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
追寻伊甸曾向往的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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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说川上富江的故事吧。]
西洋的酒水, 东洋的花。所谓浪漫的戏法,在他眼前不断的落下。
他是全高校最受欢迎的人,身边永远不会缺少众人口中的朋友。
富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没有人不认识他,鞋柜中的情书永远都处于爆满的状态。
想要告白的人更是一打又一打。
自立夏认识他的那天起就发现了。
富江身边永远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 来了又走,但是永远都不会缺少环绕着他的人。
永远被爱着,任性到无法无天。
这是一场围绕着富江展开的爱, 是思慕着富江的人单方面的给予与恶欲。
虚荣,傲慢,喜新厌旧。
令人感到讨厌的这几个词汇里,却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富江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从来没有改变过。”少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愣愣的看向远方,“毕竟他就是这种过分的性格,所以无论再出格的事情, 放在他那里反倒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改变的人是我。”立夏的声音带了些流转不畅的滞涩,“与现在的我相比,那个时候的我, 并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
眼眸低垂的少年, 错过了太宰治此时的目光。
那种浮于表层的温和下, 深思着什么, 极其晦涩难懂的情绪。
近乎于温柔的阴沉。
别误会,这份阴沉并不是针对藤丸立夏的,而是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譬如瑰丽与怪诞所交织出的命运, 以及触摸不到的过去和前路。
立夏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其实,他也是有过那么一些年少轻狂,倔强到,明明只是很小的事也半步不让的岁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格,说话的语气,行事方式变得更加平缓而没有棱角的呢
比起无意义的宣泄愤怒,变得温和忍耐。
改变的过程并不是迅速的,而是有一段作为过渡的时间。
但是,要追究改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话却连少年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
那个时候,曾与川上富江针锋相对的自己。
两个人言辞锋利,互相戳着对方的痛点,却又维持着触及底线前的默契。
在对方被刺痛到鲜血淋漓之前停下,接着是互相怒视,再升级成冷战。
富江嘲笑过立夏的穷酸和无趣。
立夏也讥讽过他的任性傲慢。
这是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两个人像是在钢丝上行走,随时可能掉下去。
谁也无法真心实意的称赞他们关系好,但是也无法坚定的说出两个人关系差。
毕竟,这是围绕着富江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流水的朋友,铁打的藤丸立夏。
富江会因为一时兴起,厌倦等等原因,毫不留情面的口吐恶言,开始驱逐围着他转的某个人。
无论他们之前究竟有多么相熟与要好。
但是,只有藤丸立夏是不一样的。
他们会争吵,冷战。两个人之间明明只有一步的距离,气氛却降到冰点。
抛开这些不怎么愉快的记忆,游离于整个周目之外去回想过去全部的细节。
富江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对立夏进行过驱逐。
所以,把所有的偏见、固执,两个人性格上的不合以及相处时产生的负面情绪通通抛在脑后。
这时就会发现,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并不是那么坏的。
某种意义上而言,甚至可以称之为坚固。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发现呢”少年喃喃着,陷入悔恨,“如果能够更早发现的话,说不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不久的之前,差一点要溺死在海水里,正当少年以为自己会迎来死亡的时候。
他想了很多不着边际的东西,却唯独没有想过杀死那些富江,甚至是下意识的去逃避了这一点。
明明那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即便海下的行动不那么灵活。
他拥有打开宝物库的权限,里面泛人类史的宝具原典全部都能过投掷而出。
甚至,处于解放状态的大神宣言仍然高悬于天。
这一切的前提下,解决掉那些分体富江的生命再容易不过。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当终于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立夏才发现,因为他潜意识里其实是明白的――
“我和富江,其实,算得上是朋友。”
是的,就是这样。
一个简单的答案,却过了这么久才能够说出口。
正因为这样,他们相互讥讽,毫不留情的戳开那些陈年的疤痕,满身敌意。
在内心深处的鲜血流淌里谈笑风生。
非常俗套的相思相杀,却唯独不会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只不过,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目标明确到毫无迷茫。
而另一个人,则是在一切都结束了才后知后觉。
“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富江死掉。”迷梦一样模糊不清的声音里,泪水滑下了少年人的脸颊。
他们之间除了争吵与不合拍,相互讥讽的日常以外,也有着平和的一面。
曾有过的,能一起笑着谈论的事情。
那天,是川上富江的生日。
他们的计划行程是这个样子的电影院,卡拉ok,蛋糕。
富江的生日向来热闹,上一年的今天,有很多立夏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面孔。
想来,现在也不例外。
原本,迪诺先生说,会开车送富江去电影院。
但是今天早上,立夏开门的瞬间,看到了倚在他家门口树下的富江。
夏日清晨,微晃的树影,还没来得及燥热起来的风带来了橡木的味道。
少年人半闭的眼睛,比以往看起来都要安静的脸。
――喂
少年微微抬起下巴,昂着头。
开口的那瞬间,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好气氛。
送我去电影院。
夏季的烈日炎炎里,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少年蹬着单车,带富江去电影院。
酷热中,富江在他身后开口,要两个人的位置换一换。
换一换换呗。
路面上方是热到扭曲的气浪。
这是富江第一次蹬着单车带人,汗水浸透了衬衫。
他看起来有些吃力,却始终没有抱怨。
最后两个人在上坡的路上,连单车带着人全都摔了。
烈日的光下,两个人愣愣的看着对方。
好一会儿后,富江笑了起来。
于是,立夏不知怎么,也跟着笑了。
立夏本以为富江会先发火的,但是,他没有。
两个人推着车子,走在狭窄的林荫下。
那时候所说过的话,现在已经完全都不记得了。如果硬要从模糊的记忆里拿出个结果来的话,大概是学校里的一些琐事吧。
他们在叶间漏下的光里微笑,说着一些,别人不知道的话。
然后在分道扬镳后,渐渐将这些记忆尘封,遗忘。
那天的电影很棒。
是非常经典的怀旧电影。
罗马假日
鹿一样灵动美丽的公主殿下,与身份差距极大的男主人公。
在一个普通的假日中相逢,情深意浓。
古老的建筑,狭窄的巷道,古罗马帝国的恢弘的遗址诉说着曾经的荣耀。
公主与记者走过罗马的街巷,短短一天的爱恋后,各自清醒。
荧幕黑了一瞬后,开始刷出长长的人名。
迪诺先生趁机向富江做出了邀请――来南意做客吗来自异国的王子殿下,愿意陪您看遍整个罗马。
立夏最近的爱好是老电影。
至于富江本人,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他更偏爱的是鹰酱家的科幻电影。
于他而言,印度宝莱坞电影中浓厚的异国风情都比罗马假日来得更加有趣。
他看了眼立夏,听着意大利人吹出的彩虹屁,表情更冷淡了一些。
“立夏。”富江的声音打断了迪诺对他的赞美,“去罗马吗假期还没有结束。”
立夏愣了愣,看了眼拼命用眼神暗示他的意大利先生后,笑着摇摇头。
“我就不去了,兼职还是很忙碌的。”他随口道“能请这一天假大概已经是极限了。”
富江的脸色阴沉了一瞬,似乎是顾忌着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发脾气。
与川上富江不一样,立夏需要兼职的工资来贴补日用。
卡拉ok包间里灯影斑驳,声音杂乱。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富江的朋友们围着他开始起哄。
富江,唱一首歌吧。
就一首。
来嘛来嘛,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是吗
对此,富江意外的心情不是很坏。
他一手支着下巴,偏着脑袋打量那个黑发蓝眼的少年。
富江眼尾眉梢都带着笑意,神色放松。
“好啊。”他开口道“那就唱一首。”
“喂,听好了,我可只唱这一次”富江向着立夏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眼睛一瞬不错的注视着他,似乎只要这样就能看进少年的心底里。
柔缓短暂的前奏结束后,音响中温柔的女生原唱,混着少年人清越的嗓音娓娓叙述。
富江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用这首歌向他道出疑问与心意――
映在你眼中的我,有着怎样的颜色
是殷红吗还是湛蓝,或者翠色
愿将阳光交付与你,蓝天化为你的眼睛,献上大地的深重。
思念与渴慕,为了你,献上我的全部。
蛋糕上点燃的烛火里,立夏看到了映在富江眼里的光。
或许是看到了那双漂亮眼睛里的明灭流光又或许是听到了他心里像个普通少年一样的情绪在欢喜叮当。
那一天的藤丸立夏,第一次有了或许这样也不坏的心情。
天黑了,今天结束了。
明天的这个时间,富江会在罗马度假,而立夏会在家与兼职的店之间奔波。
夜里的风拂不去夏日的酷暑,富江坐在单车的后座,两人的呼吸声渐渐与夏夜融合。
“我会带土产给你的。”富江的声音有些微弱“下次,一起去罗马吧。”
下次,一起去罗马吧
好啊。
但是――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我在重逢里,看到了你的死亡。
“真有你们的。”本体看着那最后的一百个分体,目露讥讽,“三天三夜的燃烧,看来还是留下来不少漏网之鱼。”
本体将分体烧死,残余的分体向本体发起最后的侵袭。
躺着无法动弹的立夏,看到了有些分体富江颤抖微晃的身影。
富江一直都是一个讨厌疼痛的人,他们在害怕。
显然,作为本体的川上富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再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加了解自己了。
日月冰冷的光,是他对自己无情的嗤笑。
“怎么不服气”漆黑的海水浅浅覆没过獠牙,与森白产生极强烈的对比“既然苟活了下来,就要有丧家之犬的样子。好好龟缩在角落里不好吗”
被瞧不起,被呵斥的分体富江们默默站在靠近海岸的礁石上,一言不发。
眼前的这一幕很是奇异。
与脱离了人类形态的富江比起来,他的分体反倒更像是人类。
利维坦的头颅是在天上的,以日月为眼睛,凌厉交错的獠牙如柱从天而落,钉进海中。
他太庞大啦,庞大到一百个分体富江站在那里,看上去甚至还没有利维坦的一颗牙齿宽。
殷红的天空下,他们渺小如尘埃。
烈风如刃,随龙的嘶吼而来,富江们在狂风中不摇不动。
以固执的沉默应对强敌,应对战力完全不对等的自己。
强压下内心中的恐惧,被迫悍勇无畏的分体富江们,与化身为混沌之龙,和特异点融为一体的利维坦对比之下所谓的本体,难道不是更像罪无可恕的恶役吗
富江不对,利维坦啊,你可长点心吧。
躺在船的甲板上无法动弹的立夏,苦中作乐的在心中默默吐槽着他。
而接下来,利维坦的话更是将恶役的形象贯彻到底。
“还是说你们认为自己可以击溃身为本体的我别开玩笑了。”暴烈的狂风吹过,利维坦在震怒“不过是些从我身上掉下来的碎屑,也妄想将本体取而代之吗”
“碎屑什么的真过分啊。”
这句抱怨并没有得到回应。
双方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
这是一场在寂静中疯狂嘶吼的喧嚣,躁动的愤怒,沉郁的悲伤。
黑发飞扬,静到肃穆。
列阵庄严,如同王骑。
眼前这一幕,令立夏产生了违和感。
在短暂的交手期间内,以他对利维坦的了解,让他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个大个子龙是这么尖锐又咄咄逼人的存在吗
话说回来,这条奇怪的龙是不是被富江的人格影响的有些太过了
无论是伊什塔尔还是艾蕾,或许会因为远坂凛的人格影响而偏向于善的一面,但是说到底,都是以她们的本身的意志作为主导。
虽然孔明老师的确就是二世本人的性格作为主导啦但是,诸葛孔明是人类的英灵。
来自神代的,不管是神还是王,全都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家伙。
自然,魔物也并不例外。更何况,利维坦还是魔物中凶名赫赫的一个存在。
川上富江,正是利用了这一认知,撒下了弥天大谎。
他让立夏认为,川上富江是利维坦。
如果不是他自己最后没有忍住,大概立夏会维持这个认知,走完这一周目也说不定。
而这个时候的立夏虽然察觉到了异常,但是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富江的谎言。
如果能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肯定能够看穿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实在是,太短暂了。
川上富江们一齐嘶吼起了苍老嘹亮的歌,焚风化火,撕裂了混沌的血色天空。
奇异的音节自他们的唇舌间念唱,燃烧出了一道美丽深湛的蓝色。
“du i iu a――”
天空之上,有繁星如海,静静落下。
然而,当流动的星星与地面拉进距离后就会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友好的东西。
高悬于天的大神宣言,终于还是降临人间了。
富江们在苍凉的长嘶里,向着天空伸出手去。
在这一瞬,立夏似乎看到了有那么一个苍白的灵魂在绝望的哭。
他们在用尽一切去愤怒,燃烧,质问。
火焰在这一刻点燃了。
是非常漂亮的颜色,明润的,像色卡上最清湛的蓝。
映在你眼中的我,有着怎样的颜色
若你期望湛蓝,原将这片天空交付与你。
立夏躺在神代之船的甲板上,颤抖着指节,用指甲扣住身下似木非木的船板。
嘶哑的声音在不断发颤,唱出的歌走调到了令人发笑的程度。
“载着满心的喜悦,与你辗转、相逢。”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口梗塞到难受,口腔里弥漫着铁锈与海水的味道,“不绝于口的欢笑,只为掩饰离别”
少年很想不顾一切的放声哭泣,但是他不能,富江也不会想要看到。
他也只能,在这里像是怀念过去一样,唱着富江曾对他唱过的歌。
“世间、世间”
歌词在这里滞涩住了。
而后,立夏听到了来自富江们的,无比清越柔缓的歌声。
“――世间人们终将变作尘埃,默默逝去。”
“而你的故事会化成歌谣传颂千年。”歌声温柔,又坚定。
苍蓝色大火里,最后的回眸一望。
最后的分体富江,看着他心爱的少年人露出了笑容。
骄傲,肆意,眸光粲然。
“再见。”他笑着说“我要去自找麻烦了。”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随着般若鬼面哗的一声落入海里,最后的分体富江也把自己点燃了。
他化作蓝色的大火,汇入火的族群,随着气流一齐向上飞腾。
火焰与大神宣言所化的群星擦肩,覆盖其上。
美丽的银色与苍蓝的火焰,一起勾兑出了精致而优雅的杀意。
被加了一层buff的大神宣言,作为裁定一样从天而降。
这是,最后一击。
“富江我是说本体。”立夏告诉太宰“那个时候的他,笑了。”
在比眨眼还要短暂的时间里,庞大的龙形被解除了。
容颜隽秀的富江,露出了一丝扭曲到诡异的笑容。
他立于天际,静静等候。
展开双臂,拥抱死亡。
银与蓝交织的光,将他的腹部贯穿。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了。
凄迷的蓝色火光下,富江被惨白的枪刃从天空射落。
就像月亮从天而降。
是璀璨耀眼的高等星的陨落,光翼长留。
大神宣言重新归整为一,飞跃在立夏身侧,下一刻像是断电一样当啷落下。
化为点点银色的灵子,重归王的宝库。
天穹的变化是最先开始的,血色破碎,湛蓝辽远。
绯色的碎片从天空不断掉落,像抓不住的花瓣,由红化白,是光的残影。
自然在吐息,世界在咆哮。
是修复,也是涅槃。
少年听到了新生的气息在对空长吟,仿佛歌唱。
林涛阵阵的哼唱下,他看到了富江的背影。
春风娇好,日光正恰。
如雪的花簌簌落下,落了满头,犹如白首。
他在无尽的风与光里回眸,于是,立夏看到了他的眼睛。
――浅笑且无暇。
富江的心脏被洞穿了,却迟迟没有死去,也没有迎来伤口的愈合。
他站在海面凸起的礁石上,而礁石的另一端落下了最后一片蓝色的火花。
像极了本体与分体的对立,下一刻,火花形散如烟。
川上富江的本体与分体。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却又有些微妙的地方完全相反。
分体的富江有些坦率过头了。
百丽翡达的腕表,雅马哈的机车。
庄园式的别墅,价格不菲的食材。
高中时候富江向往且喜欢的东西,这个特异点里分体富江所拥有的。
这一切,都非常轻易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恶劣傲慢,称呼他为喂的富江。
感情真挚到低微,以甜腻声调称呼他为立夏的富江。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少年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他们是我想要活成的模样。”川上富江如此回答道“在你刚掉进这个特异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
“刚掉进特异点”
立夏想到了。
由于灵子转移开在天上的缘故,他打开了王的财宝库,使用大神宣言带着自己投掷进了一栋大厦的玻璃幕墙里。
那杆光辉璀璨的,是北欧主神奥丁的武器。
由于其特性的缘故,一旦投掷就会像流星一样必定命中。
对流星许愿的习俗最初也是因此而来对划过天际的大神宣言进行宣誓,其誓言必定实现。
现在,富江告诉了立夏一件不为人知的事。
“那天,我对着划过天空的大神宣言及你许愿。”
“许愿”立夏有些呆愣的看着他。
“许愿再次见到你,许愿好好的叫一次你的名字。”富江在用残存的力量将身体上的破洞补住,但是力量总会有用尽的时候。
他的时间,不多了。
“想要称呼你为立夏,想要你能被更好的对待,想要为你献上举国的奢华。”富江笑得从容,眸光深深,“想要你富有整个世界。”
如果再见,想称呼你为立夏。
所以,每一个分体富江,都称呼少年为立夏。
他终于好好的喊了这个人的名字。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蝴蝶,落在了富江带笑的唇瓣上,那翅膀半朽的蝴蝶在吸食着富江唇角溢出的血。
血液特有的铁锈色,蔓延了蝴蝶翅膀上的脉络。
但是,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变化了。
吃掉了富江的眼睛的鱼类,变成了富江。舔舐了带有富江血液冰块的猫,变成了富江。
现在,亲吻了富江鲜血的蝴蝶,并没有变成富江。
“所以,我就知道他要死了。”立夏说着,抚上了手腕上迦勒底发给御主的,腕表形制的联络器。
这是心里感到不安焦虑时,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不,更准确来说,从大神宣言的威光开始盛放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立夏拍了拍膝盖上黏着的白沙,“但是没关系。”
现在的立夏,是笑着的。
那个笑容不比哭好看到哪里去。
川上富江,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他。
川上富江与利维坦,这两者之间,从始至终都是富江的人格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
他不知道富江究竟是怎样做到的这一点,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与艰辛。
毕竟从那个人口中说出的解释,只是一句故作轻松的嗤笑――普通人类的感情,可不会败给所谓的神话。
立夏强压下心中各种驳杂的念头,梗着脖子,硬撑着道“我会一直向前走,不会回头。”
不能输啊,绝对不可以。
毕竟,富江可是以这种形式放弃了一切,却又在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英雄那不就是被世人景仰的怪物。大人做不到的事,反而需要小孩子去做好。这种不像话的世界勉强着活下去,似乎也没那么有意思。”
富江在自己的血里静静安眠,这一次,没有新的富江。
一个人在少年时期所设想的人生规划,理想,未来往往最后也只能停留在那个年岁。
是的。
未来往往会与过去的自己背道而驰。
就像藤丸立夏,过去时候他想开一家小书店,或者成为一名宠物医生。
但是,他曾经想的,与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相比过于平淡与普通。
他是个甘于平凡的人,只是现实来得未免过于悲伤与轰烈。
那么,川上富江呢
其实就现在而言,过去的他的所思所想已经都无所谓了。
毕竟他是少有的,任性到毫无改变的人。
“你是川上富江,心弛神往的理想。”
“喂――去学学怎么做个人类吧,别再做什么勇者和主人公了。”他的唇颤抖了一下,微弱的挤出了一个名字“立夏。”
无论是一周目将立夏杀死的人,还是富江的性格侧重向利维坦的思维方式时,都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不像人间的东西,反倒像神造的一样干净。
但同时也像是那句真稀奇的感叹一样,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所谓救世之人,就像降世的人神,天选的牺牲品。
因为太过纯粹,总是会容易受伤。
那么受伤之后呢是不是就会重新回到天上
富江固执的看着立夏,直至那双眼睛彻底暗淡无光,生机散尽。
那大滩深彻的红里,是一个人支离破碎的灵魂。
真难过啊。
可是,即使难过到眼前一片泪光模糊,头脑浑沌。
那个人,他的朋友,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他不止没有醒来,反而整个人都开始消散成灵子了。
或许一分钟,或许两分钟这之后,除了迦勒底这次命名为命运冠位指定计划之外的人和整个世界――
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川上富江了。
所以说,他究竟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关于他和富江是朋友这一点以及更重要的。
一周目的最开始,他其实也是为了身边的人才下定决心走上这条路的。
而身边的人里,包括了川上富江。
而富江想要做的,是与立夏再次相逢,并且阻止他的死亡。
他与魔物做了交易,并作为人类战胜了神话,得到了绝对的掌控权。
讨厌疼痛的他,将自己重新切开,维持着死亡时不成人形的丑陋模样。
因为他死的时候,立夏还在前往天文台的路上。
如果一直维持这副模样,那么他的少年人,是不是就会一直行走在那条路上不会死去呢
与利维坦融合的富江,做了这样一个梦。
结果执念的最后,把自己都变成了不得不被修复的错误。
富江叹了口气,看了眼头顶上方,那双泪意模糊的蓝眼睛。
“少哭丧着脸了。”黑发黑眼,容颜秀丽的少年人背朝礁石,仰面朝天,看着放晴后的天空。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了。
“无论生死,我都比你来得从容漂亮。”
或许从表层意义上理解起来,富江是在说自己不需要他的怜悯与同情,所以少摆出这副姿态。
但是,实际上呢
他只是像过去一样,因为这么认为,所以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富江是一个学不会粉饰太平与委婉的人,一直如此。
一周目的分别。
立夏16岁,富江17岁。
从那之后,无论死亡还是新生,又或者是一次次跨越世界的旅途与豪赌,梦与追寻。
直至现在,川上富江仍然是17岁。
川上富江的一生。
做了想要做的事,爱了想要爱的人。
寄与你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与憧憬。
最后,死在最漂亮的年岁。
没错。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无论生死,从容漂亮。
他是,永远的少年啊。
富江就这么笑着,对立夏说了最后一句话
“别再死了。”
“对不起。”理应昂首阔步向前的少年,似乎一直都在一次次的道歉。
他狼狈的用手背擦着自己的眼睛,眼角因此生红,泪水从指缝里掉落,抹在手背殷红的令咒上,添了润泽的水色。
这句对不起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在针对什么,宽泛又模糊,悲伤到令人心里发堵。
“我想做个人类的。”他啜饮着自己的眼泪,哽咽着“上学,放学,打工。”
“和太宰一起纠结明天要去哪里玩,为了一年一度的夏日祭激动不已。”
“可是――”他的声音在泪水掉落里渐渐悄无声息。
他突然想起了记忆里,过去时候的富江,在某天午后看着他的眼睛说出的一句话。
你太温和了,温和的人会被杀死。
――藤丸立夏,你会被杀死。
少年的目光散乱又恍惚。
“不哦。”缠绕着绷带的手掌覆盖上了少年的眼睛,太宰声调缱绻,“立夏不会死的。”
“因为――我会保护你啦。”他语调轻飘飘的,却做下了极重的承诺。
真假几分,只有他自己清楚。
因为被遮住了双眼,立夏自然错过了太宰眼中的东西。
晦涩到不见天日的某种情绪。
太宰想到了把立夏关在阁楼里的那七天。
如果一开始没有把这个人放出来,就好了。
那样,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那只黑毛金眼的猫咪拎到了立夏面前。
“这是猫富江”立夏看着那只咪咪叫的黑猫试探道。
“是那只。”太宰解释道“作为召唤贝希摩斯的介质一类的东西,贝希摩斯被解决掉后,猫咪出乎人意料的活了下来。”
“作为一只猫泡在海里那么久竟然还能健在,真令人遗憾。”太宰耸了耸肩,拎着猫咪的后颈皮甩了一下。
“咪――”黑猫毫不留情的给了太宰一爪子。
猫眯着眼睛,踮脚跳到了立夏肩上,喉咙里带着柔软的咕噜声。
黑猫蹭了蹭少年柔软的脸颊,注视着他的爱恋。
立夏犹豫片刻,回蹭了一下。
无论哪一周目,单就修复难度而言,这真的是他所经历的最容易的一个特异点了。
与初始的诡秘宏大不相吻合,竟然是以富江的自杀落下帷幕。
富江布了一个完美的局,只有他想,就可以将特异点中的一切全都吞进太古魔物的肚子里。
他只是,没有那么去做。
“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做川上富江。”立夏低着头说道。
闻言,太宰嘴角抽了一下。
加拉哈德解除灵体化的动作也跟着顿了顿。
应该说这个人什么好呢
那明显不是单纯的友情,而是名为喜欢的情绪。
但是,无论是太宰治还是加拉哈德都没有说明这一点。
纯粹,直白,加上一点点幼稚。
这是组成一个少年人的喜欢的配方。
一个少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一场夏日里的罗马假日,是一首卡拉ok中只为一个人唱的歌。
歌的名字,是为了你。
无论你眼中的我是什么颜色,我都愿意为了你而献上我的全部。
也是一场苍蓝色火焰里的,自我献祭。
一切悲欢爱妒,皆为你着迷。
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干净纯粹,不带任何目的,不掺杂恶欲的喜欢。
就像是追寻理想一样,去追寻着一个人的目光。
伊甸园,神之花园。
传说,伊甸所在之地为东方。
日本,极东之国。
号称太阳升起的地方。
“追寻伊甸曾向往的东方。”
太阳,升起了。
名为伊甸的人工浮岛,是利维坦或者说富江的授意下的产物。
他所向往的东方,实际上,就是你啊。
加拉哈德莫名想到了,特异点修正前,以日月为眼睛的利维坦,向着立夏看过去的目光。
―
“――与川上富江的灵子吻合度不是没有,但是真的很低,大概只有5左右。”罗曼医生捏着指头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把黑猫从观察仪器上抱了下来。
“这样啊。”对此,立夏早有预料。
死去的人不会回来。
就当是一场梦吧,年少之梦里的亡者,仍然在沉睡。
他挠了挠黑猫对下巴。
“但是啊,有在向着富江那边增殖,只不过很缓慢就是了。”医生叹了口气,顺了顺少年的头发,“如果好好养的话,可能有一天会变回富江吧”
“dr罗曼。”立夏的嗓音很压抑,看起来情绪并不高。
医生握笔的手顿了下,有点紧张的开口“是”
“谢谢医生医生真好我请你吃酥梨,请你吃两块”立夏抱着猫狂喜乱舞,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被留在原地的医生无奈的笑了笑,却也松了口气。
弓弦太过紧绷,并不是好事。
现在的状态,才是正好的。
“芙芙芙――fu u。”
让我们一起来学芙芙叫。
fufufu,fufufu。
穿着梅林印象款小披肩的芙芙出现了,毛色漂亮的生物把爪垫搭在了少年的小腿上,歪头看着他。
“fu”你找我鸭
“芙芙,你在这里啊。”少年蹲下身体,给芙芙的脖间系了一条雪青色的缎带。
“fufu”这是
“是贿赂哟。”少年的笑容十分温和,“以后麻烦芙君照顾额,穷江了。”
说罢,他举着黑猫的前爪挥了挥。
“fu u”奇怪的名字,但是允许了
“是传说中的神奇生物啊。”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太宰走过来,他用文件夹敲了敲掌心,“我也需要芙芙照顾。”
“咪”被取名穷江的黑猫高傲的当着太宰的面舔了舔立夏的脸颊,挑衅的看着他。
“果然,你的归宿应该是海底咕”太宰被突如其来的芙芙飞踢打出了鸽子叫。
“fufufu”不要说这么危险的话
“好吧好吧。”太宰意思意思举起来一只手,他顶着芙芙的爪印对立夏说,“那个女孩子――藤丸立花回来了。”
“达芬奇貌似研究出了什么新的系统功能,让我通知你一起过去。”
“新功能”立夏问道。
“很实用的功能,没有任何花架子在里面。”太宰有些夸张的感叹道“令人耳目一新的研发,不愧是天才达芬奇亲。”
“”
看着立夏一点点陷入脑洞与猜测里后,太宰不再卖关子。
“是助战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富江对咕哒说学学怎么做个人类吧,别再做什么勇者和主人公了。
其实前文有透露过这一点,利维坦说他对于咕哒会感到害怕这一点很高兴。
因为富江觉得,这样的立夏更像人类。
但其实咕哒一直都是人类,他只是有些时候把一些负面的东西压到最低,不去影响状态,甚至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痛苦。
之前看日服实装的伊阿宋和咕哒的对话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大概就是说关于为什么活着之类的话
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和我一样qa每次坠机很严重的话就有一段时间不想看到fate相关的任何东西,然后再找回兴趣,回坑,再坠机
我从f国服开服就一直重复以上过程扶额
f在我的手机里从来没有卸载过,可以说是真爱了但是偏偏是我最非的游戏,产粮玄学都救不了我。
之前cba坠机,坠了三单,福袋出的葛饰,布姐也坠,拉二也坠。
太阳王臭男人,我从他第一次u,次次卡池都为他氪金,就是不来我迦。
感谢fz复刻救我苟命,给我肝的动力让我凑够了英雄之证,把闪闪三破。虽然还是啥也没抽到qnq但是韦伯好可爱
我好了我可以,阿伟仰卧起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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