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岚将卫臻拉到软塌上坐着, 见她气色不好,她给她倒了杯热茶,递给她道“方才在院子里撞见了双灵, 说你胃口不好, 要去厨房弄些开胃菜来。”
说着,卫岚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继续道“便是用不下,多少也得用着些,不然胃里难受,病气怕是又得拖久了才能好。”
卫岚围着卫臻絮叨着。
一时间,就跟回到了儿时, 回到了卫岚尚在闺中时一样。
卫臻这辈子身子大好了些, 不像前世,身子受损,最终还一度连累到难以受孕,这辈子身子健康了许多,不过, 许是当年在庄子里终究还是留下了些病气, 每逢春秋交替之际, 总容易染上些风寒。
她生病时, 都是卫岚在一旁亲自照顾着, 如今,身子难受,见到卫岚倒觉得安心了几分。
说起生病,不知是不是卫臻错觉,总觉得卫岚的气色亦是有些不大好,想起昨日她并未入宫, 卫臻不由关切道“大姐姐可还好昨儿个遇到了侯府的人,说姐姐身子不好,可是哪里有碍”
卫岚嫁到侯府两年,至今仍无所出。
当年一度有孕,倒是可惜了。
而侯府内宅复杂,侯府后娘当家,过年时听说继室之子辕文府的二公子相看了亲事,年底新妇便要进门了,卫岚的处境究竟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好在大姐夫辕文德得力,深受太子重用,可越是如此,对妻子而已,压力却越大,那边卫岚不慎小产之际,还躺在病床上,那继母直接都要往他们院里塞人了,好在姐夫体恤大姐姐,推了。
可推得了一时,推得了一世么。
辕文德可是辕文家的长子长孙呢。
“就是昨儿个来了月事,肚子不太舒坦,想着宫里人多规矩大,不想去凑那热闹。”
人多,凑一快,逢人便问肚子里的情况,卫岚不太想去。
再加上,自打开春后,卫岚与辕文德二人时时在备孕,昨儿个身子见了红,宣告失败,卫岚纵使这两年来事事细致入微、面面俱到,到底心有些怠倦了。
这嫁了人,方知嫁人后的难处。
想到这里,卫岚不由拉着卫臻,道“你甭惦记我,如今,你的事才最是要紧。”
说着,卫岚正色一正,看向卫臻道“昨儿个我虽不在,但是打德哥回府后,便全知道了,当时光听着便吓得我心脏一缩,顿觉连天都要榻下来了,昨儿个恨不得连夜过来,被德哥拦住了,今儿个一早才赶了来,回来后,又听母亲细说了一番,只听得我惊心动魄,胆战心惊的,早知如此,昨儿个我过去便好了,若将你看好了,只要不落水,兴许便没有之后这劳什子事了。”
卫岚说着,不由拉着卫臻的手,连连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落的水,你一向稳当,怎么会如此不当心”
卫岚果然一针见血,一语便切中了要害,问出了一切缘由的最初起源。
卫臻只微微蹙着眉道“我是被人推入湖中的。”
卫岚听了顿时一惊。
卫臻想了想,继续道“昨日忽而有人来请,那人约莫十六七岁上下,一身宫女服,对宫中路线十分熟稔,且听着说话谈吐,应当是宫里头的宫女不假,她以万里哥哥的名头过来请我一叙,中途我有些顾忌,便停了下来,将她打发走了,我觉得孤男寡女不好单独相会,中途便要原路返回,就在这时,忽被人从身后用力一推。”
说到这里,卫臻微微闭着眼,仔仔细细的将当日细则回忆了一遍,随即又道“落湖后,灯光微弱,没瞧得太清楚,只瞧见一道白影快速闪过,可那宫女身着淡绿,瞧着好似不是同一人所为。”
说到这里,卫臻缓缓睁开了眼,只眯了眯眼,一脸肯定道“推我之人不是那名宫女。”
卫岚听到这里,一脸狐疑道“那是何人”
说着,只紧紧拽着卫臻的手,道“究竟是何人要加害于你,将你推入湖中,这分明是要置你于死地啊,可臻儿你日日拘在府中,鲜少外出,你的性子又宽厚和善,从不与人结怨,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这般下了死手,臻儿,你心里头可有计较”
边说着,卫岚便沉思不断,又道“这有一便有二,倘若日后再要对你行不轨之事该如何”
卫岚的顾虑并非无理。
这都下了害死人的心,如何不令人忌惮。
卫臻听了,心里也跟着微微一沉。
她这辈子,行事处处收敛,就连昨儿个入宫,对着宁家之女宁芃芃,亦是有意示弱,不过,尽管如此,却依旧处处惹人是非,譬如端阳,譬如楼瑾欢之流,不过,纵使不喜,卫臻与这二人不过寥寥数面之缘,委实没有到达遭人下死手的地步啊,何况,还是在宫里下手。
除了这二人以外,在府中,就只有卫绾卫姮二人了,与卫绾,她们今生并无利益冲突,表面还十分和气,至于卫姮,更加不可能了,她就是个纸老虎。
卫臻在脑海中一一筛选排除,最近她得罪得最厉害的,便唯有当日在启年殿上与太子侧妃蒲侧妃的恩怨了。
蒲玲儿心思歹毒不假,她若将卫臻当做死敌,当真恨透了她,这事也未曾做不出来,何况,能调动得了宫里头的人,无非就那么些人,在卫臻的心里,蒲玲儿似乎嫌疑最大,不过,卫臻蹙了蹙眉,以卫臻对蒲玲儿的了解,她从来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何时变得如此杀伐果决了就因与卫臻两次交涉,两次败落,便对她起了杀心
正当卫臻深思狐疑时,这时,忽见冬儿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从里屋走了出来,远远地冲卫臻道“主子,那日你被推落水之际,我好似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沈香味,那味道奴婢闻到过,很是熟悉。”
边说着,冬儿边快速朝着卫臻走了来,又从怀里拽出来一块帕子,往卫臻跟前一递道“这是我后来在小径边捡的,这味道这香料咱们府上也有人在用。”
说到这里,冬儿语气一停,想了想,又道“咱们院里也有,映虹姐姐、雯烟姐姐,还有许多姐姐们用的都是这个味道的香料。”
冬儿话音一落后,只见卫臻与卫岚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卫岚飞快将那块帕子夺了过去,仔仔细细的打探了一番,是块浅粉色的方巾帕子,上头绣着花开富贵的花样子,普普通通,并不稀奇,卫岚又递到鼻尖处嗅了又嗅,脸色微微一变,冲卫臻道“府中统一发放的沈香木块便是这个味道的,府中丫鬟嬷嬷用的多。”
说到这里,卫岚不由捏紧了帕子,直直看着卫臻道“莫非莫非是咱们府里头的人下的手”
卫岚脸色不太好。
而卫臻闻言,神色亦是微微一怔。
今日入宫检查格外严格,每位主子们只许配丫鬟一名,卫家今日入宫者不过六七人,随行侍女婆子左不过七八人,除掉那些不可能者,余下的并不难猜测。
卫臻委实不愿相信,会是府里的人。
何况,她们哪里来的如此能耐敢在宫中这般行事
卫臻沉吟着。
卫岚与冬儿二人也一时噤声无言。
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直到不久,只见冬儿激动得要再次开口,卫臻却冷不丁抬眼看了她一眼,继而冲卫岚道“这香虽咱们府中在用,可到底太过寻常,许多府上也在用,若没有确凿证据,还是莫要心疑自家人来的好。”
说着,见卫岚正要劝说,卫臻拍了拍卫岚的手,道“大姐姐府中繁杂之事众多,莫要将心全操在我身上了,姐姐放心,这件事我会慢慢查询的,日后我也定会当心的。”
说着,卫臻想了想,忽而抬头看着卫岚及冬儿,道“对了,说来说去,说了这么久,竟忘了最要紧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卫臻冷不丁正襟危坐着,看向冬儿及卫岚,道“昨儿个在大殿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至今全然不知。”
卫臻话音一落后,卫岚与冬儿齐齐瞪圆了眼,好半晌,只见卫岚往脑门上一拍,道“天呐,瞧瞧我这脑子,竟忘了你昨儿个落水不在场,此番又刚刚醒来,对昨夜大殿上那撼动天地的大事完全一无所知,我就是怕姮儿她们几个添油加醋,怕吓着你了,这才生生赶来与你说的,瞧瞧我这脑子”
卫岚惊诧一番后,不久,她微微呼出一口气,又措辞许久,这才将昨夜在宫宴上发生的一众皇子世子的“抢亲”大战一一描绘给了卫臻听。
卫岚说得细致,几乎事无巨细,生怕有遗漏了,回头令卫臻心里没底,又怕太过跌宕起伏,令她心生压力,便将那等迫人心魂的连说带安抚的,絮絮叨叨的,约莫描绘了一刻钟,这才拍了拍胸口,终于说完。
而对面卫臻听了,全程呆愣,除了愣然,她脸上再无其余任何神色。
她只跟只木雕似的,杵在那里,一动未动,全然忘了反应。
端阳主动求陛下赐婚,婚配给方修远
老王妃求陛下为傻世子赐婚,求娶她卫臻
太子殿下中途抢婚也要求娶她卫臻
苏万里从中作梗,也跟着瞎跑来凑热闹,亦是求她
最后,二殿下取走了她的披帛
这都昨晚发生的
这都什么事啊
就跟唱大戏似的
卫臻拧紧了帕子,一时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前世不是这样的啊
便是与前世有些偏差,卫臻亦是能够理解的,可眼下这分明是天差地别啊
一切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中。
一切仿佛彻底失控了似的。
卫臻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及不安感。
一时,只觉得怕是又得再淌一淌前世那淌洪水,重蹈前世的覆辙的
一时又觉得,好似,从此刻起,她的先机之明,要全然丧失了。
她卫臻重活一世的优势,也跟着要渐渐消失了。
卫岚见她呆若木鸡,正拉着她的手,作安抚时,这时,忽而闻得外头院子一时大乱,熙熙攘攘的,中间隐隐伴随着跑腿丫头云朵儿的通报声,再不久,映虹神色聚变的掀开帘子进了来,一道将殷氏跟前的大丫鬟霁萍请了来。
卫岚与卫臻见此状齐齐起了身,还压根来不及招呼,只见霁萍五作三步大步朝着卫臻走了来,一脸激动的冲她道“七娘子,快,快快洗漱一番,宫里头来人了,陛下的旨意来了,宣您速速前去前院接旨了”
霁萍话音一落,卫臻跟卫岚二人纷纷一屁股跌坐回了软塌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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