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完就是等出成绩的日子。
整个十班对成绩没什么要求, 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期待。
云知和这帮男生不同, 如果她考试成绩出众,就可以和老师提出换班,只要能去特招班, 她会得到更优秀的教育, 也会拿到助学奖金。
可是那对她来说太难了。
理综勉强还有点信心,考不了太好, 但应该也不会多差;英语很玄,估计及格都难。
想到英语。
云知又是一声厚重的叹息。
放学铃声打响,她看了眼墙壁上钟表的时间,拿起书包往里面塞着东西。
李爷爷知道她这俩天考试,特意交代不用再去遛狗, 老师也没留作业,她今天可以早休息一会儿。
“施主,你回公寓吗”云知收拾完书包准备离开,临走还不忘问路星鸣。
“路施主,打球去啊”刘彪虎学着云知的语气叫他。
路星鸣轻飘飘瞪了眼刘彪虎,缄默背着包走到云知身侧。
“你不去吗”云知仰头问。
“不想去。”说着, 路星鸣走出班级, 云知没耽误,急忙追上。
刘彪虎咂咂嘴“看看这小两口, 夫唱妇随啊。”
底下一阵暧昧地附和。
云知这几天实属累了, 回公寓后直接换好睡衣上了床。
她用手机放着经文, 边听边对这次月考的题目。
让云知欣喜的事, 其中数学两道大题全部答对,这里多亏李爷爷前天讲过,不然肯定回答不出来。云知心里有了底,放下书本去厨房倒水。
刚接好水,就看见一旁的角落里放着一个褐色的圆形盒子,云知茫然思索,顿时想起这是那天韩厉送给她的巧克力,本来想着那天从李爷爷家回来就吃,结果忙着忙着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会坏掉了吧
云知心里直打鼓。
她放下水杯,上前拆开了外包装。
九月份的天气不算太热,盒子又一直放在阴凉处,里面的巧克力并没有融化的迹象。
云知数了数,一共九个小格子,每个格子放了一颗椭圆形的巧克力,她随便拿起一颗,试探性咬了一口。
没坏。
微微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很快化成浓郁的香醇。
云知觉得味道极好,又多咬了一口。
巧克力里面夹了汁液,云知半天没尝出那是什么,酸酸甜甜,微带一点苦涩,像是葡萄的味道,与口齿中的巧克力层层结合,形成奇妙的味觉盛宴。
她舔了舔嘴唇,回味无穷,忍不住吃了一颗又一颗,很快,九颗巧克力被她吃得只剩下三颗。
看着空了大半个的盒子,摸了摸还没好的牙,云知依依不舍不舍对着剩余的巧克力看好一会儿,经历过剧烈挣扎后,云知默默合上盖子。
吃饱喝足,开始犯困。
她靠着沙发,大脑放空,眼珠子瞪着天花板出神。
那个灯光怎么再转啊
云知揉揉眼,晃晃头,感觉晕晕乎乎的,最后意识完全被麻痹。
她踉踉跄跄站起,抱着余下的盒子走出公寓,末了还不忘把钥匙带在身上。
云知只走两步就到了路星鸣门前。
她趴在猫眼张望两眼,手心把门拍得啪啪响。
脚步声隐隐约约从房门里传来,咯吱一声,门被毫无预兆推开,紧贴房门的云知瞬间被磕了脑门。
她疼得呜咽声,小步后退。
路星鸣皱了下眉“找我”
云知揉揉脑袋,把手上的盒子送过去,舌头打颤“给、给你吃。”
路星鸣没接,眼神狐疑。
她是赤脚出来的,估计觉得地面凉,一只脚丫子半踩上另一只,脚指头蜷缩,脚尖冻得微微发红。
路星鸣错开视线,又去打量她的脸。
云知假发已经摘了,头发像野草一样乱长,有几根直接在头顶炸起。她的眼睛很水润,经灯光打照,透着莹莹的光。
云知与他对视,颊腮绯红。
她嘴角处沾了一小点巧克力的黑渍,路星鸣正要提醒,就被云知伸出的舌尖带去,转而继续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她勾舌头的动作很诱人,双眸像杏核儿一样,认真望着一人时,勾魂夺魄。
路星鸣呼吸一滞,心跳瞬间慢了半拍。
“还有几颗,再不吃就要坏掉了。”说着,云知把胳膊高高举起,巧克力的盒子差点怼到路星鸣脸上。
路星鸣后仰着避开,单手接过,蹙眉问她“你怎么这样出来,鞋呢”
云知并没有直接回答,左右看看,突然软绵绵说;“施主,我想上厕所”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路星鸣的神色更加诡异,斟酌几秒,拉着云知进来,又取下双拖鞋放在她脚边。
云知脚丫子伸半天也没伸进去,路星鸣没了耐性,半蹲下,抓着云知纤细的脚踝,把那只小脚放在了宽大的拖鞋里。
她扶着路星鸣的肩,一动不动,由着他摆弄,乖巧的像是樽娃娃。
把另外一只脚也放进去后,路星鸣长舒口气起身。
此时,他才预感到不对劲。
小姑娘这幅德行怎么和在ktv那天一模一样
喝酒了
路星鸣想着心里一紧,大手捏住她的鼻子和下巴,强行把她的嘴掰开后,凑上去一闻,脸色立马沉下。
巧克力,还有酒涩味。
他的目光落入掌心,透过贴在盒子上面的英文标签,依稀辨认出上面的标语。
酒心巧克力葡萄鸡尾酒风味。
酒精过敏症禁食。
操。
韩厉那个憨批
路星鸣暴躁把盒子丢在桌上,牵着云知到沙发躺下,紧接着去厨房倒水。
云知晕乎的厉害,慢慢抓过靠枕,软绵绵将脑袋枕在了上面。
“别躺。”路星鸣将人扶起,水杯凑到她嘴边,轻声诱哄,“来,喝点蜂蜜水。”
云知喝醉酒会变得很听话,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路星鸣的指令自然也没有反抗。
她双手抱着水杯,仰起头咕噜咕噜把一杯蜂蜜水喝了精光,最后把水杯还了过去
路星鸣接过,轻轻用手抹去她嘴角水渍,拍拍云知的小脸蛋试图让她清醒。
“我送你回去睡觉好不好你拿钥匙了吗”
云知呆滞的眼神慢慢游离到路星鸣身上,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可是我想上厕所。”
厕所厕所,她喝醉酒是离不开厕所了
路星鸣心里腹诽,但还是不住哄着“好,你上厕所,上完就回去,可以吗”
他一个单身男性,把喝醉酒的女孩留在公寓实在不合适。想到云知不会耍酒疯,让她回去睡觉是最明智的做法。
云知乖乖点头,应和着说了声好。
路星鸣怕小姑娘摔倒,直接搀着她到了厕所,等她进去后,小心把门关上,默默走到一旁等候。
云知迷迷糊糊上完厕所,正要出去,眼神突然瞟到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很红,头发很乱,看起来竟有几分陌生。
头发
云知对着一脑袋的毛躁出神。
“要剃发”
她低低嘟囔,轻轻扯了扯短短的头发。
以前都是师父给剃度,长大后这点小事就用不着麻烦师父了,只要长长,她就会用剃刀剃掉,现在应该是剃头发的时候。
云知环视一圈,最后在架子上找见了路星鸣所用的黑色剃须刀。
就是这个。
她拿起来,用剃须刀在脑袋中央划拉了一道。
黑色的头发像被收割的草丛一样,簌啦啦掉满洗手池。云知正要继续剃余下的头发,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手一抖,停下动作看了过去。
是路星鸣。
他本来想她这么久不出来是不是晕在里面了,哪成想一推开门就看到云知手握着剃须刀,呆滞茫然站在镜子前。
路星鸣大脑发懵,双眸对着那颗脑袋出神。
云知剃得不偏不倚,直接正中间来了一道,像是条白色马路,笔直将两边森林隔开,配着她醉醺醺的小表情,显得滑稽又可笑。
路星鸣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这么把头发剃了
“韩云知,你在干嘛”路星鸣又气又恼的质问,大步上前把剃须刀夺过来放在高处。
云知眨眨眼,看着洗手池上散乱的头发,恍若察觉的啊了一声,又低声暗叫“糟糕。”
“”
云知鼻翼微颤,脸蛋垮下,因醉酒而软糯的声音带着苦恼“我好像还俗了。”
“”
路星鸣突然感觉这人是见他生活安稳,故意来制裁他的。
可她秃噜了一小片头发,表情又委屈可怜的不行,就算路星鸣想生气也生不出,只剩下无奈与好笑。
他上前几步,直接将小姑娘打横抱起离开洗手间。
云知窝在他怀里,不吱声。
路星鸣把人重新放在沙发上,一旦挨上柔软的靠枕,云知立马闭上眼不再闹腾,陷入香甜安稳的梦境。
路星鸣静静凝望她几眼,不由蹲身在沙发前。
灯光晃动,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他灼热的视线一点一点在她眉眼上缓慢游离,先是那细长的弯眉,接着是曲卷的长睫,还有那秀气鼻尖下的嘴唇,樱红,莹润似果冻一样。
最后,目光滞留在云知头顶,对着那奇特的发型愣神许久。
等她清醒一定会哭吧
肯定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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