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面走出来的宋陶收起了『森之灵镜』，她穿着隆重的白色礼裙走在小道上，经过的僧侣皆带着惊艳的目光看她，复低下头念着：“阿弥陀佛。”
从方丈那里得到了佛经的郑吒等人迎面撞见了艾格妮丝，郑吒疑惑道：“艾格妮丝，你怎么会来这？”
女孩纯净的眼眸看着他：“我听说你们要去寺庙，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就过来了。”
“我们拿到了佛经，就是不清楚对伽椰子到底有没有作用。”郑吒道，“那你的事办完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女孩朝着他们不急不缓地走过来，闻言，停在了郑吒跟前，“这件事确实需要你帮忙。”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后面时刻关注着郑吒的詹岚。
郑吒顺着她的视线也往后看，却在这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向他，一刹那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旁挪动了一寸。
他的余光看到了女孩的手，那双手纤若无骨，本应弹奏着洁白的钢琴，此时却握着一柄细长的剑。郑吒的身体已经经过了强化，实力可以说在队伍里是最强大的，他的反应力有多快呢？看上回副本他能凭反应神经躲开异形的突袭就清楚，然而这个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的女孩也有着不逊色于他的速度，若非那股力量，这柄剑穿透的便不是他的身体，而是心脏了。
“可惜。”女孩看着剑淡淡道。
曼里的剑可是连玖兰枢这样的纯血统始祖都能伤到，伤口基本无法愈合，郑吒兑换的血统也不过是伯爵，自然不可能免疫伤害，只不过她刚才针对郑吒的心脏时，一股力量致使她的剑偏离了一寸。
所有人都没想到艾格妮丝和郑吒有什么仇怨，更不会想到这个女孩会突然对郑吒出手，那柄剑分明是凭空出现的，也就是说艾格妮丝也拥有和郑吒一样的纳戒！
她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詹岚反应过来，看着胸口一直在流血的郑吒尖叫一声，飞快跑过去扶着郑吒：“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陶将剑抽了出来，微笑着道：“我亲爱的主人，为这一刻我等待已久，结果还是没把你杀死。”
她的语气听着遗憾得很。
张杰面色苍白道：“夜莺？！不，怎么可能……”
剑对于血族的伤害令郑吒痛苦地扭曲了脸，“夜莺……”
他从纳戒里拿出武器，一站起身却发现艾格妮丝朝他优雅地行了一礼，接着消失了。
利用『森之灵镜』离开的宋陶没有再去管郑吒，这是主神要保下的人，就算她再找着机会，估计也还是会被主神破坏。刚才的实验就告诉她一个事实：磨练郑吒可以，但不能真的杀他。
她该说好在这个并不影响成就，也不需要强制完成吗？不然她还真有可能因为强迫症而想方设法杀了主角。
觉得玩得差不多了，宋陶又去了楚轩那里。
似乎对方也没有预料到宋陶会来找他，楚轩站在大厦顶楼，看着开门走上来的艾格妮丝眨了眨眼，“所以，下一个目标是我吗？”
“当然……是了。”宋陶顶着精灵鹿后的妆容，诚挚的看着楚轩，道：“你要和我以灵魂为交易，换取活着的机会吗？”
“就像是霸王一样？”
“这其实不难猜，而你针对郑吒的行动，再一次验证了我的猜测。”
“该说你们恶魔都这么直白，还是仗着强大的力量有恃无恐呢？”
楚轩淡淡道：“恶魔的夜莺？不，你是恶魔才对，而郑吒才是在笼中喋血的夜莺。”
“你很聪明，所以我都不太敢在你面前伪装。”宋陶叹了口气，“能和我说说，你怎么知道的吗？”
“第1点，一开始张杰就说过他们的体质高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所以自然在副本中也苏醒得更快，而你几乎与他们同时苏醒，这其实已经足够说明你的实力了；第2个便是你自身的气质，你的样子变了，但你的气质和夜莺过于相似，我一开始也不太肯定，可是你跟齐藤一说的话里简直漏洞百出，让我肯定你在隐瞒自己的身份。隐瞒身份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我们认识，但你并不想暴露；另一个，我们不认识你，而你说不清自己的来历。”
宋陶慢条斯理地坐下，道：“还有呢？”
“你和安杰丽娜的目的一致，或者说都是夜莺的目的。”楚轩道，“就是为了‘弑主’，逃脱牢笼。”
“第3点，你不该救霸王。”
“我相信我的判断，霸王根本不可能撑到任务结束，既然他活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帮了他。”楚轩继续道，“可是最应该安全回来的安杰丽娜却失踪了，我大胆猜测还存在另外无数的主神空间，那些人可能也会随机抽到与我们同样的副本，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那个人救霸王的原因是什么呢？任何事都有它的目的，到这次的副本，霸王一开始就很关注你，甚至主动保护你。爱情？不，我可以确定他的眼神很尊重，并没有任何的欲望，也许这就是他活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个人要求霸王保护你。”
“到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个人为什么要求霸王保护你，他又如何肯定到了在这一次副本里面就一定会遇见你？”
“抛开这个问题不讲，如果安杰丽娜并非其他主神空间的试炼者，那么她的身份又是什么？直到我看到了‘恶魔的夜莺’的资料。”
楚轩的语速很快，他仿佛害怕没有时间将自己的推测说完，一刻不停道：“既然‘夜莺’被关押在笼子里无法出来，她要如何弑主？”
“夜莺的歌声是祝福亦是诅咒。”
楚轩咬着手指道：“据我所知，在我到主神空间之前，郑吒便已经把‘夜莺’兑换了出来，既然那个时候郑吒他们还活得好好的，那就说明夜莺没办法一次杀死郑吒。主神特意将‘弑主’属性标出来肯定有它的用意，这个属性会促使‘夜莺’想方设法杀了主人，所以就有了‘安杰丽娜’和‘艾格妮丝’。”
“你们是她的分fen身、意志，或者只是傀儡？”
他盯着艾格妮丝的表情，然而对方面上仍是一片纯真无邪，“第4点，也是你自己刚才暴露的一点，你称呼郑吒为‘主人’。”
楚轩迅速反应过来，“不，这是你故意说的。”
宋陶知道楚轩给他们的通讯器有监听器，能够通过对方手里的主机听到所有子机的声音。但她并没有在意，甚至最后没能杀死郑吒的时候故意说出了那句话。她就要离开这个副本，隐瞒身份也就没有必要。
的确，她露出的马脚太多了，而楚轩每一个都记在心里，瞬间推测出最可靠的结果。
“所以你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我，这是恶魔的能力吗？郑吒没那么容易死，那么你还要继续吗？或许他前两次分辨不出来，但是已经吃了这么大个亏，下次副本就算你再换个身份接近他，未免能够成功。”
宋陶回避了他的问题，反问道：“你真的不想活了？”
罕见的，楚轩竟然露出疲惫的表情来，“我已经太累了。”
那个人的要求他已经全部做到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留在世间的意义是什么。
宋陶看了他一会，接着走过去，对着他伸出手。
楚轩意会，握住了女孩的手。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冷热，感受到了酸甜苦辣，感受到了伤痛与欢喜，悲凉与愤怒。
两分钟后，楚轩有些留恋地松开了对方的手，道：“谢谢。”
宋陶：“我不了解你的痛苦，但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今天后悔了，灵魂的交易随时有效。”
他问：“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灵魂吗？”
“你闭上眼睛。”
楚轩依言闭上了双眼。
半晌后，女孩道：“是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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