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淑华宫内燕后看着快步走来的贴身婢子急急的问:“如何了?”

    婢子闻言垂眸答:“王后放心,昨夜之事未留一个活口。”

    燕后听了缓缓的松了口气,随后她似不敢置信般再次询问:“珟儿当真为那姜女挡刀了?”

    闻言,婢子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燕后见了素手紧紧攥住,长硬的指甲扎入掌心,到底是她太小瞧了姜女,一个敌国王女不过嫁来两月,竟能让楚徹维护她到不惜舍命。早知如此,她当初绝不会让姜苒入住临渊阁。

    昨晚夜宴上楚徹对姜苒的态度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便暗中派人行刺试探,想看一看楚徹到底是不是在与她做戏,可是她万没想到,楚徹竟会为那姜苒挡刀,燕后看着殿下的婢子挥了挥手。

    婢子见了安静的俯身退下,偌大的淑华宫内,燕后单手抚着额头,眸底阴冷晦暗。

    ……

    姜苒见王福离去,转身入了小厨房,钟娘和云芙几个正忙着备膳,几人见姜苒来连忙俯身问安。姜苒走到钟娘身边悄悄将袖中的瓷瓶显露给钟娘看。钟娘瞧了会意,随后带着云芙几个离开小厨房入了临渊阁布膳。

    姜苒在小厨房等了会儿,便见钟娘一人推门回来,她看着姜苒道:“公主,云芙几个已经被奴婢支开了。”

    钟娘守在小厨房外,姜苒将备好的药材从瓷瓶倒出放入药炉中文火满煎。姜苒留了钟娘在这看着火候,随后回了临渊阁。

    早膳已经精细的布设在外室的长案上,姜苒转入内室,楚徹仍和她离去时一样的姿势,倒真被她扯谎说中了,他手中执了一卷正百无聊赖的看着。

    楚徹见姜苒回来,将手中的书卷一丢,随后起身。

    姜苒寻了锦衣替楚徹穿上,想着刚刚王福前来便道:“妾身刚刚在门外碰到了王福,他来送些药田所用的农具。他似乎……很关心殿下。”

    “药田?”

    姜苒闻言系束带的手一顿,随后解释道:“妾身见临渊阁外有些空地,白日里无聊想围片药田种些四时的草药消磨时光,就围在了西侧的那几颗树下。”

    “你围在枫树下了?”楚徹闻言,眉心不由得一蹙。

    姜苒闻言才知,那几个棵不知名的原是枫树,她见楚徹眉头一紧,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微微仰头小心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楚徹将姜苒小心翼翼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沉默了片刻,叹道:“罢了。”

    ……

    楚徹坐在桌案前,他看向一旁手执筷子的姜苒,因楚徹受伤之事未露风声,所以预备的早膳也没有忌讳,姜苒细心挑些清淡的菜夹入楚徹手边的碟中。

    “殿下先简单用些,待妾身煎好药后为您准备药膳。”

    “不必麻烦,孤早膳后要出宫一趟。”楚徹拿起筷子,对站在一旁的姜苒道:“坐吧。”

    “您要出门?”姜苒一愣:“可…可您身上的伤……”

    “孤今早若是不露面,不出午后整个幽州便都知道孤遇刺受伤了。”楚徹淡淡的开口,他见姜苒还站在那,长臂一伸拉着她坐下,他手边有道乳鸽汤,他拿了汤勺盛汤。

    姜苒见了开口阻止:“殿下现在还不可用这个。”

    楚徹闻言动作未停,他将手中的瓷碗盛满,随后放到姜苒身前:“孤知道。”

    姜苒望着楚徹放在她面前汤,一时间内心复杂,她沉吟了许久,缓缓开口:“多谢殿下。”

    姜苒算着时辰小厨房的药应是煎的差不多,她正要前去盛药便见钟娘端着汤盅走了进来,钟娘将汤盅放在长案上,垂眸道:“殿下,良娣,新煲的汤好了。”钟娘说罢俯了俯身,退了下去。

    姜苒见钟娘将临渊阁的大门关上,随后抬手将汤盅的盖子拿起,浓重的汤药味扑面而来,姜苒将汤盅内的汤药倒入瓷碗中,递至楚徹手边:“殿下先用了这消炎的汤药。”

    楚徹望着姜苒递来的汤药久久不动,姜苒愣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她从发鬓间摘下一支银钗插入汤盅内余下的汤药再拿出。

    银钗沾染了几滴汤药顺着钗身滚落,并未变色。姜苒再次端起汤药递给楚徹,可楚徹仍望着她不动。姜苒绣眉轻蹙,随后她将瓷碗递至唇边,浓稠的汤药在她唇齿间留下深浓的苦涩。

    楚徹见姜苒这一系列动作,嘴角笑意渐渐变深,他接过汤药放置一旁,随后姜苒拉到身前,他俯身吻上她的唇瓣,他的长舌舔舐着唇瓣粉舌上的苦涩。

    姜苒的身子一僵,随后她试图推开楚徹,她刚刚用力,他便放开了她,他的剑眉微蹙:“真苦。”他从案前起身:“现在用药气味过重,会留下痕迹,孤回来再喝。”

    他说着走至门前,拿起佩剑推门而出。

    ……

    相较于一楼的嘈杂和二楼的琴音袅袅,码头三楼一片沉闷。

    “查出来了?”楚徹靠坐在一旁,背后的伤口隐隐的疼,他的眉头不禁轻蹙。

    白逸修瞧着楚徹的面色,手中摇扇的速度加快,他面前药炉的热气更加滚滚而出。

    “是燕后,朝着你从中山纳回来的小妾去的。”

    楚徹的眉头更紧了几分,他虽也疑惑,若是他的仇家,剑上涂的毒必是见血封喉,怎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可是燕后为何突然向姜苒下手?

    “可查到原因了?”

    白逸修闻言冷哼一声:“那燕后杀人何时有过原因?”他顿了顿又道:“但这次她根本未想要姜苒的命,只是试探试探你们。”白逸修说着语气渐冷,到了最后几个字更是冷硬。

    “楚徹!你竟为那中山之女挡刀,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白逸修丢下手中的扇子,快步走到楚徹身前。

    “你可想过,若不是燕王后派的人,那剑上也不是普通的散毒,你如今还有命坐在这里吗?”

    楚徹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怒声质问的白逸修,只扯了扯唇角。

    白逸修见楚徹沉默不语,重重的一甩衣袖,转身回到药炉旁,他将煎好的汤药倒入瓷碗中,递到楚徹身边。

    “我特地求人去松老那寻的方子。”

    楚徹看着白逸修递来的热气的滚滚的汤药,随后伸手轻轻推开。

    白逸修见了长眉微蹙,不禁疑惑:“怎么?”

    “多谢了,”楚徹从长榻上起身:“我出来时姜苒已经煎好药了。”

    白逸修闻言一愣,他的眉心愈蹙愈紧,他见楚徹提了佩剑,缓缓的向外走,直到楚徹的背影绕过屏风,最后传来松合木门合上的声音。

    嘭!

    瓷碗被白逸修重重的砸在地上,一瞬四分五裂开来,浓浓的汤药溅污了白逸修雪白的衣袍。

    “莫非是疯了!果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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