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子留了两个侍婢照顾姜苒,这两个侍婢皆生的壮硕高大,看似照顾实为监视,姜苒瞧着,她莫说逃过这里的重重守卫,就是单单这两个侍婢她都敌不过。
看样子秦太子这几日应是不会动她,但是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哪日秦太子若是不听她周旋之言,用起强来,到头来她还是难逃。
姜苒看着两个侍婢,故作顺服,主动让她们备了水沐浴还传了膳食,她必得养足精神,不然哪日得了机会她连逃出去的体力都没有。
秦太子听闻姜苒照常沐浴用膳,以为她当真顺从,心中有了底,倒也不急了。毕竟一国王女,性子刚烈,他若过于逼迫,惹得美人自尽可就不好玩了。
姜苒在秦太子这待了两天,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从未想过楚徹会派兵来救她,毕竟楚徹心中怀有对中山的恨恶,这一世她们更是连面也未曾谋过。
她在等魏廖,只是两日过去,不见一丝风吹草动,姜苒不由得怀疑,魏廖不知她身在何处。说起来,她自己也不知。她被蒙着眼睛一路颠簸而来,身边的人又问不出一丝有用的消息,她再这样待下去,等着她的唯有自尽,此生,她再不会让人有污了她的机会。
楚徹的信由流星马日夜兼程在两日后抵达了晋阳,中山王闻之,立即派遣大将魏胜赶往淮水,又亲自修书一封带回给楚徹,求他务必保全姜苒。
公孙谋听闻姜苒被劫时,楚徹的信已经送出了十里。
“殿下为何不派兵强攻上党,救下王女?”公孙谋面色焦急,连胡子也不捋了。
楚徹看着站在面前急声质问自己的公孙谋,并未发怒,只是不解:“先生为何对姜氏女如此看重?”
公孙谋闻言一怔,他缓和了许久,才慢慢对楚徹说道:“但愿殿下此举,日后不会后悔。”
中山发兵北上之时,楚徹也亲率燕军南下,此役他必收回上党灭了秦琼那孙子。
秦琼听闻楚徹亲自带兵挥师南下淮水,也连忙整了军队赶往秦军淮水驻地,看样子是要和楚徹决一死战了。
秦琼整军南下也不忘了一并带走姜苒,好在军事繁忙,秦琼抽不开身,姜苒也算暂时偷得安全。
秦军驻地在淮水北的丰都,秦琼每日在城前曾修防御,调兵遣将。姜苒则一直被他关在后院里,还是被那两个仆妇看守照顾着,日子长了,倒也渐渐熟了起来。姜苒所住的这院子原就有几个小丫头侍奉,姜苒来后她们照例留下。
她们不知姜苒身份,只以为是秦太子的宠姬,姜苒生的美,人又温和友善,很快和几个小丫头打成一片,每日坐在廊前看着这些小丫头放风筝。
来了丰都没几日,姜苒就听说,秦军和楚军打起来了,不久又听说,中山大将魏胜带军攻秦。听闻魏胜来,姜苒心知她被劫的消息已经传回到中山了。魏廖一定会去寻父亲魏胜汇合,他若是人在丰都,一切都好办了。
战事打了几日,频频有战败的消息传回来,按照如此局势,秦兵不久后必败。姜苒无法保证那秦琼兵败后可会拿她出气,她必得向外传消息让魏廖知道她现在已身在丰都。
乱世下,世人早已习惯这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战事,虽说丰都前线战事打的火热,姜苒所住的后宅还是一片祥和宁静。
午后那几个小丫头照例拿着用素布做的风筝在庭前放飞,姜苒望着遥遥飘在天空中的风筝突然心生一计,她让其中一个小丫头取了胭脂和软毫来,说要给风筝上填些图案。
那几个小丫头听了,极感兴趣,围在姜苒身旁,看姜苒沾着胭脂在风筝上作画,待姜苒画完,其中有个小丫头兴奋的叫道:“是姜花!姜花!”
秦地偏北,气候寒冷,基本不生姜花,所以秦人不识,姜苒看着那个识得姜花的小姑娘笑问:“你如何知道?”
“奴婢本是中山国人,后来母亲改嫁了秦商才来了秦国。”
姜苒听了,眸子不由得动了动,她将风筝递还给那些丫鬟,然后看着她们将风筝放气,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但愿魏廖能够看到。
风筝接连放了两三日,这日夜里,姜苒突然被惊醒,被掳到秦营后姜苒不敢实睡,她生怕哪日秦太子闯进来,好在战事胶着,来了丰都后她连秦太子的身影都没见到过。
姜苒尽量的将身子躲在被子后,警惕的看着月色下的身影,那人蒙着面,身姿并不熟悉。
男子右手持着长剑,向她走近几步,随后扯下了他面上黑色的面罩,泠泠月色下,姜苒看清了那人的面孔,竟是祁王。
“随我走。”
姜苒连忙反应过来,可她从榻上下来后却愣住,她身上如今只穿着贴身的中衣,而衣服被挂在外室的衣橱中,楚桓望着姜苒,眸子一顿。
朦胧的月光下,她周身浮动着淡淡的光辉,墨发未绾沿着她婀娜的身姿斜斜滑下,她身上中衣单薄,她美好的身段一览无余,她仰头,一张倾国倾城貌正望着他。
楚桓的眸色不由得深了深,他解下身上的披风罩在姜苒身上,随后拉着她快步向外走去,不想刚踏出屋门便惊动了人,楚桓拔剑,姜苒认出是那个认识姜花的小丫鬟,连忙制止楚桓。
那丫头到底年幼,被眼前这一幕吓的愣在原地,哆哆嗦嗦,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本中山王女,无奈被秦琼劫来,你若不出声,我念你是中山国人不伤你性命。”姜苒匆匆说完,看向那小丫鬟。
小丫鬟呆愣愣的看着姜苒,随后才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楚桓为保安全,还是挥手将那小丫鬟打昏在地,随后带着姜苒匆匆逃走。有马车在外接应,待上了马车后,楚桓和姜苒皆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楚桓将事情原委悉数告诉了姜苒。
她在秦川被劫时,他和魏廖一时不知她身在何处,后来听闻秦琼亲自带兵前往丰都,他和魏廖便一路随着南下,到了丰都却仍一时寻不到她身影,后来魏廖望见了天空中绘着姜花的风筝,再加上秦人多不识姜花而她又酷爱,魏廖便猜测是她放飞的风筝。
姜苒所住的宅子是丰都的郡守府,郡守府分为南北,他便和魏廖兵分两路,最后他在北府寻到了她的身影。他已派人通知了魏廖,告诉他在楚军军营汇合。
姜苒没想到最后带人来救她的竟然是祁王,前世她虽未见过燕祁王之人,却听过他的大名。他是新王之子,诸国四公子之首,少时求学天下,遍访名师,为人极有胆识,如今燕王能与楚徹分庭抗礼,与祁王的功劳分割不开。
所以祁王会来救她这个楚徹之妾,姜苒十分意外。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姜苒感激不尽。”姜苒对楚桓微微俯身道谢。
楚桓听了,伸手虚扶起姜苒:“公主客气,这本就是我职责所在,也是因为我的疏忽才令公主身陷险境,公主不怪我才好。”
姜苒闻言,又对楚桓感激一笑。
她既出嫁,按照如今的身份不过是楚徹的一妾而已,楚桓却仍称她为公主,想来是为全了她的自尊,楚桓对她尊重,让姜苒更为感激。
马车原快速的跑着,却好像撞到什么东西猛然停下,姜苒心下一顿,楚桓握紧佩剑,推开车门:“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支羽剑从空中而来,射在车门前的板木上,楚桓下意识的将姜苒护在身后,车外响起了打斗的声音,楚桓护着姜苒下了马车,马车外出现了许多秦兵和楚桓带来的人打了起来。
混乱中姜苒被一个秦兵伤了右臂,只是她身上穿着玄色的披风,涌出的鲜血不甚明显,加之夜色昏暗,姜苒身上的伤,楚桓并未留意到,而姜苒也只咬着下唇强忍着,害怕自己出声惊动楚桓而分心。幸而楚桓带来的都是精锐而秦兵人数不多,秦兵很快被击退,楚桓又护着姜苒上了马车。
追击上了来那些秦兵,想来是秦琼留下来看守姜苒的,发现姜苒不见,一路追来的。姜苒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轻举妄动,不然她即便逃过了那些侍婢与侍卫,还有这些秦兵在暗中监视着她,她若出逃只会打草惊蛇,惊动秦琼。
楚桓护着姜苒一路北上,一个时辰后终于抵达了楚军的营地,而姜苒却因失血过多而没了力气,当楚桓扶住姜苒的左手一湿时,他才发现姜苒受了伤。
楚桓望着姜苒那没了一丝血色的小脸,心下一沉,他也顾不得礼节,抱起姜苒快步向军营走去,同时急声命人去唤军医。
楚桓抱着姜苒进了楚军营地,惊动了帅帐中的楚徹。
楚徹起身出了营帐,他身后跟着一袭白衣的公孙谋。他遥遥的望见楚桓正抱着一个女子快步向这边走来,楚徹眯了眯眼睛。
楚桓抱着姜苒入了军营,却见楚徹遥遥的站在帅帐前,他看了看怀中的姜苒,随后向抬脚向楚徹走去。
她毕竟是他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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