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瑜按照上辈子查到的包厢号等在走廊尽头的拐角,这里他查过了,刚好处于走廊摄像头的盲区,他垂着眼,一直就那么等着,等了有十来分钟,包厢的门打开,一个长得很油腻的中年男人晃悠悠走了出来。
他一打开包厢门,顿时里面各种喧闹声也传出来,有人要来搀扶他,“昌老板你行不行啊?要不要让哥几个陪你一起过去啊?”
中年秃头男人正是这次何星瑜的目标,昌顺,他回头醉眼惺忪骂了句荤话,才关了门,晃悠悠往前走要去另外一边尽头的洗手间。
等昌顺一直走到尽头消失,何星瑜才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慢悠悠走到尽头,推开洗手间的门,抬眼看到不远处放水的昌顺,他脚下没声音,昌顺本来就多喝了几杯就注意,直到何星瑜进了一个隔间,咣当关门上才引起昌顺的注意。
不过他回头看了眼倒是也没注意,放了水晃悠悠继续往前走,只是就在他经过靠近门的隔间时,两道符纸无声无息从隔间下面的空隙飘出,像是长了翅膀随着昌顺抬步间,刚好一前一后落在他的脚底,随着他两步踏实,粘在了他的鞋底。
几乎是顷刻间,昌顺猛地打了个哆嗦,晃了晃还有些晕的脑袋,眯缝着小眼睛继续往前走,只是他自己没注意到在真言符和霉运符粘在脚底的瞬间,他的面相已经发生了改变。
何星瑜一直等听不到声音,等了好一会儿才走了出来,慢条斯理洗了手,算准着时间踏出去,而对面迎面走过来一个侍者,端着几瓶上好的酒水走着,他的目的地正是昌顺所在的包厢,何星瑜慢慢走着,刚好在侍者要进.去的时候,出声询问:“不好意思,309包厢在哪儿?”
侍者一愣,不过来者都是客人,他也不敢轻易得罪,耐心停下来,回头朝着隔了好几个包厢的位置指了指,“先生,那间就是309包厢。”
何星瑜在他回头的瞬间,将一个改装后的微型摄像头塞进酒水的标签下,与此同时手指尖有光一划,刚好划开一个很小的圆孔,而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刚好整个身形背对着挡住了摄像头,并没有记录下他做过的事,他做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的,等侍者回头,他已经收了手,道了谢,抬步往前继续走。
他走得慢,侍者就在门口几步,很快进了包厢,何星瑜则是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拐弯却是下了楼,他并不担心会被发现,等下估计昌顺那些人根本没机会碰那瓶酒。
而另外一边304包厢里,昌顺放水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放了水反而不仅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身体愈发的沉,他推开门,露出一个笑,跟相熟的几个哥们打招呼,只是就在要回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猛地朝前扑去。
他本来就中年发福,这么一扑直接摔在就近的一个正在拉着一个会所作陪的女的贴近说着荤话动手动脚的陶老板身上,压得不仅陶老板一疼,那女子也尖叫一声,顿时让本来昏暗喧闹的包厢就静了下来。
“谁压我?”陶老板是这次昌顺要讨好的对象,昌顺是头几年才发家的,在H市虽然有钱,加上投资了几个电影赚了一大笔,可到底身份不够,他想往上流层进一步,而这陶老板就是一个探路石,虽然这陶老板家世一般,可到底家里底蕴在那里摆着。
昌顺这次好不容易搭上这陶老板,尽心尽力让他高兴,哄着签下合同,到时候借着陶老板跟陶家搭上线,他何愁生意不更进一步?只是没想到这倒霉的,没看清道,竟然直接就摔了这陶老板一身。
昌顺身板壮实,陶老板却是个精瘦的年轻人,说是陶老板,不过是陶家的一个旁支,借着陶家的势力开个公司,可就算是再怎么着,光是陶家人这个身份,也足够昌顺巴结的。
另外几个都是昌顺这次特意带来的,目的是一起拿下陶老板,一看这情况,愣了下,也顾不得手里的尤物,赶紧上去拉起来昌顺,“哎呦昌老板这是喝得够多的啊,这直接就要给陶老板行大礼不成?哈哈哈,这可还没过年呢……”
这人这么一说,陶老板本来不好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他不郁地看了眼昌顺,可想着生意,到底没发火,“昌老板这喝得的确有点多。”
虽然这一句语气不好,却已经算是个台阶,只要昌顺顺着往下讨好几句也就算没事了。
那人给昌顺挤挤眼,昌顺立刻明白过来,赶紧站好,接过旁人递过的烟,讨好笑了笑,“你瞧瞧我这年纪一大,连腿脚都不灵便了……”他看陶老板接了,赶紧点了烟,脑海里想着各种讨好的话,只是心里却不服气,甚至算是恼怒,要不是看他是陶家人,他算哪根葱哪根蒜?
结果,本来正等着昌顺点烟的陶老板已经缓和的脸色突然就黑沉下来,猛地抬眼盯着昌顺,不仅是他,连昌顺带来的这几个算是在H市还算是有点本事的脸色也变了,看着昌顺一副他疯了吧的表情?
昌顺被他们看得莫名,他的手里还拿着打火机,火苗将昏暗的包厢照得有点亮,不远处本来在暗处已经搂搂抱抱的这会儿不知为何也都坐了起来,脸色都古怪看过来,这昌顺怎么回事?拜托他们来讨好这陶老板的是他,这会儿当着陶老板说他算是哪根葱哪根蒜这生意不想谈了?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可也没有当着人的面说的?
昌顺哪里知道自己竟是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张嘴看情况不对,刚想解释什么,张嘴望着脸色不善的陶老板,对方正一脸鄙夷看着他,他顿时心头也有了火气,他都已经这么伏低做小了还想怎么着?不过就是一个旁支,还是旁支的私生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等他日后借着他搭上陶家本家的人,给他等着,这段时间的羞.辱他都好好算算!
“昌顺!”就在昌顺在心里脑补解气的厉害的时候,他的一个狐朋狗友脸色大变的喊他一声,吓了他一跳,“什、什么?”怎么觉得这头更沉了,他晃了晃头朝一群人看去,发现整个包厢静得出奇,大家都一脸懵逼看着他。
陶老板已经气得手都在哆嗦了,私生子?哈哈哈,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当面这么说了,陶老板猛地站起身,拂开身边也吓得不轻的浓妆艳抹的女陪侍,将西装外套拿起来,“既然昌老板这么看不上陶某,这生意不谈也罢。”
说罢,压根不给昌顺等人机会,直接抬步就走了,眼神阴狠,显然是动了怒火,不过他既然能从一个私生子得到承认还能在陶家有一席之地,显然手段不一般,他不会当面怎么着,可私下里这口气,给他等着。
昌顺还没摸清楚情况就看到陶老板走了,他站起身追了两步,却被同来的几个人拦住了,“昌顺,你怎么回事?是你说的这生意今晚上一定要谈成,哥几个推了多少乐子跟你在这装孙子,你倒是好,几句话就把人给得罪了,你什么意思?”
昌顺急着去追陶老板,看到挡道的人脸色不好看,好狗不挡道,他们什么意思?拦着他做什么?没看到陶老板都走了,他说什么了?他可什么都没说,他是不是不想帮他故意挡道的?是不是想自己搭上陶家这条线?平时也没见帮上他什么忙?这会儿敢跟他抢生意?
本来挡着的人气的脸色都黑了,“你什么意思?昌顺,哥几个跟你当了几年的兄弟,这几年你弄死弄残几个小明星,可都是哥几个替你擦的屁.股,怎么?现在觉得哥几个碍眼了,你行,你可真行!”说完,猛地推了昌顺一把,也拿起衣服就走!
“老钱!老钱!”其他几个人追了几步,看到包厢的门关上,看着昌顺脸色也不好看,可昌顺这几年又不好惹,他们皱着眉却也没说什么,就算是心里窝了气,觉得昌顺今晚上也太过分了,可到底不想关系太僵,只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就看到昌顺皱着眉看着他们,反倒是一个个将他们的老底给揭了,还各种言辞都带着对他们的不屑与鄙夷,仿佛跟他们为伍是多么可耻的事……
几人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甩衣袖,全都走了。
昌顺看着一个个突然都愤然离开的朋友,脸色都变了,这怎么回事?怎么都走了?
他回头看了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几个女的,正在慌乱整理着衣服,也赶紧都离开了,一瞬间整个包厢竟然只剩下他一个。
昌顺觉得不对劲,他赶紧追出去,只是刚打开门,猛地又是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他气得骂骂咧咧的,这时候经过的一个年轻人还想上前扶他一把,被他用手直接挥开了,匆匆追上去。
年轻人被他这么一推,刚好推进了包厢里。
何星瑜一直装作摔倒的模样,等包厢的门一关,他嘴角弯了弯,慢条斯理站起身,捡起昌顺摔倒时脚下自然滑落的两张符纸,指尖一捻,两张符纸顿时燃烧起来,化作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重新走到桌前,将之前的针孔摄像头拿出来,放在口袋里,抹掉一切痕迹,这才重新打开包厢的门,扶着胳膊低着头一瘸一拐往外走,端得是一幅本来想做好人却被推进包厢摔倒手臂的好心人。
何星瑜重新回了洗手间,直到时间差不多,他才擦干净手,慢条斯理出了会所回医院。
何星瑜重新坐在轮椅上,到医院门口时,还不到九点,他推着轮椅往里走,从病人不多的小道绕去的病房,经过那栋特级VIP楼拐角时,刚好看到左侧前面一行人从里面走出来。
为首的是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何星瑜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背,宽肩窄腰,很高,比身后跟着的人高马大的保镖还高一些,他身后则是跟着一个休闲装的男子,拿着帕子掩唇低咳,亲自替男人打开后车座的门,男人进.去之后,他才绕到另外一边,踏进.去前,被大堂的光照亮半张脸,竟是唐半生。
随后保镖坐在后面的车,随后几辆车缓缓驶离。
何星瑜从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就藏在了花丛后,他望着离开的几辆车,皱眉,让唐半生亲自给开车门的,难道……是誉家的那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为首的男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何星瑜想了想,想不出自己何时认识誉家的人,他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开,也许是上辈子在哪个财经频道见过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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