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装神弄鬼第二十天

    装神弄鬼第二十天·他微点头,矜持地举起一根手指头:“再吃一个。”

    总决赛安排在一周后,整个Restart的行程紧锣密鼓,对学员来说,压力和负担积攒到了极点。

    但这不包括江一鸣。

    江小少爷在钟晟的公寓里赖了几天后,便跑回了自家别墅里,毫无压力地向这一世溺爱有加的父母撒娇耍赖偷懒。

    “鸣鸣瘦了,一定是训练得很辛苦,回家就好好休息,别整什么乱七八糟的表演了,乖。”江母摸着江小少爷软茸茸的小卷发,慈爱地说道。

    于是,江一鸣心安理得地躺在家里做了一条咸鱼。

    鲍启文咬着小手帕,不敢闯到江家把江小少爷拉起来排练节目,只好每天微信轰炸。

    江一鸣把鲍启文的十个鸡妈妈小号拉黑后,又收到了一条来自长发公主的消息。

    长发公主.:排练了没!!准备好什么才艺表演了???不准躺床上!!!小肚子要出来了!要掉粉的!!!

    江一鸣躺在床头靠垫上,收到这条消息一个激灵,从靠垫上坐直起来。

    钟晟???

    江一鸣仔细看了看和钟晟无异的头像,又看了看消息栏上方的昵称显示,最后在“长发公主”四个字后,发现了一个微小的“.”。

    江一鸣嘴角一抽,他竟不知道鲍启文把他的小号打入内部,如此隐秘。

    看在鲍启文如此兢兢业业的份上,江一鸣勉为其难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起了,排了,就差全场为我起立鼓掌尖叫。

    鲍启文忧心忡忡地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最新消息,就江一鸣前几回的表现来看,基本是能站着绝不挪步,挪步也必定是懒洋洋地走两下就停下。

    他更担心几天后的总决赛舞台上,到了江一鸣的单人solo环节,江小少爷一个人撑不起Restart总决赛的舞台,然后全场一片嘘声,江小少爷的自尊心得碎成一片一片。

    鲍启文转头吩咐自己的助理:“请一排水军到现场,别的不用做,只要在江小少爷表演结束后尖叫鼓掌起立就够了。对了,安排他们坐得分散点,别水军得太明显。”

    “哦!”

    “咱们团队的人也去现场观摩一下,记得……”鲍启文想了想又说道。

    “在小少爷结束后起立尖叫鼓掌。”助理已经学会了抢答。

    鲍启文欣慰地点了点头,为了江小少爷的自尊心,他操心了太多。

    而在江家别墅里的江小少爷,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找人给自己做了一个梨形的乐器,大约有成年人一只手那么大小,上端有吹口,侧壁开有音孔。

    江一鸣拿到定制出来的埙后,放在手里把玩了一阵。

    埙最早用在祭祀活动里,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渐渐就成了宫廷雅乐里的重要成员。

    上辈子他很少在别人面前吹埙,倒不是有什么原因,只是没什么机会,后来有一回皇帝听见,赞他吹得妙极,听君一曲,心旷神怡。

    江一鸣也不管这是不是皇帝当时为了吹捧他这个国师撒的谎,反正他觉得自己确实吹得比宫廷里那些请来的声乐老师好太多。

    这一次总决赛的舞台上,既然要单人solo秀出自己的风格,江一鸣索性把埙带回舞台上来。

    江一鸣手上的这只埙,用的是紫砂陶,通体红漆,描绘金龙和云纹,古朴中又带着大气富丽,不像是乐器,倒像是精致的工艺品,让人移不开眼睛。

    江一鸣低头熟悉着手里的埙,忍不住笑,他向管家要了定制的埙,却没想到对方给他带来的是那么一只外表骚|气的小东西。

    管家爷爷面上正经又古板,恭恭敬敬地温声说:“少爷要的乐器,必须得符合少爷的身份和气质,寻常埙有失体面。”

    江一鸣的大哥江浔川看见这么一只埙,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后皱眉不悦地问:“这上面的金龙怎么只有金粉?太寒碜了,哪里配得上我们鸣鸣?”

    江一鸣把埙抢回来,朝江浔川扮鬼脸:“大哥,戏过了。”

    江浔川闻言收回表情,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一笑而过:“真的?但是,真的不用我让人重新做一个?”

    “我以为我是有底蕴的富二代公子爷,不是什么暴发户。”江一鸣矜持地微扬下巴。

    边上江父点头附和:“没错,川川,你该多看点时尚审美杂志,陶冶一下自己。”

    江浔川摸摸下巴,他记得自己上个月刚登上了杂志评选的六月封面精品男人,他的审美有问题么?必须没有。

    江浔川顶着一脖子的金项链,翘着大长腿,往江一鸣的肩膀上一靠:“鸣鸣,哥哥想听你吹这个小东西。”

    江一鸣偏头看了眼一米八七大高个的兄长,居然向自己撒娇?太过分了。

    但是江一鸣心软,一边撇嘴,一边把埙凑到了嘴边:“就吹一小段啊。”

    江浔川微睁大眼睛,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要求会被答应下来,他立马点头:“好啊好啊。”

    然后悄悄打开了录音。

    江一鸣半垂下眼睫,轻吸了口气,气流缓缓从唇中泻出,葱白纤长的手指充满力量的骨感和通透。

    紫砂陶埙的音域宽广,音色空灵沧桑,江浔川并不知道江一鸣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可他却觉得心里陡然空落起来,好像自己丢掉了什么东西。

    他坐直起来,看向自家弟弟。

    青年修长的脖颈弯出一道优雅好看的弧度,那双总是闪着调侃玩笑神采的眼睛半遮下来,让江浔川看不清对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江浔川想,他听见的曲声,感受到的感受,是不是就是江一鸣此时此刻的感受?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直到曲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他才敛去所有表情,关了录音,换上大大咧咧的惊喜,猛地勾住江一鸣的肩膀:“好听啊!鸣鸣什么时候会的?我做大哥的居然不知道。”

    “……大学里的兴趣社团,随便学了学。”江一鸣稍稍僵了僵,临时找了个借口搪塞道,然后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有天赋,学得快。”

    江浔川笑起来,非常江一鸣的解释。

    他没有多深究,只是揉了一把江一鸣软软的小卷发,应和道:“我们鸣鸣是天才,学什么都快。”

    江一鸣难得心虚地接受了这个赞扬。

    江父江母温和地弯着眼眉,看眼前打闹着的兄弟俩,什么也没说。

    江一鸣在家里练了两天的埙,后来实在受不了每回他一吹起埙来,江浔川就站在他的房门口,一脸慈爱又难掩忧愁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身上背着什么深重的苦难一样。

    他逃回了钟晟的公寓里。

    也因此,江浔川还错过了自家宝贝弟弟的开嗓练唱,这让江浔川这个弟控事后知道表示很后悔。

    钟晟切了一盘水果放到江一鸣的面前,盘腿坐在江一鸣沙发边的地毯上,背靠江一鸣坐着的沙发,叉了一块苹果片往上递。

    江一鸣低头伸长了脖子叼走一片。

    钟晟喂得心满意足,江一鸣吃得肚皮圆滚,鲍启文……什么也没看见,不然得愁死。

    排练筹备的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眨眼就到了总决赛的前夕,所有参赛的学员都要求走一遍彩排,还要搞一支集体的开场舞。

    比起之前参赛时跳的舞蹈,开场舞很简单,八个人只花了一个上午的功夫就搞定了所有的舞蹈姿势。

    任重远在休息的空隙里,找到江一鸣,江一鸣正坐在软垫上,咬着彩排时戴着的墨镜,拧瓶盖。

    任重远见状,自然而然地从江一鸣手里拿过那只矿泉水瓶,下意识地替对方拧开了又交回去。

    江一鸣有些茫然地仰头看了看对方,挑起眉头:“谢谢?”

    任重远回过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自然而然的做了这事儿,他脸上一红,有些讪讪地看着江一鸣:“……不客气。”

    “有事儿么?”江一鸣问。

    “……没,我就是过来看看。”任重远摸了摸鼻子,他又缩了回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底气站在江一鸣面前。

    陆刊自来熟地挨着江一鸣坐,看见任重远又讪讪地离开,他小声说道:“Ray还想着段费老师的事情,前几天排练都没看见你来,他憋得慌。”

    “他不是道歉过了?憋什么?”江一鸣扬着眉头疑惑。

    “但你也没原谅他呀。”陆刊说。

    “我说我原谅他了。”江一鸣撇清关系,“他这样可和我没关系。”

    陆刊啧了声:“那你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原谅了的。”

    江一鸣明白了,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还要我和他握手碰肩膀,热热闹闹凑一起?这事发生之前,我也没和他熟到这地步。”

    陆刊被江一鸣说得噎住,觉得很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怎么一点也没朝夕相处三个多月的队友爱?

    江一鸣站起身,拍拍屁股,“彩排完了吧?我去吃中饭了,下午见。”

    “诶?我们不一起?”陆刊也跟着站起来。

    “我去吃海鲜大餐佛跳墙,AA来吗?”江一鸣问。

    “不了,吃不起。”陆刊抽抽嘴角。

    ……

    下午的彩排是单人过场,江一鸣压轴,排在最后。

    等轮到江一鸣了,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点起了夜宵外卖。

    江一鸣混在一群工作人员里,蹭了几个麻辣小龙虾正吃得欢。

    编导薛珂抽着嘴角,在是否打扰江小少爷吃夜宵的选择上犹豫不决。

    “江少?江少?您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来彩排下?”薛导卑微地问道。

    江一鸣抹了抹一嘴的油,嘴唇被辣油刺激得艳红漂亮,他微点头,矜持地举起一根手指头:“再吃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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