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停下,李辞看了看时辰,心中舒了一口气,还好赶得上。睡着的李袖适时地醒了过来,揉着迷蒙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清醒了过来。她急急忙忙地跳下马车,落地后看见宫门还没有关,心中石头落下。
守门的侍卫上前来查看,李袖一回头,李辞也下了马车,她掏出印信令侍卫放行,吩咐今晚之事不得外传,便催促着李袖进去了。
李袖走到半路回头,“九姐,我先回去了。”
李辞点了点头,目送着李袖的身影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才转身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入目的便是赵容倾精致的脸,只见她微微靠在车壁上,双眼轻闭,应该是睡着了。动作轻轻地上了马车,一路上,李辞吩咐车夫动作轻些,马车制作精良,避震性能良好,没有发出什么大的震荡,迎着皎洁的月光慢悠悠地朝着定北王府行去。
车驾到了定北王府,入目便是一派肃穆和森严,威武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瞪大了眼睛,里面的人得知自家的郡主回来了,出来迎的人是一名相貌英俊、五官硬朗的年轻男子,观其眉目间与赵容倾有些像,李辞便知道这应该是赵容倾的哥哥了。
“雍王殿下。”定北王世子赵容武与李辞见了礼,一双虎目目光湛湛有些吓人,至少一些宵小之辈见了会吓得两股战战。
“路上偶遇了折倾郡主,又是顺路,便顺道过来。”李辞说着客气话,言辞含糊可不敢说是在漪澜阁遇见的赵容倾,又睁着眼睛说瞎话,雍王府和定北王府虽然在一个地域里,但是隔了好几条街,绝对是顺不了路的。
这些话是不好戳破了,赵容武道了谢,抬眼便看见自家风姿绰约的妹妹站在雍王殿下的背后,一双眼眸中秋水不明,他刚要开口,赵容倾便发话了,“一路上,多谢殿下照料了。”
“哪里哪里。”李辞摆着手婉拒,故意不去看赵容倾的眼,扭头看了看天色,月上中天,嗯,确实是很晚了,“天色不早了,大家早点睡吧。”
“那便祝殿下有一个好梦了。”赵容倾道。
“好梦好梦。”李辞告辞之后连忙溜上了马车,车夫一拉缰绳,马车便动了。
片刻之后,赵容武问自己妹妹,“阿倾,你是在哪里遇到的雍王殿下?”
赵容倾眉眼淡淡,回道:“漪澜阁。”
漪澜阁!
赵容武虎目微微瞪大,那不是京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吗,两个人怎么会在哪里遇见?他立刻想到了那位雍王殿下传到北地的赫赫名声,追问道:“该不会是她拉着你进去的吧?”
这种事情,以雍王殿下不算好听的名声来说,还真是有可能干得出来。
赵容倾往定北王府里走去,没有回头,声音清浅却带了一些笑意,意味深长道:“阿兄也可以这样以为?”
赵容武:“???”
这是什么意思?还“可以这样以为”,看来果然是被雍王殿下拉着去了,赵容武觉得有些痛心,他如同月光皎皎一样的妹妹怎么可以被雍王这样玷污。
如果赵容武的内心活动被李辞知道,肯定会大呼“这真是一个天大误会”,被扣上一口大锅的李辞此刻正坐在马车里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路上被赵容倾靠着都麻木了,揉着揉着,她鼻子微动了动,似乎这车上还残余着那一股白芷香。
她想,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月上中天才归府的李辞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等着她的素芳姑姑,顿时有些心虚,讪讪地走了过去,“姑姑,这更深露重的,其实不必等我的。”
素芳姑姑对着她从头看到尾,看到李辞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放心了,道:“殿下日后出去还是多带两个侍卫,以防被不知好歹的人冲撞了。”
还以为会被说教一顿的李辞舒了一口气,连连应声道:“以后会注意的。”既是为了她好,也是对她的关心,她哪里有不应的。
素芳姑姑怀疑地看了李辞一眼,今天的殿下似乎格外的令人省心。她道:“殿下久久不归,怕是在外面一时忘记了时间,奴婢其实是想要给殿下提个醒的。”
李辞问道:“什么?”
素芳姑姑道:“明日就是大朝会了,这是殿下第一次上朝,总要给陛下和朝臣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的,不然以后又被那些御史们说道了。”
李辞一听大惊失色,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大朝会更是重中之重,她以往虽然没有上过朝,但是也明白大朝会马虎不得。她以往懒散惯了,哪知道父皇突然起了什么心思让她去上朝议事,接了旨忐忑了一天,然后就忘到脑后了。
素芳姑姑从小看着李辞长大,看她神色惊慌,便安慰她道:“殿下不必担心,这人和事但凡都有第一次,陛下也是看重殿下,只要殿下不犯错就没有大碍。”
李辞思索了一番,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什么本事别人不清楚父皇还能够不清楚吗?明天她就往朝堂上那么一站,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木头人,也不吱声。
素芳姑姑看她眼睛转了两下就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了,暗叹了一口气,随着李辞进府,安排婢女服侍她安寝。
第二天,晨光刚刚穿破黑夜的层云,将第一束光洒下的时候,李辞就被在寝殿外候着的侍女给叫醒了。昨晚回来得晚自然也睡得晚,睡眠严重不足的李辞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洗漱的时候眼睛还是迷蒙的,直到那带着些冷意的水扑到脸上的时候,她才真正清醒了。
一看天色,天色还是微微亮,她的天啊,她什么时候起过这么早了。
李辞在心中为自己哀嚎一声,洗漱完毕后,素芳姑姑带着朝服就过来了,亲手为她穿上,伸手一一抚平了衣服上的折痕,望着穿上朝服精神气质都大为不同的李辞,眼角泛开了笑意,欣慰道:“若是小姐在这里,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素芳姑姑口中的小姐,是李辞的母亲温贵妃,只是她在李辞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十几年过去了,那个美丽的女人在李辞的记忆里就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听素芳姑姑说,母妃以前对她很好,李辞对这个生身母亲有着向往和怀念,她拍了拍素芳姑姑的手,笑道:“母妃肯定会为我高兴的。”
提起了母妃,一时间连同心里的那点要上朝的忐忑不安都冲淡了不少。
临出府门的时候,李辞回头望了一眼,素芳姑姑面上含笑望着她,顿时就更有信心了,迈起大步朝着前边停放的马车走去,钻了进去。
李辞坐在马车里捏紧了手,这是她第一次上朝,王府里的人都十分重视,毕竟谁都盼望自己家的主子能够拥有更远大的前途,这样做下人的也会更有荣光。
皇宫的正华门是所有宫门中使用最频繁的,除了偶尔皇帝召见、外臣入宫外,便是朝会时诸臣入宫的必经之地。李辞到正华门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批朝臣了,皆是衣冠整齐,相互寒暄着,一见着雍王府的车驾来了,纷纷涌上来,嘴里说着恭贺的客套话。
这里面,谁是真心谁是假意都套在一张假脸下面,李辞统统客套的回应着。
在这些人看来,雍王虽说整日游手好闲,但终归是陛下颇受疼爱的,多多巴结对自己的益处总是大于坏处的。更何况陛下如今亲自下旨让雍王参政,里面的圣意如何不敢多做揣测,但其中显示的隆宠可不是假的。
李辞脸都笑僵了,这帮人还巴着她不肯走,这早朝的时间怎么还没有到。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声响,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神奇的是这些围着她的朝臣们竟是纷纷止住话不说了,朝着那边走去,有点像迫不及待赶上去的鸭子。李辞投去一眼,瞬间了然,怪不得溜得那么快,原来是她那两个王兄来了。
李辞撇撇嘴,还是走了上去。
看着如同众星拱月般的襄王和周王,李辞拱了拱手见礼,道:“襄王兄,周王兄。”
周王很客气,拱手回了一礼,道:“小九真是好久不见了,日前听说你回京了,事务繁忙不得一见,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李辞回道:“周王兄事务多,自然比不得我这个闲人。”
襄王倒是感觉比半月前见到的胖了一点,眯起眼睛来都不怎么见眼睛了,“小九就是喜欢玩,不过日后参政了可是要好好收心的,可别让父皇失望了才是。”
“殿下。”襄王身边一小胡子官员轻呼了一声,襄王也没管。
他眯着眼,整个人横在路中间,看着这个可以说是最受父皇喜爱的妹妹,想着父皇刚刚病愈不久就亲自下旨让这个妹妹参政,心里的猜忌就跟冒泡似的一个个地冒了出来。以前对这个妹妹多有妒忌,妒忌她能够得到父皇的宠爱,还封了亲王爵,使绊子的事情也没有少做。参政以后就不那么想了,说到底还是一个女儿,再疼爱也就是这样了。
可现在,也不知道这参政是父皇一时兴起还是别的什么。
此话一出,场面一下子就僵了下来,李辞真是不想理会这个阴阳怪气的襄王,偏偏还不行,只能假笑两声,“襄王兄说的是。”
果然,比起周王,襄王的脑子还真是太浅了,在正华门都敢说这样的话,就不怕父皇会知道了去,没看见他旁边的一个官员一直眼神示意吗,只不过真是白给瞎子看了,抽筋了都不会理你。
周王虽然假,但是至少不会明面上跟你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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