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有些阴,刚起床段语澈就感觉到了比平常冷,降温了。
拉开窗帘,外面是雾蒙蒙的天。
起床,他只在厨房看见了曹烽,没见到段述民,知道他又没回家,这次连短信懒得给他发了。
他前几天就告诉段述民,说周四有运动会,曹烽有长跑项目,他也有接力赛,虽然没明说,但是是希望他来看的。
现在看来,段述民多半是忙工作忙得忘了,段语澈并不明白段述民为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缺,身体都检查出三高了还这样拼。
他知道妈妈走的时候,留了他的抚养费给爸爸,还有一笔巨额遗产在小姨那里,而且他还有信托基金,等到他成年,就全部留给他,段述民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去赚钱。
尽管段述民没回家,小张还是很尽职地准时来接他们。
段语澈的班服是改过的,穿着特别合身,和其他人穿着的模样非常不同。
他黑发柔顺,衣冠齐整,模样精致,穿上中山装就好像民国贵族小少爷。和曹烽一起进学校的时候,就惹得不少同学频频回头看他。
进了班里,更多的人开始惊叹“你衣服怎么跟我们的看着不一样”
整个班级都穿黑色,唯一的例外,就是穿校服的曹烽。
他长得特别高,站在队伍里越发鹤立鸡群。
或者说不入。
曹烽很敏感,感觉到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也有异样的眼光,可他只是站得更高更直,仿佛生来就如此骄傲。
整个上午,都是冗长的开幕式,结束时天上忽然开始飘雨。上午没有曹烽的项目,小波老师忙着给比赛的同学加油,段语澈也被飞机拉着去小卖部买零食了。曹烽回了趟教室,教学楼里人很少,他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推了推门。
门是锁着的。
下午曹烽有三个项目,跑了个三千米,只是有点累,他状态比所有人都好不说,还拿了小组第一。
至于最终成绩,要等下周。
马小波在终点等着他,激动地说“曹烽,你跑得太快了简直是飞毛腿”
对别人而言三千米是耐力赛,对曹烽这个每天走十公里山路的人而言,并不算什么。
段语澈倒了一杯葡萄糖给他“刚才你跑步,我一直在给你加油,你看见我没”
“看见了。”曹烽微微有点喘,喝了口葡萄糖,他是脱了校服跑的,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等会儿要接力,地很滑的,你跑慢一点,千万别摔了。”下午雨才停,橡胶地是滑的,他们比赛的时候有两个同学就摔了。
“我穿的是钉鞋,怎么会摔啊倒是你,还能跑吗”
曹烽笑了笑,表示小意思。
结果接力赛一开始,接二连三的有人扑街。
还不是一个两个,但基本上摔了的,马上就站起来,继续跑完剩下的几十米,没有人停在半路上哭。校长和教导主任就在旁边,看出了状况,干着急,嘴里讨论说“要不然就叫停了吧,这么多同学都摔了。”
校长皱着眉说“那就比完高一这拨,直接开始拔河吧。”
不幸的是,这个指令下达前,刚好轮到了七班。
接力的位置没有多大讲究,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棒和最后一棒,曹烽被安排在了前面,他长得又高、腿又长,发挥很稳定,枪声一响,遥遥领先。
曹烽跑过去,把棒递给对面,就站在后面看。
他不关心什么名次的,只关心弟弟跑的时候别摔了。这么想的时候,前面一个班一个女生就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力棒都甩飞了。
旁边一个班正在跑步的,眼看着对手失利自己要反超,还没来得及笑,一脚踩上接力棒,人又尖叫一声滑倒了。
不远处的校长脸上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叫校医,叫校医”
段语澈是下一棒。
曹烽是真的紧张他,到旁边去一路跟着他跑,段语澈穿的钉鞋抓地,不容易摔,可这却是一双新鞋。
他爆发力很强,跑得飞快。
曹烽眼睁睁看着他快跑到了,右脚忽然扭了一下只一瞬间的事,几乎连停顿也无,继续跑完剩下的十几米。
段语澈慢慢减缓脚步,脸上表情有点难看。
班长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很多摔破皮的同学,就在旁边用消毒水简单处理伤口,段语澈走得很慢,他在喝水,而旁人几乎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崴脚的那一下太快了。
曹烽钻过人群,面露焦急,直直朝他去“小澈”
“嗯”
曹烽说“你脚疼不疼”
“你看见了”段语澈说,“还好,我又不是忍不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坐着休息,别乱动,来,过来。”曹烽拉着他回到班级休息区域,还让他脱鞋自己看看,段语澈看周围好多人,嫌丢人,不肯,嘴里说“不疼,没问题,好都好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脚崴的是我又不是你。”
曹烽不好意思说,你受伤我比你还觉得疼。
坐下的时候不使力,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运动会结束了,马小波让班长叫几个男生把饮水机和桌子搬回教室,班长看见曹烽,就叫了他,曹烽摇摇头“他脚有点受伤了,我得陪他去医务室。”
段语澈的脚不能使劲,只好开启单脚跳模式,跳到医务室外面,发现还有很多人。
因为今天下雨的缘故,受伤的人不在少数。
段语澈说算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回教室吧。”
好在七班在二楼,他全身都挂在曹烽身上,也没费多大劲,就上楼了,有人看见他这样,就问“你受伤了”
“崴了一下而已。”
把段语澈扶到教室,曹烽问“想吃什么哥去食堂给你买。”
“我叫飞机帮我们带回来吧,你别走。”他知道曹烽下午消耗的精力不小,“坐下,坐这儿。”
曹烽想了想,说好“让飞机再买两根冰棍吧。”
过了好一会儿,快上晚自习的时候,飞机才回来“玉米两根,烤肠两根,鸡腿两个,冰棍两根,全买回来了”
段语澈说了声谢谢,曹烽从兜里掏出几张十元的零钱“多少钱我给你。”
飞机算了下账,曹烽把钱给他,又说了声谢谢“飞机,晚自习是电影,你你能不能跟我换个位置”
飞机也很爽快,没问原因,从抽屉里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去曹烽的座位上坐下了。
段语澈低声问他“为什么换位”
“你脚崴了,得冰敷。”
段语澈不明白这有什么关联,曹烽继续说“你得脱鞋,脱袜子。”
“我不。”
他是不会在公共场合干这种事的
曹烽很耐心“弟弟,你的脚现在不冰敷,回家就更严重了。”
段语澈以前踢足球受过伤,当然明白道理,只是在教室里脱鞋
曹烽压低声音“等会儿全校都放电影,也不开灯,你把脚放我腿上,没人看见,不丢人。”
段语澈“”
“不”
很快,晚自习开始,灯全关了,老师进来放了部奥斯卡,就出去了。
曹烽轻轻碰了碰他“弟弟。”
段语澈不想理他“我不敷。”
“弟弟。”
“不”
曹烽无奈“那冰棍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曹烽觉得有点可惜,不吃太浪费了,但这个天气吃凉的,对段语澈的胃不好。
冰棍已经有些化了,他拆开后,三两口吃下去,冻得他直哆嗦,旁边的段语澈看见他这个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吃这么快干什么,没有人跟你抢”
放学,电影还没结束,段语澈早就看过这部美丽人生了,不感兴趣,只想早点回家,但曹烽没看过,看得入了神,直到下课铃响,段语澈拍他,才从电影的世界出来。
“你还想看电影还有一个小时呢。”
曹烽摇头“走吧,我们回家吧。”话这么说着,眼睛还是不肯离开屏幕。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了。
段语澈看他这么喜欢,倒也不急了“那再等一会儿吧,现在刚放学,我走得慢,人太多了不方便。”
段语澈给小张发了条信息,曹烽继续看电影。过了有二十分钟,班上差不多已经没有人了,只剩几个还不肯走的。
曹烽感觉时间有些晚了,小张还在等着,就说“我回家再看吧,家里不是有电脑吗”
“嗯,走吧。”段语澈走不快,脚腕比方才还要更痛些,出了教室后,曹烽看他一瘸一拐,忍不住蹲下“哥背你。”
段语澈微愣“不用,我自己走。”
“学校里也没人了,这么晚了没人看见的,不丢人。”
他犹豫了下,对上曹烽真挚的神情,“嗯”了声,弯腰,趴在他背上。
曹烽站起身来,下楼,他挑过上百斤的扁担,背个人也不在话下。
段语澈问他“我重不重我还是自己走吧。”
他有次装病,段述民急的背他去医院,结果背了几步路就开始喘。
曹烽却摇头,说很轻“你该多吃点,长点肉。”
“我吃的多啊,每天都在补充维生素”
“要多吃肉和蛋白质。”
夜色深了,曹烽背着弟弟,慢慢走在秋夜静悄悄的校园路上,自行车棚人烟稀少,绕过车棚,走出校门。
小张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正下车在抽烟,看见这一幕,连忙着急地跑来“少爷怎么了”
“我没事,脚崴了一下,”他勾着曹烽的脖子,然后拍了拍他,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我爸呢”
小张有点紧张,说“你爸爸还有工作,估计会晚点回来。”
“哦。”他表情有点难看。
小张说“那我给他说一声,你脚的事。”
“不用告诉他了。”段语澈坐上车,神情淡淡的。
小张不敢吱声了。
回家是晚上十点了,段语澈脱鞋的时候,看见脚腕鼓了一个大包,皱了皱眉。
曹烽看见肿的很严重,表情凝重地说“小澈,我房间里有我从寨子里带过来的药酒,给你擦一下。还有冰块,哥先给你弄冰块敷一会儿。”
他有模有样地学着段语澈上次那样,拿出冰块用毛巾包着。
段语澈坐在床上,脚搁在冰块上,也无需用手去按,便顺手打开电脑,搜了电影出来。
曹烽回房间拿了药酒过来,段语澈以为会很臭,结果一打开,没有那种臭味,反而闻着有些像精油,曹烽解释“古法苗方,传了很多年的,很管用。你再敷十分钟,我给你擦。”
段语澈忍着冰,点点头,把电脑给他“你继续看电影吧。”
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开着外放。
曹烽一面看着电脑屏幕,一面去看他被冻红的脚。
等了有一会儿,他倒了药酒在手心里搓热,手掌包上去后揉了一下,段语澈就“嘶”了一声。
“小澈,忍着点疼。”
要把药力揉进去,是真的有些难以忍耐的痛楚,段语澈咬着牙,眼圈都红了,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叫唤“够了、够了”
曹烽动作停顿,抬头看见他的脸庞,发现他眼睛都泛着水光,活像是被欺负了,心里又觉得疼,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柔声说“好了好了,不疼了啊,明天脚就不肿了。”
段语澈用鼻音发出一声“嗯”,大概也觉得丢脸,就说“你把电脑带走吧,你回房间看电影,我洗澡睡觉了。”
曹烽说“等过个十几二十分钟再洗,不然药酒就被热水冲掉了。”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
“别摔倒了。”
“知道了”
曹烽回到房间里,把剩下的那点电影看完了。电影很短,电影里的人生却很长,他怅然若失,打开书桌的台灯,继续修他的八音盒。
这种微型八音盒结构太精妙了,构造零件全部都很小,需要用放大镜看着修。
曹烽打开搜索页面,然后切换到历史,他上次搜出过相关的页面,只不过是日文的,当时他是用网页翻译的。
他正打算再打开看一看资料,就看见历史记录里躺着一串英文的网站。
曹烽顺手点开。
网页缓慢地加载出来,入目第一张图片,就把曹烽吓得工具都脱手,“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是一张尺度有些大的照片,欧美人,若是一男一女,他也就不必如此震惊了。
可问题在于,照片上是三个人三个男人。
这是什么东西他慌忙把网页关掉,眼睛因为愕然而瞪大,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历史浏览记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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