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伸出一只如同朽木般的手, 指甲又尖又长, 他道,“过来, 把脸让我看看。”
萧暥一看到那长得蜷起的指甲, 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这什么九阴白骨爪
但萧暥很清楚现在的局面,他们只有两个人,这地道里错综复杂,逃出去不容易,而且还有这里的奴隶不能不管。
最好能拖延到云越带兵赶到, 里应外合, 一锅给他端了。
想了想他决定跟那教主扯皮,不过怎么跟变态交流
“东方教主,”萧暥道, “我把脸借给你,我不是没脸了吗”
那教主道, “别怕,我会给你换一张脸的,你想要什么模样, 你可以挑, ”并且暗示,本人手眼通天就算是就想要当今圣上的脸,都能给想想办法。
萧暥一想到桓帝那张阴鸷的脸, 顿时一阵恶寒, 不, 不,他不想要
这时,教主又让人挑亮了灯,他像欣赏这一件珍宝一样左看右看,有些兴奋地搓着手,“这皮肤,跟清瓷似得,来,过来。给我摸摸。”
萧暥当然不会过去,这指甲都赶上订书机了,直接给他脸上钻几个孔
他手暗暗按在腰间的柔剑上,正寻思怎么继续忽悠好拖延时间。但是和老变态说话,没到一定的战斗经验根本趟不过去啊
就在这时,魏瑄抢了一步上前道,“东方教主,你看我的脸行吗”
教主微微一错愕,这才留意到魏瑄。
只觉得他丰神如玉,爽朗清举,额角眉间龙章凤姿,天然尊贵,好一个初长成的美青年,似乎也不错啊。
没想到这还有自告奋勇来当人皮面具。
教主的目光在萧暥和魏瑄之间反复犹疑,最后思忖着道,“你这模样也俊秀,但他的眼睛生得更妙。”
魏瑄诚挚道“但是我年龄比他小,比他年轻,他老了。”
萧暥
活生生听到这话很伤人啊。
教主犹豫了一下,阴森森道,“你休骗我,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岁。”
“他不止,”魏瑄揭穿道,“我小时候,和他儿子一起玩儿过。”
萧暥内心唔,那你把我媳妇藏哪里了
教主看看魏瑄,再看看萧暥,犹疑不定。
魏瑄又道,“教主,你知道容绪先生吗”
教主点头,朱璧居主人,九州之内谁人不知。
“他和容绪先生是好友,他每天用的洗脸的甘泉水,柔肤的脂膏都是容绪先生亲自调配的。”
“真的”教主看向萧暥,
“叔,容绪先生好像还给过你一块玉佩,带了吗”
萧暥一边从身上掏出玉佩,注意力却集中在魏瑄刚才喊的那句叔小魏瑄你至于吗
不过再一想,他喊魏西陵皇叔,魏西陵和他年龄差不多,所以魏瑄喊他一声叔也没错啊
但是这一声叔喊得萧暥有种胡子一大把的惆怅来。
他当然没有带容绪的玉佩,但是魏瑄给他的玉璧一看就是罕见的玉料,忽悠一下没什么问题。
萧暥如实道“日常用度,都是容绪先生送的。”
教主抽了口气,迟疑道,“容绪年过五旬,所以你”
魏瑄见机道,“容绪先生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所以是保养得好啊。不要被外表迷惑了
教主尖锐的指甲敲着桌面。
这人皮面具当然是越年轻的越好。如果这人真的四十多岁了,全靠保养,那这张脸皮一离开他的脸,根本用不了多久就要衰朽。
魏瑄继续自荐道“皮相会老,年轻的用的久一点。”
教主有点惊讶“你年纪不大,还懂得挺多的。”
魏瑄道,“我是倾颜阁的画师,专门画人像,没事的时候就会琢磨一下,如何改变人的脸容。”
教主似乎有点兴趣,“愿闻其详。”
“一些江湖路数,教主别见笑。”
接下来萧暥就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了。因为这话题有点魔性。尤其是听连个男人说起。
有种听女装大佬容绪先生讲座的即视感。
萧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在的日子,魏瑄学的知识,好像刚有点庞杂啊有点一言难尽啊
虽然知道魏瑄是拖延时间,但这小魏瑄到底什么时候学了那么多江湖路数的
他这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本事,又哪里学的
他当然不知道,在他去襄州的那些日子里,魏瑄只要能出宫,就会去倾颜阁打听五湖四海的各种消息。同各种人打交道,怀着一线希望,从中希望能找出一点萧暥的去向的蛛丝马迹。
但是萧暥攻打襄州的保密工作是在做得太好,连云越都被瞒过去了。何况魏瑄。
魏瑄道,“此为御颜术,可以修正容貌,”
“但是如果想要某人的模样”教主看了看萧暥。
“如果青睐于某人的容色,可以先将其人描绘下来,按图施刀。修改脸容。”
萧暥差点一句卧槽脱口而出“这不是整容手术吗”
魏瑄和教主都看向他,目光似乎在问,何为整容术
萧暥,“是一种邪术。”
千家坊。
冰冷的月光照着一片黑黢黢的矮屋。
云越以前来过,所以他轻车熟路带兵从窄巷中穿入,很快就到了当时萧暥跃马而过的断墙边。
火把照耀下,那墙壁被烧得焦黑,四下一片寂静,半点光线都没有,像一片阴森的墓地。
云越带了一条猎犬,让它嗅着留仙散的奇香,沿途跟来。
可是到了这一带,香气已经很淡了,而且四周到处遍布烧焦的木瓦和腐臭的气息,这狗就嗅不准了。
所以张缉他们挖的地道又在哪里
“云副将,我知道。”瞿钢忽然道。
就见他举着火把,蹲着身子从地面的污水中捡起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筹码。
瞿钢展开手心,一路上已经捡到好几枚了。
云越疑道,“那小子做的记号”
瞿钢点头,“我带路。”
然后举着火把走在前面。
“跟着他走”云越下令道。
就在这时,云越忽然听到黑暗中嗖嗖几阵破风之声,直射面门而来。
他剑不出鞘,当空一扫。就听叮叮的几声,有冷硬的东西弹了出去。
他心头一凛,是镖。
“有埋伏戒备”
一时间,周围嗖嗖嗖的破风声四起,但云越手下的锐士也是身经百战,立即拔剑格挡。
云越当机立断,“灭火把”
敌暗我明,那就是活靶子。
紧接着他立即指挥军队撤到墙下。
窄巷中,腹背受敌非常不利,有所凭靠掩护下,只需要应对前方之敌。
果然,四周的破风声响过一阵后,停了。
接着,周围黑黢黢的废弃房舍里,忽然火光亮起,杀出无数手执刀剑的汉子。
云越眉心一蹙,想不到这千家坊的废墟里,居然还能埋伏那么多人。
他眸光一寒,“迎敌”
萧暥一边听教主和魏瑄讨论如何改头换面。一边心里寻思着,这个教主难道是长得非常丑陋,所以迫切想改变面貌
萧暥看过书,知道这个时代很注重仪表,这选官制度有点类似于九品中正制,讲究家世,风仪,品性,最后才是才干。
所以教主难道是吃过这个亏,他怎么隐约觉得此人心中充满着郁郁不得志的愤恨不平。
就在这时,忽然地道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响铃声。
教主豁然站了起来,敌袭警报
紧接着一个教徒匆匆忙忙跑进来,“报教主,外面有官兵来袭人数众多。”
教主当机立断道,“撤”
“那么这里”
“不用管。这里已经曝露,烧了”
萧暥心中一寒,烧了这里
那么这些被关在囚笼里的奴隶呢全都要活活烧死
就听教主道,“至于这两位客人,既然这位小哥有意把脸容给我,那么”
忽然他狞笑一声,手一挥带起一阵劲风,像巨鹰掠食一般,就要抓向旁边的魏瑄。
几乎是同时,萧暥手指轻弹,腰间的柔剑出鞘,剑如银蛇飞舞。寒光一闪,教主的指甲被齐齐切下一排。
教主惊叫一声,捂着出血的手,咬牙切齿道,“抓住他”
顿时,几个精壮的汉子就提着钢刀急砍而来。
“别伤他的脸”教主恨恨道。
萧暥这边敏捷地闪身避开刀锋,长剑如虹贯出,迅如流星,疾扫三人面门。
与此同时,他脚跟一蹴,地上一柄宝剑凌空飞出,堪堪削翻一个大汉后,正被魏瑄当空抄住,他轻巧一个转身,一剑如风雷挑落两个逼近的大汉。
片刻间,十几个大汉已经七零八落在地上躺倒一片,满地哀嚎。
一时间,没人能上前。
教主忍痛的声音透过面具有些发闷,“有两下子。”
然后他又阴森森道,“不过这场子,以前是明华宗的,他们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他话音刚落,萧暥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机括转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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