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不算完全说谎。”白凡淡淡道, “如果你们再对这个卡池不闻不问, 没准过阵子, 柯今真要去端盘子了。”
刚才孙隼开口说第一句话时, 白凡就把这位孙会长认出来了——毕竟开业那天孙隼在台上闹了那么大的洋相, 很容易就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白凡虽然不是七星市的人, 但有表姐白染在，他对七星市卡池局和资源委员会的恩怨也算有些了解。卡池局现在势微，虽然他们有心强推柯今这个ssr 卡池，可实在没有足够的资金和实力支撑；资源委员会倒是财大气粗，但他们直到现在都对这个ssr 首抽卡池的存在装聋作哑, 摆明了不会给支持, 白染每次和白凡提及时, 都气愤得直骂娘。
柯今心态好脾气好, 而且瞧着也不像是懂这种背后势力博弈的人, 所以对资源委员会没有予以扶持根本没什么意见，但落在白凡这种知情人眼里，就觉得那帮人实在太欺负人了——你们不就是看准柯今是个普通平民，没什么背景和后台才敢如此怠慢吗？如果换成这是大财阀控制的卡池, 你们还敢这样试试？把你们往死里整都是轻的！
孙隼常年混迹官场，哪会听不出来白凡轻描淡写中全都是讽刺和敲打之意，不过他自知理亏, 主动放低身段, 诚恳道。
“之前也是事务太过繁杂, 才一直没有把扶持的事提上日程, 并不是我们不重视……现在我不都亲自来了吗？就是要和柯今卡使好好谈谈这件事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委员会的诚意！”
白凡盯着孙隼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缓缓开口。
“最近卡池小院重整翻修，所以暂时歇业了。”他说，“柯今暂住在达达斯小镇上的‘ljj小说卡池”，你有事的话，去那里就能找到他。”
兜了一大圈，期间无数次心绪跌宕起伏，简直宛如坐过山车。现在总算是听到个准话了，孙隼激动得差点泪奔，匆匆道谢后，就赶紧走了。
白凡看着孙会长乐颠颠地朝镇子方向一路小跑，他想了想，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干脆不去制卡室制卡了，也往镇子那边走去。
吃过早饭，顾芊芊和柯今坐在卡池小院的小石桌上正在商量事情，突然看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顾芊芊本能地就站起身，习惯性微笑道。
“欢迎光……”她刚说了一半就愣住了，“……咦？孙会长？”
柯今抬起头，也认出了孙隼会长，不过没等他打招呼，对方已经两眼放光地冲刺过来，一把抓住柯今的手就激动地狂摇。
“柯卡使！！我总算找到你了！！”
柯今顾芊芊“？？？”
“呃，孙会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感觉对方情绪很不对劲，柯今小心翼翼道。
“我……”孙隼张了张嘴，之前一番折腾让他几乎把准备好的说辞快忘光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
听孙会长断断续续说完来龙去脉，柯今恍悟。
哦，原来是这位孙会长要带人来他的卡池，所以先来踩踩点？结果发现卡池正在整修，就找到这里来了？
孙隼毕竟是个人精，他见柯今态度不错，便又有了点小心思，就没把事实全盘托出，只捡着不得不交代的部分说了，言辞间也表达了委员会对卡池怠慢的歉意，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柯今能既往不咎，并配合他好好招待好这波客人。
顾芊芊在一边听着，途中欧洛伊也从屋里出来了，两人边听边皱眉，显然对孙会长口头上的“诚意”都有所怀疑。
恰好白凡也赶了过来，进门见孙会长正在对柯今苦口婆心地讲着利害关系，他立刻对顾芊芊使了个眼色，走到她身边低语了几句。
顾芊芊顿时露出会意而狡黠的笑容，她点点头，然后搬着小板凳往柯今和孙会长那边挪去，硬是挤进了两人之间。
孙隼看了顾芊芊一眼，没太在意，继续和柯今商量开放卡池的事。
“那些人三天后来？”柯今为难地皱了皱眉，“孙会长，卡池小院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三天后根本不可能修整好，所以……”
“不修整好也没关系！”孙隼就等着柯今这么说呢，当然，如果对方能亲自去和吴老他们说，自己的责任就撇得更加一干二净了，“我们还可以换一种方案……”
“那些人？是什么人？”顾芊芊冷不丁道，“孙会长，你不先介绍一下对方的情况吗？”
孙隼愣了一下“呃……都、都是我的朋友……”
“能被孙会长亲自陪同的‘朋友’，想必身份很不寻常吧？”顾芊芊勾起嘴角，笑得人畜无害。
孙会长眼皮跳了跳“还……还好。”
“不过很可惜呢，孙会长您刚才也听柯今卡使说了，他的卡池现在没法开放。”顾芊芊夸张地叹了口气，“三天后肯定不能接待你们这行人的。”
“我知道，也理解。”孙会长隐隐感觉顾芊芊不好对付，试图绕开她，重新把目光对准柯今，“所以我想直接向柯卡使你购买一些现成的流通卡牌，当然，如果能开一下卡池，我现抽也可以！”
虽然吴老他们说要来卡池，但如果卡池正在整修，来不了也很正常嘛。但这里的卡牌却是一定要拿到的，空着手对吴老轻飘飘说一句“抱歉我们去不了呢”，只有没混过官场的二百五才会如此处理！
柯今刚要开口，就感觉被欧诺猛拽了一下衣角，另一边顾芊芊也十分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
“孙会长，我想您误解了柯今卡使的意思。”顾芊芊的笑容依旧和煦灿烂，“他说了，‘我的卡池没法开放’，就是字面的意思——没、法、开、放！抽卡是做不到的，至于你说的直接购买流通卡……”顾芊芊突然看向柯今，“小柯，我记得你说过，你没有任何存货吧？”
柯今起初还有点诧异顾芊芊怎么突然抢着发言，但听到她的话，再看到白凡在后面一直用眼神暗示，柯今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当即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十分配合地和顾芊芊一起飙演技。
“是啊。”柯今摇着头叹气道，宛如忘记了自己卡牌库里一万多张的流通卡，“我这边根本没有余卡呢，说出来谁能信！但我就是混得这么衰，自己都没得存货……我这个卡使当得好失败啊！”
欧洛伊在旁边大声咳嗽起来——这家伙演得也太假了！还不如不说话呢！
孙会长才不信柯今没存货呢，心想这是要坐地起价？于是堆起笑容，和颜悦色地问。
“钱不是问题，何况现在柯卡使你的卡牌，在外面十分受欢迎，卖个高价也很正常，不知道现在一张sr卡需要多少钱？”
嗯？我的卡牌在外面受欢迎吗？
柯今微微一愣，但想着对方应该是刻意恭维，也没太在意，顾芊芊则伸出一个指头，在孙隼眼前晃了晃。
“一百星币？”孙隼猜测着。
顾芊芊笑了笑，继续对他晃着那根手指。
“一千星币？”孙隼觉得这应该就是极限了。
顾芊芊摇摇头，继续伸着那根手指，笑得高深莫测。
“不会是一万星币吧？”孙隼有点坐不住了——这特么的简直是明宰！就是零食卡牌而已，哪怕ssr卡也不该贵得这么离谱，何况才只是sr！
“一千万。”顾芊芊笑盈盈地公布了答案。
啥玩意？！！！一千万？！！
——来自孙隼和柯今两人共同的心声。
“顾小姐，你可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孙会长干笑道，同时把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柯今身上——他算是看出来了，顾芊芊就是存心来捣乱的，自己必须和柯今好好沟通，把主动权重新拿回来。
柯今此时压力山大。
他也被顾芊芊那个开价震得不轻，但碍于还要一起配合演戏，只能装出深以为然的样子，简单的点了点头——自己还是别逞强开口了，全权交给顾芊芊进行她的表演吧！
“我们没有开玩笑。”顾芊芊敛起笑容，严肃道，“刚才说过了啊，小柯那边没存货，所以你要买，也只能抽出来再买，而这个一千万，当然也不是单张卡牌的价格，而是开池费。”
“哈？”孙会长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开、开池费？”
“嗯。”顾芊芊沉重地点点头，“柯今卡使的卡池状况，孙会长您应该也很清楚，虽然卡池局批了八万星币，但全都用到修整卡池小院上了。而且他前期为了请运师已经负债累累，卡池地理位置又那么差，还没有关部门宣传扶持，现在客源惨淡，卡池能量早就耗光了，没有一千万星币的追加投入，根本别想顺利开池继续营业啊！”
顾芊芊说得有板有眼，柯今听得直想笑，但看到孙会长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柯今连忙绷住嘴角，做出愁眉苦脸的表情。
“我真的好穷，穷得揭不开锅……哦不，揭不开卡池了！”
孙会长“……”
好吧，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是拐弯抹角在问他们资源勘察委员会要扶持资金啊！
其实孙隼来之前，也已经想过要对柯今的卡池进行援助了，不过身居高位，他每个月收到的扶持申请简直数不数胜，大部分回复时都采用同一套官方说辞，现在本能地就又用上了那种官腔。
“这个嘛，你们的需求我很了解，你们的难处我也很同情，但这种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需要一级级审核，一级级讨论，一级级批示，然后……”
“哦，出不起开池费是吧？”顾芊芊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孙会长的话，然后点点头，“嗯，我们明白了。孙会长，你如果没别的什么事，就请回吧，我们很忙，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诶？我……”
顾芊芊根本不理他，直接扬手往大门一指。
“小凡子，送客！”
白凡“……”
然后孙会长就被白凡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了。
顾芊芊豪爽地关了院门，转身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一点都不怕孙隼在外面听到。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没看到他那个脸色！”顾芊芊笑得直拍桌子，“都快变成猪肝色了！”
“他活该。”欧洛伊哼了一声——孙会长质疑过他的首抽卡，他至今对这个人印象差得很。
“他肯定是有事在瞒着我们。”白凡言也点了点头，“既然他不肯拿出百分百的诚意，就不能怪我们扫客出门了。”
其实柯今对孙会长倒没什么恶感，虽然对方质疑过他卡池的首抽卡，但柯今并不觉得对方是怀抱了很强的恶意，顶多就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七星市，很正常嘛。但刚才聊到后期，柯今也隐约感觉到对方语焉不详，像是在避重就轻什么。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说实话。”柯今疑惑道，“难道要来的那些人很特殊？”
“孙会长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他应该是不想完全摊开底牌，让自己颜面扫地吧。”顾芊芊也猜测着。
“那批人的地位应该比他高，是他需要讨好的对象。”欧洛伊突然说，“但对方的影响力又不足以对他立刻产生影响，至少短期内不能，所以他还需要维持一下在你面前的威慑力和权威性，自然不能太降低身价求你配合他，最终的表现就是这样——一方面有求于你，一方面又遮遮掩掩，拿腔拿调。”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三个人全都惊讶地看着男孩，半晌，顾芊芊才喃喃道。
“小诺诺，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欧洛伊一时语塞——作为曾经的上位者，下面人的小心思还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对方眼珠转一转，他大概就能猜到对方是什么货色了，这种经历对这三个平民来说当然无法想象，更不可能和他们说。
“我随便猜的。”最后他只能如此含糊道。
“我觉得蛮有道理的。”白凡最先表示了认同，“但如果是那种人物，为什么会知道柯今的卡池？他的卡池位置这么偏，目前知名度也不高，很难被上面的人知晓吧？”
顾芊芊想了想，突然一击掌“啊！刚才孙会长是不是说过——‘柯卡使你的卡牌，在外面十分受欢迎，卖个高价也很正常’？”
“好像是这么说过……”柯今回忆着，“这种话不就是客套话吗？”
“我总觉得不像。”白凡摇摇头，突然问，“柯今，你的通讯器是不是还没买？”
柯今点点头。
“你下午就去换个新的吧。”白凡说，“可能在咱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些别的事呢。如果是那样，除了孙会长，肯定还有别人想联系你。或许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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