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密道

    萧暥一问, 立即有人上前,正是先前云越让他去报信的锐士。

    “主公,云副将包围了宝琼阁, 现在追刺客去了。”

    萧暥令陈英护驾回宫,江浔率府兵清理朱雀大街,自己直奔宝琼阁。

    其实宝琼阁并不毗邻朱雀大道,其间还隔着两三家铺子。但由于它是朱雀大道沿途最巍峨的建筑, 坐在宝琼阁的雅间里, 俯瞰下去, 朱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车马历历在目。

    既适合观察情势, 也适合弩手伏击。

    此刻,宝琼阁被围得犹如铁桶金城,所有宾客都被云越集中在二层最西边的宴厅里, 由数十名锐士看押。

    云越之所以选择二层作为看押宾客之处, 因为他偶尔听萧暥提过一嘴,那次西征回来,和谢映之住宿客栈,遇到的两名东瀛杀手有遁地之术。

    云越是个极为细致的人, 所以他特意将这些宾客都看押在二层, 就算有东瀛人, 遁地之术也派不上用场。

    这里大概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他这念头还未转过, 人群里就发生一阵不小的骚乱。

    几名锐士紧张地清点着人员后,“刚才还在这里啊, 跑哪里去了”

    萧暥分开人群, 问道“谁”

    那战士脸色苍白“容绪先生。”

    萧暥脑阔疼, 怎么哪儿都有他

    那锐士道“刚才容绪先生让我去替他拿一壶茶, 一转眼的工夫, 人就不见了。”

    萧暥环顾四周,都是披甲执锐的士兵,而且还在二层,地洞都没法打,这容绪还能蒸发了不成

    但现在不是追查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抓住藏在楼中的铁鹞卫。

    容绪这个人萧暥清楚,暗中使绊子是有,但勾结铁鹞卫,应该还不至于。

    且容绪是个谨慎的人,铁鹞卫是什么人一群亡命之徒。容绪老板的命金贵着,这笔买卖怎么都不划算,容绪不可能和他们搞一块儿去。

    他暂时不去理会容绪,先和云越汇合再说。

    暮色微凉,烛火影影绰绰地照在游廊上,

    那铁鹞卫个子不高,但是精瘦结实,像一只猴子般灵敏。他手中还有一架轻弩。一边跑,一边向后发射弩\箭散射。

    嗖嗖嗖五六支弩\箭迎面袭来,云越轻松避过,速度丝毫不减。

    才片刻间,弩\箭就射完了,那铁鹞卫果断扔下弩机,身形一晃,钻进了一段狭长的游廊,游廊尽头是盘旋而下的阶梯。

    云越紧追不舍。

    那铁鹞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袖子一抖,将什么东西向后撒了出去。

    地上铺着厚实的西域地毯,那些小铁疙瘩落地无声。像地毯上散落了一片黑黢黢的干瘪菱角。

    一见到那玩意儿,云越顿时头皮一麻,铁蒺藜

    这种东西形似荆棘蒺藜而得名,它有四个尖刺,一脚踩下去必然扎入脚心。

    在军中铁蒺藜一般是用来迟滞敌人的进军。遇到这龌龊玩意儿,士兵们不想脚背被扎穿,就只能蹚着脚走。

    此刻,幽沉的烛火下,满地的铁蒺藜,一根根尖刺闪着森芒。

    等到云越蹚过去,那铁鹞卫早就跑没影了。

    那铁鹞卫见云越眉头一皱,得意地笑了笑,大模大样跃下楼梯。

    眼看他就要逃脱。云越目光一寒,当即一剑划开了地上厚重的霰花地毯。

    随即拽住一头,猛力一掀,那地毯卷起铁蒺藜就往前滚了出去。

    那铁鹞卫正顺着楼梯往下跑,无数铁蒺藜忽然从身后兜头浇来,沿着楼梯一路滚下。

    那铁鹞卫猝不及防,一脚踏上一枚铁蒺藜,激痛之下重心不稳,顿时从楼梯上翻滚下去。

    那简直就是滚钉板,顿时被扎得头破血流。

    云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回这厮跑不了了。

    他持剑一步步往下走去。

    那铁鹞卫也是个猛人,他挣扎着站起身,咬牙从身上拔下五枚铁蒺藜,此时他肋下,手臂,腿等处都被铁蒺藜扎伤了,鲜血浸透了衣服。

    他一瘸一拐捂着伤口步步后退,一双顽恶地眼睛尤自凶狠地盯着云越。随即,他紧绷的嘴角慢慢拉扯出一缕阴森的笑意。

    云越正要防范他又要抛洒什么暗器。

    没想到这次的袭击却是从他背后扑来

    一股锋利的劲风掠起,森寒的刀光赫然映入眼底。

    云越骤然反应过来,刺客不止一人

    但已经晚了,锋利的阔背钢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当空劈下,云越赫然回首,已来不及格挡。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道炫目的寒芒刺入,长剑堪堪擦着他的鬓角发梢掠起,在空中激起铮然一声金铁碰撞的激鸣。清亮的剑身反射着烛光,映得萧暥雪白的面容犹如透明。

    那铁鹞卫看得也是一愣。

    紧接着剑风一荡,剑尖如流水般掠过,在他脖颈上轻轻一挑,勾出一道浅淡的红线,滚烫的鲜血激溅出来。

    “主公”云越惊道。

    萧暥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点。

    传闻铁鹞卫极其讲究战术,看来果然不假。这两个铁鹞卫,一人在前面吸引开云越的注意力,一人在后面接应袭击。

    他们随即想到了同一件事,骤然向楼梯下看去。

    果然,下面静悄悄的,刚才那个被扎伤的铁鹞卫早已经没了踪影。

    但是他受了伤,滴溅的血迹却一路延伸了过去。

    “追”萧暥道。

    他们顺着血迹一路疾行,穿过幽暗的廊道,来到了一扇狭窄的门前,血迹消失了。

    那扇门颇为厚重,表面雕刻着富贵鎏金牡丹,看上去像是一个储藏室,门上斜挂着一把铜锁,但是没有锁上。云越一脚踹开了门。

    门后幽暗,烛光隐隐约约照在绢画屏风后,如同工笔画般淡淡勾勒出一个人的影子。那人侧躺在屏风后,轮廓如同起伏的山峦,映在绢画屏风上,成了一道凝定的风景。

    萧暥和云越交换了个眼神,两头包抄。

    屏风后的席上侧卧着一个衣冠锦绣的男子,被缚住了手脚,口中封着绢布,本来应该挺狼狈的,那人却透着一股风流落拓的气息。

    “容绪先生”萧暥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越也愣住了,“我明明把他扣留在楼下的,还让两名锐士看守他。 ”

    他的话音刚落,寂静中,门口传来清晰的咔哒一声锁舌落槽声。

    萧暥不妙

    云越已迅速奔到门前用力一拉,果然门纹丝不动,从外面被锁住了

    草上当了,难怪血迹到这里停下。这是将他们引进来。

    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藏宝室,靠着墙有两个半圆形的花梨木架子,上面陈列着各种名贵的瓷器玉器。

    萧暥感觉更不妙了,这里如果是一个存放宝器古董等贵重物品的储藏室,那么必然修建地十分牢固,就算想强行破出去,恐怕都不容易。

    他正在脑中盘算着各种暴\力突破方案,幽暗中,他的狗鼻子闻到了一股浓丽的幽檀香。

    还来不及回头,容绪已经像一道影子般悄然靠了上来。

    云越剑一横,厉声道“做甚”

    容绪站定,颇为可惜地蹙眉表示,云家小公子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怎么如此粗鲁

    “我知道出口。”他悠然弹了弹衣袍,洒然往那个花梨木多宝柜走去,转动左下角的一盏鎏金香炉。多宝柜缓缓移开,竟露出了一条嵌在墙壁里的通道。

    萧暥有密道

    容绪颇为得意。

    “彦昭,跟我来。”他优雅地一延手,极为自然地就要抚背扶腰,结果手心里没有触到流云轻羽,倒被塞进一个冷硬的东西,还有点油腻。

    容绪嫌弃地拈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盏落满灰尘的风灯。

    云越挑眉“容绪先生不是识路么,你走前面。”

    容绪

    这是一条幽长的密道,在两面墙的夹缝之间,仅容一个人勉强通过。

    烛火的幽光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云越发现尽管容绪走在前面,眼睛还时不时意犹未尽地打量萧暥的身段。

    “你看哪里”

    容绪叹了口气“修建密道时,为了隐蔽,修得比较狭窄,从外头看只会觉得此处的墙壁比他处略微厚了一点,所以稍胖一些的人都会被卡主。”

    容绪说着意味明显的目光在萧暥身上游梭,“彦昭的身段通过一定没有问题,”然后耐人寻味地顿了顿,“云副将我就不能保证了。”

    云越

    被他那么一说穿,萧暥好奇地回头看了看云越,好像是比以前胖了一丢丢。

    此番西征以后,萧暥不管是去潜龙局,还是去江州、襄州,都没有带云越,云越闲着一个月没事干,何以解忧,唯有多吃,买了一堆那人喜欢吃的零嘴。

    加上云夫人见他西征回来,形容愈加清癯,也嘱咐仆妇给他炖滋补之物,一天四五餐。这一来二去,就长肉了,不过相比以往的瘦削,萧暥倒是觉得健壮些好。

    他心里不厚道地想云小朋友居然长胖了,如果再胖起来,岂不是要变棉花糖了

    又软又糯还挺好吃的。

    他脑子里正不着调,没留神脚下却猛然踩了个空,猝不及防身子向前一倾。

    卧槽,这里还有坑

    走在前面的容绪似乎早有准备,非常及时地顺势接住了他,双手穿过他腋下揽腰抱住,体贴地问,“彦昭,没摔到吧”

    萧暥泥煤的这密道里居然还有台阶你走在前面为什么不支一声

    而且刚才他一脚踩空,以他的身手本不至于摔倒,结果又被容绪好心搀扶并悄悄拽了一下,结果两人滚翻在地。

    “主公”云越脸都绿了,急着就要上前去扶萧暥。

    结果也没看脚下的台阶,一脚踏空,萧暥才刚要爬起来,结果背后一沉,被云越撞倒,压在身上。

    萧暥这小子果然胖了,还挺沉,而且腹肌坚实,有点硌着,看来每天锻炼没落下

    云越万没想到会这样,一时失措。以往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压萧暥。

    更要命的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容绪手中的风灯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熄了,密道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他胸口紧贴着萧暥的后背,唇间传来细腻温软的触感,宛如玉琢,其间还夹杂一丝淡淡的汗味,刺激着他的感官。

    云越猛然惊觉,这不是什么暖香盈玉,而是他的唇好像蹭到了萧暥的后颈

    他顿时脸一热,什么念头都飞到九霄云外。

    他惊慌失措间就要起身。可是这狭窄的密道里,根本无处借力。越是挣扎,越是滚到一起。

    结果,三个人叠压在狭窄的密道里,卡住了。

    萧暥简直一口老血。

    他夹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就像汉堡中的孜然酥香牛肉,夹心饼干中的奶油巧克力榛子,前胸贴着容绪,后背挨着云越,颇有点前拥后抱的意思。

    但问题是他跟男人拥抱什么还一次两个

    萧暥脑阔疼。

    密道里狭窄局促,闭塞闷热,三个人喘\息都纠缠在一起。

    萧暥被熏得头有点晕,容绪身上浓丽馥郁的幽檀香,云越身上清朗的气息,还有他自己,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一身臭汗。

    容绪的声音低醇“彦昭好香。”

    云越“你闭嘴。”

    萧暥明明一身汗臭,这人有毛病罢。

    温热的气息吹拂他耳垂,容绪幽幽道“发香体香,若麝兰之馥郁。”

    萧暥一身鸡皮疙瘩变态。

    云越听得血气上涌,恼火地按住剑鞘。

    萧暥你们别在这里打。

    还想不想出去

    就在这时,墙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噤声”萧暥低声道。

    容绪“彦昭放心,这密道的墙壁上,我用了一种苍冥族秘法的涂料,我们听得到外面的声响,外面却听不到我们。”

    萧暥一愣,容绪选用的涂料难道这宝琼阁是他装修的

    容绪“实不相瞒,宝琼阁是我设计的。”

    萧暥卧槽

    “容绪先生还是建筑师”

    这就牛逼了。

    黑暗中,云越不屑轻哼了声,“下九流。”

    萧暥跟下流也就差一个字了。

    不过这句话别人说来是狂,云小公子还真有资格说。

    王氏商人起家,就算因为王皇后成为国戚,和源远流长的宛陵云氏相比,那差距还不是一星半点。

    更何况在大雍,建筑师属于匠人。确实在三教九流中。

    其实朱璧居匠作大师云集,以容绪的身份,犯不着亲自操刀设计。但是他还有另一层考虑。

    在尚元城建立之前,宝琼阁作为京城第一大酒楼,会吸引很多达官贵人前来宴饮,所以容绪专门设计了这些夹墙密道,用来监听他们的谈话。所以这些夹墙密道,容绪不会让他人经手。

    萧暥随即想到了一件事,“之前容绪先生也是从密道走脱的罢”

    容绪没法否认。

    先前容绪被两名锐士看押着,就是由这密道逃脱的。因为他实在不能再在那里耗下去了,他必须立即回府。

    今天的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容绪觉得,用几个铁鹞卫劫持皇帝这种蠢事,既粗暴又没脑子,很像王戎的做派。

    他不知道王戎有没有参与到此事中,所以他急于要回府去找王戎确认,如果王家真的参与其中,那么刻不容缓,要赶紧思考对策。

    好在宝琼阁是他设计的。他通过这些夹墙暗道,迂回绕到没有锐士驻守的角落,设法溜出去。

    结果他刚从暗道里出来不久,头上就挨了一记闷棍,醒来就被关在储藏室里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停下了,有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问道“你怎么回事”

    密道夹墙外。

    张伍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属下,浓眉隆起。

    “被铁蒺藜扎到了,一点小伤。”那铁鹞卫咬牙道,“但是潘庆死了。”

    张伍的脸色顿时灰败了一下。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朱雀大街上,张敢他们已经失败,现在手下又折了一个人。

    如今,宝琼阁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外无援兵,山穷水尽,被抓到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还有件事,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萧暥。”

    张伍脸色一震,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说什么”

    那铁鹞卫被他的态度惊到了,“太远了看不清,但那模样实在太惹眼了,我想不出别人”

    张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只远远见过萧暥一次,但那般绝世容色,天下能有几人。

    张伍松开那铁鹞卫时,眼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喜色。

    “天助我也。”

    那铁鹞卫不懂了,萧暥亲自来,他们处境更为危险,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反正鱼死网破,倒不如再赌一把大的。”

    杀了萧暥,扬名诸侯。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几分豪壮,嚚声道,“乱世本不就是用来赌的吗”

    赌赢了一飞冲天,赌输了死无葬身之地。

    那铁鹞卫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振色道“统领,我们现在怎么办”

    黑暗的密道中,萧暥就听到那道低沉沙哑的声音道“旒玉阁里还有一件好东西。”

    “旒玉阁是什么地方”萧暥问。

    容绪颇为惊讶道“看来他们对这里摸得挺熟的。”

    萧暥“事不宜迟,我们也过去。”

    几人好不容易费劲起身,又沿着密道曲曲折折地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感觉到有一丝风渗了进来。

    密道出口会是什么萧暥忽然有点好奇。

    容绪转动了装置,一阵很轻的机括声后,墙壁裂开了一道缝隙,有稀薄的亮光照了进来。

    等到眼睛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之后,萧暥终于看清了,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特么的这是一个闺房吗

    仙弈阁前,斜阳冉冉。

    梅林里忽然窜出数十道执刃的黑影,一时间刀光纷乱。

    那群吓呆的鹌鹑般的士人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屠杀

    顿时他们惊慌失措,再不管斯文狼奔豕突,撞得梅林里落花飘摇,他们在假山洞里,乱草堆中夺路奔逃,还有人干脆跳进结着薄冰的池水里。

    东方冉手指翻飞,筝声激荡,一生好像很少有那么快意的机会。

    他一边弹奏,一边悠然道“这曲十面埋伏果然是要筝才能演绎地尽兴。”

    晚风吹落几片白梅飘落,稀薄的暮光里,一道黯淡的影子静静投射到琴案上。

    居然有人不慌

    东方冉好奇地抬头,就见云渊站在他面前,长身而立,夷然无惧。

    “你不是周常。你是谁”他道。

    “云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东方冉笑得愉快,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

    “此间这些人都和你有仇吗”云渊又问。

    东方冉道“没有仇,我不过是在做青帝的事。”

    在大雍,青帝喻指春季,而现在恰好正是残冬早春之际。

    云渊凝眉道“野火烧尽,春风又生,你视人命为草木。”

    “不错,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东方冉抬起头,颇有些知己之意。

    云渊不愧是大名士,三言两语间竟然就道出了他心中所想。在一片血色杀戮中,他忽然起了跟云渊清谈论道的兴致。

    知音难求,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起听曲子,谈人生的。

    东方冉“若无野火烧尽,何来春风吹又生,眼下正是残冬,我就来当这把野火,烧尽这些酸腐愚钝的柴草,腾出位置,将来开春,此间才能生长出蕙兰香芷”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不对。

    在周围的一片纷乱血色中,云渊面沉似水,伫立如峰,岿然不动。好像也太笃定了点。

    东方冉刚想发问。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山野间跃出了七八支劲装的队伍。

    为首的汉子长髯如戟,相貌伟壮,正是宁游。

    东方冉眉头一皱,“果然,你有准备。”

    原来,今日雅集云渊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云越去找江浔,设法拦截圣驾,但若拦不住,云渊还留了后手。

    他让云越调集了十五名锐士,归宁游指挥,因为宁游曾经从军,和蛮夷作战过,颇有战场指挥经验。

    还有个问题,云渊太了解这些文人的陋性了。

    如果直接调集锐士营防卫,若有危险还好说,如没有危险发生,这些文人事后必会群起而攻讦萧暥,派遣走狗,监督士人。

    所以,云渊必须把这些士兵藏起来,乱则出,安则隐。

    但是锐士营的士兵个个精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师,想要冒充家丁比较难。于是,宁游替他找到了一个极好的藏兵之处。

    仙弈阁所在的小山虽然不高,但后山有一道宽阔的山涧,山涧上有石桥,正是当年萧暥酒后中药,避开人群去催吐的地方。

    此处很是隐蔽,士人们喜欢来这里补妆。

    但是此番的雅集,容绪先生和谢玄首、萧子衿公子等士林闻名的美男子都缺席,而且来的一半又是朝中士大夫,都上了年纪了,所以大家就都比较朴实,基本没人化妆。

    这山涧下还有一个石洞。

    残冬时节,溪涧中的水流较浅,正好露出了岩洞,可以伏兵。

    这个岩洞极为隐蔽,常年阴暗潮湿,洞底还有半尺深的积水,站在这里,小腿几乎浸在冰凉的水中。也正因为如此,铁鹞卫搜山,却没有查到这里。

    先前在阁楼上,云渊询问赵岐姓名,对方支支吾吾,他已经敏锐地察觉了异常,之后,他立即联系了宁游。

    这些锐士虽只有十五人,但宁游指挥得当,双方人马冲杀在了一起,梅林间一时刀影纷乱,落花簌簌。

    与此同时,仙弈阁的上空升起了滚滚浓烟。

    这是云渊和宁游之前就准备好的烽火,京城离开碧浪湖不到三十里,南门守城的士卒若看到烽火,必然会通知城内调兵。

    所以他们只要能够坚持住小半个时辰,援军就会抵达。

    东方冉禁不住抚掌叹道“云先生不愧是步步为营,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吗”

    “半个时辰后,也许你们的救兵到了,但是只能赶上日暮之前为你们收尸。”

    他说完,手指再次按在琴弦上,这一回,曲调陡然诡谲莫测起来。

    云渊心中一沉,化音邪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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