗室的子弟,但他们也都代表了自己父亲或者祖父而自己在国子监之中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别人眼里。

    不过这胡鑫燧几次三番给他找不痛快,尤其是在上元节那时,惹得墨珣再忍不下去。当时他便已想好了,若是胡鑫燧再这般不长眼,那他就可就不客气了。

    墨珣本不是爱挑事的性子,但若是再这般一味地退让,恐怕也会被别人瞧不起。

    他们路过胡鑫燧身边的时候,正见到胡鑫燧面带蔑视,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就你这样的,还呆在率性,你拉得开弓吗”

    “率性”大学堂每年都加深一些课业,去年则是对“诚心”所学知识进行强化和巩固。

    田以艮与墨珣自是并排走,此时也将胡鑫燧的话听个分明。他“啧”了一声,略带不满地看着胡鑫燧。

    墨珣在建州官学时虽用的是小弓,但又过了一年,墨珣整个人也长开了些,想来手臂应当够长了。

    这胡鑫燧不过就是见墨珣年幼身矮,揪着这点就开始不依不饶了。

    墨珣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笑道“我拉不拉得开弓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你似乎还没机会去拉弓吧”墨珣并也不觉得田以艮这般有何不妥,毕竟大家都是同窗,闹翻也不大好看。像国子监这地方,除非已经通过科举取士入朝为官的,否则像田以艮他们那些朝臣的子嗣应当会在国子监之中呆到结业。

    别看此时胡鑫燧降了级,万一来年他就考进了“率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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