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兆在看视频。
晏阳初消失之前截取的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 晏阳初本来一直跟在弗莱德身边，他一边跟着弗莱德往外撤退一边忍不住的回头往身后看, 就在他又一次回头看的时候, 一直在他身边的弗莱德突然往旁边跑了几步, 帮一个研究员挡掉了头顶上掉下来的铁架。
晏阳初正在往后看, 没注意自己跟落了几步。
从弗莱德帮人挡掉铁架子，到他回头去寻找晏阳初，几秒钟的功夫。
本来是出不了事的。
然而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里, 晏阳初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面容普通到没有任何辨识度的男人，他一把抓住晏阳初的肩膀, 在弗莱德伸出手来想把人拽回来的时候, 又如同突然出现一般突然消失了。
晏阳初落单男人突然出现抓住晏阳初的肩膀两个人一起消失。
几秒钟的功夫而已。
截成视频，前因后果全截取，前前后后也不过半分钟的视频。
就这么半分钟的视频，古兆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二百遍。
仔细到每一秒钟、每一个角落发生了什么她闭着眼都能回想起来。
眼看着视频又播放到头了, 古兆几乎是机械性的又点了重播。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
古兆头也不回的说“进来。”
弗莱德叹了口气，走了进来, 低声说“对不起, 我没看好他。”
古兆语气很冷静“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太自大了, 我以为跟着我就觉得安全了, 我”
“古兆。”弗莱德不得不打断她, 低声说“你冷静一点。”
古兆“我很冷静。”
顿了片刻, 她低声问“查到了什么”
发现晏阳初消失之后，弗莱德几乎是第一时间封锁了整个坎卡尔星，半个小时之内，联盟军没有在坎卡尔发现任何飞离这颗行星的可疑飞艇，两个人判断，晏阳初应该还在坎卡尔。
只要还在坎卡尔，那寻找的难度就要小的多。
弗莱德确是顿了一下，他说“那个带晏机械师走的人身份查到了，不是内应，只是一个在联盟曾经有过作案记录并坐了十年牢的人，这个人天生觉醒瞬移异能，而且异能表现比普通星际人强很多，晏机械师就是被他的瞬移带走的。他不是内应，应该是被河海基地收买的。”
古兆“内应是谁”
弗莱德“只有那个治疗师，我让专家检查过许少崖，发现在那个治疗师接触过他之后他脑袋里就多了一个细小的洗脑装置，启动密码就是你，只要见到你自然启动。治愈被洗脑之后突然改变的体质我们还没查到原因，可能需要等到他醒了之后告诉我们。”
古兆迅速把事情串联了起来。
内应洗脑许少崖，并且有可能是故意暴露之后引来古兆他们，许少崖看见古兆之后直接启动攻击末世，他被被改造过的体质能拖住古兆并且制造混乱，而那个瞬移异能的人就找机会带走晏阳初。
一开始就是针对晏阳初。
她突然想起她曾经做过的那个预警自身的噩梦。
她信誓旦旦的排除了晏阳初会出事的可能性。
然后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她深呼了一口气，问“治疗师呢”
弗莱德“死了。”
古兆冷笑“便宜他了。”
她又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弗莱德摇了摇头“我正让联盟军全力在坎卡尔搜索晏机械师的踪迹，目前还没有发现。”
古兆捏了捏手指“只要还在坎卡尔就行，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了坎卡尔。”
弗莱德摇了摇头“瞬移异能也不能星际间瞬移，那群内应现在都被我牢牢看着，坎卡尔周边守的和铁桶一样，他们不可能出的去。”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倒是你，你的精神海别这么看着我，晏阳初和我说过你精神海的问题，还拜托我找过解药配方上几种珍稀药物古兆，我给你一副镇痛剂吧，精神海崩溃是什么感觉我尝试过，大男人都能疼疯，你这么”
古兆“我不需要。”
弗莱德顿了顿，换了种说话“你就算意志力再怎么强，过度的疼痛总是会影响思维和情绪的。”
古兆没说话，过了片刻，她喃喃道“对我现在要保持绝对的冷静，我一定要找到晏阳初，就剩他一个了，他不能出事将军，你把镇痛剂给我。”
弗莱德干净出去叫医生给古兆打镇痛剂。
镇痛剂的作用对于精神海的疼痛来说其实杯水车薪，注射之后古兆则没觉得疼痛感减轻了多少，不过总是聊胜于无。
弗莱德看着她注射了镇痛剂，松了口气。
他知道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总要做些什么。
他不知道古兆是怎么撑住的，但精神海崩溃的疼痛能活生生把一个大活人逼疯。
医生走后，弗莱德身边一个警卫进来了，看了看古兆之后，低声说“许少崖醒了，他要见古兆。”
弗莱德也看向古兆“要见吗”
古兆冷冷道“你帮我见吧，我怕我这时候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杀了他。”
弗莱德知道古兆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有夸张。
精神海崩溃的疼痛之下，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以现在古兆对河海基地的恨意，说不定就会被转移到许少崖身上，到时候谁都拦不住她。
弗莱德就去见了许少崖。
十多分钟后，他又回来了，冷着脸说“他交代了自己为什么会被河海基地控制的事情。”
古兆冷笑道“他不是宁死不说吗”
弗莱德心想大概是因为这次再不说可就不止是死这么简单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他二十年前失踪，实际上是去寻找突破十四阶的机会，但不幸被河海基地设计了，河海基地用药物帮他突破了十四阶，但平时的外在表现还是只有十三阶，而且一旦停止服用这种药物精神力就是不可抑制的流失，他靠这种药物活了二十年。”
“河海基地知道他有了背叛的心思，这一次相当于利用他最后一把，给了安装了洗脑机制之后激发了他的十四阶精神力，为了什么你也知道了。”
古兆冷嗤道“愚蠢。”
弗莱德叹了口气“他现在也相当于被河海基地利用完之后抛弃了，知道的也不多，除了这些，我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有古兆想知道的消息，她也不关注一个间接导致晏阳初失踪的人的死活，即使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受害者。
她也不再和那个视频死磕，跟着弗莱德去了监控室。
河海基地在联盟行动全靠内应，现在监控室里所有人都在刷晏阳初失踪后所有他们已经确认并且在控制之中的内应在那段时间里的监控视频。
古兆想了想，干脆让弗莱德掉出了所有联盟高层住所附近的监控，抽出了几个人陪自己一起找线索。
弗莱德劝她“这样效率很低。”
古兆反问他“那些都是你确定的内应，但你敢保证除了那些人之外联盟之中就没有其他内应了吗”
弗莱德就不说话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离晏阳初失踪的时间越来越越长，这边没有丝毫进展，联盟军那边也没有传来可疑飞艇进出坎卡尔的消息。
反而是坎卡尔百年不遇的戒严引起了坎卡尔居民的疑惑，这里毕竟是首都星，上次这样的戒严还是在一百五十年前，坎卡尔监狱越狱了一个兵力两万的星际海盗头子。
古兆现在却没心思控制舆论了，她一门心思全扑在视频之上。
终于，在古兆筛选了大半之后，发现一个军部高官在事发前半个小时毫无预兆的出了门。
在那个时间段，所有的高官要么在家中要么在岗位上，都没有大的动作或出行计划。
因为这几天弗莱德的大动作，核心圈的人不确定其余高官中还有没有隐藏的内应，所以规定了在此期间所有人出行必须向上一级报备行程。
那名高官相当于军部三把手，顶头上司就是弗莱德，但弗莱德并没有收到他的行程报备。
弗莱德还很震惊，说“他是我手下最安分守己的人，我要带人去空中基地，他还主动避嫌请假回家了，并且把基地里所有他的人都撤走了。”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隐藏的很深的内应。
古兆都快对联盟军绝望了，军部三把手都是内应，整个联盟直接改名叫河海基地不行了
然后两个人就顺着查了一下对方在没有报备就出门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
这个不难查，因为对方没有丝毫掩饰的去了坎卡尔第三军区实验基地。
古兆看着视频里中年男人的身影进了实验基地的大门，问弗莱德“实验基地里有什么”
弗莱德皱着眉头道“实验基地里都是一些最新军用机械的试用，也没有什么特殊等等”
他突然回过头，震惊的看向古兆，说“有一个试用的模拟虫洞跳跃器。”
古兆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那是什么”
弗莱德脸色铁青“可以实现空间跳跃，也就是说，从这个机器里跳进去，你可以从联盟最偏远的星域出来。”
古兆闭了闭眼睛，“也就是说，晏阳初可能一开始就被直接带离了坎卡尔，我们努力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弗莱德“去实验基地，机器上会显示最后跳跃地点。”
古兆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显示的最后时间，一个半小时以前。
一个半小时。
星际的一个半小时能做什么呢
能把晏阳初带到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古兆睁开了眼睛，平静的说“他该死”
弗莱德沉默了一下“对，他该死。”
“不。”古兆睁开了眼“不是他，是他们。这次的事情结束，晏阳初没事我就给他们一个痛快，晏阳初出事的话，我就先端了河海基地，再杀了联盟所有内应。弗莱德，我知道在联盟杀人会被流放出去，所以联盟最好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清理干净所有内应，不然我就是亡命天涯，也要先让他们给晏阳初陪葬”
弗莱德沉默良久，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我们先去实验基地，内应的事情，我保证联盟一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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