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小说:国色生辉 作者:八月薇妮
    阑珊脸上涨红, 在姚升的注视下好不容易才说道“姚大哥, 这个、这个就恕我爱莫能助了。”

    姚升当然知道这话太难为人了。

    阑珊身份特殊, 毕竟是正经工部的官儿, 且工部上下都以杨大人的端庄贵雅的官风仪表为楷模,绝不会做这种男扮女装的行径,传出去有损官体不说,杨大人只怕都不会姑息。

    而且就算不是当官儿, 一个男人去扮女子也实在是有些不好听啊,除非是那些唱戏的优伶之类。

    何况除了这些外,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案子太过棘手了。

    他有一些不能跟阑珊说的案子详情, 也正是因为那骇人听闻的内情,姚大人连找“诱饵”都困难的很。

    毕竟假如是普通的采花案,或许可以请一个娼女做饵, 若是娼女不肯, 那兴许可以去找那些戏子优伶来男扮女装。

    可是因为这案子之特殊, 让姚升保险起见,只能从自己人里挑。

    此刻见阑珊拒绝, 姚升也忙笑道“有什么打紧你别往心里去,本来就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哪里就能当真,天儿热,别把你也热坏了赶紧回去吧”

    这会儿大理寺那些人远远站着,显然还在谈论此事, 一个个满脸期待。

    阑珊咳嗽了声“姚大哥也要留心,别中了暑热。”匆匆地跟姚升告别,把窗帘放下,命车夫立刻回家。

    这边直到目送阑珊去后,姚升的副手才忙问道“大人,你可跟舒所副说了”

    姚升吹了吹小胡须“说什么说你们好意思提,我还好意思说你们以为小舒是随便什么人怎么能想出这种鬼话”

    那副手笑道“不是属下提的,是他们那些人,有个没见过舒所副的,远远地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子,便问大人哪里认得的美貌女子,于是才想到这话的。”

    原来方才阑珊在车中,并不见她身上的常服跟头巾,只看那张脸,自然是美貌无双,因此生出误会,才又议论起来的。

    副手又笑道“也不怪他们这么说,舒所副的貌美是人尽皆知的,都说那什么潘安宋玉之类的美男子,也不过如此了。要真的扮成女孩子的样子,再稍微地一上妆,只怕京城里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

    姚升敛了笑“你这色迷迷的样子倒像是采花贼,还敢瞎说,看我不揪了你的舌头”斥责了副手,回头又叫众人加紧巡逻。

    只是看着大家悻悻的脸色,姚升面上义正词严,心中忍不住也想到“如果小舒扮女装的话,啧,指不定有多好看呢。”悄悄地居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向往。

    正有些胡思乱想,忽然见一个属下急匆匆跑了来,满面惊恐地道“大人,出事了”

    且说阑珊同言哥儿驱车往家去,眼见越发近了,车突然就行的慢了起来。

    言哥儿正在打量,见状回头道“爹,好像是出了什么事,那些人都跑的好快呀。”

    阑珊在他身后往外看去,果然见外头人群呼啦啦地往西边去了,看这方向竟是往自己家的路。

    这会儿有几个人跑过车边,且走且说道“又死了一个,那采花贼太该死了”

    “快去看看是哪一家”

    阑珊听的惊心,忙道“快去看看是哪里出事”

    这会儿人挤的太多,马车行的很慢,跟车的副手先跳下地前去探路。

    阑珊的心竟有些不安惊跳,想到王鹏先前嘀嘀咕咕叮嘱阿沅的话,虽知道不可能,但总是惴惴不安。

    言哥儿在她怀中问道“爹,是姚叔叔说的那个采花贼吗姚叔叔还没捉到,他又害人了”

    阑珊“嗯”了声,不再言语。

    马车勉强往前又走了半条街,前方隐隐地听见哭叫声响。

    副手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说道“大人,咱们还是绕路吧,前方乱的很,路都给挤得塞住了。”

    “是哪一家”阑珊忙问。

    副手道“说是姓金的一家,那女孩子下个月就出嫁,她家里人哭的死去活来。那些百姓都气的很,说这已经是第四个了,官府不作为无能之类的,嚷嚷着要去顺天府讨说法呢。”

    “姓金的将出嫁了”阑珊听着似有些耳熟,可到底跟阿沅不相干,她稍微松了口气,又觉着有些愧疚。

    倒是言哥儿在旁喃喃道“常给我糖吃的小金姐姐也姓金啊。”

    此刻,那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越发高了。

    阑珊听的一阵心颤,又听言哥儿的话,双眸不由睁大几分,下意识地把他搂在了怀中。

    驱车回到西坊,打老远却见王鹏站在门口上,瞪着眼拧着眉,见他们回来才迎过来。

    言哥儿问道“王叔叔你怎么站在外头”

    王鹏怒不可遏,牙都要咬碎了的样子“你们打街上来,没听说那采花贼又犯案了这杀千刀的要给我捉到,看不活活的打死。”

    他陪着阑珊等进内,见阿沅从厨下迎出来,又皱着眉道“阿沅,我说什么来着,这回你总要听我的了吧”

    阿沅的脸上难掩震惊悲戚之色,叹气道“行,听你的。”

    说着又问阑珊怎么这么快回来,阑珊就把遇到姚升,知道赵世禛不在王府一事说了。

    阿沅避开言哥儿,把阑珊往旁边拉开了些,低低道“你没去金家看过吗”

    阑珊摇头“怎么了”

    阿沅红着眼圈道“你以为那死的女孩子是谁我前儿还给她家送了东西过去呢就是前街金家的女孩儿,长的又好看,性子又好,本来下个月就出阁的,一家子都是好人,怎么就出了这种事。”阿沅深吸一口气忍着泪,“我听了还不信呢。王大哥去打听了才知道是真的,实在可怜的很。”

    阑珊心中朦胧浮现一张白皙秀丽的女孩子的脸,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见过那女孩子的,年纪不过才十五六岁,每次见了自己脸都会红红的,非常可爱。

    已经没有办法形容心中的震惊了。

    叫阿沅把给赵世禛的粽子等物都收了回来,阑珊回到房中,呆呆地出神了半晌,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头取出了一样东西。

    她把这物件拿在手中掂量了半天,又慢慢地放了回去。

    阿沅到底坐不住,就叫王鹏陪着,出门到金家去了,将近傍晚才回来,眼圈一直红红的,晚饭也懒怠做。

    阑珊便叫她歇着,只让大家把中午的粽子鸡蛋并半只盐水鸭吃了了事,当时葛梅溪在外应酬,晚上回来,又带了一包酱肘子给他们加菜。

    吃了晚饭后,又听到外头一阵大放悲声,阿沅跑到门口,看着街头上的人,也跟着掉眼泪。

    王鹏站在她身后,道“阿沅你别怕,也别伤心,有我们姚大人在,一定很快就把那贼徒捉拿归案的。”

    阿沅听了这个,却回头道“要是早点儿把贼捉住了,金家的姑娘又怎么会白白丢了性命呢也怪不得那些苦主都说官府无能。”

    王鹏听了这句,脸上涨得通红,竟说不出什么来。

    阿沅却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只是心里难过,便不去理他,只自己回房去了。

    葛梅溪跟阑珊在堂下,见状便道“这案子古里古怪的,其实也不能全怪官府。”

    阑珊毕竟才回来不多久,对这些事情并不算了解,忙问“到底是怎么样”

    葛梅溪先看阿沅进房去了,又见言哥儿在桌边写字,他便对阑珊使了个眼色“有些热,出去吹吹风吧。”

    阑珊跟他到了外间,葛梅溪见左右无人,才说道“我是打听了个刑部的朋友才知道的,这些话不能给小孩子听见,何况阿沅娘子本就伤心,叫她听到更不好。”

    “到底是怎么了”阑珊忙问。

    葛梅溪道“这要是单纯的采花,也不至于就惊动了大理寺,还让姚大人亲自出面。这案子,除了被害的女孩子给玷污外,还有个很耸人听闻的内情,我看王大哥那样,只怕他还不知道呢。”

    阑珊看了一眼王鹏,见他竟在门口蹲下了,嘀嘀咕咕的,多半是在骂那个采花贼。

    阑珊便催葛梅溪,葛梅溪道“据我所知,目前三个遇害的女孩子,每个人都少了一样东西,今儿的这个我还没打听,但若是同一个凶手,必然也是一样的作案手段。”

    “少了东西是凶犯拿走了”

    “的确是凶犯拿走,因为别人没有这个胆量。”

    “到底是少了什么”

    葛梅溪微微低头,对阑珊轻声道“是脏器。”

    起初在第一件案发后,案件归于顺天府料理,仵作只当做是寻常的奸杀案,只是案犯手段凶残,那女孩子尸身上的伤惨不忍睹,所以没有多仔细看。

    数天后第二件递送上来,那外伤少了些许,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些异样,试着向内看才发现,竟然是少了肾器。

    那会儿却还是没有醒悟,只当做是偶然而已,直到发生了第三件。

    这时侯案子已经惊动了大理寺,大理寺的人到底经验丰富些,见伤口跟前两次不同,便叫仵作往内查验,这一查才发现死者没有了心。

    当下众人都惊呆了,忙不迭又回去检查第一具,才发现居然少了脾脏。

    葛梅溪说完后,阑珊已经不寒而栗,葛梅溪又小声说道“这第三个死的女孩子是南华坊朱都尉之女,所以事情才闹得不可开交了。”

    这夜,因为发生这种人间惨案,大家都闷闷的,也无心玩闹说话。

    阑珊洗了澡,早早上了榻,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里浮浮沉沉的都是葛梅溪跟自己说起的采花贼的案子。

    在听葛梅溪说完后,阑珊已经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采花,怪不得姚升一反常态,只是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就走了,他只怕也知道这事凶险,不敢让阑珊参与其中。

    “脾,肾,心,”阑珊心中时不时地闪现葛梅溪的话,“南华坊朱都尉之女,心西坊金家的女孩子丢的不知是什么”

    想到那女孩子的脸,忍不住又黯然地叹了口气。

    阑珊翻了个身,脑中却转的很快,野马由僵一般,多数是零零散散的碎片,毫无意义似的,却无法停止。

    “南华坊,朱家,心,西坊,金家姑娘脾,肾南心”当最后两个字撞在一起的时候,阑珊蓦地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她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帐子,片刻后翻身下地,从椅背上抓了自己的外衫,披在肩头往外就走。

    这一番动作早惊动了阿沅,忙也起身问道“怎么了”

    “你先睡,”阑珊回头道“不打紧,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有一句话想问葛兄。”说着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阿沅诧异地看着她急匆匆出门去了,心中疑惑不已有什么要紧的话居然得半夜三更的去找葛梅溪

    葛梅溪看了会儿书,才刚熄灯睡下,就听到有人敲门。

    听声音却是阑珊,他吃了一惊,急忙跳下地,外裳也顾不得披便去开了门“你怎么是什么事”

    阑珊先是一步走到了内室,停了停后才问道“葛兄,我有句话要问你。”

    葛梅溪忙道“你说”

    阑珊道“第一位遇害的女孩子住在哪里”

    葛梅溪听她说的是此事,一愣之下忙想了想,道“你怎么问起这个,第一个遇害的人说来身份有些特殊,她原本是宫内的宫女儿,前阵子才给放出宫来,听说她姓王。”

    阑珊猛地觉察到一股凉意“第二个呢”

    葛梅溪正在想“第二个好像是北安坊的,姓洪的一户人家。”

    “第三个是南华坊朱家。”阑珊喃喃了声,“还有今日金家”

    葛梅溪匆匆起身还没点灯,只是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才点了一根蜡烛,烛心还没有完全燃烧,只发出了很淡的光芒,就是在这种淡淡的光影下,葛梅溪发现阑珊的脸色惨白。

    “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葛梅溪有些心惊。

    阑珊却透出一点惨然的笑“葛兄,你知不知道今日金家的女孩子丢的是什么”

    如今坊间百姓还不知道那些给采花贼害死的女孩子还丢了脏器,都以为是寻常的采花案子。

    这一来是因为死者伤口可怖,受害者家属当然不会疑心到里头如何,加上仵作发现的晚了,所以索性没有往外透露,免得引发坊间更大的骚动。

    今日的案子葛梅溪自然还没有去打听,加上现场给顺天府跟大理寺很快封锁起来,消息也并未外传。

    葛梅溪见阑珊的脸色不对,试着问“我当然不知难道,小舒你知道了”

    阑珊喃喃道“金家姑娘丢的一定是肺。而且下一个受害人应该是在东坊一带姓氏里带有木的”

    葛梅溪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阑珊道“葛兄,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曾在宫内当差的王姑娘,北安坊的洪姑娘,南华坊的朱姑娘,还有今日西坊的金姑娘他们的姓氏有什么异常,对应他们丢失的脏器”

    葛梅溪毕竟也在工部当差,听阑珊这般说,他凝神仔细一想,顿时浑身巨震“中央土,北方水,南方火,西方金天啊”

    他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阑珊“这凶手是按照五行杀人”

    紫禁城在京城的正中,对应的自然是中央,按照五行属性,中央属于“土”,而死者王姑娘的名字里,便暗嵌了一个“土”字。

    第二个北安坊,自然是“北”,洪姑娘的名字里又带水。

    第三个南华坊,死者姓朱,朱是赤色,寓意着火。

    今日的金家女孩子,自然不必多说。

    除了这几个方位跟姓名中的蹊跷外,最重要的是他们丢失的脏器。

    “金木水火土”之五行,其实也对应着人体之中的无处脏器。

    土对脾,水对肾,火对心,金对肺,剩下的木,则对肝。

    所以阑珊才发现了这连环案子之中藏着的这可怖的玄机。

    葛梅溪想通了,竟也在这暖意融融的夏夜有种寒风附体之感“所以、所以刚刚你才说,下一个遇害者是在东坊一带,姓名里带有木的。”

    “事不宜迟。”阑珊脸色肃然“有劳你同我一块儿往大理寺走一趟吧”

    阑珊心中还有个疑问姚升跟自己说“引蛇出洞”法子的时候,特意提过“圈定地点”,今儿姚升他们一行人巡逻的地方偏是西坊这一带,难道是巧合吗

    两人分头行事,阑珊先回房告诉阿沅,让她关门在家等着,自己要跟葛梅溪出去一趟。

    阿沅见她急匆匆的脸色且凝重,知道有大事,不敢拦阻,便道“行事要小心可惜小叶不在,让王大哥陪你们去吧”

    阑珊安抚道“不要紧,又不是去捉贼,没有危险,何况只留你跟言哥儿两个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此刻葛梅溪早整理妥当又叫了车夫备车,阑珊见阿沅关了门,才放心上车。

    马车的的往前而行,此刻快到宵禁的时间了,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巡逻的顺天府衙差,跟五城兵马司的人。

    眼见还有一条街就到了大理寺,前方突然有几匹马跑了过来,其中一人抬手道“停下。”

    车夫急忙停车,葛梅溪在旁早看出是锦衣卫的服色,忙翻身下马,拱手行礼“我们是工部的人,有要紧事去大理寺一趟,不知因何拦路”

    那锦衣卫点点头“您是工部的葛丞,那敢问车内的是不是工部的舒所副”

    此时阑珊已经推开车门“正是下官,敢问何事”

    锦衣卫看见灯光下她秀丽的脸,当即翻身下马,躬身道“见过舒大人,目前有一件小事,要请您去镇抚司一趟。”

    葛梅溪在旁略觉惊心“是什么要紧事”

    锦衣卫的脸色本是淡淡的,听了这句,才透出些许笑意“葛公子不必担心,岂不知我们王爷跟舒所副交往甚密自不是坏事。”

    阑珊见这人眼熟,当然是先前同自己照面过的,又见是这般言谈举止,多半是得了赵世禛的命令。

    于是转头看向葛梅溪道“葛兄,横竖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自己去大理寺告诉姚大哥也成,我去镇抚司一趟,若没别的,也会尽快赶去。”

    葛梅溪略一犹豫,终于道“也好。”他还想说句什么,锦衣卫已经翻身上马,护送着马车往镇抚司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早想好一个很有趣的环节,可惜思来想去,总觉着还欠缺一点点逻辑感,所以非常艰难的推倒重建了,嘤嘤嘤,自己挖的坑,含泪也要加油填啊

    下章就让小赵来助攻吧。

    二更君会稍微晚一点,九点半左右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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