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浓云密布,林间风影缭乱,如刀锋般锐利无匹的风,交织成密如蛛网的杀阵。
黑袍人站在石台前,长袍猎猎在风中飞扬,“玄门现在的实力连个伏魔阵都凑不齐了吗可惜了,我还想见识一下的。”
卫宛眉心跳了下,就在刚才,他发现墨辞那小子居然没来此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纪律性
他只有临时变阵,换成了风凌阵。
“对付阁下足够了。”卫宛手中长剑寒光大盛。
林间无数道剑气化为利风,切开连天的雨幕,劈波斩浪般掀来。
黑袍人并没有躲闪,利风毫无阻力地从他身上穿透了过去,将他身后的棋盘石台当场一切为二。
魏瑄心中一沉,聚沙成影
溯回地里,黑袍人和谢映之对决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是幻影,攻击对他没用”魏瑄大声道。
随即他就发现,他的声音仿佛被雨幕吞没了一般,根本传不出去。
他抬起头望去,空中明明雨幕如瀑,四周却万籁俱寂不见风雨,又是秘术屏壁
黑怕人回首,从容道,“我说过会保护你。”
话音刚落,魏瑄便感到卫宛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了他,他心中乍然一寒。
黑袍人是故意混淆视听,这样他就更说不清楚了
再回想起来,正是这个秘术屏壁,使得先前卫宛他们进入林中的时候,他没有听到丝毫动静,才让卫宛撞了个正着。
而在此时,林间的冥火被犀利的风刃切成了一片片,一朵朵,如漫天流萤般飘散开去。
星星点点地飘浮在雨幕中,幽冷又空灵,竟有一种诡异的凄美。
一点荧光飘然落到一名弟子肩上,那人抬手就要弹去。
“别碰”魏瑄道,但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只见那玄门弟子的手一触到冥火,仿佛碰到了一点星尘冰晶,沁凉刺骨,紧接着手中的剑哐当落地。
那弟子脸色惨变,麻木感从手掌迅速蔓延,全身的血气和暖气似乎都在被吸走,顿时浑身僵硬地犹如石像。
“御界”卫宛立即下令道。
但已经迟了,无数被风凌阵切碎的冥火在林间漫天飞舞,如流萤星海,银河倾落,席卷而来。
点点萤火无孔不入地飘入他们的衣领袖襟,甚至眼中口鼻。
卫宛玄法高深尚能勉强抵御,而他四周的玄门弟子被冥火钻入身体,片刻便肢体麻木,真气更是像被冻结了一般,浑身沉重不堪,丧失了战力。
黑袍人唇边勾起一缕漠然的笑意“差不多了。”
魏瑄心中猛地一沉,随即他就看到狂风乱影摇曳的树丛后跃出了一条条鬼魅般的黑影。
凛冽的杀机扑面而来。
这些杀手行动敏捷,迅猛异常。
林间亮起一道道诡异的弧光,刀锋斩落,血光飞溅。
混战中,卫宛陷入三名杀手的围攻。
“师父”青锋一剑劈开一名杀手,回首间一道冰寒猝不及防地袭来,他只感到颈侧一凉,头颅便无力地垂了下来,鲜血从颈部的切口如注涌出。
“大师兄”魏瑄惊道。
黑袍人漫不经心道“殿下,今天还得感谢你,否则我收网没那么顺利。”
才片刻,林间就只剩下卫宛及少数几名破妄级以上的弟子。
黑袍人扬声道,“都杀了,放一个回去,给玄门报信。”
林间持续着血雨腥风,玄门弟子中了冥火手足僵硬,如砍瓜切菜般一个个倒下。
这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屠杀。
“真难看,”黑袍人皱眉,感慨道,“此刻我真有点想念谢玄首,即使战斗中,也是风神如画赏心悦目,和他对决要尽兴得多。”
“你说是么殿下。”他看向魏瑄,忽然不可思议地轻啊了声。
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凌阵切碎的、如星光流萤般漫天散开的冥火重新又聚集在了一起,如同一朵妖花般落地在了魏瑄的掌心。
幽绿的冥火将他苍白俊秀的脸容映得鬼气森森。
“你何时破的屏壁”黑袍人惊道,
“在我面前用过一次的招数,再使就不管用了。”魏瑄说着五指骤然收拢,掌心腾起了一股雪亮的白焰。
玄火
破障。
顿时林间的杀手都消失了,青锋和众弟子也没有死,只是不少弟子被冥火灼伤,肢体麻木。
黑袍人微微失神了下,“殿下,你真会演戏,我都被你骗过了。”
“水镜花月阵,”魏瑄静静道,“献丑了。”
“你真令我失望,”他遗憾地沉声道,“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随即他的身形犹如流沙鬼魅般,烟消云散。
只有那暗昧的声音尤在林间缭绕不去,夜雨中阴魂不散一般。
“别忘了这些天我跟你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话”
林间大雨如倾,魏瑄脱了力般靠在树干上,浑身都是被风凌阵割裂的伤口。
刚才,他趁水镜花月阵困住双方的机会,冒着千刀万剐冲入风凌阵中,将四处飘散的冥火聚集在掌心,再催动玄火将之除尽。
此刻他脸色苍白,浑身的伤口像鞭挞一般火辣辣地疼,鲜血浸透了衣衫,和着冷雨淌下。
修明走上前,不容分说朝着他膝弯处狠狠一脚踢去,“叛贼”
魏瑄猝不及防身影一斜,单膝跪在了泥泞的地上,被冥火灼伤的右手尤自微微颤抖。
“师尊,如何处置季师弟”青锋皱眉道。
卫宛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魏瑄,目光严峻逼人“十三重玄门禁制都困不住你,映之的水镜花月阵你也偷学了,还用到了同门的身上,放走了那魔头,我真是小看了你。”
他扫了一眼那断裂的棋台和滚轮满地的棋子,脸色更为阴沉,“带走”
嶙峋的石壁硌得魏瑄背后的伤口阵阵刺痛,他没想到竟和雷戟兽关在了一起。
看来这里是除了断云崖外最坚固的石牢。连雷骥都破不出去,别说是他了。
天还没亮,岩牢里黑黢黢一片,阴寒潮湿,混合着野兽刺鼻的气味,陪他度过这个无眠之夜。
寂静中响起锁链撞击的声响,
“谁人”他低声问。
“阿季,是我。”盛忠的声音隔着嘈杂的雨声传来。
“阿忠”魏瑄蓦然怔了怔。
今夜,他背叛师门私通苍冥余孽,设计同门,放走魔头,玄门中人视他如仇寇,这个时候,盛忠竟然还来看他,也不知道避嫌。
“你不该来这里,”魏瑄低声告诫。
“外头雨大,没人看到我,我给你带来点吃的。”
盛忠猫着腰,刚想走近岩洞,黑暗中两点猩红的光向他射来,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
魏瑄道“是雷戟兽。”
盛忠惊愕道“他们竟然把你和它关在一起”
魏瑄安抚道“放心,雷骥不会伤我。”
自从前番的事件后,那雷戟兽就怕他了。
前阵子雷戟兽关在这石牢里成天咆哮不止。但他一关进去,那雷骥就蔫了,安静地像一头绵羊。
一点微弱的幽光照亮了囚室,盛忠点亮了小段蜡烛,魏瑄偏开脸去。
“阿季,你怎么全身都是血”盛忠声音一颤,“我这就去找齐师叔”
“都是皮外伤,无事。”魏瑄淡定道,
“那也要敷药啊”盛忠急得都啜泣了起来。
“阿忠,”他语气凝定,“这是我该得的。”
盛忠猛然一震,“你你真的袭击师兄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袭击师兄,我也不信是你放走魔头”盛忠的声音沙哑而痛苦。
魏瑄语调平静“是我放走了苍冥族的主君。”
最后一部分千叶冰蓝的方子还在黑袍人这里,他投鼠忌器。
“也是我用偷学来的水镜花月阵困住了师兄们。”
“那你你也一定有苦衷的。”盛忠挣扎道。
魏瑄注视着盛忠泛红的眼眶,字字明晰,“我没什么苦衷。”
他一字一句道,“这个下场是我该得的。”
拼尽全力血战之后,百口莫辩,关在岩狱里,遍体鳞伤,浑身犹如被凌迟般疼痛。
刚才他靠在嶙峋的石壁上就在想,前世那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半生戎马,落下一身伤病,最后却身陷囹圄。
萧暥不屑解释,不置一词,不在乎君王的冷血,朝臣的攻讦,世人的唾骂。
他在寒狱里,静待严冬到来,等着风雪中那第一缕梅香。
今生终于轮到魏瑄自己了。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和那人比较呢
他道“阿忠,我没有冤屈,你也不要再去说什么,玄门判定我什么,我都认。”
“你为什么非要把话说得那么决”盛忠终于崩溃般哭了出来。
大颗的泪珠从他脸上滚落,他狠狠抹了把脸,“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退路全部堵死”
“我长那么大,没见过一个人像你这样和自己过不去的”
魏瑄淡淡道“我大概就是个疯子吧。”
他的右手还没有恢复知觉,冥火的灼伤力不亚于玄火,被冥火灼烧后皮肤白得透明,隐约能看到淡青的血管,不知道这手将来还能不能握剑。
可是能不能握剑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这次再也不可能离开牢狱了。
卫宛亲眼看到他和苍冥族的主君在一起,没有当场杀了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我关在这里,对所有人都是好的。”魏瑄目光幽沉,“只有一件事,阿忠,我要拜托你。”
盛忠吸着鼻子“阿季,你说。”
“我有一条消息,希望你设法帮我送到永安城。”
今晚出事后,玄门必然戒严,但盛忠的叔父是康远侯,康远侯经常给盛忠捎东西,也许能假借家信,托康远侯把消息送出去。
“这条信息送到永安城,给君候。”魏瑄道,
永安城离葭风最近,魏西陵收到消息一定会立即通知谢映之。
盛忠满脸惊骇,“你认识君候”
魏瑄点头,“几面之缘,他是个可托付的人。”
盛忠本来以为魏西陵和他有故旧,说不定还能说上话,一听几面之缘失望不已。
盛忠“阿季,你说,我记下来。”
“东方冉和北宫皓合谋,欲图谋”魏瑄说到这里凝起眉,
北宫皓豺狼之辈,东方冉毒蛇心肠,这两人合流让魏瑄深感不安,更何况还有黑袍人在幕后操纵。
这次北宫皓失踪别有图谋,可惜当时黑袍人的话被卫宛他们的出现打断了。
他抿着失血的唇,眉头紧蹙。
盛忠见他面色苍白,形容疲惫,“阿季,你别急,先吃点东西,慢慢想。”
他打开食盒,“就这最后一点鹿肉脯了,都让墨师兄吃完了,最近我叔伯许久没给我送来,你凑合”
“你说什么”魏瑄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盛忠吓了一跳,“肉、肉脯都被墨师兄吃完了。”
“你叔伯怎么了”魏瑄的眼中幽光一闪。
盛忠老实巴交道“叔伯这一阵都没有给我捎东西了,以前每月初一,最迟初三,我肯定能收到他捎给我的东西,但今天都初七了,还是没有。”
魏瑄容色一紧,“糟了。”
“他们的目标是黄龙城军镇”
“阿季,你在说什么”盛忠一头雾水,“我怎么听不懂”
魏瑄思绪如电。
黄龙城固若金汤,戒备森严,想要拿下它没有十万军办不到。但拿下康远城却很容易。
康远城依赖渔盐铜铁之利,商业发达,往来商贾众多,潜入康远城极为便捷。康远侯一直在为黄龙城的兵工厂原矿,只要混入运送铁矿的车队,就能轻松潜入黄龙城。
魏瑄眉头紧蹙“康远侯已经被劫持了。”
“什么”盛忠惊地手中的肉脯顿时翻落在地。
黄龙城,大厅里灯火通明。
黄龙城里的富商士人都受邀来参加庆功宴,他们分座两侧,一个个噤若寒蝉。
北宫皓像提小鸡似的拎住康远侯的衣领,把他摁在座位上,“侯爷替我拿下了黄龙城,不知道萧将军会做何感想”
几天前,他们挟持康远侯潜入黄龙城,谎称康远侯染病,攥瞿钢请大夫来探望,铁鹞卫埋伏于帐中,一举拿下。随后东方冉假传军令控制黄龙城。
北宫皓弯下腰,重重拍了下康远侯的脖子,吓得对方一个哆嗦。
“如果你们还抱有希望,萧暥会来救你们的话”
他环顾四周战战兢兢的士人们,桀桀一笑,“带上来”
铁鹞卫押着瞿钢和数名士兵进来。
“跪下。”北宫皓扬起下巴道。
瞿钢口被堵住,怒目看着他,其余士兵昂然而立。
“不肯跪打断他们的腿”
几名铁鹞卫立即上前,木棍高高举起,重重抡下。
厅堂里传来清晰的骨骼断裂声。
众宾客吓得面如土色,康远侯哆嗦道“北宫世子,令尊向来仁义世子看在”
“侯爷果然还念旧情,看来和萧暥交情匪浅么”北宫皓阴森森道,康远侯吓得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
阶下,士兵们额头青筋凸起,冷汗浸透战袍,却没人吭一声。
北宫皓道,“听说萧暥爱护他的士兵,等他来了,我们就把你们全都推到阵前去,当肉盾。”
“萧暥不是枉称箭术好吗”
“我要看看他怎么样踩着他士兵的尸体来攻城。”
瞿钢目睁欲裂,被两名铁鹞卫牢牢按倒在地。
这时,一名侍卫官进来禀报“东方先生请世子去城楼一趟。”
北宫皓懒洋洋站起来,整了整衣袍出去了。
城楼上乌云压顶。
城中到处都是晃动的火把,喧杂声、叱骂声、哭嚎声交织成一片,组成混乱的洪流席卷全城。
马孚在纵兵抢劫。
千里迢迢南下襄州,士兵们总要发泄一下,才能够更好地为他们卖命。
北宫皓登上城楼得意洋洋,“先生妙算,我们旗开得胜。”
隔着面具他看不到东方冉的神情,让他觉得好像在跟一个阴森的人偶说话,有点扫兴。
东方冉的声音没有起伏,也听不出喜色“我刚才查看了黄龙城,城中武库有刀剑枪戟等各种兵刃两万余件,重甲三千副,弩\箭近十万支”
清点之下,让他惊叹的是,这些兵器都是按照一定标准严格制作,所有配件都可以互换使用。
“现在都是我们的了”北宫皓春风得意道,这是他平生夺下的第一座城。
听说当年萧暥拿下黄龙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却得来如此容易,这不由让他对自己的军事领导力沾沾自喜。
东方冉道“黄龙城有驻军八千,其中五千重甲是禄铮留下来的,已降我们,还有三千人是萧暥的士兵,不降。”
北宫皓恼道“既不肯降,就全部坑杀”
东方冉并不关心这些士兵的下场,他道“我们共有五千士兵,加上黄龙城降卒,正好一万,但兵力还不够,此处是萧暥的后方腹地,西北有都昌城一万驻军,东北有安阳城的两万人马,萧暥获得消息后,还会增援黄龙城。”
北宫皓一听到萧暥可能要来,不由发怵,当年被削发还记忆犹新,他神色一紧,“这怎么办先生教我。”
“光靠我们这一万人是守不住黄龙城的,我们必须要有外援。”
北宫皓问“哪来的外援”
东方冉道“渑州张繇。”
“渑州在襄州西南,离黄龙城仅八百里地,三天可到。张繇为人贪婪,对黄龙城的军械钱粮早就垂涎三尺。我们可以许之以城池厚利,他必然上钩,一旦张繇和我们结盟,对雍州东西夹击之势便成。”
北宫皓闻言大喜,“就依先生所言”
这时城楼下又传来了一阵喧声。
北宫皓道“什么事”
一名士兵来报,“马将军发现了一个地牢,应该是禄铮留下的。”
北宫皓道,“去看看。”
北宫皓走后,东方冉独自走向塔楼。
那是黄龙城里最高的地方,当年萧暥一箭摘星之处,大概就是这里。
风水轮流转,如今黄龙城落入他们手中。
虽然大获全胜,东方冉不仅没有喜色,心底的不安反倒越来越深。
他清楚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有多么神机妙算,而是幕后那个神秘人步步引导。
从否定他铤而走险袭击大梁的计划,到建议他转走襄州,出其不意插\入萧暥的大后方,控制士人集团,联合当地的诸侯瓜分襄州,共享利益,从而遥相呼应北宫达,实现南北夹击萧暥的大战略。
他走的每一步,那个人在千里之外仿佛了如指掌,并精确地给予点拨。
每一次他目送渡鸦飞入深空,仰望层云漫卷,就仿佛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搅弄风云,操\纵全局。
让他不安的是,以此人的城府谋算,多半早就识破了他在假扮郢青遥。
但他为什么依旧陪自己玩这一局
想到这里,东方冉有些不寒而栗。
林间,雨已停。
草堂里一片寥落,卫宛带人在草堂搜索完之后,就撤离了。
凄清的月光从云层间落下,一只渡鸦停在轩窗上。
呼延钺上前解下信筒。
黑袍人轻轻摸了摸那只惊魂未定的猫,才漫不经心地接过信。
这是东方冉在平壶谷事成后写的。计算时日,此刻他们应该拿下黄龙城了。
黑袍人阅毕顺手在烛火上点燃,问道“黄龙城陷落,襄州腹地火起,你说,萧暥这回该怎么办”
呼延钺道“黄龙城军镇有武库和兵械工场,萧暥的家当都在那里,必然要夺回。”
“但程牧驻守凉州,瞿钢失陷襄州,他手下无将可用,”黑袍人指出。
呼延钺道,“莫非他会亲自带兵来”
黑袍人悠然道,“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江南吗”
呼延钺目光一振“听候主君调遣”
“你去一趟襄州。”黑袍人漫步向窗前,桌案上是不久前和魏瑄一起搭建的暮苍山关城,
他凝视着那恢弘的关城,幽声道,“务必让他有来无回。”
只要他死了
宽大的袖摆如夜风拂过,连绵的牌阵轰然倒塌。
大势即破。
岩狱里,魏瑄倒吸了一口冷气,襄州恐怕是个陷阱萧暥有危险。
“叔伯只是没有送东西来,说不定是忙,你别急,过几天就”盛忠还在磕磕巴巴道。
“阿忠,”魏瑄霍然抬头,眸光凝定如铁,“我得从这里出去。”
盛忠吓得张口结舌,“你要越狱你疯了吗”
他片刻前还承认一切罪名,顺服地打算牢底坐穿,怎么又要越狱了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盛忠一紧张就结巴,“这里连、连雷骥都出不去,你怎么出去”
魏瑄心中一沉,怎么出去
他秘术修为大损,右手还被冥火灼伤,怎么破出牢笼
就算被他冲出岩牢,之后还有玄门层层禁制,有卫宛和众玄门弟子围剿追捕,他怎么突出重围
硬闯行不通
他目光幽沉,神色冷然,握紧石栏的手骨节凸起。
盛忠被他的眼神吓到了,“阿季,你冷静点,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魏瑄看着他憨厚的圆脸,心中怀疚,越狱这种事不该把盛忠卷进来。
魏瑄随即道“我胡说的,别当真。”
盛忠松了口气。
接着他就见魏瑄脸色清惨,“阿季,你怎么了”
“我感觉不大好。”魏瑄眉头紧簇,瘦削青白的手攥紧衣襟,衣衫拽落了,露出一道流畅的肩线和触目惊心的伤痕。
盛忠看得都疼“阿季,你、你怎么伤那么重,我这就去找齐先生”
看着盛忠离开的背影,魏瑄冷静地拽起衣衫。
齐意初医者仁心,即使他是邪魔外道,她都不会坐视他伤重。
待会儿齐意初一定会打开牢门进来,替他查看伤势,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孤注一掷,劫持齐意初,逼卫宛放他下山
他明白,他在劫持齐意初之后就是万劫不复了。
齐先生那么好的人,他恩将仇报,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
但他别无选择。
深夜盛忠气喘吁吁地跑在黑暗的山路上。
雨后树影重重光怪陆离,山风阴嗖嗖地刮来,带着腐草浮萤的气息,他的背后的冷汗都收干了,山道回转处一道黑影一闪,无声跟上了他。
本章共6段,你正在阅读第7段
本章共6段,你正在阅读第8段
本章共6段,你正在阅读第9段,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